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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六扇门大佬递烟 第64节

  单九震投靠徐有凤麾下之后,就为他出谋划策,让他选择跟太子合作。
  表面上,徐有凤跟李言玄谈拢条件,他可以帮助李言玄登上皇位,但他登基之后,定要放徐氏后人一马,撤销刑部的通缉令;背地里,徐有凤是想等李言玄和文宣帝父子相残、宫中大乱之际,趁势带兵杀入京城,擒杀李氏宗室。
  而对于李言玄来说,谋反就是救母后的唯一的道路,见徐有凤也提出了合理的条件,就答应与他合作。
  蒲山一行,由傅成璧作为交换使者,朝中曾与老侯爷有过故交的将士们虽不能贸贸然出动兵马,但也派了人在暗中掩护;而段崇则更不必说,盘踞在京城的江湖势力可以说是竭尽全力地援随而来。
  加上文宣帝一直对徐氏余孽忧患于心,如今见有机会将他们一举歼灭,当然派出不少京中守卫围剿蒲山。
  临京皇城内防卫空虚,正是李言玄逼宫的大好时机。
  虽然这种交易对于徐有凤一方来说,要冒着极大的风险。但是前几次与大周士兵的交手,单九震所布下的尸阵、网阵都教他看到了横扫千军、以一敌百之势,所以他才放下心来。
  怎料单九震现在竟要临阵倒戈?徐有凤定下心思想了想原因,想来单九震必是想要谋得更高的权位,才会作出此番行径。他心中虽恨单九震卑鄙,但为了之后计划顺利不得不先安抚她们。
  徐有凤说:“这次虽不能说服段崇谋反,但你我两方联手,仍能趁着京中大乱、鹬蚌相争之时,给他们致命一击!那明日登基为皇的人就是朕,届时九娘想要甚么,朕就许给你甚么。”
  单九震仰头笑了几声,手指一张一合,徐有凤猛觉颈间一凉,紧接着袭上刺痛。
  “蠢货。”
  这一声嗤笑讥讽,如同毒蛇吐着信子,令徐有凤脑中炸开一阵空茫。
  作者有话要说:
  段崇:老虎不发威,你们还真当我只会炸小黄鱼了。
  傅成璧:……等等,这不是我的段怂!
  第71章 风筝
  奔腾声如风雷呼啸, 杀机四荡,直从密林深处席卷而来。
  漾着寒光的剑在夜色中熠熠照人,段崇冷狷的黑眸一定, 抬手握拳, 一队人马全部狠拽马缰,将奔势扯停。
  段崇望着前方黑幽幽的长路,蓦地跌出一个黑影, 浑身鲜血淋漓, 失去支撑的身体倒在马前。
  单九震和夜罗刹骑马走上前,与段崇对峙而立。
  单九震说:“九娘把这条狗送给你。”
  地上徐有凤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呜声, 艰难地抬起异瞳看向段崇。他立在马上,犹如云端神人, 黑眸中浩瀚无垠,荡着细波, 仿佛情绪中有一丝丝轻澜,就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如果你见到那个小丫头受过何等轻辱, 就知即便剜去他一双眼睛,都不足为惜。”单九震将那柄从傅成璧身上搜罗出来的匕首扔给他,“你应该不会忘记, 九娘是怎么教你折杀一个人的。”
  段崇一把接住, 牢牢地握在手中。
  单九震阴恻恻地笑着看向段崇, 很期待他接下来的举动。
  他冷凝着眸,还记得傅成璧方才的模样,连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是自生来就有三分笑意的眼睛当中全是泪水,浑身止不住地哆嗦着扑过来,贴在他怀中哭出了声。
  段崇将骄霜剑收回鞘中,横起光色泛寒的匕刃,犹若擒了一弯如钩新月。
  徐有凤极力仰着脸,露出痛苦的神情,嘴巴微张像是要说些甚么,像是哑了,又说不出来。
  段崇握着刀匕的手越收越紧……
  ——怎么这样凶巴巴的呀?
  娇嗔一样的埋怨回响在耳畔,令他阖上眼帘,听见风声细细,犹若呢喃。段崇蓦地松了松手,低眉垂眸,眼中似有深不见底的晦暗。
  半晌,匕刃好似箭矢,雷厉没入徐有凤的后背,位置不偏不倚,正中心器要害。徐有凤闷声痛哼,喷涌的血液以可见的速度濡透了他墨绿色的衣袍,他疼至抽搐,呃呃乱叫。
  单九震挑起眉,冷笑地看了段崇一眼,“准头还行,也狠,就是不够狠了。”
  说他狠,是因为这一刀下去,只会让徐有凤流血不止,在最后的关头慢慢熬着,意志清楚地沉浸在死亡的恐惧当中,无法摆脱;说他不够狠,到底还是用了一击致命的招式,徐有凤也算得个痛快了。
  段崇似是对单九震视而不见,抬眸看向夜罗刹:“将《宝鹤图》交出来。”
  夜罗刹看了单九震一眼,得到允许后,从马鞍袋中抽出画轴扔给段崇。
  段崇展开看过,确定是原画无疑。
  单九震瞧着他说:“不管你曾做过甚么,你始终是我儿子。九娘好心提醒你一句,即刻率兵回京看看罢,想必宫中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不知道那个让你效忠的皇上是否还活着。”
  段崇闻言目色一沉,千头百绪在脑海中浑转。得意的笑在单九震眼中越蓄越多,段崇一时如醍醐灌顶,狠挽住马缰,调转头,破雾拨云,带着人飞快地往下山的方向奔去。
  徐有凤趴在地上,鼻间钻进了尘土,他太熟悉这种卑微的味道。
  周围静谧上片刻,远远地,有清脆的马蹄声,从与段崇反方向的东面而来,渐行渐近。那人身披银灰色的风袍,几近闲漫地走出湿沉的雾气,肩膀凝上一层白冷的霜。
  徐有凤教两个人从地上架起来,被迫抬起下巴看向来者。
  单九震和夜罗刹恭敬地垂首,分退两侧,让出一条道来。来者脸上带着半张鎏金的鹰头面具,露出很是俊秀的下巴,薄唇带着轻轻讥嘲。
  “还没死?”他声音很凉,凉得人骨子发寒。
  单九震回答:“早晚而已。”
  他摘下面具,清隽的面容中透着温雅的书卷气,然黑眸长眉却透出森森冷意,正是李元钧。
  “既然碰了不该碰的,看了不该看的,那就先废了他一双手……”他俯身,微眯着眼审视着徐有凤那只异于常人的瞳仁,片刻,他继续道,“再剜了他这只眼睛。”
  见到李元钧,纵然徐有凤再愚钝,也一切都明白了过来。
  如果说段崇将他送入不见底的深渊,而李元钧则将他重新拖回人世间,尝尽了最极致的痛苦。骨节碎裂的脆响在静谧的树林中清晰可辨,徐有凤痛得嘶哑乱叫,喉咙却发不出清亮的哀嚎。
  腥热的血淌了一地。
  徐有凤犹若浸在殷殷血泊当中,左眼眶血糊糊的一片空洞。那一抹青蓝色,如若玻璃球骨碌碌地滚到掉在地上。
  李元钧望着地上的血人,唇边起了一分讥笑,“忍冬倒有些灵气,可惜你配不上。”
  血的鲜艳,将眼瞳衬得愈发透亮,似乎折射出淡淡的日光。
  “她说很漂亮……”徐有凤看着那只青蓝色的眼球,哑得只能发出轻微又破碎的气声。
  李元钧扬了扬眉,难得肯将目光完全落在徐有凤身上,又听他说了一句,“没有骗我……”
  ——好漂亮。
  记忆深处,实在太过遥远。
  他已经好久都没有想过从前的事,自从徐氏部众渗透到中原以后,他一心想让这锦绣江山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再没有想起过关外的日子。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他都不愿记起。
  在看见这只眼睛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关外初春的天空也是这样的青蓝色,万里无云,澄净如镜。
  少女一瀑乌黑的长发,腰肢柔软纤细,不是关外摧人黄沙所铸就的风姿,而是江南柔风裁剪出来的身条。温思敏最喜欢塞外的春天,除了风更烈一些,很像故国旧都。
  她采了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在草环上,笑声如阵阵银铃,在旷远的草原上荡来荡去。徐有凤眼睛上朦胧的白纱似化作云海,她就似隔在雾端的美人,遥不可及。
  温信衡帮着她放起了风筝,又转去不远处的武场上练剑。
  关外制作风筝的技艺不如中原,线易断,风筝不能放得很高,但关外的苍穹却广阔无垠,虽不能飞得高,却能任意徜徉。
  风筝模样既不是燕子,也不是鸳鸯,而是彩翼凤凰,绮丽无匹。
  温思敏也不嫌脏,拎着裙子陪徐有凤坐在草坡上。不复细润的手却很温柔地牵扯着风筝线,身子却悄悄地靠到了徐有凤的旁边。
  徐有凤刚刚从武场练完箭术,很是疲累,倒在坡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教一阵细痒弄醒时,他睁开眼就看见温思敏月盘一样的脸。他下意识惊了惊心,目光顿时涣散开来,手已经作势去摸藏在靴中防身的薄刃。
  “原来太子哥哥瞎了的眼睛竟是这样的?”她却是先发了声。
  自温思敏真正懂事起,梁朝就亡了,她对异瞳族人没有任何概念。在天真无邪的孩子当中,对这样一双眼睛的第一反应并非是充满贵贱阶级的认知,而是在于这双眼睛本身。
  她就呆愣愣地望着他那只青蓝色的眼睛,倒映着同样颜色的天空,遨游的凤凰落在他的瞳眸当中,下一刻就要飞出来似的。
  她喃喃了一句,“好漂亮……”
  徐有凤一愣,触及冰寒的手僵住。
  别说其他人,就连徐有凤自己从来都不会觉得这一只怪瞳能与“漂亮”扯上关系。自他被赋予这不同色的瞳眸开始,就注定他生来即为奴隶。
  在许多时候,他拿起过弯钩一样刀,几欲下决心想将它剜掉。他想着哪怕是残了、瞎了,也比做一个卑贱的奴隶要好。
  可温思敏似乎却还觉自己的言辞不足以形容这样的漂亮,又补充了一句:“像壁画上神龙的眼睛。”
  徐有凤动作滞涩地捡起掉落的白纱,好好地系在眼睛上。许久,他抿了抿唇,对温思敏说:“不许告诉任何人。”
  “为甚么?”她问。
  徐有凤想了想,低声同她讲:“如果让别人知道我拥有一只龙的眼睛,他们一定会伤害我。”
  “连大哥也不能说吗?”
  “大哥知道了,也会有危险。这件事只有你知道,你要替我保守好这个秘密。”徐有凤循循善诱道。
  温思敏忙着点头,很是坚定地说:“我绝不会告诉第二个人的。以后我会像大哥一样,保护好太子哥哥,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温思敏当时年少,不识爱恨,连她自己都说不出个为甚么来,就这样向着关外的苍天发了誓言。
  她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一双眼睛。
  这个世上只有她一人知道,她的太子哥哥是龙神转世。日后他若能复位,必能护佑天下百姓,也会让那些流亡关外的梁朝后人过上最幸福最安稳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傅成璧:很好,你要记住,你这只手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来做饭的!
  段崇:……想吃甚么就直说。
  傅成璧:我们的口号是!小馄饨!小黄鱼!小饺子!
  第72章 私会
  是夜, 太子李言玄逼宫谋反。
  长金郡主的夫婿孟副将,黄昏时分到御书房与文宣帝论边疆巡防,晚间又陪圣上小酌几杯, 晚间没赶得及在宫门大闭前出宫, 便依旨宿在了巡夜值房当中。
  李言玄起兵逼宫之时,孟副将惊醒,听动静觉出不妙, 急忙赶去护驾。
  他指挥部分禁卫军, 拼死守在文宣帝的寝殿外。煌煌火光,映得半片皇宫的天都红了, 寝殿前外兵刃交响,厮杀不断。
  文宣帝盘腿坐在龙榻上, 身上穿着明黄的亵衣愈显身影单薄。他没有遇乱时候的惊慌,很是平静地坐着, 手里捻着一串佛珠,眸子里是明澈的冰冷和痛苦。
  不久, 宰相沈鸿儒率兵来宫中救驾,加上段崇急遣回京的兵力,与孟副将打了个前后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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