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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怎么了?”曹京申见严穆好不容易变得好看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发生了是事?”
  “小余被人找麻烦了,”严穆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而且我之前查到小余的父母背景有些不对劲。”
  “这是什么意思?”曹京申面色微变,随即想到陆承余父母留给他的那些财产,眉头跟着皱了起来,那些财产绝对不是公司普通管理与大学教授能积攒下来的,“小陆他知道吗?”
  严穆缓缓摇了摇头:“这事我没有查清楚,没法告诉他。”
  想到糟心的梁家还有陆承余那些感情淡漠的亲戚,曹京申叹了口气:“这简直就像是在拍狗血剧,偏偏我还不知道结局。”
  严穆沉默不言,想了一会儿后,站起身道:“我有事先走,公司的事情拜托你帮我处理一下。”
  曹京申点了点头,见他匆匆离开后,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抱起办公桌上的文件,回了自己办公室。
  穆家老爷子虽然已经年近八十,却是一个十分精神的老人,甚至每天还要坚持打好几遍的太极拳,没事种种花,下下棋,日子过得十分惬意。这次的袭击事件发生后,沉寂良久的他发了大火,倒是让不少人记起他的铁血手段,倒也没有人敢在这件案子上动手动脚。
  听说自己的外孙来了,正在浇花的他一点也不意外,反而让保姆把人带到花园里来,而他继续弯腰照料一盆墨菊。
  严穆走到花园里,见穆老爷子在给花捉虫,轻声叫了一声外公后,便站在一边没有开口。
  “你这小子总算记得回来,”穆老爷子笑呵呵的给菊花浇了一些水,然后把水壶递给严穆,让严穆把水壶的水倒出来给他洗手。洗完手后,他甩着手上的水道,“之前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们公司那位助理很能干,我们穆家欠了他很大一个人情。”
  严穆把水壶放到一边,从身上掏出一根手帕递给穆老爷子:“他现在受了伤,正在养伤。”
  “这我也听启华提过,听说这个年轻人还自己投资拍电影,赚了不少的钱?”穆老爷子带着严穆走到花架下面的桌边坐下,“虽然不是什么正经行业,不过这个年轻人眼光倒是不错。”
  没有跟外公争论演艺圈正经不正经,严穆从未想过要去改变老一辈的观念,他声音平静道:“这次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你人年轻不知道人心难测,”穆老爷子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见过不少的人,深知一个道理,有人对你好,不一定是真的好,也许是这个人别有所图。他见自己的外孙对这个姓陆的年轻十分信任,叹息一声道,“我没有见过这位年轻人,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们穆家不欠人的人情,等这件事情了了,就让启华去感谢他。至于他这个人值不值得来往,就要靠你自己的心去判断。”
  保姆过来给两人倒了水,见两人在谈话,又匆匆走开了,显然不想多听一个字。
  严穆看着冒着白烟的茶盏,思索良久道:“外公,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什么事情值得你专门来跑这一趟?”穆老爷子揭开茶盏,吹了吹水面的茶梗,语气不轻不重道,“我可是很少见你这么为难了。”
  “这事与救了我的助理有关系,”严穆端起茶喝了一口,“我怀疑他的父母生前有很多可疑的地方,所以想让外公您帮我查一查。”
  “是你觉得可疑,还是你想帮那位陆助理查明事实真相?”穆老爷子语气里照例没有多少情绪,他只是平静的看着严穆,“这个事情我记下了。”
  严穆听出外公语气里并不是特别热情,知道自己再求也没有用,所以干脆不坚持,转而道:“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穆老爷子愣了愣,“上次你做的那个豆腐和鸭血不错,如果中午加上这两样菜就更好了。”
  “你现在的身体吃多了鸭血不好,”严穆板着脸道,“我给你做别的。”
  “我不挑食,你随便做什么都行,”穆老爷子的嘴角弧度往下弯了弯。
  严穆:“……”这可真是一点都不挑。
  剧组这边,因为陆承余知道中午严穆不会出来吃饭,所以就跟剧组混在一起吃起地道的农家饭来,跟在他身后的何龙见陆承余吃得一脸开心的模样,终于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位陆助理很好养活,吃什么都能吃得开心。
  陆承余左边坐着章硕,右边坐着钟铮函。虽然右手不方便,但是有身边两人帮忙,用勺子吃饭的他,吃得倒也开心。
  钟铮函一边用公筷给他夹香喷喷的腊肉,一边鄙夷道:“拿个碗都能把自己摔成这个样子,你可真出息!”他这副熟稔的口味看似在埋汰好朋友,实际上是让在座一行人相信之前在媒体前说的那个谎言。反正他是不相信陆承余这样的狐狸,会因为拿碗把自己割了,这跟陆承余大脑配备的智商不符。
  旁边的王松紧张的看了钟铮函一眼,这么取笑大金腿,真的没有问题吗?
  “这个算什么,总比有个人啃个黄瓜都能咬到自己的手指强,”陆承余挑眉看着钟铮函,“别跟我比蠢,我比不过你的。”
  “呵呵,我看你左手挺灵活,你自己挑吧。”钟铮函把公筷往桌上一放,决定不帮陆承余挑菜了,这简直没法愉快交谈了。
  王松默默感慨,原来大金腿一直默默关注了铮函,连他咬到手这种小事都知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
  满桌子看着男主演与投资人愉快的斗嘴,扒饭的速度不约而同的慢了下来,看别人吵架什么的,最有意思了。
  “啧啧,”陆承余左右拿起筷子,异常灵活的夹起一筷子滑溜溜的粉条到碗里,“你不讨好我,小心我叫导演减你的戏份。”
  钟铮函看着陆承余灵活的左手,又想起自己刚才傻逼的伺候这位吃饭,顿时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要脸。”
  陆承余把粉条吃进肚子里后,才慢条斯理道:“没有,不过我不跟计较。”
  钟铮函:“……”呵呵,我真是谢谢你的宽宏大量了。
  旁边的章硕看着两人吵嘴,听了半天后,终于道:“陆先生啊,我觉得剧里有个角色挺适合你的。”
  陆承余怀疑的看着章硕:“不会又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角色,为了省片酬就找我吧?”
  “话不能这么说,我倒是想请一位天王友情出演这个角色,可惜这个友情不到位,别人不愿意来,所以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由你来演这个角色了。”章导担心陆承余不答应,忙道。“这个角色镜头不多,几天就能拍完。”
  陆承余指了指自己手上的手臂:“你觉得我现在能拍戏吗?”
  “没事,剧里这个角色本来就没有右臂,”章导毫不在乎道,“戏里有两个左手写字的特写,有你出演,连替身钱都省了。”
  陆承余:“……”
  他该感谢章导为他省钱吗?
  最终陆承余还是答应出演这个镜头不多的角色,刚好他这几天有空,严穆又要去上班,他来剧组凑热闹也挺有意思。
  所以,当天中午吃完饭后,章硕就让化妆师带陆承余去定妆。等陆承余穿着旧式中山装,踩着铮亮的皮鞋出来后,章硕高兴道:“果然让陆先生你来演这类角色最合适了。”
  陆承余在这部戏里演的是一个清高自大的高材生,因为在外面出了事故,断了一条手臂才决定回乡下小镇做一位老师。不过自认有才华的他,瞧不起粗俗的乡里人,与男主闹过矛盾以后,在片尾却为了救一个小孩子丧生在泥石流中。
  这部戏借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偏僻的小乡镇各色人物,描写了不同的人性,但是总的却是透露了人性中的一个善字。而陆承余这个角色,就是好几个配角中的一个。
  这个角色镜头不多,但是却十分讨喜,而且主要几场戏都是与钟铮函的对手戏,他看完后,反而有几分兴趣了。因为陆承余的时间有限,所以当天下午就拍了一场陆承余提着皮箱出现在村口的镜头。
  立着贞节牌坊的村口没有一个人,因为是秋天,所以牌坊下积了很多枯叶,随着脚步声的靠近,一双沾了灰的皮鞋出现在镜头中,随即脚边放下一只皮箱,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弹去皮鞋上面的灰尘。
  “这么些年,这个地方还是这么个破样子,”镜头给了说话的年轻人一个镜头,只见这个青年戴着考究的眼镜,看起来十分斯文的他,却满是对这个破旧乡村的不屑。
  章硕看着镜头下陆承余的表演,捂着自己的心口觉得自己有些心痛,这么好的演员苗子,为什么偏偏要去做什么总裁助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浪费资源!!罪不可赦!!!
  “这组镜头过了,”章硕摆了摆手,还是不要去想了,越想越难受。
  板一打,陆承余脸上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他跑到何龙面前,拧开一瓶水仰头就喝,中午腊肉吃多了,喝再多的水都觉得口渴。
  何龙本来还处在陆承余那个不屑表情中,现在看陆承余冲到自己面前开始喝水,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才道:“先生,刚才严总打了电话过来,说是要来剧组接你回去。”
  陆承余把空饮料瓶放到一边,擦去嘴角的水渍:“他还有多久过来?”
  何龙看了眼时间,“大概还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陆承余点了点头,转身去敢下一场戏,如果不用ng好几遍的话,严穆来了不用等多久就能回家了。
  下面的镜头就是陆承余饰演的角色装完x后,就发现一堆枯叶掉了他满头满脸,抬头见旁边树上坐了一个人,他没有跟对方吵架,而是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庸俗!”
  而树上的陈秋河自然是又撒了一把树叶,扔满了他全身,他气得拎起皮箱就进了这个落后的村镇。
  严穆赶到剧组后,正好看到陆承余站在树下说庸俗时的表情,嘴角微微一弯,就站在章硕身边看起来,只是看清与陆承余演对手戏的人后,好不容易弯起来的弧度顿时落了下去。
  何龙小心翼翼看着眼老板的脸色,默默的往旁边移了两步。
  这组镜头拍完后,陆承余见严穆已经到了,顾不得去换衣服卸妆,取下自己鼻梁上没有度数的眼镜走到严穆身边,笑着道:“穆哥,你今天没有去公司?”不然怎么这么早赶过来?
  “上午去看了外公,下午出来知道你在片场,就过来了,”严穆见他发顶有一些枯叶,伸手细心帮他拿掉后道,“去换衣服,我在这等你一起回去。”
  “好,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过来,”陆承余转身朝化妆间跑去,边跑还边解中山装外套的扣子。
  何龙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在陆承余的身后,往化妆间的方向追去。
  旁边的曲岭北若有所思看着严穆,当他看到对方的眼神全部落在跑开的陆承余身上后,眼神变得更加复杂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坚持更新七千字左右你们还说少,你们这些磨人的小妖精的,我该拿你们怎么办? ̄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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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demeter、风堂、静似舞、神辔几位大大的手榴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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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修bug)
  严穆发现旁边有人在看自己,偏头看去,认出这个人是与陆承余合作的剧组编剧,于是就朝这人礼貌的点了点头。
  曲岭北见对方发现了自己在打量他,便道:“严先生是来接陆先生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严穆与陆承余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可能是身为编剧的他太过敏感,才会想得怎么多。作为陆承余的一个合作者,曲岭北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可是在他看来,陆承余也不过比自己孩子大六七岁。现在这个社会,二十一二岁的年龄,很多人还是个不太懂事的大男孩,就算陆承余为人懂事,但也不比在外面跑了多年的人看得多,听得多,心思总归单纯些。像严穆这种见识过不少场面的商业精英,什么没有见过,什么没有尝试过,他担心陆承余吃亏。
  “嗯,”严穆点了点头,朝化妆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见陆承余没有出来,才专心与曲岭北交谈起来,“他手臂有伤,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家。”
  刚被陆承余赶回来保护严穆的何龙听到这句话,默默朝旁边缩了缩,如今在严总眼里,他已经不是人了吗?亏得他匆匆赶回来做这个无名保镖,他觉得自己内心好像有点受伤。
  “陆先生人年轻,严先生愿意这么费心照顾他,真是好人,”曲岭北笑着道,“幸好有你在,不然陆先生一个人受伤在家,做什么都不太方便。”
  严穆听到这话,多看了几眼面前这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几秒钟后慢慢点头道:“能照顾他,我很高兴。”
  听到严穆这话,曲岭北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道:“严先生仁厚。”作为外人,他终究不能说得太多,更不能把话说得太透,不然就是讨人厌了。
  严穆却因此对曲岭北印象好了不少,毕竟对方是真的担心陆承余,所以才不顾他的身份问了这么多。若没有这份心思,对方何必担着得罪他的可能说这些话。
  “曲哥,穆哥,你们在聊什么?”陆承余跑到两人旁边,脸颊还有点不正常的红晕,显然是因为卸妆时太过着急,伤了皮肤后留下的痕迹。
  “没说什么,”曲岭北笑着道,“原本我还打算请你到我家住几天,等伤好后再回去。不过,有严先生照顾你,我就不用担心了。”
  “曲哥费心了,”陆承余笑眯眯走到严穆身边站好,“穆哥为人很细心,会照顾好我的,你不用担心。”
  曲岭北笑着点头:“你有人照顾,我们还担心什么,现在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受了伤可不能太累。”
  “我就知道曲哥与章导是好人。”陆承余笑眯眯的跟片场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后,才与严穆一起离开片场。
  曲岭北目送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他之前没有看出是怎么一回事,现在见两人之间的眼神举止,怎么也看明白了。当年他读大学时,学校里有两个男生恋爱,被人发现后,不仅被开除了学籍,并且还受到世人鄙夷的目光。如今近二十年过去,希望这两个年轻人能走得顺利一点。
  “你在叹什么气?”章硕见好友叹气,不解道,“难道是陆先生提什么让你为难的要求了?”这不应该啊,陆先生什么时候干这种事了?
  “不是,”曲岭北摇了摇头,知道自己这个好友神经比较大条,所以也没打算让他知道这事,“你不是还有几场戏要拍吗,还不抓紧时间,等会天都要黑了。”
  一提到拍戏的事情,章硕顿时紧张起来,转身又扯着嗓子让其他人准备下一场戏。
  坐在旁边补妆的钟铮函眯眼看着陆承余与严穆两人离开的方向,正想皱起眉头,结果化妆师道:“函哥,你再动眉毛就要歪了。”
  钟铮函脸上的表情顿时消失了,他可不容许自己妆容出现什么差错,这是对角色的一种亵渎。
  等他补好妆后,王松凑到他身边小声道:“铮函,我见陆先生与严先生关系好像很好,不如什么时候让陆先生帮你牵牵线,要是能搭上严先生那条线,以后你就算在圈子里横着走都没有关系。”
  “你让陆承余帮我搭上严穆的线?”钟铮函用看傻逼似的眼神看着王松,“你觉得严穆那样的人会搭理我?”
  “所谓万事开头难嘛,”王松干笑道,“我看他也不是那么难以相处的人,没准有陆先生在,这路子就搭上了呢?”
  “大白天的别做梦了,”钟铮函态度坚决道,“以后这事你不要再提,要是你发现有哪个艺人在背后借机靠近严穆,记得告诉我一声。”
  “你不去结识他,还不让别人结识,什么毛病!我叫你去跟人家搭上路子做朋友,又不是让你去潜规则,至于这么夸张吗?”王松无奈道,“行,你是祖宗,就当我刚才说的是废话。”他了解钟铮函的脾气,平时虽然吊儿郎当,但是只要他决定了的事情,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也不愿意为了这种事情与钟铮函闹僵,毕竟能搭上陆承余的路子也不错。确实看严穆的样子,也不像是轻易跟别人交朋友的人。
  钟铮函心里想的却是,他哥们的男人,如果被别人染指,那也太恶心人了。而且既然严穆喜欢的是男人,那么他当然要注意距离与分寸。不管陆承余会不会多想,他都不能做让对方膈应的事,这不是他为人矫情,而是他看重陆承余这个朋友。人生在世,遇到一两个看得顺眼的朋友,也不容易,友情是珍稀品种,不是消耗品。
  疾驰的车中,陆承余与严穆坐在车后座,严穆一边用打湿的帕子擦陆承余的脸,一边道:“你刚才急什么,妆都没卸好,脸上的皮都破了。”
  “我不是担心你等久了嘛,”陆承余笑呵呵的把脸凑到严穆面前,任由对方轻轻的替自己擦脸,“而且化妆间的卸妆水我用着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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