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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线

  邱堔昭的听觉被分为了左右声道。
  左边是林郁烟尖锐的抱怨话音,右边是江衍歆的轻柔呵气。
  林郁烟在电话那头把林宙健突然昏倒的事儿说了一遍。
  语气有点焦急,“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听小耿说爸爸下午办了住院手续,情况不是很好,我们晚上过去一趟吧。”
  林宙健一直有高血压,随着年岁的增长,各种并发症都一起出现。
  早两年林家的建材生意就已经不如以前,林宙健也是常年备着私人医生,家底再厚,也经不住一个顶梁柱病了。
  邱堔昭沉沉回了句,“好。”
  电话没挂,林郁烟的呼吸声儿还在。
  邱堔昭并不急着打探,而是眼珠子朝下滚了半圈。
  江衍歆柳条儿一样的手臂正抱着他的后颈,温软的身体密不透风地挂在他身上。
  白得刺眼。
  林郁烟犹犹豫豫的话音半响才开口,“老公……刚才小耿跟我说……他那个茶馆的生意,好像不行了……”
  邱堔昭沉默地听着,没有吱声儿,只留着男人沉稳的气息传入话筒。
  叫林郁烟一声儿、一声儿听得有点不安。
  她这个弟弟的确是不怎么省心,而且有点不成器,自她结婚后,更是败家无度。
  老爷子一病不起,妈妈又太软弱,她这个大姐是嫁出去的人了,又不可能每天回来看着弟弟。
  林家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日渐衰败,人心涣散,叫她怎么能不急,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个跟她貌合神离的丈夫。
  邱堔昭对家庭的责任感不差,能帮的,不能帮的,大多也都伸了手。
  但一次次的,叫林郁烟愈发难以开口了。
  江衍歆的身躯跟他的紧贴在一块儿,她嘴里正叼着邱堔昭的薄薄耳垂,细细地吮吸着。
  轻轻地、小心地,她没发出淫糜的口水声儿,只有皮肤的湿润触感,让邱堔昭直接感知到。
  她没有刻意刁难他,只是想报复他一下。
  他用严厉的口吻警告她,那她就用切身行动打他的脸。
  邱堔昭的思绪在缓慢运转着,耳朵里一字儿不漏地听着林郁烟的话音。
  空着的右手动了动,抬起,按住了她的后脑。
  五指陷入了她湿软的发丝中,轻轻抚摸着。
  就像是在摸一个圆润的达摩珠,并不带感情的,纯粹是他思考时的一种习惯。
  江衍歆没有打断他的下意识行为。
  反而扬起了脑袋,让他五指陷的更深一点,几乎能攥住她的滑嫩后颈。
  软软的嘴唇微微嘟起,仿佛在跟他控诉,他方才那凶巴巴说话的样子。
  邱堔昭的眼在她的脸上来回打量了几圈,指腹沿着她的头皮下滑。
  手指绞住了她的湿重发丝,将她的后脑猛地向下拽去。
  头皮被扯痛,她的脑袋被迫向上高高扬起,尖俏的下巴划出一个脆弱的弧度,脖颈修长,脆弱而又白皙。
  那双潋滟的眼眸里也盛上了一圈晶莹的泪花儿。
  邱堔昭高大凛然的身躯紧绷着,但不仅是因为江衍歆的挑衅,更是因为他此时涌上了怒气。
  父亲住院,林耿脑子里想的却是借嫁出去的姐姐卖惨来捞一笔钱,他给了林郁烟那么多次机会,她却每一次都选择做一个懦弱的帮凶。
  邱堔昭的沉默夹带了藏于暗流下的浓浓不悦。
  他深潭一般的双眸钉在江衍歆嫣红的双唇上,泛着水泽的娇嫩花朵儿此时没那么妖冶了,反而看着有些无助。
  他的五指上了劲儿。
  将她的脖颈下压到一个残酷的姿势。
  凶猛的气息在他们之间萦绕,而林郁烟从电话中,只能感受到一点紧张的尴尬。
  热火一点点从胸膛烧向指尖,他将那无处发泄的欲火与怒火都集中在了他的手上。
  江衍歆紧绷的头皮痛得仿佛要撕裂一般。
  邱堔昭冷冰冰的眼底毫无感情,就像江衍歆第一次见到他一样,看着她,却只是像看一只蚂蚁。
  这一刻,江衍歆似乎发现了这个完美男人面具下的一点裂痕。
  他是一个内心冷漠的男人,不管是对于妻子还是别的女人,他所进行的区分并不是感情,而是责任。
  她灼灼的目光与他冰冷的双眸对视上,忍着头皮的痛楚,她咬紧了口中那声几乎要压抑不住的呻吟。
  他们两在沉默中对视着。
  江衍歆昂起的脑袋脆弱又坚强,在他坚实的手下,她不过是一朵任人摧残的小野花。
  但那副野蛮生长又不认输的样子,真是有点傻不愣登的。
  妄图来勾引他,可是她真的知道走进深渊的代价么?
  邱堔昭沉沉话音响起,“以后生意上的事情,先跟我的秘书预约时间。”
  林郁烟听着邱堔昭有些冷漠的话音,不由地呼吸一滞,“可是……那是我家……”
  焦急的女声有点令他心烦,邱堔昭不耐地打断了她,“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被他直接打断,林郁烟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聊下去的余地。
  有些讪讪的,心里也有些失落,“我在家等你。”
  她总觉得邱堔昭不爱她,但每一次,他又出手帮她。
  所以她总是在这里面左右徘徊,让她分不清邱堔昭对自己的,到底是爱还是义务。
  电话挂断,邱堔昭的五指攥紧了江衍歆的脑袋。
  他寂冷的面庞在黑暗中更加深邃,沉沉的话音仿佛覆上了寒冰,“江小姐,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了,不要总来惹我。”
  江衍歆的杏眸缓缓眯起,她嫣红的小嘴一张一合,嗓音比之前锐利了一些。
  “邱先生在怕什么呢?我们只不过是玩玩儿,何必防我防得那么紧呢?”
  凉薄的双唇忽地一翘,他讥诮地说道,“我们?不,你错了,江小姐,要玩儿,也是我玩儿你。”
  说完这句,他豁地松开了她的发丝。
  头顶的吊灯晃悠起来,邱堔昭的双眸从昏暗里显露。
  目如寒星,冷得可怕。
  “适可而止吧,江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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