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她要说不行,这人肯定又要扯出啥“谁都不行”了,施愫愫没奈何,“只是最好保持距离哈,别让我大姐大姐夫难做。”
  叶开瞥她,“我是那样的人吗?”
  施愫愫不想跟他一般见识,可也不想助长他,转了话,“叶大哥,厨艺这个儿事儿吧不是能强求的……”
  她实在怕施彦铭被他折磨到罢厨了。
  叶开却自我感觉良好着呢,“我觉着我进步了不少,那天那个炒白菜丝不是还行吗,叔叔也说比他做得好。”
  她爸那是客气好吧,可对一个不愿面对现实的人,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那你随意吧,就是长城不是一天建成的,适当歇歇吧,没准哪天你就突破了。”
  给哥哥争取些喘息的空间也是妹妹的心意了。
  叶开这次听进去了,“有道理,那我今天就先停一下。”
  施常青和施彦铭很快回来,看到叶开没跟着来灶间,施彦铭还很奇怪来。
  他之前也不是没隐晦劝过,可叶开那个坚决劲儿根本没法憾动。
  还是施愫愫悄咪咪进来给他解惑说,“哥,记得欠我一次啊,我给叶大哥说了学厨也要适当歇歇的。”
  闻言,施彦铭整个放松下来,“还得是我妹,哥开工资了你随便花。”
  施愫愫扬着脸,“好稀罕吗,谁还没有工资似的。先记账,等我想到了跟你提要求。”
  施彦铭连连拱手,“失敬了,施主任!”
  搬过来后都没有时间,施愫愫只利用中午的时间在屋后的河沟里捞了筐杂鱼回来,晚上就是一大锅杂鱼贴饼子,还有邵征在河沟边挖的野菜拌了一盘,一家人吃得很满足。
  吃饭的时候,听叶开说等会儿锁了院子门让他们清静一晚上,施常青没有反对。
  施彦铭是真贤惠,还特意给妹妹和外甥准备了看演出的小零食。
  之前吃不完的野兔肉他给酱的香辣兔肉干,还有糖酥花生,他给装了两大包,足够姨甥俩吃到演出结束了。
  怕被人先登门了,撂下碗叶开就带着施愫愫和邵征出了门,还真是巧,正锁大门呢,就有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来了。
  看着施愫愫笑问,“小施同志吧,怎么施厂长不在家么?你们这是……”
  邵征知道小姨烦死这些人了,过来代答说,“我们全家都要去部队大院看演出,我姥爷和舅舅不爱坐车,前面先走了。”
  完美!小破孩儿是真明白呀,这样说法,别人看到她和叶开在一起也不会多想了。
  果然,那人眼神里的些许怀疑去了,遗憾道,“那还真不巧,只能改天再来了。”转头走了。
  邵征推着施愫愫,“小姨赶紧上车,你看那边还有人过来。”
  几天下来,邵征已经把老树根林场的人认了个差不离儿,老远就看清了往这边来的不是林场里的人。
  姨甥俩火速上了车,后车窗都没开,就怕被人顺着窗看见问话。
  车子很快开到西山部队大院,进了大门直开进去,正对的就是部队大礼堂。
  大礼堂前面的广场上全是等着进场的家属和战士们,黑鸦鸦地全是人,热闹得跟赶年集一样。
  原来看电影或是看演出,战士们都是列队进场。
  叶开觉着好容易休礼拜,没必要再绷着,他让把演出票下发,战士们也可以自由入场。
  这样不止是战士们可以找老乡一起看节目顺带聊聊家乡,就是军官们也可以陪着媳妇孩子回归下家庭,这一小小的举措,可说赢得了团里官兵的一致欢迎。
  当然营团级的军官们是没这个待遇的,军区文工团下来慰问演出,领导们还是要坐在前面支持一下的。
  原来只团级领导们出面就可以了,可叶开为了不让自己目标太大,营级的他一个都没放过。
  实在是在会宁军区时就是,他对文工团的人向来避之不及,这次躲不过,就找来一大帮坐陪的。
  叶开在礼堂广场对面停好车,这边施愫愫已经被邵征拉着下了车。
  在部队大院看文工团演出,上辈子电影里才能看见的场景呈现在面前,施愫愫觉着很新鲜,也很有意思,这几天积攒的烦闷都散了,这会儿看什么都是晴空万里了。
  有票自己入场就行了,姨甥俩手拉手拎着零食袋子往广场那边走。
  走出了大约十米远,人来人往中,被赶上来的叶开在后面喊住,“你俩不是吧,吃的都不给我留一口,感情我就是车夫呗!”
  瞬间各样眼神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这个显眼包!
  施愫愫错着牙给手里的零食袋子交给邵征,“赶紧给你爸,我在前面等你。”
  邵征接过去,飞快过去找他爸,可还没完。
  “施愫愫同志给个袋子呗,我没地儿装。”叶开搁后面接着喊。
  施愫愫这会儿知道错信了,不理他只会一遍遍喊,他压根就不怕人看,也不嫌丢人。
  转身气势汹汹地走过去,压着嗓子说,“谁出门还要拿空袋子,再说你不是都不吃零食的吗?”
  叶开还委屈上了,“肉干我挺爱吃的……花生也能吃两口。”
  人家要吃你还能不给吗?
  施愫愫没法没法的,“行,叶副团要吃必须有啊!”就要给两个袋子互相混装一下。
  却被父子俩一起拦住,邵征,“小姨,这样串味儿就不好吃了。”
  叶开,“别,辣的和甜的沾一起没法吃了。”
  施愫愫差点原地暴躁,“那没有袋子你们说咋办吧?”
  叶开指着她衣兜,“我看你晚上装了条新手绢,你不是还过水洗过了?”
  “花的,花手绢你也要?”施愫愫有些咬牙切齿了。
  叶开却一脸无所谓,“花的怎么了,没哪儿说不让包着花手绢吃东西吧。”
  施愫愫深吸了口气,“行,你都不嫌现眼我管呢。”拿出兜里绣了花边的手绢,给肉干包了递过去。
  叶开又指指花生,“花生不想给我吃么?”
  再忍无可忍,施愫愫原地转了个圈,气哼哼地又抓了把花生进去,“谁一分钟前说甜的辣的沾一起没法吃?失忆了哦!”
  叶开呵呵笑开,“我那是不想你们吃不好吗,我糙着呢,咋吃都一样。”
  接过手绢零食包随手揣到衣兜里,也不管鼓鼓囊囊地不好看,斯斯然地迈步走了。
  几步后又回头,“你俩等会儿别乱走啊,我前面支应完了就过去找你们。”
  施愫愫敷衍地微抬手,一句话不想说了。
  边上邵征眼里都是同情,“小姨,你不觉着我爸越来越厚脸皮了吗?”
  施愫愫恨恨点头,“可不是,他现在脸皮比城墙还厚。”
  “所以比不过咱就想点开心的,影响心情就得不偿失了,对不对小姨。”邵征贴心劝她。
  想想西山部队这边和镇上交集很少,这边丢人了也不会传出去,爱咋咋吧。
  “我听我外甥的!”
  姨甥俩拉着手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等着进场。
  却不知刚那一番场景给西山部队这些人看得眼珠都快惊爆了。
  当然也包括韩东升和梁春晓夫妻。
  从徐宝蓉事件后,韩东升冷待了梁春晓很久,夫妻关系一度紧张。
  还是前天梁春晓吐得厉害,自己去镇上医院查出怀孕了,回来和韩东升说了,喜出望外之下,韩东升才重新有了好脸。
  昨天发了演出票,他回家就拿了出来,还给了她五块钱,让她买点爱吃的,今晚上一起看演出。
  上回倒底没去宋团家陪礼道歉,梁春晓也算保住了些脸面。
  虽有楼下赵副连长和洪指导家属给事儿传出去了,之后没两天,徐宝蓉又回了洛安市,再有别家夫妻大打出手的事闹出来,梁春晓背后做的那些事也就渐渐没人说了。
  可对于给徐宝蓉拐带偏了的施愫愫,梁春晓是记上了。
  叶开这里梁春晓也想了,就算秦副营长来了,叶开要给施愫愫介绍过去,她也有法子让不成。
  还是老说法,只一句施愫愫不好生孩子,她也不信谁还会想给施愫愫娶回家。
  而且梁春晓也不觉着亏心,上辈子施愫愫就是没生出孩子来。
  所以,施愫愫就是美得勾人摄魄又怎么样,只不能生,再喜欢她的男人也得却步。
  放下了大心事,梁春晓刚松口气,没几天刘金巧就找来,说镇上人都看见叶副团送施愫愫去百货商店了。
  虽然刘金巧跟人说了那都是看那小孩的面子,心里还是不放心,过来问问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梁春晓忙说她也见了,根本不是那回事儿,给刘金巧说以后这样没影的事儿听到也当个笑话就成,强调叶开就不可能在这边找对象。
  虽心里都清楚,可梁春晓还是气不过施愫愫借着叶开得意于人前,让林业局里好条件的人家为这个好处给儿子求娶她。
  于是就教刘金巧回去也跟林业局的人多宣传宣传施愫愫不能生的事儿。
  可第二天下午刘金巧又过来找她,说往外传话的事儿得等等看了。
  梁春晓忙问怎么回事,刘金巧就告诉她,施常青被局里提拔成了新成立的家具厂的厂长了。
  他风头正盛着,要是这会儿传施愫愫的不好,保不齐就有人为讨好施常青去告状,到时追问出是刘金巧说的,梁家以后在陵水都要呆不下去了。
  梁春晓当时整个都是不真实的,她不明白,上辈子窝囊不得志了一辈子的施常青怎么这辈子就能翻身当厂长了!
  家具厂上辈子的厂长根本不是他,当时建厂的消息一出,这个位置在林业局就争开锅了,最后还是洛安林业总局派人下来做的这个厂长。
  自打有了家具厂,陵水林业局下第一单位贮木场都靠后了,家具厂的厂长在林业局很有地位,几位副局长之下就数他了。
  之前听说施彦铭腿伤恢复上班,还当上车队检修组组长小升了,梁春晓也只是小小不舒服了一下,拿韩东升将来会升副团长,她也有吉普车坐来安慰自己,很快就放开了。
  可这会儿施常青当了家具厂厂长的消息,却深深刺激到了梁春晓。
  这个她真的没法不放在眼里,有个当厂长的公公,那完全就不一样了。
  将来就算林业局开始买断了,也影响不到这些上面的,日子仍旧好过不说,子女也都能走出去有个好发展。
  更别提施常青现在厂长的工资,还有施彦铭的工资,两下里加一起算出的数,让她根本没法不在意。
  何况哪止这些,后面两人肯定还要涨工资。
  那么些钱攒八年十年下来,到八十年代初出去做生意都能当大本钱了。
  关键还有施常青那么些年的关系人脉铺路,到时做啥还不得一帆风顺的,可不得发大财了。
  回头再想嫁给韩东升已经一个多月了,她连五块都攒不上。
  以她这一个月的了解,将来她要做生意,根本指不上韩东升给她出钱,她得自己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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