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因子虚考试时做的文章就是凤头……然后没了,胡说八道乱说一气。
  因为他的任性,因子虚每次都是刚刚好考取罢了。
  大家都说许家的那个天之骄子不过如此,因子虚却自以为他睡得很舒服。
  凸碧连许沉今的姓名都不知道,只看见放榜的时候书生看都不凑过去看一眼,他以为书生就是个半吊子,再加上书生这副鬼德行,谁能想到书生要和他辩一些高级的有哲理的东西。
  凸碧还在吹着冷风:“先生,别玩了。”
  因子虚把手头上的书册子往座子上一砸,顺势在被胡乱翻开的书上圈了两个字。
  凸碧定睛一看,书生圈的是“策论”。
  因子虚学的最好的就是策论。
  他说道:“我们就来辩一辩,策论这东西到底能不能治理好朝政。”
  凸碧不假思索:“可以,书上说的就是策论厉害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以轻飘飘地夺人性命,历来为人将相者,都会一手好策论。”
  因子虚:“……”
  他失算了,嘴慢了。
  他原本的观点是欺负小孩,他要说可以的。
  但是……没关系。
  因子虚可以诡辩。
  只见那个手上还在逗弄梅枝的少年突然从齿间泄出了一声轻笑,满是嘲讽的意思,因子虚向来很能装出一副玄乎乎的样子,这些年来荒废的书业还能帮他很好地招摇撞骗。
  因子虚大咧咧的竖起他的大腿放到椅子上,坐姿奔放,看起来倒是真的有几分大文豪的洒脱大气。
  他并不文艺地说个一句:“狗屁。”
  “学策论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他们都是乱说,策论到后面就是要算计人,你不来算计别人,别人就要来算计你……”因子虚博览群书侃侃而谈,讲了一个又一个例子,历来文人相轻,勾心斗角,算计来算计去,比后宫里的妃嫔都要混乱。
  可是那些讲自己的策论多么多么伟大多么多么牛逼的人,能一辈子不被人算计的又有几个?不就是一次又一次树倒猢狲散罢了。
  “所以,政事要的就是没有一个人搞策论,你不来搞我,我不来搞你,老庄所说的无为而治。”
  一边说因子虚一边脑子里叽叽喳喳地讽刺:无为而治个鬼,怎么可能无为得了,压根痴人说梦。
  这个世界上不在乎自己所得的人哪里会有这么多?
  人都是有欲望核心的,谁也不是完全的利他主义,反正因子虚做不到不去算计别人,所以他不是圣人。
  虽然因子虚自己都不服自己的观点,但是胡说八道哄骗小孩还是要的。
  因子虚总结道:“那些学策论的人都说自己可以窥探人心,可是人心又是怎么能看得懂得呢?”
  因子虚看向凸碧的眼神突然就变得晦暗不明,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就像是小碧螺春你呀,对我的想法是我观察得完完全全,清清楚楚的吗?”
  他看凸碧低了头,不再言语,以为是被自己舌战群儒的英姿飒爽折服了。
  因子虚洋洋得意,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心道:小样,还不是被我拿下了。
  书生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笑盈盈的:‘好嘛,你没答上来,收拾收拾准备去上学吧。我要出去一趟,可能要更久。你就在这里等我来。’
  可是那时的因子虚压根没有意识到:他那时并没有把凸碧说到哑口无言,这是……他无意之中点中了某人的晦暗心思。
  权持季确实对因子虚有想法。
  那是无法宣泄出口的爱意,是大江在胸口决堤却还要保持沉默的痛苦。
  凸碧没说出话来。
  他认了命了。
  因子虚不知道权持季一直在思考,他要什么时候离开书生,他要什么时候放下对书生的执念。
  书生的一颦一笑让他乐不思蜀。
  终于,在这一次的交谈里,他的执念消失了。
  他和书生有缘无分。
  书生走了,他没有按照书生的想法去学堂。
  权持季选择了不告而别。
  后来的因因果果……谁也不知道。
  ……
  半裁叶带着因子虚风风火火地赶路。
  自从他被因子虚哄骗了沈问那里头有解药,他是眼神也有光了,走路也有劲儿了,带着因子虚就是一声风驰电挚。
  一路上叽叽喳喳,开朗得很。
  因子虚从来没见过比半裁叶还热闹的人,只要一见到半裁叶这一张嘴,他就觉得吵了。
  偏偏半裁叶叽叽喳喳而不自知,还像一条粘人的狗一样天天对着因子虚叫呱呱。
  终于到了京城,满目都是繁华,留目看去,城门都要比凉都城门两倍要高,厚实的墙体就像是一座监狱一样
  因子虚仿佛又闻到了那一阵不自由的风的味道。
  兜兜转转,他又来了这一座监狱。
  半裁叶插了插腰,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赫然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就差昭告天下,他把许沉今送回来了!!!
  这几日他看着因子虚的表情越来越热情,好像对着的是一座会走的,闪闪发光的金山。
  因子虚白了他一样,眼睛往天灵盖上一翻,好像是无语了,提醒道:“我们没有通关文书。我两个是黑户,黑户。。。”
  然后,半裁叶的下巴抬得更高了,如果他有尾巴,他都可以把尾巴翘上天:“谁还没有个文书?这就给你看看我们黑市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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