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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怀了君侯的崽 第67节

  这里有东街铺面十间,梁河码头三座,南向山下田产近万亩,另外那独园之中赎出来得家产更是多于上面数倍,都在熙宁手中握着。
  原本只是自己同阳家阿爷设得一个局,不想赵侯却将计就计,索性将赵侯侵吞得阳家家私吐出来大半。
  熙宁默默爬到车舆之外,将侧脸贴在他结实宽阔的背上,双手也搂住他劲瘦的腰。
  “怎么?”
  “这一切好像做梦,我从未想过能从他嘴里撬出来这样多阳家的东西,他是个数貔貅的,一向只进不出,还要嫌弃我是个拖累。”
  赵侯回头轻吻熙宁的侧颜,“只是好些已经叫他变卖了出去,只这么些远不如他侵吞数目重大。”
  “已经够了,算上捐给独园那铺子,应当已经算是所有阳家的东西都叫你骗了出来。”
  赵侯笑得肆意又猖狂,“这还不够,他占了咱们的东西这么些年,还得再向他收些利钱。”
  熙宁便轻轻“嗯”了一声。
  他大力一甩缰绳,那西旗马越发奔得快了些,赵侯得意非常,“我也还是有些用处的。”
  第82章
  熙宁的祖母在那女观修行已有数十年的时间。
  她从前每年会到此处同祖母待上一月, 只是两年之前因被赵侯召去了赵军,这才断了每年一见的惯例。
  熙宁立在山门之外,只觉物是人非, 两年之后她得以光明正大以女装示人,甚至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月份不小的婴孩儿, 且不知祖母到时会有何表示。
  她盯着身边这人看了一阵,原想着见一面便罢了,这个肚子的事情实在不知从何说起。晨起便将那束腹带在自己身上比划几下,叫他见了很是惊奇,居然以为此物是用以将孩子兜着,避免伤到熙宁的腰身。
  熙宁轻笑着摇了摇头, “是将肚子藏起来用得。”
  “藏起来?”
  赵侯极聪明,立刻便知道她往日里正是用这东西将肚皮勒起来才不叫人怀疑的。
  “这东西想想便知道是个伤身的”,他在自己身上试了下, 简直连气都要喘不过来, 熙宁看他玩弄这东西正觉得有意思, 捂着嘴甜笑半晌。
  “从前束胸——也是这般?”
  熙宁放下捂嘴的右手,轻点了点头, “从十二三岁开始便得预备着了。”
  她低头瞧瞧自己的胸口,这两日又涨大了些, 若是再裹胸恐怕会要了她的命。
  她半天未听到赵侯言语,以为这人又要说出什么色坯之言,结果他却伸手轻轻扶着自己肩膀,“你吃了许多苦, 此前我以为不过寻常之事, 亲身经历之后才晓得,原来此物戴着这样闷痛。”
  做女君的, 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束缚,连熙宁自己都习以为常,再辛苦的事,长年累月做下去都忘了开始之时的难耐。
  赵侯叫人将东西收了下去,“叫良医再来瞧瞧,胸口这样勒下去,不知会不会生出什么异样。”
  熙宁对他这表现有些意外,犹记得他才知道自己女君身份之时,整日以挑逗自己为乐,占不到手上的便宜,嘴上的便宜倒是占个尽够,如今如此体贴她倒觉得不像他了。
  熙宁叫他扶去了榻上,良医来后听闻此事,便叫熙宁解了小衣来看,赵侯这时候却有些拘谨,呆愣了半晌,“我瞧瞧那马车可套好了没有,莫要耽误了一会儿出行。”
  熙宁看着他匆匆逃离现场,这会儿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那良医很是体贴,看过之后只说外观无恙,只是这会儿万不能再裹着了,“月份渐渐大了,也会有乳汁渗出,若是绷着,恐怕会晕湿了外裳,那便不好了。”
  熙宁一面点头一面道一声好。
  那良医整理了药匣,又瞥了一旁的熙宁侧颜,心里道一句果真是个美人,身上每一处都美好的叫人不由叹息。同为女君连她看了都觉目眩神迷,果然不单是男君,自己这般的也是个沉迷美色的。
  良医想着,这女君性子也好,不是个有脾气的贵女,她从前伺候的贵人不在少数,好些都有些骄矜的小性子,或是有讲究之处,自己需得小心敛着性儿伺候。
  女君有这般尊贵之人陪着,瞧着君侯对她疼惜有加,两个人男才女貌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人又极和善有理,良医只觉得她同赵侯正是匹配。
  只是未曾听说赵侯有迎娶小君一事,不知女君同君侯背后是怎样的故事,总不能是君侯要将人金屋藏娇吧。
  女君可还大着肚子,想到这里她又觉可惜。
  熙宁自然不知她心中想法,待从山门前收回了神,赵侯已经将缰绳捆在了拴马石上。
  熙宁知道他来意,是一定要同祖母碰上一面,再详谈下两人同这孩子的未来的。
  他伸手到熙宁面前,二人双手交握,山门前有百级石阶,他搀扶着熙宁走上一段便歇息一会儿。
  幸而此处石阶不算陡峭,且较一般石阶更长一些,不至于叫熙宁太难向上。
  “从前一个人来得次数多些,那会儿年纪小简直身轻如燕,如今身子沉了,只觉得百级的石阶像是怎么都走不完似得。”
  赵侯望了望近在眼前的山门,“以后咱们就要如今日一般相互扶持走过,恐怕要好几十年……”
  他正在深情畅想,熙宁咕哝了一句,“恐怕也会瞧腻了。”
  赵侯垂着眼睛不满得瞧她,“这多是一件美事,怎会腻了。”
  熙宁连忙点头附和,“简直是天下第一大美事。”
  赵侯似乎还在不满,熙宁便赶忙岔开话题,“那日去独园之前,你叫宫里奏报绊住了脚,是出了何事?”
  他说起此事便要皱眉,“我同细君商议过,怀恩伯自然是不必留得,阖家已经抓得抓砍得砍,只是窦君身份特殊,不能轻易动了,如此便暂时先将人羁押在公宫大殿之内,一切供应照旧,只是不许她随意走动罢了。”
  熙宁点头表示赞同,窦君已经到了这把年纪,又是赵侯亲祖母,总还是要看在她从前劳苦的份上,叫她老死宫中便也罢了。
  “这事做得极对,天下人都无可指摘。”
  赵侯摇头叹息,“只是窦君要强了一辈子,怎么肯轻易咽下这口气,尤其还是因我使了些把戏将她骗得团团转。如今她已五日水米未进,那天细君叫人硬灌了些温水给她,可东西她是无论如何不肯吃的。”
  熙宁想这窦君果然刚烈,造/反之事不成居然闹起了绝食。她自问没有窦君这份魄力更没有这样的胆识,从前她能成功,绝非是偶然之事。
  若是历史长河之中,能多出几位这般心计与胆识的女君,各国君侯们的位置能不能坐得稳当,那可真是未知之数了。
  只是叫人叹息,成王败寇,窦君如此折磨自己,恐怕要不了几天就要不好。
  “还有一事”,赵侯思来想去这件算不得多重要的事情,居然叫他心中隐隐有不稳妥之感,“窦绾不见了。”
  熙宁回身“嗯?”了一声。
  正要仔细问询,却见女观之中有人迎了出来。
  她回过头来向檀主问了句好,“烦您通禀,我可否见一见得能前辈?”
  檀主点了点头,“二位随我来。”
  熙宁知道祖母在这里日子久了,在观中很得人尊敬,只要称呼一句得能,观中人是都知晓的。
  他们进不得后面,被人安排在偏殿里等候。此处甚至连炭火都不曾烧过,赵侯将身上大氅解了下来,将熙宁包裹严实,这才扶着她落座。
  “山上天气越发冷了,此处怎的连炭火都未安排一处?”
  熙宁搓了搓自己冰凉的小脸,“咱们尚能赶车上来,观中的女君们哪里有那样大的力气,将柴火人力背上来,再把殿阁一间间烧暖和,自然是能省些便尽力省了。”
  她推开窗子指给赵侯看,“远处那片密林长在悬崖峭壁之上,若是再等些日子这树木越发茂密了,风景且不次于苍山行宫。”
  熙宁有些感慨,这里处处都有自己孩童之时的印迹,如今她年过十八,在周围一众女君之中,婚姻之事上算晚了许多的,可养孩似乎正跟上了步调。待孩子顺利生下来,她可以带着孩子一道前来,不过几年时光罢了,往日自己的乐园,日后也会是自己孩子的游乐之处。
  结果却左右等祖母不及。
  熙宁不知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足过去了半个时辰仍旧不见人来。
  赵侯将她一双小手圈进了自己怀里,待捂得熙宁两手重新热乎起来,赵侯已然坐立不住,“我去寻些柴火来吧。”
  熙宁摇头说算了,“这大殿有了些年岁,咱们若是不注意将火星子留在殿里,恐怕要酿成大错。”
  她起身揽着他,“我知道有一处,是祖母分得的劳动之处,她或许去了那边也不一定。”
  熙宁带着赵侯一道,向记忆之中那小山坡而去。
  结果半路却见观中有山泉水引下,只是不是用来饮用,反而见一身着单薄的女君,在石阶旁坐着捶打衣物。
  这天气里泉水冰凉刺骨,又是晨起,简直就如上刑一般,哪里是合适洗衣的。
  更何况那人身边衣物堆山积海,简直要将人淹没了去,熙宁正疑惑,忽然见到一熟悉的侧颜。
  她不由呼唤一声,“祖母?”
  却见那妇人先是呆愣一下,而后缓缓转过身来。
  熙宁简直要以为自己认错了人,祖母怎的瘦成如此样貌。
  她疾步上前扑在那人怀中,只看到一双粗糙的仿佛年近古稀仍旧不免操劳的手。
  她也曾养尊处优生活过,那从前一双玉手,怎的短短两年便被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熙宁正要询问,见一衣衫不算齐整的女君慢悠悠打理着自己盘扣,一面将才换洗下来的外裳丢在了祖母手臂之上,“一会儿还有院子清扫的活要顾,你且干着,明日再将观中被褥拆洗了,我瞧你手工活儿很是不错……”
  那女君轻蔑瞥了祖母一眼,“洗好了便挨个缝回去。还有那身下的褥子”,女君将另一块布丢了过来,“我月事来得不巧,昨日你才洗好便叫我染了色,今日再一起洗了吧。”
  她并不在意一旁的熙宁,“还有,用皂荚好生泡一泡,总觉得你洗过的衣物,便是一股老人味儿。”
  第83章
  着实叫人气愤。
  熙宁撑腰站起来, 见那女君不知从哪里寻了一支签子剔起牙来,她看熙宁面色不善,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
  她瞧熙宁身上衣着不似寻常人家打扮, 不知是哪家的贵女。
  不过这得能似乎只一个早死的儿子,孙子也在两年之前被征入赵军, 死生不知,不知哪里又跑出一个贵女来。
  再看她身边的男君,倒也是贵气模样。
  她见过郡守之女到观中祈福,随侍众多,前呼后拥,十足叫她开眼, 嫉妒地令她眼红。这辈子她是无缘这般生活,只祈愿来生能有这般运气投胎到郡守家吧。
  她略恭敬地朝熙宁点了点头,“歇脚处在偏殿, 二位自便吧。”
  说完也不待熙宁回复, 转身从来路去了。
  熙宁单冲着那人的方向说了一句, “留步。”
  那女君不耐烦地回身瞧她一眼,“若是闲事, 询问得能也是一样的。”
  说完便要离开。
  “自然不是闲事”,熙宁势必要问问这人来路, 竟将祖母当做府中下人一般指使,哪里有叫人洗带着血污的褥子的道理。
  “怎么如今观中衣物洗用都是得能来做了,清晨泉水冰冷刺骨,何况得能已经到了这般年纪。”
  “你同我理论什么”, 那女子只觉好笑, “又不是我来安排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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