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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娇娘 第132节

  蓁蓁说起这个,就略带一丝不好意思的抱怨道,“我又不是小姑娘了,又不是整寿,何必这么大的排场。本来就咱们一家人一块吃一顿饭便好了,也自在。”
  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也多少猜到了一点。当初她躲去护国寺,又艰难才生下安安,男人总觉得是委屈了她,便什么事情都要大肆操办,就怕那些多嘴多舌的妇人在她面前说什么闲话。哪怕是个小小的生辰,也不能随随便便。但她从心底来说,真的不在乎那些虚礼,那些妇人越是说那些风凉话,那越是说明,她的日子过得美满,让人看了生出嫉妒之心了。
  覃九寒正穿好靴子,闻言便承诺道,“明年便不如此了。日后都听你的。”
  蓁蓁起身送覃九寒去前院招待客人,自己则唤玉腰进来替她梳妆,又吩咐玉满守好安安,这才去后院设宴的地方招待客人们。
  用过午膳,又看了几出京中最有名的丽华苑的戏班子唱的戏,生辰宴才算是散了场。
  蓁蓁脸上露出了几分倦意,一直十分贴心陪在她左右的小儿子温哥儿立马就关心道,“娘累不累?孩儿扶您回去了。”
  蓁蓁赶忙收起了倦意,自打她生安安时遭了罪,父子三人便很容易紧张,但凡她打个喷嚏,也非要让大夫来瞧。
  但温哥儿还是十分懂事又孝顺,扶着她回了屋子歇着,又去隔壁瞧了妹妹。温哥儿走了之后,蓁蓁便在榻上歇了一会儿,等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彩霞正是最美的时候。
  玉满替她换衣裳,蓁蓁便顺嘴问道,“前院的酒可歇了?”
  玉满摇摇头说自己不知道,等会儿去问问。正说着话的功夫,玉腰进来了,道,“知道主子醒来要问,我方才让小卓去问了问,说是刚歇了。府里晚膳如何安排?”
  蓁蓁略想了一下,也不想再折腾大家伙了,为了她一个生辰,把府里上上下下累得够呛,便道,“让厨房做几个菜,再多弄些寿面就好了。寿桃包什么的,那些好拿的,便都发了吧。再让账房给支些银子,就当今日的赏银,就不要让下人们聚到一起了,累得慌。”
  本来么,这是她的生辰,真心实意给她过生辰的,还不就是家里几个人。至于客人也好,下人也罢,还是少折腾些他们为好。
  玉腰应下,又和玉满服侍着蓁蓁换衣裳,梳妆打扮,今日好歹是蓁蓁的生辰,她也收拾得异常精致,倒是花了好一阵功夫。
  刚收拾好,那边就有小厮来了,还是覃九寒身边的人,玉腰问他,便说主子在花园里头等夫人。
  蓁蓁纳闷,玉腰却是以为大人是要给自家夫人个惊喜,忙催促着蓁蓁去,还道,“奴婢要去催账房发赏银,玉满要去守着小姐,一时半会儿腾不出人手来,夫人便自个儿去吧。有大人在呢,奴婢们都放心。”
  蓁蓁被玉腰这么一打趣,脸一红,笑骂道,“下次酒庄那位李少爷再来,我就让你去接。”
  作为蓁蓁身边头一份的大丫鬟,玉腰可是很多人求娶的,只是也不知是她眼界高,还是没遇着对的人,总是这么耽搁着,蓁蓁都忍不住要做回红娘了。
  打趣过玉腰,蓁蓁便随着那小厮往花园去了,到了那花园门口,那小厮便禀了一声就溜了,实在令蓁蓁有些莫名。
  往里走,蓁蓁瞧见前头花园里站了个陌生的男子,便赶忙转身要走,相公的身形,她是再熟悉不过的,而这个男人的身形,她却是从未看过的。
  而此刻在原地莫名其妙等了许多的顾长卫,也才堪堪看清楚了来人的长相,脱口而出一句,“夫人留步。”
  不过是匆匆一瞥,但他依旧发觉那种微妙的相似之处,以及那十分显眼的妇人发饰。
  蓁蓁止步,疑惑转头。
  ……
  玉腰发现,自家夫人打从花园回来,便不大对劲了,这种感觉,在大人从前院回来进屋之后,变得更为明显,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覃九寒见妻子捏着个梳子出神,心里便酸溜溜的,连这事是自个儿安排的都要忘了,差点就把自家妻子那便宜表哥给轰出京城,丢回北疆去算了。
  他摆摆手让下人们都出去,才缓步走到妻子跟前。
  蓁蓁回神抬头,咬咬唇瓣,道,“今日我在花园里见到了顾家表哥。”
  她这幅可怜兮兮坦白的样子,闹得覃九寒又登时心软了,反过来还去安抚妻子的情绪,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既是你的表哥,见一面也是应该的。我若真是怪你,便不会让你去见他了,对不对?”
  “你做什么要安排我同他见面?”蓁蓁眨眨眼,难得又流露出了一丝迷茫来。
  覃九寒看得又是一阵心软,自从生了次子之后,妻子便沉稳许多了,待人接物,处理后宅之事都井井有条,许久没有露出这般的神情了。他忙解释道,“我不是怀疑什么。你同他的那些旧事,连个旧情都算不得的,不过是两家家长糊涂了,自作主张嘴上说了几句,连个凭证都无的,我怎会当真。”
  “那你做什么引我同他见面。”
  覃九寒握了妻子有些发凉的手,心头一叹,温柔道,“他是你旧时的伙伴,你挂心他的安慰,我让你见他一见,一来是安你的心。二来……咳……”
  覃九寒不自在的抵唇轻咳,有些尴尬道,“二来,你瞧,他也有家室了,连孩子都有了,咱家也不欠他什么了。两不相欠的事情,哪怕下辈子,你也不许惦记着还他的情了。”
  蓁蓁委屈得不行,但又忍不住失笑,真是的,男人怎么能吃这种飞醋,连下辈子都算计上了。心里又是一阵暖流,那点委屈都被冲淡了,原本还以为相公是怀疑她,故意用这种方法试探呢,结果居然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
  覃九寒见妻子露出笑了,才松了口气,随即便将人揽进怀里,哄着道,“好了,那这事便算完了对不对?去用晚膳吧,孩子们都给你准备了生辰礼呢。”
  第215章 ...
  “小娘子, 今日天冷得紧,千万在襦裙里头穿件绒袄。”
  月嬷嬷是安安的乳母,从小便伺候她的, 后来因为伺候得精心, 便干脆留在府里了, 哪怕安安如今能跑能跳了,早用不上乳母了。月嬷嬷是个细致人儿,天寒加衣,天暖减衫,一大早便准备上了。
  安安正坐在椅子上, 由着手巧的于娘子替她扎头花, 闻言扁扁嘴, 奶声奶气抱怨道, “今天大兄要回来呢,太子哥哥也要来,我不要裹成胖子。”
  月嬷嬷忙道,“小祖宗哎, 怎么就胖子了呢?乳母就给您添件薄的, 就前岁夫人亲手给您做的那件,纹了荷花, 您不是最喜欢的么?咱们穿了给夫人看看, 也让夫人知道,咱们小娘子可惦记着夫人呢。”
  安安总的来说,还是个十分懂事的孩子, 见乳母说的有理,便也点头,由着乳母给自己穿上了那件绒袄。
  月嬷嬷牵了安安的小手,送她到蓁蓁院子里来,门口的玉满瞧见了,忙露笑道,“小小姐来了。快进去吧,外头天冷,夫人知道您准要来,特意吩咐奴婢在这儿候着呢。”
  安安迈着稳稳当当的小步子进了娘的院子,她对这儿的各种摆设布局都十分熟悉,作为小闺女,她可是拥有两位阿兄都没有的特权,在这儿住到三岁了,才搬进自己的小院子,故而也不用人带着,直接便自己进去了。
  内室暖烘烘的,夹杂着一股清淡的香味,闻了只觉得舒服得不行。安安撅着小鼻子轻轻一闻,然后掀开帘子进去,见了梳妆完的娘,奶声奶气请安。
  蓁蓁将她揽进怀里,摸了摸安安的小手,发觉是热乎乎的,才放下心来同她说话,“今日是你的生辰,开心不开心?”
  安安年纪小,但表达自己想法的时候却是很有条理的,口齿清晰,掰着手指头说,“开心!阿兄要从应天书院回来了。还有太子阿兄,小顺子说了,太子哥哥要来给安安过生辰的。”
  正好这边说着,那厢玉满送了长寿面来了,蓁蓁便哄着安安用了,才取了旁边梳妆台上的一个精美的盒子。
  安安一见,眼睛都亮了,她素是知道娘这里的好东西最多了,爹爹没别的兴趣,最喜欢的就是把好东西往娘屋子里送,有好几套簪子,她都眼馋了许久了,娘非说等她长大了才许用这些。
  打开盒子,果真是一套簪子,颇富童趣,有玉白的小老鼠簪子,肥嫩嫩的鱼儿簪,都是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戴的,安安眯起眼睛一笑,仰脸笑道,“谢谢娘亲!娘亲最好了。”
  安安很快便跟着乳母出去了,蓁蓁收回视线,开始同玉腰吩咐今日的安排,“安安既说太子要来,那到时候便看着些。太子上月才大婚,有的事情,还是需要忌讳些的。”
  如今的太子,却不是从前那位了,原太子梁喻前年起便不大得圣心了,等到去岁圣上重病,原太子则因为事亲不敬而彻底失了圣宠,具体的内幕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那时起,这位原太子便被关了禁闭,瞧着实在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反倒是当初不显山不露水的三皇子梁玢,去年年末封了太子,上月大婚,眼瞅着便要亲政了。这说起来还有些看命,原太子做了那么多年的太子,愣是没赶上好时候,反倒是新太子一来,原内阁那位关首辅便致仕了,正赶上亲政的好时候。
  玉腰应下,躬身退了出去。
  等到生辰宴的时候,太子果真来了。覃九寒领着一家子,不卑不亢给这位太子爷行礼,毕竟只是小生辰,未曾请什么外人,就连太子也是不请自来的。
  梁玢哪敢真受了这礼,他身旁的太监忙赔笑去扶人,梁玢也顺势道,“不必多礼,孤不请自来,又是安妹妹的生辰,实在不必多礼。”
  众人入座,安安便坐在从应天书院回家来的大兄覃承勋腿上,掰着手指头给他算,“阿兄,你都有一、二、三、四……四个月没有回家了。”
  覃承勋被自家妹妹奶声奶气的小大人模样逗笑,忍俊不禁,端起酒杯自罚一杯,“那阿兄自罚一杯,当做赔罪好不好?”
  安安皱皱小鼻子,小手在桌上一拍,脆生生道,“不成!”
  覃承勋挑挑眉,倒是想看看自家妹妹要做什么妖,便道,“那妹妹要阿兄如何?”
  安安圆溜溜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颇为狡黠道,“嬷嬷说首饰铺子新来了好些簪子,阿兄陪我们去么?”
  覃承勋没被卖萌的妹妹给忽悠过去,一针见血,“你们?你和谁?”
  被自家兄长戳穿的安安扁扁嘴,“还有辜沅姐姐啦……”
  覃承勋略一咳嗽,便把这话题给带过去了,似乎是浑不在意的样子,倒是蓁蓁最是了解自家长子,细细那么一看,便发觉长子略有些不自在的理了理袖子,不由得会心一笑。
  辜家是去年进的京,辜沅的父亲如今在吏部任侍郎,若不是辜家太太主动上门来,她那时还真快把江南的事情给忘得差不多了。倒是辜沅这个小姑娘,几年未见,浑然已经长成大姑娘了,看得蓁蓁这个膝下有两个儿子的准婆婆心动不已。
  当然,她也不是一厢情愿,辜家若是无心,便也不会带着闺女上门来叙旧了,毕竟也是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姑娘家家的,愿意来,便说明心里头还是有几分心思的。
  如今瞧长子,虽说还是不大开窍的样子,但对人小姑娘也还是不一般的,这便够了。
  打定主意让两人见一见,蓁蓁收回落在长子身上的视线,转身看向次子。温哥儿做学问的本事,实在是比不得兄长,倒是习武的天赋极为出众,去年还被朝里的司徒老将军收了□□徒。这孩子日后的姻缘,倒是用不着她操心,人司徒老将军早就有意便嫡亲的孙女许配给温哥儿,不过是两人年纪都还略小了些,两边家长都未作声罢了。
  但虽未作声,两边心里头都是有数的,这一回,原本司徒家那位嫡小姐说是要来的,结果家里嫡亲的舅舅了,被绊住了脚,但就这样,也没忘了让温哥儿给她把送给安安的礼物给捎回来,铆足了劲要讨好未来的小姑子的。
  这殷勤劲儿,蓁蓁看了都觉得心软,更别提年纪尚小,特别好收买的安安了。
  安安的生辰宴过后的这一年,是不大太平的一年。梁帝骤然逝世,太子慌乱之中登基,接连着是登基大典、立后大殿几桩大事,直忙得朝中人唉唉叫苦。
  但对覃府而言,这一年倒算不得不顺的,相反,还颇为顺利。
  新帝登基,特开科举,覃府的大公子覃承勋榜上有名,丝毫不坠其父的风采,倒是摘得了个榜眼的名头。
  只有次子覃承温,也被司徒老将军带着学了些真本事,在秋猎之上大出风头,若不是司徒家看的紧,恐怕又要被京城诸位夫人们当做乘龙快婿的好人选了。
  然而即便长子和次子的婚事都有了眉目,但仍是有不少人将目光锁定在覃府,这一回,不少官夫人循着由头就来府上看安安。
  蓁蓁哭笑不得的同时,还觉得有些头疼,安安年纪委实太小了,无论如何,她和相公也不会急着替她寻什么人家的。本朝早婚的例子也不少,但那都是穷苦人家养不起了,送到旁人家做童养媳的,他们家又没有那种情况,怎么会急着嫁闺女?
  已经同勋哥儿定了亲的辜沅正好来府上,瞧见了也劝道,“夫人安心。话说的不中听些,这些夫人们不过是冲着覃府如今鲜花着锦之势来的,您且看着,她们嘴上说得真真假假的,实际上心里自是还犹豫着呢。您若是真厌了这情状,不若去庄子里住上几日,也好躲躲清静。”
  辜沅年纪虽不大,但看事情却是很透彻的,蓁蓁便也是相中了她这性格。相公如今官至首辅,又得当今圣上敬重,覃家如今确实不是当初那种寒门小户了,然而正是这种时候,家里人越发要沉稳些,且不可被谗言冲昏了头脑。
  辜沅这性子,做章家的长媳,蓁蓁是很满意的。
  夜里覃九寒回来,蓁蓁便含笑上去替他脱外衫,嘘寒问暖,弄得覃九寒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当然不是说,平日里蓁蓁待他不体贴,比起旁人家中那种相敬如宾的夫妻状态,他们夫妻二人这些年的感情一如既往的令人钦羡。只是蓁蓁体贴他,他亦体贴蓁蓁,白日里管着安安,又要操持家中诸事,便已经够累了,他何必要蓁蓁受累来伺候他。
  不过,覃九寒倒是没有拦着,长年累月这般做法,他自然是心疼不允的,但偶尔来这么一回,却也是夫妻间的小情趣而已。等换好寝衣,两人在榻上歇下,覃九寒才道,“今日是怎么了?”
  蓁蓁也丝毫不例外自己那点小九九被看穿,毕竟这么多年了,她有什么事情是瞒得过男人的,早就习惯了,略带些小期待道,“听玉满说,庄子的管事前几日来过了,说是今年桃花开得好。”
  覃九寒沉吟片刻,“既是桃花开了,那我们过几日便去瞧瞧。正好最近内阁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也腾得出时间,好好陪你一陪。今年还算闲着的,待到明年,勋哥儿的婚事便要张罗起来了。不过,长媳既是嫁进来了,等日后你也轻松些。”
  说到长媳二字,蓁蓁便有些白驹过隙之感,他们在青州府乃至浮山县的日子,就好似还在昨日一般,转眼的功夫,她家团团孩子气的长子都要娶媳妇了。而她和相公,居然都快到了做公公婆婆的年纪了。
  蓁蓁略有些感慨,但也只是感慨了片刻,随即便被庄子上有趣的事物给吸引了。
  大概只有觉得自己虚度光阴的,才会一直纠结于时光飞逝,而生活充实而美满的,大多时候也只是嘴上感慨一番,很快便把这些事情抛之脑后了。
  初春的桃花特别美,庄子上又十分清静,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躲开了一茬茬别有用心的人,夫妻俩都有些流连忘返了。
  蓁蓁不说,她本来就是那种不喜招摇的性子,莫说在京城官夫人圈子里做个什么领头人,就连参与到那些闲言碎语之中都觉得厌烦,比起外出交际,她更喜欢同家里人待着。
  覃九寒这些年也有些这样的转变,比起妻子,他算是那种喜好玩弄权术的人,若不然也不会在夺嫡之中插上一脚,但手中的权势越盛,他便也越发喜爱宁静的生活,就连把内阁权势分出去几分的事情,他亦丝毫不心疼的干了。
  因此,等到要离开庄子的时候,蓁蓁的不舍是放在脸上的,覃九寒的不舍,则是放在心里未曾说出口的,他揽着妻子的肩,“你再等我些时日,日后我带你回凌西村。若是在那儿待厌了,我便陪你去外头游玩。”
  权势二字,他前世便陷于此,独身一世,无妻无子,而今生,他儿女双全,爱人在怀,权势于他而言,不过是保护家人的工具罢了。
  舍本逐末,非他所愿。
  第216章 ...
  “阿弟!”
  一大清早的, 覃三寿便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惊得屋顶上一片云雀哗啦啦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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