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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第一媳 第236节

  靳姑姑便活动起来。
  首先,她找上了古涛。
  古涛之前任龙禁卫指挥使,因镇南侯的案子差点被刘棠冤屈,辛亏王亨破了案,他才得以昭雪。皇上感他赤心一片,特晋升他为龙禁卫副将军,镇守皇城东门。前不久,皇上又下旨任命他为将军,代替赵寅赴北疆参战。
  这一路高升,古家也逐渐被人关注。
  靳姑姑去古家拜访后,隔日,古夫人便去了王家。
  王亨救了古涛,古家非常感激。
  近两年,古夫人向王家走动很勤。
  瑞萱堂,老太太见了古夫人也很高兴。
  古涛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若不然,也不会在镇南侯府败落那么多年后,还为昔日上官奔走。就凭这一点,老太太就高看他一眼。王亨救了他,可想而知,以后王亨遇到困难,他必定不会袖手旁观或者落井下石。这种人才值得相交,老太太自然知道为儿孙筹谋。再者,古夫人也是个贤良的,即便古涛因镇南侯一事陷入牢狱,她也不曾抱怨半句。
  所以,老太太亲自见客了。
  前几日老人家身上不爽快,闷的很,今日觉得松快不少,和古夫人说笑一阵,因见外头春光明媚、鸟语花香,便起身带着古夫人去园子里逛,赏花观景。
  姑娘们也跟着老太太出来玩,平日里再矜持,到了园子里都显出活泼的一面,掐花扑蝶,笑声清脆。
  老太太见了心情更好,笑容不断。
  因对古夫人道:“这样好的天气,老待在屋子里,白白辜负了春光,人也发霉了,出来晒晒霉倒好。”
  古夫人笑道:“可不是,春天里,人在屋里也待不住,跟那燕子似得,总想往外飞。昨儿晚辈去看了云萝郡主,听我说要来拜望老太太,她也想来呢,可惜腿不能动,抱怨个不休。”很轻易地把话题引到云萝郡主身上来了。
  老太太感叹道:“可怜见的,她才多大,自然是想出来玩的。前儿我也打发人去看她,说还不能下地。这孩子也命苦,小小年纪就遭遇这些,万幸没事。”
  古夫人道:“说她命苦,也不全然对,晚辈倒觉得她是有福的呢。寻常姑娘像她这样,哪里还能翻身?可郡主一遇见王侍郎,便逢凶化吉,这不是福气是什么?”。
  老太太道:“听你这么说,还真是她福气呢。”
  古夫人明赞郡主,暗赞王亨,她听了当然高兴。
  所有的长辈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家的孩子,哪怕这孩子资质平庸并不足以让人夸耀,也是一样,更何况王亨确实优秀,当得起别人夸,老太太是百听不厌的。
  古夫人暗示道:“这是王侍郎厉害,也是他们的缘分,一次两次都救了,可不巧?不是缘分是什么!”
  老太太人老成精,听出不对来了。
  她还没被捧得飘飘然不知所以,遂谨慎地回道:“这原是他做官的本分。替皇上当差,就要为民做主。”
  古夫人道:“那是自然。王侍郎为官公正,这谁不知道!我家老爷若非王侍郎,恐怕坟头都长草了呢。”说着想起前事,悲从中来,就用帕子拭泪。
  老太太急忙安慰她,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说话间,众人转过牡丹亭,来到春雨阁,在廊下坐了,边喝茶,边看河边的花柳春光。
  古夫人就斟酌道:“老太太,晚辈有句话……”
  老太太对棋妈妈瞅了一眼,棋妈妈便示意伺候的人都走开,老太太才道:“古夫人有什么话请说。”
  古夫人就将来意说了,又道:“若是别人,晚辈断不敢唐突,只是郡主孤苦无依,无人做主,少不得替她跑这一趟,算是为镇南侯尽一份心意。然王家是何等人家,王侍郎的人品、相貌、才学也都是上上等,京城不知多少名门闺秀想嫁大人。云萝郡主样样都好,只可惜无父无母。皆因王家不是那等势利人家,老太太又慈和,晚辈也不敢拐弯抹角,所以才直说。若郡主有幸能得老太太和太太怜惜,那是她的大福气;若觉得不合适,也在情理中。毕竟王侍郎对发妻情深义重,之前就一直不肯娶,并非针对谁。”世人多以无父无母的女子为命硬,所以她这样说。
  老太太见她态度诚恳,话语谦和有进退,倒没怪她。
  因叹道:“云萝那孩子,我也是喜欢的。只是安泰的脾气……内情夫人既都知道,我还有什么可解释的?若他不乐意,谁强也没有用。此事容我再思量。”
  她也不是看不上云萝郡主,只要王亨愿意娶,管什么“无父无母”“命硬”呢;若王亨不愿意,别说无父无母的郡主,便是有父有母的公主,恐怕都不行。
  古夫人忙道:“原就是这样。老太太不怪晚辈就好。”
  说笑几句,话题就转开了,转到园中景致上来了。
  古夫人觉得,王家门楣虽高,却并非金玉满堂,另有一种古雅和厚重。这从各宅院的房屋建筑,到园子里的花草树木,都可以窥见其深厚的底蕴和岁月沉淀。
  她心里想着,嘴上也赞了出来。
  老太太笑道:“这宅子有几百年了。”
  古夫人道:“王家也算书香门第头一家了。”
  老太太笑道:“这可不敢当。周家也是书香大家,也是传了多少代的。他们祖籍在奉州,在京城低调的很。”
  古夫人忙道:“是晚辈见识浅陋了。”
  第373章 王亨的应对之策
  王亨落衙后,来向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将人都打发出去,将今天的事告诉了他,还没说完,就见他两道剑眉往眉心聚拢,不悦了。
  她急忙道:“祖母并没答应,所以征询你的意思。安泰,你已经查明当年的事,也报了仇了,该放下了!就是馨儿在天有灵,也不想看见你孤独终老。再者,之前孟家指控梁青云是馨儿女扮男装,虽然荒谬,但有些人唯恐不乱,利用此事大做文章。若你娶妻生子,那谣言便不攻自破,也还了梁青云的清白,省得他一再遭受无妄之灾……云萝郡主虽是孤女,然我王家并不想靠联姻来巩固势力……”
  王亨本来想打断她的,然听到“若你娶妻生子,那谣言便不攻自破,也还了梁青云的清白”等语,顿时目光锐利起来,盯着祖母问:“这是谁说的?”
  老太太莫名其妙道:“什么?”
  王亨道:“这些话,是谁告诉祖母的?”
  老太太道:“祖母自个想的呀。”
  她奇怪极了,不知王亨为何这么大反应。
  免不了,她又苦口婆心地劝了一番话。
  王亨一直静静听着,没有再打断她。
  直到最后,他才道:“祖母,孙儿不会娶的。”
  老太太急道:“安泰,你还放不下?”
  王亨道:“不是的祖母。是孙儿……”
  说到这他停下,显然踌躇。
  老太太便耐心地等他。
  过了一会,他才下定决心般,认真地看着老太太,道:“祖母忘记了,东方神医给孙儿诊断过,孙儿无法娶妻。”
  他不能人道了。
  嗯,就是这样!
  老太太霎时呆滞。
  她并没有忘记这件事,只是她下意识的认为这是孙子的心结,其实身体并没有不妥。
  她孙子很正常的!
  之前不肯成亲是因为馨儿,后来爱亲近梁心铭也是因为馨儿,她孙子这么阳光,怎会有毛病呢?
  现在孟家母女死了,馨儿的仇也报了,她孙子不是该顺理成章地成亲吗,怎么还不能人道呢?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王亨起身道:“孙儿告退了。”
  老太太依然呆呆的没反应。
  王亨便转身出去了。
  穿过月洞门,就见前面玫瑰花障的矮篱下,墨云正在青草地上打转,嗅来嗅去,又翘起后腿,撒起尿来。
  王亨忙喝道:“干什么?没规矩!”
  这狗,居然在这里撒尿!
  这片草地绿油油的十分喜人,他刚才还想着,要在这坐一会,把刚才的事情捋捋头绪呢,现在看见墨云撒尿,如何还能坐得下去。谁知它昨天前天大前天甚至上京以来,是不是都在这里撒尿?也许这里就是它的露天茅厕。瞧那青草长的乌油油的,肯定得益于它施肥了!
  墨云听见他的声音,“汪汪”大叫着飞奔过来,仰头看着他,狗尾巴使劲地甩,挨着他蹭来蹭去。
  王亨便舍不得再骂它了。
  他轻拍了下狗头,顺手牵起一只狗耳朵,放慢了脚步慢慢走着,闲话般轻声对狗道:“爷今儿算是弄明白了,他们这是想逼着爷成亲呢。爷要是不成亲,就是心虚。他们还会把这消息告诉你小少奶奶,使她慌张生气……”
  他眼前浮现孟清泉的面容,想起她说“我们之间的牵连不会断的”,果然,他现在就想到她了。
  这是她的主意!
  除了她,别人想不出这样的主意。也只有她,因为嫉妒馨儿,一心一意想要得到他,所以才会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宁死也要拆散他和馨儿,逼梁心铭现出原形。
  这女人就是个疯子!
  他仰天吹了一声口哨,轻蔑地想:“就算疯子,也是个死疯子!任你再狡诈,死了就无法兴风作浪了。”又低头问墨云:“你说对不对?”
  墨云道:“汪汪!”
  王亨低头道:“爷不会娶旁人,你也不许娶旁的狗!你记住:爷已经为你和蓝妞定亲了,你是有未婚妻的狗了。别在外面拈花惹草、勾三搭四的,爷知道不饶你!”
  墨云:“汪汪!”
  什么时候定的亲?
  它怎么不知道?
  王亨不理狗的抗议,自话自说。
  他一想到孟清泉费尽心机布了这个局,却被自己一刀给砍了,没有机会亲眼见证结果,就说不出的舒爽。孟清泉死前一定呕死了。她自以为是才女,他是才子,大家应该比拼的是智谋手段,而不是蛮干,可他高兴蛮干!
  “馨儿说了,条条大路通京城。爷为什么要跟着你走?爷走的路,你们永远都猜不到!”
  若彤提着一个小花篮,篮子里放着一把竹剪,刚走出德馨院门口,便看见大少爷一路跟狗说说笑笑地回来了,这情形好熟悉……她站住了,微笑看着。
  王亨也看见她了,问道:“若彤,来剪花?”
  若彤道:“是,大爷。”便走过来。
  王亨便站在原地等她。
  这些日子,王亨吩咐她每天都剪鲜花插瓶。这是馨儿当年的习惯,喜欢让屋里充满生机。插瓶的花也不用多,通常一到三支,简洁亮眼,只做点缀。因他白天不在家,所以若彤总是傍晚才来采花,等他回来便能感受到屋里的春意。
  若彤走近,王亨接过剪子亲自剪了两支玫瑰花,放在篮子里,一面问道:“今天家里没什么事?”
  若彤道:“没有呢……”
  主仆闲话着走回去了。
  晚饭后,王亨正靠在床上看书,忽听外面有动静,慕晨进来回道:“大爷,老爷和太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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