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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公主与莽驸马 第55节

  秦含珺想了想,“把太子殿下与公主殿下赐的摆到佛龛上。”
  御赐之物是要供着的,两位殿下赐下的应该也差不多。
  今日发生在秦府之内的事,果真马上就传得众人皆知。
  当初在赏花宴上,太子不过与沈家小姐多说了一句话,之后便叫京中众人看了好大一出戏。如今他给秦家小姐赐下生辰礼,却反倒没有人敢传出流言,只是私底下各家夫人小姐难免议论不绝。
  有人猜测太子此举用意,有人暗想秦府是否从此以后要清云直上,还有人为自己从前对秦府小姐的怠慢而暗自懊悔。
  不说外人诧异,连褚清辉也十分惊奇,因为她也没有从太子那里看出一星半点的苗头。因此,她在想原因时,就比外人谨慎得多,甚至也想到了秦含珺所想,莫非太子此举真的是礼尚往来?
  可给太子送贺礼的人多了去,怎么不见别人生辰时,他也来一个礼尚往来?
  褚清辉左右想不通,恼地捶了下桌子。决定明日一早就入宫,把这件事说给皇后听,让皇后把太子拎来审一审,看他敢不从实招来。
  第70章 怀孕
  夜里淅淅沥沥下起小雨,临近天明时,雨势转大,噼里啪啦打在瓦片上,仿佛过年的爆竹。
  清晨推开窗户,雨腥气带着细碎的水滴扑在脸上,远远近近的黛色屋顶笼照在朦胧的雨雾中,回廊下的青石板,被从屋檐滴落的水滴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水坑,坑里积满了清澈冰凉的雨水。
  这样的天气不合适出门,最好的消遣不过于蜷在软榻上,披着薄薄的毛毯,拿一本闲书,伴着雨声细细品读。
  褚清辉却没那样的心情,她昨日说要入宫把太子抓来审一审,眼下也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了,只盯着院子里溅起的水滴微微皱眉。
  今年雨水充沛,自入了夏,一个月里倒有半个月,是伴着潮湿的水汽度过的。若雨一直下,恐怕过不了几日,南边就得闹洪水,不知又有多少百姓将要流离失所。
  她料想的不错,傍晚闫默回来,就带回江南河堤溃决的消息。
  江南年年洪水泛滥,年年拨款修堤,年年河堤溃决,几乎已成为朝廷的一块心病,归根究底,不外乎官员私吞赈灾银两,河堤偷工减料,将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当作儿戏。
  往年也曾派大臣前往调查,只是当地官商沆瀣一气,士族势力遮天蔽日,朝廷的人几乎寸步难行,每每不揪出一两个替罪羊,难以撼动根本。
  今日朝堂上,一贯沉默的太子主动请缨,前往江南赈灾。皇帝虽未立刻应允,却也没有当堂驳回,有些嗅觉敏感的大臣心中猜想,陛下恐怕是要动一动江南了。
  果不其然,之后两日,太子再三请命,皇帝终于准奏,不过却任命户部官员为钦差大臣,只让太子作为副手,从旁协理。
  既然是储君出巡,自然安全为重,闫默也得到旨意,带领禁卫军护送太子,次日启程。
  前一天,褚清辉入宫同太子道别,回到府中,又替闫默收拾行装。
  闫默出门,一贯轻车简行,况且如今皇命在身,更是能减则减。褚清辉给他收拾了三套换洗衣物,又在行囊里塞了些常用的药粉药膏、银票碎银、肉脯干粮以及两个水囊。她自觉已经把能省的物品都省了,结果收拾出来后还是有好大一个包袱。
  那包袱端端正正放在桌子上,包得圆圆实实的,犹如一个硕大的肉包子。闫默回来一看,又打开来,把里面的三套衣物减成一套,两个水囊只带了一个,干粮也只留了一小半,如此收拾一番,原本鼓囊囊的肉包子就变成瘪瘪的饺子了。
  褚清辉看得直皱眉,“只带一套衣服怎么够?那一点点干粮还不够吃一天的呢,有这些药,好歹带几瓶吧。”
  闫默不让她忙碌,拉过她的手,将人抱在怀中。
  褚清辉便渐渐安静下来,细指抠着他的衣襟,小声道:“你要注意安全,若是又有洪水,千万别跑到河堤上去。我听闻水退后,往往会有疟疾,你可得当心些。”
  “好,我都记下了。”闫默摸着她的脑袋点头。
  实际上,此行最大的威胁,既不是洪水,也不是疟疾,而是人心。江南那些世族官员安逸太久,也一手遮天太久了,哪能容得了别人来打破他们荣华富贵的美梦?狗急了还要跳墙,更何况那是一群地地道道的地头毒蛇。若不是顾及这些,皇帝也不会命他保护太子。
  但这些话,他并不会说给褚清辉听,他只亲着她的额头道:“平日若觉得无趣,便入宫陪母后,或是找表妹一同玩耍。一日三顿按时用膳,少吃些闲食冰点,等我回来若发现瘦了,得罚。”
  褚清辉还沉浸在将要离别的满腔惆怅中,听到他前面几句话还一一点头,心中有些甜蜜,等他说出最后两个字,立刻就不依了,跺了下脚,抬头瞪他,“你都还没走,就说要回来罚我了,哼!”
  “要乖。”闫默低头在她嘟起的唇上啄了一下。
  褚清辉嗔恼地咬了他一口,到底没再与他唱反调,只拖长了音调,不甘不愿道:“知道啦,先生好啰嗦。”
  生平头一次被人嫌弃啰嗦,闫默嘴角勾了勾,将人抱起来往内室走去。既然不叫他说,那就多做吧。
  他走后,府里更加冷清。褚清辉从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爱热闹的人,受不得如此清静,独自在府上住了两日,等开晴后,立刻收拾了些换洗衣物,入宫陪父皇母后去了。
  一行人走后第五日,就有来信送入宫中,褚清辉和皇后二人头靠着头,将那封信看了。
  是太子写来报平安的。虽说前朝也能收到他们一行送来的奏折,知道各自无恙,可这家书念来毕竟与一板一眼的奏折又有所不同。
  皇后看了又看,命人摆出笔纸,要写回信。
  “暖暖可有话要与你太子哥哥说?”
  褚清辉凑头看了眼皇后写的,摇头道:“母后跟哥哥说的话,就是我想说的。”
  皇后抬眉问道:“那可有话要与驸马说?若有,不妨写来,叫人一同送去。”
  “他都没给我写,才不要给他写。”褚清辉撅了撅嘴。
  “哦?”皇后笑了笑,“既然这样,那就不给驸马写了。我叫人去问问你父皇和恂儿,看看他们有没有话要与恒儿说。哎呀,虽然你哥哥走了没几日,可我心里念得很,想必他心中也很惦记我们,若收到信,肯定十分高兴。就叫驸马眼馋去吧,谁叫他一点也不懂我们暖暖的心呢,是不是?”
  “母后又拿我打趣。”褚清辉撒娇,心里却把皇后的话挂上了。
  游人在外,若别的人都收到了家书,只独独他一人没收到,心里会不会觉得落寞呢?虽然他没有给自己写信,可自己也没有给他写呀。不妨这次就主动给他写一封,若他不知道回信,再生他的气也不迟。
  如此想着,褚清辉三言两语就把自己说服了,提起笔来,在皇后的逗趣中写了封长长的家书。
  天气越来越热,褚清辉在宫里住了几日,又回了公主府。她如今已经出宫开府,偶尔回宫小住还成,长住总归不太合乎规矩。
  这日下午,她正在水榭中乘凉,忽然想起来,自林芷兰有孕后,已经有一段日子不曾上门找她了,恰巧此时一个人无聊,便立刻叫人准备马车,前往张府。
  一见到林芷兰,褚清辉就吓了一跳,忙上前几步,扶住她的手臂,连连问道:“怎么瘦了这么多?可是底下的人没伺候好?”
  按理说怀了身孕,人也该跟着丰腴起来。可是跟月余前相比,林芷兰看着竟还越发消瘦了些。好在她虽瘦,精神却很好,轻拍着褚清辉的手背,安抚道:“这个月害喜,过完就好了,表姐不必担心。”
  “害喜也不该这么厉害呀。”褚清辉记得当初皇后怀二皇子,虽也吐,可身上的肉也是看着丰满起来的。“可曾叫大夫来看过?”
  “看过了,看我瘦下去,府里人也忧心,大夫两天就来诊一次脉,说我是头胎,所以反应才剧烈些,都是正常的。”
  褚清辉叹了口气,“辛苦你了。”想了想,又轻哼一声,“你如今这么辛苦,张家人若敢有哪里叫你不如意的,只管来告诉我,特别是张志洲,要是他敢惹你生气,我就找人好好教训他一顿。”
  林芷兰抿着嘴轻笑,“有表姐在,谁敢欺负我?”
  她身边的丫鬟也道:“公主请放心,奴婢都看着呢。您是没看见,这阵子不止小姐受苦。姑爷也瘦了好多,眼瞧着两条腿儿都给跑细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褚清辉扶着林芷兰坐下,疑惑道。
  林芷兰略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叫表姐笑话。我这些日子好似转了性,跟小孩子一样,一会儿爱吃这个,一会想吃那个,往往他跑出去买来,我又不爱吃了,心里又记着别的了。他也由着我折腾,看着是瘦了许多,叫他交给下人去跑腿,又不同意。”
  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炸炸呼呼的声音,“媳妇儿媳妇儿……冰镇酸梅膏来啦!”
  几人转头看去,就见张志洲手里提着个食盒,一路狂奔而来。大热的天,跑得满头大汗,发丝散乱,他却也管不得,献宝一般把食盒里的冰镇酸梅膏捧出来,“媳妇你看,还没化呢,赶紧吃吧。”一边说一边就要喂到林芷兰嘴旁。
  林芷兰羞窘地轻轻推了推他,“表姐在呢。”
  张志洲这才发现褚清辉,赶紧手忙脚乱地行礼。
  褚清辉摆摆手,“快起来吧,又不是外人。”
  她仔细瞧了瞧张志洲,和上一次比,果真黑了瘦了许多。人虽然站在自己面前行礼,却满心满眼只看着林芷兰。她并不觉得无礼,反而安了心。原本女子受孕就是一桩苦差事,若身边的亲人还不体贴,就更是煎熬了,好在表妹没有遇上那样的事。
  林芷兰把酸梅膏接过来,轻声对张志洲道:“我陪表姐说说话,你去歇会儿吧。”
  “那媳妇儿你一会儿要是吃什么,记得叫人来跟我说。”
  “我知道,你快去。”林芷兰推了推他。
  张志洲又交代了几句话,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林芷兰目送他离开,等回过头来,见褚清辉正含笑看着自己,红了脸,“让表姐见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褚清辉道:“我只替你高兴。”
  林芷兰心中越发甜蜜,忙也问她:“姐夫可有来信?”
  褚清辉撇撇嘴,“来了,就会叫我好好吃饭,按时入睡,不要贪凉。”
  她那封信寄出去没几日,就收到了闫默的回信。回的信比她寄出去的还长些,她还满心期待,结果拆开来一看,尽是些让她干这个,让她干那个,又不许干这不许干那事儿的话。她都不知闫默是这么啰嗦的人,本以为他话少,没想到写信的时候倒是婆婆妈妈写了一堆。
  林芷兰捂着嘴轻笑,“姐夫也是关心表姐呢。”
  褚清辉自然是知道的,但嘴里嫌弃,心里未必不欢喜,但还是要说:“我看先生是教训人教训上瘾了,真把我当成他的学生。”
  “我倒觉得未必,你瞧姐夫那么多学生,可有哪一个真正叫他如此叮咛过的?我看呀,他不是把表姐当成学生,而是把表姐当成自己的娃娃了。”
  褚清辉斜眼看她,嗔道:“是你自己怀了孩子,一心想着娃娃,才把别人都看作娃娃了吧。”
  林芷兰只是笑,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她的肚子才刚三个月,原本不怎么明显,只因这段日子瘦了,才显得小腹微微凸起。
  褚清辉跟着看过去,看她眉眼间尽是温柔祥和,心头一动,有些跃跃欲试,“给我也摸一摸吧?”
  “表姐尽管来就是。”林芷兰笑道。
  褚清辉小心翼翼伸出手,在那仅有小小弧度的小腹上摸来摸去,忍不住叹道:“他现在还这样小,以后却能长成如我们这般大,甚至如他父亲那般高大,真是神奇。”
  林芷兰抬眼看她,见她满脸好奇,眼中有着些微期待,思及她成亲比自己早一些,如今却还没有怀孕,不知是暂时不想怀,还是身体未调理好。想要问一问,却又觉得唐突,便忍了下来。
  褚清辉摸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的收回去,“对了,含珺这段日子可曾来看过你?”
  “人是没来,不过前几日给我送来一张方子,听说是秦夫人从前害喜害得厉害,西北一个老大夫给她开的药方。我拿给大夫看了,大夫说是个好方子,如今我正吃着那药呢。”
  “她历来细心。”褚清辉道,又叹了口气,“这一次,说到底是我连累了她。若不是我自作主张,非要替她给太子哥哥送礼,太子哥哥也不会在她行笄礼时赐下贺礼。如今哥哥去了南边赈灾,我都还没替她要个说法来。她那样谨慎的人,肯定吓到了,最近又出不得门。”
  林芷兰却摇头道:“我倒觉得,这件事未必不好。太子赐礼,至少可以震慑一些人,省得一些不三不四的阿猫阿狗也敢上门去提亲,扰了秦府的清静。”
  “话是这么说,把那些阿猫阿狗震慑住了,可也把别的人震住了。若他们多想,以后都没人敢和秦府结亲,那不就是我害了含珺?”
  林芷兰低头喝了口茶,轻吟一声,“表哥此举,我不敢多加揣测,可表姐与表哥亲近,不知能不能看出几分他的意图?”
  褚清辉一时没说话,其实她心里清楚,以哥哥的性子,若他真的对含珺一点意思也没有,怎么会有此举动?可问题就在,他在这个举动之前,并没有泄露丝毫用意,在这举动之后,人又马上离京,没有了后续,便叫人琢磨不定,他到底是什么想法?是有意到想把含珺聘进东宫,还是仅仅表示了些微好感,并不打算多做什么?
  她倒是想问清楚,可是如今太子哥哥肩负百姓安危之重任,她又不能拿这些儿女情长之事去给他增添烦恼。
  林芷兰听完她所说,却笑道:“有表姐这番话,我就安心了。”
  “为何这么说?”
  “表姐要知道,男女之情不就是从一点好感、一丝情愫而起么?表哥这些年身边连个亲近的宫女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红颜知己。如今他既然对含珺有了一点点好感,那含珺就是不同的那一个,有这一点点不同,就足够了呀。”
  褚清辉拧着眉头,“当真?”
  “表姐若不信,且等着看就是。其实京城里这些人,一个一个的都敏锐着呢。你看当初那周姑娘沈姑娘,都想跟表哥传出些首尾,可还没有什么,流言就满京城飞了。如今表哥光明正大给含珺送了生辰礼,反倒没人敢说闲话,可不正说明了一切?”
  听她提起那两人,褚清辉好奇道:“她们之后怎么样了?我如今好像都没怎么听说那沈姑娘的消息,周家表妹到还是知道。”
  林芷兰笑道:“去年秋,周姑娘就去了她外祖家,说是外祖母身体不适,让外孙女去侍疾。其实谁都知道,周家把人送出去,不过是为了躲避风头罢了,想必得一两年才能回来。对了,我前几日还听说了一件事,有个人,不知表姐还记不记得他。”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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