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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她嫂子 第92节

  卫顺妃的事情除了当日在场的几人,再没别的人知道,自然外人也不可能晓得定王当初被撤职的原由。
  无缘无故遭了圣上嫌恶赋闲在家,再怎么琢磨也琢磨不到卫顺妃上头去。
  但堂堂王爷啥也不干白拿俸禄,朝堂上的大臣也不乐意,时不时地就上个奏劝谏一番。
  说定王也没犯什么错事,在公务上兢兢业业未有半点儿差池,那即便是犯了事,赋闲将近两月也该是够了,要知道当初太子殿下雪灾之祸,也才停了不过半月。
  卫顺妃的事儿肯定是不能往外说的,堂堂一国之君叫人戴了绿帽子不说,还被个女人玩儿得团团转,说出去不是笑掉大牙?
  昭元帝听着那些朝臣念叨,自己这心里头也憋闷,不高兴得很,但也还是把定王重新丢进了户部。
  阔别两月有余,定王在户部里行事自然没有以往方便,太子殿下是个温谨仁恕的,但也不是没有脾气,该记的账都给他记着,那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这不,栽了个大跟头,刚刚上任不久又被撤了。
  无论如何,定王也就莫要再惦念着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了,且不说别的,只卫顺妃被昭元帝赐死火海这一条也就够了。
  皇家的孩子无一例外地更与母亲亲近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才是利益亲情的共同体,有着这一层考量在,就是最后太子养废了,昭元帝也不会养一头可能随时随地反过来吃掉他的财狼,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绝对不会。
  更何况,太子好得很。
  没了在朝堂出现的机会,定王能和太子打擂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裴郅眼尾微扬,“定王殿下大概是也知道自己这辈子也就止步在一个闲王的位置上了,日日抱着酒罐子,倒是和嗜酒如命的晋侯凑在了一堆。”
  宁茴捧着脸,不解道:“晋侯?父亲整日挂在嘴边的那个晋侯?”
  裴郅:“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宁茴歪歪脑袋,显国公和晋侯俩人好的能穿一条裤子,整天一起浪,也就是说……
  “这几日定王和父亲在一块儿?”他们翁婿一起浪??
  裴郅抿了一口汤,“那倒没有,父亲最近新得了个红颜知己,没空与晋侯一起饮酒作乐。”
  就是因为父亲不在场,晋侯直接拉着他大女婿称兄道弟了。
  说到这儿裴郅轻嗤了一声。
  定王以前有登高梦,素来恪守己身,这下梦碎了,倒是比以往要来得潇洒些,京都消遣的地方总能瞧见他和晋侯的影子,听齐商说,每日过得好似还挺不错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定王的那些个事儿这夫妻二人也只作是闲话笑谈,裴郅一向不会与她往深了说, 说得太多, 她那脑子也装不大下, 估计整日整日就尽琢磨着那些无用的事去了。
  裴郅送她出去,檐下悬挂的方灯轻晃, 拉出道道人影, 他摸了摸她的头,手垂落时候下意识捧上她的脸, 本想凑过去碰碰额头, 又怕她染上病气,指尖轻揪了揪白里透着淡粉的脸颊,轻声道:“回去睡。”
  待她软声应了好,他又抬手帮着拢了拢披风。
  宁茴慢步从院子出去, 又扭回头笑着给他挥了挥手。
  他立在朦胧晕黄的光影的, 瞧不大清表情,隐约只能看见上扬的唇角。
  路上静悄悄的没什么人,明月半掩,月光淡了不少。
  纵然寒冬已经过去, 晚间已经沁凉, 宁茴拉着自己的披风,动作快了不少。
  她本埋头赶路,恨不得一溜烟儿就跑回到院子里去。
  方穿过拱桥石路,却叫陡然一声低低的惊呼震在远处,她手扶着假山偏了偏头, 廊檐下的青石板路上,一身月白色衣衫的男人半弯着腰,正搀着半歪外倒的姑娘。
  那姑娘背对着这边,看不到脸,但观衣衫发髻和刚刚发出的声音肯定不是柳芳泗。
  春桃小声嘀咕道:“好像是许家的那位大姑娘,都这个时候了,她怎么在这儿?”
  许茹玉?
  宁茴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很不简单。
  前几天许芙安才和裴郅立一处,今天晚上许茹玉和裴都站一堆,这两姐妹和这两兄弟是几个意思??
  她愣着想事,春桃轻推了推她,压低声音,“少夫人,咱们是要听墙角吗?”
  宁茴:“……才不是。”
  她只是想事情一时走神儿了而已。
  这么站着确实不大好,宁茴觉得还是大大方方的出去,谁知步子还没提起来,那边两人已经开始说起了话。
  许茹玉撑着裴都的手勉强站直了身体,一瘸一拐地退了两步避开,面有痛色却还是含笑道谢,“茹玉谢过二表兄,”
  裴都笑看着她没有出声,直看得心理素质极好的许茹玉都有些发毛了,他方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润,一如既往的好听,只是那出口的话却叫许茹玉心头一沉。
  “许表妹敏思过人,想来所有男人在表妹眼里都是蠢笨混人。”
  许茹玉面上笑道:“二表兄这话实在是叫茹玉惶恐,我也不过只会识几个字,连路都分不清东西南北,哪里敢有这般想法。”
  裴都掀了掀眼皮子,“怎么会呢,在表妹看来我不就是个蠢人吗?”
  他言语音调平平,落在许茹玉耳中却是一惊,她睁大了眼,惊疑道:“表兄这话可是冤枉我,表兄瑶环瑜珥,卓荦超伦,哪里又和一个‘蠢’字沾得了边?”
  裴都听了她话面上的笑意不增不减,就是唇角的弧度都未有动那么一下,“是吗?”
  他状似自语地反问了两字,又温声道:“若我在表妹眼里不是个蠢人,那想必定是个浪荡色胚子了。”
  许茹玉眉心直跳,勉强镇声问道:“二表兄此话怎讲?”
  她微怒道:“表兄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这些话,究竟是作何意?!是故意来埋汰我的?”
  裴都仍看着她,玉一般的人,轻悠悠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表妹又因何认为我会来者不拒,美丑不挑的?”
  许茹玉内里掩着的心思叫他揭了个一干二净,这下是真有些慌乱了,原本正的视线也开始不定飘移,“二表兄的话茹玉实在是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裴都顺了顺半垂着的广袖,微微笑道:“但人贵有自知,表妹得了空闲的时候其实可以多照照镜子,也许就明白了也说不一定呢。”
  这就差没明摆着告诉她你长得丑了,但凡是个姑娘家,少有人能真正不在乎自己容貌的,许茹玉叫他这一番话弄得气血翻涌,饶是她再如何脸皮厚心态稳也不大能绷得主。
  “表兄今日是存了心羞辱我的?!”
  裴都温和带笑,“此言差矣,若表妹今日未迎上来,我又去哪里与你说这些贴心话?”
  这无外乎就是告诉她,是你自己上门来求着人羞辱的,他不过顺势而为了。
  许茹玉脸都有些歪了,她不明白,这光风霁月的人物,说些话出来怎么就这么不中听呢?
  她今日也不过是想试探一二,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
  出师未捷身先死,说的大概就是她了。
  许茹玉气得浑身发抖,哪里还留得下来,脚也不疼了,拎着裙子转身就跑。
  裴都不做理会,掸了掸方才被许茹玉碰过的地方,抬了抬衣袖,笑着冲那头唤了一声,“大嫂。”
  宁茴有些尴尬地从那头走过来,局促得很,她真不是故意偷听的,真不是!
  她不说话,裴都便开了口,“大嫂这是从哪儿来?”
  宁茴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腰间的襳褵,干笑着回道:“书房那边。”
  裴都也知道裴郅这几日住在书房那边养病,他颔首笑道:“原是去看长兄了。”
  宁茴和他不大熟,也不知道该说些啥,点点头就准备告辞了,谁知裴都先一步又开了口,好似无意,“大嫂的性子倒是愈发沉稳安静了,和以往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宁茴转了转眼珠子,正要辩解,裴都却又出了声,自言自语般,“不过也是,人总会变的。”
  宁茴微不可闻地轻呼出一口气,圆溜溜的眼睛飞快地从他脸上一瞥而过,直道:“可不是吗,长大了呀。”
  以原主与裴都往日的那些事,他们俩说是熟识也不为过,和他谈这个话题实在是太危险了,宁茴可不敢再久留,趁着他没说话的时候忙告了辞,带着春桃青苗飞快从石板路那头离开了。
  裴都静静地看着远去的人,神色清淡,半晌他微阖着眸子,薄唇动了动,轻嗤一声背过身去。
  这边没有光,连月亮都在方才那个时候彻底隐没进了飘悠暗云里,他循眼看过去,黑漆漆的一片,了无所见。
  裴都立了会儿,慢悠悠地取了放在地上的灯,烛火驱散了涌动而来的黑暗,他轻抿着唇,摇摇头。
  天神人鬼,该是哪一样呢?
  灯盏微晃,映路的烛光轻轻摇曳,他突然顿足,眸子凝着脚边儿的石子儿,骤然想起什么,指尖绕着腰间的悬挂荷包解了下来。
  那目光倒是要比刚才的月光还要清冷几分,修长明晰的手指从里头捻出了一块小小的鹅卵石,它与别的不同,莹润透亮,竟比玉石还要好看几分。
  裴都轻捻着,在指尖儿转了转。
  要不是今晚这一遭,他都快把这个忘了。
  耳边虫鸣鸟叫略叫人有些烦躁,他手腕儿一转将那颗石子儿撇在了路边的灌木丛里,又提起灯盏慢悠悠地往书房去。
  “在别的地方应该过得还好……”
  能教养出大嫂这样纯澈性子的地方,想来要比这里有趣得多。
  不过……
  算了,是天高还是海阔与他又有什么干系。
  第一百一十四章
  裴都步履缓缓地回到东边院儿的书房已是戌时末, 叶眉迎上接了他手里的灯, 悄声道:“二夫人在里头等好些时候了。”
  自打上次的事后, 她是不敢往那面前凑的,劝了两句奉了茶也就由着她在里头。
  裴都点头, 举步入里去, 就见柳芳泗坐在小椅上, 手里头不停地搅着帕子。
  细眉红唇,妆容精致,身上的衣裙也是从未见过的样式,紫色罗裙上黼黻繁复,裙摆撒开,恰似春日鲜妍盛开的花。
  柳芳泗本就生的不错, 这一番装扮下来也确实动人。
  裴都叫叶眉打水来,站在盥洗架子边慢条斯理地洗净双手, 又扯过帕子擦干擦净。
  他这样不紧不慢稳如泰山, 柳芳泗却有些坐不住了,冲着他叫了一声,“夫君……”
  裴都应了,仍擦着自己的手,“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
  柳芳泗面有哀怨,“你也说这么晚,还能有什么事儿啊……”
  当然是夫妻之事呗!再这么过下去,她迟早得要疯了,
  裴都摆了摆手叫叶眉带着人退下, 解了身上披风搭在架子上,眉目温和,“早些回去休息,我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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