第86节

  朱厚熜还真是第一次发现她这么皮厚,冷笑一声,心里想着做什么,马上就让你知道做什么。
  曹洛莹第二日没赶上送两个孩子出去,他俩都是被朱厚熜陪着用的早膳顺带送了出去。
  朱载墷有些不解:“母后呢?她是身体不适吗?那也不能不用早膳啊,对身子不好。”小小年纪跟个小老头一样,十分喜欢操心。
  朱厚熜点头:“她身体不适,一会儿膳房专门会给她做些适宜的事务送过去,你们就别担心了。”
  朱寿媖听罢叹了口气:“哎,那这几天我辛苦一些帮母后带带载堃吧,他现在可调皮了,母后再带他肯定要受累的。”
  朱厚熜摸了摸她的头,毫不吝啬的夸奖了一番,顺便打消了她不去上课在这带孩子的念头,心中却颇为自得,他闺女就是有爱啊。
  朱厚熜既然决定依戚继光的奏疏行事,自然是要将他招进西苑的,同时还招了六部和内阁的人一起进来,让他亲自给大家解释解释所有的情况。
  戚继光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过来登记一下继承父亲的官职,居然就能见到皇上的龙颜了,一时之间再怎么年少老成也有一种头重脚轻摸不着方向的感觉。
  但这也就是见到皇上之前,等真进了大殿,刚行完礼被叫了起,就被一堆人围着吵了以后,戚继光也就慢慢被“骂”醒了。听着周围一些人攻击自己的话觉得颇为愤恨,自己明明是为了大明着想,为了沿海受尽苦楚的百姓着想,怎么到了这些人眼里就全是阴谋全是不怀好意了呢?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战斗,虽然开始被骂懵了,但后面也有支持他的人在帮他据理力争,戚继光自小生活在登州,奏疏中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因此听了一会儿摸准了节奏,也就加入到了朝堂上的一片乱象之中,而且肚子里干货颇多,不一会儿就让原本势均力敌的场面慢慢向他们这边扭转。
  朱厚熜坐在上面,打量着戚继光,觉得他倒是像个有真才实学之人,不由得对他的主张多了几份信赖,况且决定是昨日就下了的,因此有听了一会儿便咳嗽了两声。
  下面的人虽然干仗干的热火朝天的,都放了一只眼睛在皇上身上查探动静呢,所以原本跟菜市场一样的大殿瞬间就回复了安静。
  朱厚熜正准备说让户部研究一下需要的银两,没想到严嵩这个平日里最有颜色的墙头草今日突然冒了出来。
  “皇上,臣有一疑问,刚好戚将军现在也在,还想请他为臣解惑一二。”严嵩一派正气凌然的出列。
  第七十章 陆炳(剧情)
  严嵩面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实际上心中十分不安,他根本还没来得及找到什么证据,不过是全凭昨日儿子的猜测罢了,可眼见着皇上就要将此事定下来了,他再不出声就再也没机会了,因此铤而走险,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
  朱厚熜有些不悦的问道:“何事?”
  严嵩一听皇上的语气就知道今天这事恐怕他要说不出个一二三就不好善了了,在心中对自己鼓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头皮发麻的朝着戚继光开了口:“这位戚将军,烦请您为老臣解惑,您的奏疏是怎样递给皇上查看的?”
  戚继光吵了半天架,这会儿脑子也算活动开了,反应十分机敏的答道:“严大人说笑了,臣不过来京述职,奏疏是将自己毕生所见所想记录了下来交到兵部的,至于其他的就真不清楚了。”说罢之后装似憨厚的笑了笑:“皇上心怀苍生,实乃沿海各地百姓们的福祉。”
  这下机敏的人都开始拍皇上的马屁,一口一个夸赞的,弄得朱厚熜原本不悦的心情也平复了些许。
  严嵩同样笑着应了是,抬眼看了戚继光一下,没想到这家伙年纪不大倒是滑不溜秋的。
  站在大殿之中的曾铣在严嵩站出来之时就觉得眼睛在跳,听了他的话更是有些惊异,不过随即就镇定了下来,戚继光这封奏疏从头到尾都走的是正常程序,倒是没什么落人把柄的地方。
  严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说道:“是老臣多疑了,请皇上责罚,因为臣听闻戚将军来京述职已月余,皇上却突然看到这封折子,让老臣有些不安,今日观戚将军仪表堂堂,言语之间也十分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刚刚是臣唐突了。”
  严嵩这话看起来是在请罪,还说了戚继光的好话,但朱厚熜听罢脸色已经丝毫不见刚刚的轻松,似笑非笑的看了严嵩一眼,招了黄锦耳语几句,便宣布退朝率先离开了。
  黄锦在他走后叫了戚继光、兵部众人和夏言留下。
  二月天的北京还是有些冷的,皇上没有通传,一堆人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外面,不过一会儿就冻得全身都僵了,却不敢有任何怨言。若是往常,这般对对待凭着夏言的倔脾气是十分有可能拂袖而去的,但今天严嵩一番话倒是让他不敢妄动了,那奏疏是他亲自递给皇上的,如果真如严嵩所说可能有什么问题,他肯定第一个被牵连。
  冷冷的打量了毛伯温和戚继光两眼,觉得就他们两个应该还没吃什么雄心豹子胆敢在自己面前耍小动作。
  毛伯温觉得莫名其妙,他是照着程序办的事啊。因此也没什么畏惧的,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站的笔直,觉得自己堂堂正正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夏言看了他这番作态放心了一二,想来就算出了什么事他俩也都是没问题的。
  戚继光和曾铣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曾铣在心中过了几遍都觉得自己是没问题的,他不过是勤勉工作将堆压在兵部的奏疏全都认真看了一遍而已,刚好看到了戚继光的,能有什么问题。想到此处自己安心的同时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戚继光,有些担心他一会儿扛不住皇上的龙威把曹察给供出来了可怎么办?
  戚继光今日才第一次见到皇上,以前都只是听说,今日皇上一直端坐在龙椅之上,他连头都不敢抬,只听了声音皇上从头到尾都一个语气,话也没说两句,他心里就更没底了,心里九曲十八弯的想来想去,一时之间还真拿不定注意一会儿皇上若是宣了他,他进去之后到底是跪地求饶老实汇报还是打死不从一口咬定没问题。
  朱厚熜坐在暖和的书房里,悠闲的喝着茶等陆炳呢。今天严嵩说了第一句话的时候他的怀疑之心就起了,不过后面又细看了看,觉得戚继光不过登州一个小吏,还能有什么惊天大阴谋来?简直可笑,最重要的是他手里握有东厂加锦衣卫,整个京城都在他的眼皮子下面,真有人搞鬼,陆炳和黄锦早来见他了。
  不过即便心中觉得他们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他还是要将陆炳叫来问个清楚才能完全放心的。
  陆炳就在西苑里呢,得了信没一会儿就赶了过来。
  路过外面候着的几人,只同夏言客气的打了招呼,就匆匆进去了。
  夏言跟他见过了礼觉得有些忐忑,皇上直接把陆炳召进去,那估计他们在外面就只有听候发落的份了。自从十八年的那场大火之后,皇上就越发宠幸陆炳了,加上他职务的特殊性,这件事到底怎么论断应该全看陆炳怎么回话了。
  陆炳差不多看到外面站的那帮人就心里有数了。
  就曹察那点小手段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由于他是皇后娘娘的亲爹,早在他落户京城的时候,府中就被安插了不少眼线,从戚继光敲门到他家的时候,里面的一举一动就全数落在了他的眼中。
  朱厚熜看见陆炳没让他行礼直接叫了起:“严嵩今日在朝堂上问,这封奏疏怎么突然就递到朕的面前了,你知道吗?”
  陆炳早在进来的时候大脑就飞速运转了起来,这事皇后娘娘她爹也掺了一脚,自己现在是太子的太傅太保,也算是跟东宫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要不要将曹察摘出来,他是犹豫了一瞬间的。不过在见到皇上的瞬间,他就歇了隐瞒的心思,他是跟着皇上混的,没必要为了这点事去欺瞒皇上。
  因此陆炳听了问话之后一五一十将所有的事情都抖了出来。
  朱厚熜听到曹察的时候就望了他一眼,并没有打断,但在他全部说罢了之后挑了几个问题问了一下,陆炳被他问的脊背上出了一层薄汗,在心中庆幸还好自己全数交待了,要不被皇上这么一问肯定前后连不上,到时候不光保不了曹察,自己还要备牵连进去。
  朱厚熜听罢了他的回答才彻底放了心,确定他没隐瞒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中午留下来同朕一起用午膳。”
  陆炳立刻跪下谢恩。
  朱厚熜让他退了下去,自己又闭着眼睛思索了许久,觉得这个戚继光是个可用之人,就是小聪明多了一些,还是要多练练。至于曹察,他还真是将人提上来之后第一次听到他名字,之前早给忘了。不过从此事看来心性不错,决定等到中午的时候多询问陆炳一二再做决断。
  外面的一帮人从早上站到中午,黄锦才来通知:“各位大人请回吧,皇上说今日不见人了。”
  一时间连夏言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冷着脸看也不看旁边询问的望着自己的诸人率先离开。其他人觉得看他这样子,都怀着满腹的忐忑也离开了。戚继光心里就更担忧了,刚刚那位陆大人过去之后,外面本来就已经很冷的氛围甚至有种冻结的感觉,从夏首辅到兵部的各位达人都十分不安的样子,莫非他的事情败露了?
  朱厚熜没理外面那帮人正在屋里监督三个孩子洗手用膳呢。因为陆炳在这,他要维持一下威严,倒不好和往常一样给三个孩子夹夹菜说说话了。朱载墷因为老师在场呢,坐的端端正正的就怕在老师面前丢了面子。
  两父子好面子的样子看起来真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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