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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小姐!”绿罗坐在石凳上,听完陈在溪这句话以后,是连坐也坐不住了,干脆站起身来原地走动。
  “你说。”陈在溪又吃了口糕点,给了绿罗一个催促的眼神。
  绿罗深吸一口气,完全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能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有心情吃糕点。
  荷花宴在即,小姐她一点不急也就算了,前几天又拿出一根簪子来找人当掉。
  绿罗一开始还以为出了什么急事。直到昨天,小姐她忽而托静月买了一堆糕点回来,一边吃一遍悠哉地看起来话本。
  绿罗:“……”这几天她可是连饭都快吃不下了。
  想到这里,绿罗吸吸鼻子,小姐越是这样没事,她越是心疼着急:“小姐,明日就是荷花宴,老夫人可是说要安排你和那张家公子见一面,这人都还没嫁过去便私底下想看,传出去怎么得了,这……这哪里能这么欺负人的?”
  “绿罗不急,我是缓过来了,我们绿罗倒是被气坏了,可为已经定下的事情生气,这不值当。”
  陈在溪悠悠说完,抬手,指尖搭在一颗白雪山楂上,随即捻起来,递过去:“来,我看你这几日都没好好用饭,你还是吃点吧。”
  绿罗本不想接,可她家小姐好像生的过于完美了,连指尖都是白里透粉的好看,相称之下,带着平平无奇的山楂都诱人起来。
  内心地焦急渐渐平息,她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吃吧吃吧。”陈在溪看她这样子,不忍笑道。
  绿罗:“……”
  行吧行吧,既然小姐这样劝她,她“不情不愿”地坐回去。
  吃了好一会儿甜食,绿罗手里抓着山楂,又看了眼仍旧悠哉地陈在溪,“小姐,你当真不急吗?”
  “不急,急也没用。”陈在溪只是忽而看透了自己的命运。
  前几日从东院出来时,心底好似有无限的委屈,她想,她明明从未求过这些东西,都不过是受迫罢了。
  在国公府有老夫人逼她,在家有赵柔逼她,她像浮萍般飘荡,只飘无所依。
  可一个不讨喜的表小姐,就算日里夜里翻来思去的想,也无力改变什么。
  不过最近也有一件好事,近日里那梦消失了,或许一开始就只是忧思太多后,臆想出来的迷障。
  这不,想开以后梦就没了。
  所以还能怎么办?她受了便是。
  到时多给那张生找些妾,在将外室也一并抬入府来,只要张生不会经常来烦她,她都能接受。
  想开以后,荷花宴当天,陈在溪毫无推辞,一大早便起身收拾。
  绿罗挑出一件初秋的衣裙来,陈在溪衣裳不多,在夏装里挑来挑去也没几样可以穿,绿□□脆就把初秋的衣服给翻了出来。
  “小姐,你说这荷花宴席,世子爷若是还这般严苛,入府的女眷们还能穿些啥啊?”
  陈在溪换好衣裳,听闻绿罗这样问,她忽然也生出几分好奇来,不过下一瞬,这份好奇就消散掉。
  她随口道:“人家有钱嘛,用时下的布料再做几身保守些得衣裳就行,不像我,总统就这么几件,没得挑。”
  “要不再典当根簪子?”绿罗小心翼翼地建议:“不然小姐裹这么几层,热得慌。”
  “绿罗,”陈在溪颇有些欣赏地看着她:“我前几天要当簪子的时候,你不是还怕被赵柔发现,现在怎么不怕了?”
  赵柔是陈在溪的继母,来上京那天,借给她许多首饰撑门面。
  “因为小姐说得没错,这些首饰本来就是小姐母亲的,她凭什么用借字,分明应该用还。”
  绿罗想到这个赵氏,并无好脸色。
  “那下回我再挑几样寻常些得去换银子。”陈在溪悠悠说完,视线转移到梳妆台上,指尖轻点,抚过一盒胭脂。
  镜中女人长着一张浑然天成的脸庞,她长相随母亲,不是内秀的美,是张扬的媚。
  一双杏眼总是湿润润,更是勾人,可陈在溪时常生病,气色不好,脸色更是苍白,一副没有精气神的病态。
  病弱和媚意夹杂在一起,矛盾间,似乎又融合的很好。
  陈在溪拿起许久没碰的胭脂盒,叹口气:“今日见人,还是点些颜色好。”
  一切妥当后,陈在溪带着绿罗出了院子。
  装着一池荷塘的园子被诗人提了名为碧月园,可国公府实在家大,各种院子园子混在一起,错综复杂,此刻她有些摸不清路。
  只知道碧月园在西北方向……唉,老夫人没派下人来引路,她只能自己摸索。
  越往西走越寂静,渐渐,连一个小丫鬟也看不见,陈在溪低头,石板路上一尘不染,是经常打扫的状态。
  “……”她心下觉得有些怪,抬头,见砌起来的高墙整洁,再往前二十米的距离,有一扇高门,严丝合缝的合上,给人一种不可接近地距离感。
  陈在溪这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快走到谁的院子里了。
  不过这样讲究的宅院外,竟没人守着吗?
  思及到这,那原本合上的门内,忽而传来几声细碎的声响。
  铁和铁短暂碰撞,陈在溪还未反应过来,那扇庄严的朱红高门却就这么被拉开。
  日光热烈,身后是一棵高大到足够遮天的绿树,阴影盖下,分割出明确的交界线。
  宋知礼抬眼,视线掠过树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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