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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第27章
  在安平侯府的日子并不难过。时到今日锦绣才知道,早在第一日开始,大太太便派了一个小丫头特地在侯府等着,每天都将她的动静往国公府里回报。如今因着病好了,那小丫头也欢喜的什么似的,忙不迭地回了国公府报给大太太,回来了便对着锦绣道,“太太说了,叫姑娘安心在侯府里养着,等过些日子便使人来接。”说到这里,便羡慕地看着眼前与她差不多大的锦绣道,“太太对姑娘可真好。”
  日日关注不是假的,况且她回去一说锦绣安然无恙,欢喜地什么似的的大太太,随手就抓了一个赤金手镯赏了她,就叫这小丫头对锦绣很是羡慕。
  不过回个信儿,就得了个她要攒好几年方才能挣出来的金手镯,这若是正主,还不知怎么宠爱呢。
  想到平时锦绣与红玉穿的连她见都没见过,这小丫头再看此时锦绣一身簇新的衣裳,便忍不住道,“郡主对姑娘也好。”
  “都是主子抬举罢了。”郡主的喜欢,是锦绣实打实拿命换来的,哪里有什么可炫耀的?然而与这小丫头也说不清,锦绣只笑着说道,“劳烦姐姐在这里为我担心,以后回去,再与姐姐道谢。”刚刚与这小丫头客气了几句,锦绣便见得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往着这边儿走来,忙上前道,“太医叫县主好好歇着呢,怎么竟一个人跑出来?”一边说一边掏出帕子给同寿县主擦汗,轻声道,“仔细别见了风。”
  “你去哪儿了?”同寿县主便拉着锦绣的手不放,撅着嘴问道。
  “太太打发人来交待些事儿。”锦绣便感到抓着自己的下手一紧,忙安慰道,“太太许我多在府里陪县主几日呢。”她只笑道,“若是县主烦了我,我是没脸多住的。”
  “我不烦你。”小女孩儿急声道,“多陪陪我。”她眼圈一红道,“好多人都不见了,文心也不在,我害怕。”
  锦绣心里便忍不住一疼。
  同寿县主府里的丫头,除了一病没了的,都私下里被永昌郡主给扣了下来审问去了。倒是文心如今还好,已然恢复得差不多,如今不过是在静养。似乎天花痊愈起来小孩子快些,同寿县主如今并无大碍了。
  “文心不叫我进去看她呢。”同寿县主说着说着,便偷偷瞪了那在后头探头探脑的小丫头一眼,只扯着锦绣往着自己的院里走,口中还在说着,“还有从前我屋子里的姐姐们,也不知道如何了,服侍我一场,我只想知道她们是什么情状。”若是真有被她牵连的,她也不愿做个无情的人,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文心姐姐担忧县主呢。”锦绣见同寿县主此时将一侧的留海松了许多,若有若无地遮住了眼角,心中就一叹,却也知道那留下的疤痕是同寿县主的忌讳,便只做不见。
  与同寿县主这样相处了几日,两个人的感情便亲近了许多。正在这一日,锦绣觉得总是在别人的府里住着多有不像,想着回大太太身边的时候,便听得丫头过来传话,说是郡主寻她。忙与有些不高兴的同寿县主说了,锦绣便往着正堂而去。
  刚刚进入正堂,锦绣便听一身红衣的永昌郡主坐在正位,擎着几张信纸眉开眼笑,与身旁的丫头说些什么。似乎并不是避忌的话题,见锦绣给自己施礼站到一旁只微微颔首,之后便对着那也笑得眉目舒展的丫头笑道,“我说什么来着,安哥儿那脾气,就是个实诚的,倒不枉我的期盼了。”她口中的安哥儿,便是大太太娘家的那位严肃的三少爷,福昌郡主的幼子姚安。
  “南阳侯府的家风向来清正,况且三少爷还是大郡主抚养长大,怎么可能长歪了去?”那丫头便凑趣儿道。
  “说的也是,娴姐儿的命,比我好。”永昌郡主一笑,叹道,“便是知道娴姐儿如今脸上留了痕迹,可是安哥儿竟然一点儿都不嫌弃。竟然,”她掩唇道,“竟然还写了这么一封书信给娴姐儿。你看看,”她面上难掩得意地说道,“还写了诗,酸的我哟。”虽这么说,然而一双美目神采奕奕。
  虽然未婚夫妻这般往来多有诟病,然而锦绣却也为姚安的心意感动。
  想到那样严肃的姚安,与同寿县主站在一起也极为相配,锦绣心里也为那女孩儿感到欢喜,因此听了这些,脸上便带出了些,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来。
  永昌郡主不经意看到她的笑,便目光便微微一柔,因近日同寿县主与锦绣极为亲近的酸味儿消去了许多。因看着锦绣顺眼,便觉得她哪里都好,便指着她笑道,“娴姐儿看信的时候,你替我臊她。”她抚掌笑道,“这么长时间,可算是有件事儿叫我称心如意。”
  “郡主称心如意的日子在后头呢,”锦绣便笑道,“以后小世子落了地,郡主还有什么缺憾呢?”就怕这位郡主说到做到,真的等不及去干掉如今的安平侯了。
  “借你的吉祥话儿,只盼着这孩子真是个哥儿。”永昌郡主目光温和地说道。
  “多少太医都说这回必是的。”永昌郡主身旁的丫头便在一旁笑道。
  “是了,一定是。”永昌郡主目中一振,便对着锦绣笑道,“前几日我娘家王府里送来了几匹料子,东西不错,不过花样儿太鲜嫩,不是我喜欢的,我叫绣娘给娴姐儿和你都做了几身儿,可千万别再不穿了。”前几日倒是给锦绣备了几身丫头穿的衣裳,却没有想到锦绣还没有说什么,同寿县主先不乐意了,硬是叫她拿库里的好料子给锦绣重做了几身才算完。
  若不是看着这锦绣还算懂事,永昌郡主都有些担忧了。
  有这么善待丫头的没有?
  “本是想要与郡主县主告辞的,如何又叫主子破费。”锦绣急忙说道。
  “告辞?”永昌郡主眉头一皱,片刻之后便颔首道,“你主子倒是离不得你,这几日也来与我要了几回人,罢了,明日我就吩咐人送你回去。只是,”她含笑将锦绣招到面前,温声道,“平日里若是娴姐儿想你了,可不要推脱着不来。”
  “我心里也亲近县主呢。”
  “看看这嘴儿甜的。”永昌郡主指着锦绣与旁边的丫头笑道,“连我听了心里头也喜欢呢。”她拭了拭眼角笑道,“那几身儿衣服,不给你,谁还敢在娴姐儿面前穿呢?都拿回去吧,便是不穿,也给你赏下头的小丫头。”
  “郡主的好东西,我哪里舍得不穿呢?”锦绣忙笑道,“这几日府里郡主县主姐姐们无一不精心,得了这么多的好东西,倒是我的造化了。”
  “你的造化,还在后头呢。”永昌郡主拍着锦绣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道。
  锦绣听得一头雾水,却也不好追问,只笑着低下了头去。永昌郡主笑着看了她一眼,才要与她多嘱咐些什么,便见得外头一个婆子疾步进来,对着她轻声道,“郡主,老太太和侯爷回府了。”
  方才还很热闹的正堂,竟因这一句话变得一片死寂。在这令人压抑的气氛里,锦绣便听得永昌郡主仿佛是在咬着牙冷笑道,“好啊,这几个贱人,竟然还真敢回来!”她对着锦绣冷笑道,“今日你也是巧了,竟能看一场大戏。”她冷道,“替你们太太看着!看看对付这些贱人,到底应该怎么做!”
  锦绣一听这话,便觉得有些不好。见永昌郡主扶着一个丫头稳稳站起,往着外头走去,正在犹豫中,便被一个含笑的丫头拉住道,“妹妹不合适出去,”她领着锦绣走到一扇半开的窗子旁边,笑道,“妹妹就在这儿看。”说完便一笑,跟着永昌郡主出了正堂。
  永昌郡主踏出正堂也不多动,只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领着一众丫头与护卫而来的亲卫冷冷往着外头看。就见得此时府门大开,进来了几架朱轮马车。自那马车上先跳下几个妖妖叨叨的丫头,之后一掀帘子,引了几个小姐打扮的女孩儿下车,再之后,便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志得意满地下了车。
  这老太太刚下车,迎面就见得永昌郡主目中冰冷地在高处看着自己,脸上就是一惊,脱口道,“你怎么还在?”之后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堆出了一副慈爱的脸来,和气道,“你身子重,还来接我做什么?还不回去躺着。”她温声道,“你肚子里的,可是我的金孙。”
  若不是这么多年早就看透了这老太太,永昌郡主都以为这是真正慈眉善目,只知道吃斋念佛的老太太了。见她如今目中闪烁,她便晓得,抓出的那几个人口中问出来的事儿,只怕并不是假的,一时恨极,又见几个娇媚婉转的女子殷勤地扶着这老太太,想到这几个姨娘为了叫自己死,竟然将爪子伸到了她的子女的身上,一时竟忍不住心中的恨意,对着身边这一次回王府求来的亲卫厉声道。
  “给我把这几个贱人捆了!”
  ☆、第28章
  永昌郡主一声令下,亲卫们上前就抓人,管你是丫头小妾通房,一律扣住捆了,一时间院子里尖叫声震天,几个小姐都哆哆嗦嗦地躲在不远处的马车后头,看向永昌郡主的目光满是畏惧。
  安平侯老太太简直要气疯了,她再如何都没有想到,永昌郡主敢这么不将她放在眼里,说动手就动手,一时声音气得直颤,狠狠地跺了几下手中的沉香木拐杖,怒声道,“都给我住手!”
  若是平日,老太太的话多少管用。可是眼前的亲卫是什么人呢?亲王府里出来的,哪里将一个侯府看在眼里,况且永昌郡主才是他们的真主子,一群亲卫就跟没听见一般,该捆人捆人,该掀车的掀车,一时这院子里头连个完好的东西都没有了。
  锦绣躲在床边偷看,看永昌郡主这般利落,心里竟然生出几分痛快来,竟然更为专心地学习了起来,等着什么时候大太太忍够了府里头的人,也能有个经验。
  这方兴致勃勃,安平侯老太太真是气个倒仰,指着永昌郡主呼哧呼哧喘气,厉声道,“永昌!你别太过分了!你是宗室又如何?我安平侯府,也不是白身百姓!若是真惹怒了我,咱们一同到宫里去辩辩,也问问别人,有这般不孝婆母的媳妇没有?!”
  “你说着了!”永昌郡主扶着一个丫头做到了软椅上,抬手一指冷笑道,“宫里头?我正要去问问看,可有为了庶子,谋害正室嫡女的没有!”她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我是谁!连娴姐儿身上都带着爵位,你们就敢害人?行!不怕夺爵,你们就去!”
  这一掀开了话,老太太就是一惊,目中闪过几分慌乱来,惊声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她突然骂道,“你这个妒妇,这么多年把我们府里搅得乱七八糟!如今,还敢恶人先告状?”
  “不怕我把事儿都说出来,你就再给我说一句!”永昌郡主冷笑了一声,抚摸了一下小腹,对着身边的丫头怒声道,“我身子重,你们不知道怎么服侍老太太?!”果然就见几个丫头稳稳地下去,将老太太身边的两个小姐给挤到一边,拖着她走到一旁,口中笑着说道,“叫老太太生气,是我们的不是,我们在这儿给您赔罪。”一偏头,便有两个婆子将那两个哭天喊地的小姐往她们姐妹的堆里一推。
  此时的空地上捆满了丫头婆子,永昌郡主缓缓地喝了一口茶,并不说话,一旁的一个默不作声的丫头便站出来,对着下头问道,“郡主问你们,知不知道县主染病之事?”
  此时下头,竟是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郡主问你们,染上了天花的里衣,是谁塞进县主房里的?”
  这事关重大,又有谁敢说知道呢?所有被捆的都在拼命摇头,一个妇人挣扎着叫道,“我是侯爷的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郡主是正室,姨娘您的身契还在郡主的手上,打杀了你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如今留着您,您可别自己不知足。”见那妇人还要说话,那丫头淡淡地对亲卫道,“堵嘴!”
  眼见这妇人的嘴就这么被堵上了,剩下的人都老实了起来,深知这一回永昌郡主是动真格的了,便都有些不安。
  “郡主问你们,事成之后保你荣华富贵这一句,是谁说的?”那丫头就仿佛下头和平常一样似的,很是平淡,见着了下头有几个妇人目中闪烁,便一指说道,“提出来放在一旁。”
  锦绣在后头看得心神摇曳,只觉得那丫头镇定有度,叫人心生仰慕,虽自己也算稳妥,然而却没有这丫头那般的气度,心中便生出几分感慨来。
  之后便见这丫头又淡淡地问了数句,又从那些丫头里抓出了数人,这才转身对着郡主福了一福,含笑道,“奴婢幸不辱命,接下来,只怕还要上别的手段了。”
  “你是母亲身边的贴心人,素来都妥当。”永昌郡主含笑拍了拍她的手,由着她站到了自己的身后,这才比着自己鲜红的指甲淡淡问道,“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她冷笑一声道,“再不说,可要受皮肉之苦了。”
  “郡主就不为肚子里的哥儿积点德么?”一个被那丫头提出来摁在地上的妇人尖声道。
  “你们也配折我儿子的福祉?”永昌郡主冷笑道,“一群贱人,整天躲在后头本郡主没看见也就罢了,偏要跑到我面前来。”她眯着眼睛,露出了恨毒的表情道,“你干了什么,真当我不知道?”
  “郡主看我生了哥儿姐儿,如今是容不下我了么?”那妇人似乎胆子极大,转头便对着此时气得浑身都在哆嗦的老太太叫道,“老太太救我!不然,连二少爷三少爷也活不成了!”
  “南阳侯府的那件亲事真是极好,县主没了,正好就留给咱们五小姐了。”却猛地听到一个丫头在一旁学道,“到时候有南阳侯做姻亲,二少爷还能做不成世子?”那丫头偏头对着脸色大变的妇人问道,“说这话的,是不是姨娘?”
  “不是我!”那妇人嘴硬道,突然就要嚎啕。
  “堵上她的嘴,给我打死她!”永昌郡主对着骇然的老太太颔首道,“不过是个谋害主子的妾,这后院儿的事儿,老太太别插手了。况且,”她冷笑了一声道,“既然敢摆出这样的阵仗,我的手里就是有证据的。老太太可别逼我真的捅到宫里头去,不然被打死的,”她意味深长地在老太太的身上逡巡一圈道,“可不就仅仅这几个贱人了。”
  听了这个,那老太太目中闪过了惧色,显然心中畏惧,只看了她一眼,锦绣便晓得在这件事儿里,老太太并不无辜,然而看到永昌郡主面上的不甘愿,她也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声。
  再知道这里头有老太太的手笔,郡主也真的不能做些什么。真把证据捅得天下皆知,老太太死定了,可是逼死了婆母的永昌郡主,只怕也要受千人所指了。毕竟如今的时代,对孝道还是很看重的,哪怕是长辈要杀人,晚辈也得帮着递刀等死。
  此时几个亲卫亲手就开始打那几个人的板子。永昌郡主早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的是一清二楚,如今不过是再看看这些人能生出什么事端来罢了。见得连老太太都熄了火,立时便一挥手,那被拉出来的几个人便在众人的面前被打得皮开肉绽,都是后院娇生惯养的女子,哪里受得了这个,不过半个时辰,便都断了气。
  见了这个,永昌郡主只是冷笑了两声,对上了下头庶女们仇恨或是畏惧的眼睛,也不以为然,只对着老太太道,“这些背主的奴才,本郡主今日替老太太教训完了。日后也叫他们知道,谁再敢怠慢您,就和这几个一个下场!”轻描淡写地将这事儿推给了老太太,她便抻着腰懒散道,“我身子重,如今,便不陪着老太太了。有事儿,”她对着还架着老太太的丫头道,“跟她们说就是。”
  正待要走,便见得外头有几个人匆匆而入,当首的一名中年面容颇为英俊,看着了院子里的狼藉,先是一震,之后一见那死了的人中,颇有几个自己喜欢的人,立时眼中一红,扬手指着冷冷看过来的永昌郡主,怒喝道,“你这个蛇蝎妇人!”他哆嗦着手骂道,“她们说的时候,我还有些不信,没有想到,今日竟真的遭了你的毒手!”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几个少年往着那些死人的方向扑去,口中哭喊着,“娘!”
  与此同时,仿佛找着了主心骨儿,那些小姐们也开始放声大哭。
  “你还有何话说!”安平侯怒声道。
  “一个妾,还敢自认哥儿做娘,何曾将我放在眼里。”永昌郡主突然一笑道,“你以为我真是蠢货?”她神色淡淡道,“娴姐儿之后,我数年未育,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的饮食里下药?想把爵位留给你心爱的人儿,我偏不如你的意。”
  “你!”安平侯震惊道。
  “我早就知道,却为何一直隐忍不发对不对?”永昌郡主冷笑道,“我跟你在外任,天高皇帝远,死了谁知道怎么死的?”她叹道,“若你是个聪明的,便不该谋京里的缺儿,这京里头有我姐姐有我父王,收拾你,还不是手到擒来?”然而想到了什么,她只淡淡说道,“如今,我偏要留着你,看着我生个世子,叫你们那点儿如意算盘全都落空。还有你们,”她对着那些突然止住哭声的小姐们说道,“京里头都知道你们是我永昌的庶女,我是个有名的母老虎,也不知道以后,谁敢上门来跟你们提亲。”说完,又不怀好意地看了看那几个庶子。
  锦绣便猜出了她的未尽之意。
  若说庶女们是嫁出去也就罢了,永昌郡主这么厉害,正经人家儿,谁会把闺女嫁到这安平侯府上受她的磋磨,那可真是送人进火坑了,只怕以后,这几个庶子,是借不上岳家的光了。若是自己出息也就罢了,可若是自己不中用……
  却在此时,锦绣便听到永昌郡主一指脸色微变的安平侯,突然笑道,“给我把他,捆起来。”
  见得众人皆一惊,她便继续道,“给我掌嘴!”她冷笑道,“我父王帮你给皇伯父请了假,一共十日,到时候,你那张脸,应该又能见人了。”
  “你这妒妇!”安平侯正欲破口大骂,却被一名亲卫毫不犹豫地堵上了嘴,目眦欲裂中,便感到面颊一痛,竟是被这几个势大力沉的耳光打得嘴角溢血。见了他这狼狈的样子,和老太太“儿啊”的哭喊里,永昌郡主便感到十分的无趣,对着身边的丫头叮嘱几句,这才回了屋里,见锦绣双目亮晶晶的,脸上微红,便笑问道,“如何?”
  锦绣本想说解气急了,然而议论旁人的家事到底不妥,便只抿嘴在一旁笑。
  “我这么做,倒是有些毒辣了。”永昌郡主叹了一声后便笑道,“年纪大了,也变得心慈手软了。”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见永昌郡主目中带着几分抑郁,锦绣便宽解道。
  “你是个明白的。”永昌郡主温和地看着她,之后叹道,“这日子,就看你想怎么过。想要过得舒坦,就不能总是把苦往肚子里咽。不争不抢,旁人可不就由着劲儿欺负你?”她轻声道,“也不知你们主子,什么时候能
  明白过来。”
  “我们太太……”锦绣迟疑道。
  “她是个傻的,委曲求全,自己也就罢了,可是膝下的儿女怎么办?也被欺负?”永昌郡主此时收拾了安平侯的精神劲儿还没有过去,闻言便冷笑道,“退让退让,什么时候叫你们世子把爵位也让出来才有趣呢?”
  锦绣心里头惊惧不已,却只沉默不出声。
  “平日里劝着些你们太太,不然我的话撂在这儿,这群贱人都是得寸进尺的,以后你们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我们不指着他们。”哪怕心里知道永昌郡主的话有道理,然而锦绣却还是不由为大太太申辩道,“太太不愿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你这丫头,竟这么护着你主子不叫人说?”永昌郡主便骇笑道,“你们指着的是铮哥儿?你们国公爷还没死的,以后生出变故来,你们又能如何?”她叹道,“外头的事儿,你也不懂,不过想要铮哥儿妥当,你们也不能叫他整日里为你们操心,只看着后院儿这点儿事儿。”
  “我的话,你好好想想,回去以后跟你们太太学学,”永昌郡主一哂道,“我就是这多事儿的脾气,改不了了。”
  “郡主这话,全心都是为了我们太太,我心里头明白。”
  “不明白,我也不与你说这些了。”听到外头此时已经没有了声音,永昌郡主便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来,对着锦绣道,“如今府里乱糟糟的,看着不像,我也不留你了。”她含笑道,“我已给你们太太递了话儿,今日你虽然回去,不过以后叫你来,你不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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