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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侧/宠妃上位记 第90节

  她越想明白就越不明白,反而让自己头疼,更心如乱麻理不清楚。
  但沈霁很清楚一件事。
  为了子昭,为了自己,也为了皇后娘娘和玉雅,和她身边的所有人,她不能失宠。
  所以一定不能逆着陛下的意思来,不能让陛下真的冷遇了自己。
  陛下想要自己爱他,她是做不到,可她也得表现得爱他。
  可若能恶补些话本子去体会,想来总能明悟一两分。
  沈霁深舒一口气,换来了今晚在自己身边上值的霜惢:“你明日便让人去藏书阁寻些话本子来,若是没有,那就选些和情爱相关的。”
  一听情爱,霜惢顿时支支吾吾起来:“您糊涂了,后宫的藏书阁都是四书五经这样的正经书,话本这般怎会进藏书阁?您怎么……”
  闻言,沈霁先是一怔,而后便抚了抚额角:“是我糊涂了。”
  话本子这类东西讲男女情爱,多是民间私下流传,等闲是不得进后宫的,可沈霁现在只能靠这种东西学习经验了,无论如何也得弄来。
  霜惢瞧一眼主子的模样,小声说:“您要是真想要,那筠雪法子还是有的,奴婢明儿个就跟筠雪说一声,让她给您弄几本不出格的……”
  沈霁闻言大喜:“那便再好不过了。”
  -
  与此同时,建章殿内,安静得仿佛呼吸可闻。
  偌大的帝王寝殿内未燃半寸亮光,窗扇大敞,透亮莹润的月光泄了满地银白。
  秦渊冷淡着一张脸,懒懒倚在床沿,指间捏着半杯未饮尽的薄酒。
  身为帝王,他这些年克己复礼,尽职尽责,极少会放纵自己。
  便是饮酒也十分克制,除了宴席上,不论白天夜晚都滴酒不沾,以免误事。
  可今晚,他心里头实在闷燥得厉害,好似只有酒能解愁,这才叫张浦取了一壶搁在殿内,不许任何人近身。
  民间总道一醉解千愁,可他从没喝醉过,不知忘却烦恼是什么滋味。眼下半壶都已经下肚,不仅未能解愁,却好似更甚了。
  一想到沈霁昨夜那双干净无一物的眼睛,一想到她懵然不知的模样却只知屈膝认错的模样,他的心口就闷得慌,紧得慌。
  像有一块石头堵在心口,又像是一双手扼住了咽喉,叫他难受。
  她压根就不会醋,也不知道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不过一个嫔妃应做的。
  温柔,乖巧,顺从,知趣,让他欢喜,解他烦忧。
  后宫的女子几乎人人如此,只是她恰好是整个后宫做的最好的一个。
  从前秦渊只觉得舒心,觉得她万里挑一的好,从未想过别的。
  可如今他先起了贪念,也开始不喜她这样事事周全的好。
  若是真心,若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怎会一点不醋。
  哪怕只有一点点的醋,她伪装的再好,言谈举止也总能露出端倪。
  二十多年来,秦渊从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女人如此用心。
  更没想过这个女人对自己从未动心。
  第112章
  自从林氏出事当天过后, 林夫人再也没有进过宫,而宜妃安抚过林贵嫔后,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 宫里都算得上风平浪静。
  后宫中人只觉得似乎许久没有这样轻松畅快的清净过了。
  尤其是住在长信宫周围的人, 也终于不再向皇后抱怨了。这些天来, 林贵嫔哭闹发疯的时候越来越少,人越发安静,若非是都知道这里头还住着人, 还以为林贵嫔从此便从宫里消失了呢。
  想当初林氏在宫里是多么风光无限, 多么趾高气扬, 她们这些人微言轻的嫔妃大大小小都受过她的磋磨,这么些年早就苦林璇玑久矣。
  可就算心中再怨恨再不满, 她们也只能闭上嘴、低下头,去服从、去讨好。因为林贵嫔不光背后是林氏, 更是陛下的青梅竹马, 有着陛下的独一无二的偏爱。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不再高高在上, 对后宫那些人而言,就像是笼罩在天上好几年的乌云散尽了一般,一下子拨云见日,见到了阳光和希望。
  仅仅是这般也就罢了, 还有更重要的事, 那便是玉嫔这阵子竟然无声无息的失宠了。
  作为得宠了两年的宠妃,玉嫔可是继林贵嫔以来最得陛下喜爱的女子。纵使她出身平民, 可靠着一幅好容貌好手段,她又一贯知趣受宠,深得陛下的喜爱, 更有皇嗣傍身。
  可不知怎么的,自从赏花会那晚过后,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陛下竟然再也没见过玉嫔一次。
  虽不知究竟为何,但林贵嫔和玉嫔都不受陛下的待见,无疑是其余嫔妃趁机上位最好的机会。
  -
  时间一天天过去,三月初十。
  随着春日渐浓,天儿也慢慢暖和起来。三月上旬的天气,褪了初春的寒意料峭,杨柳抽枝,嫩芽青翠,一丛丛繁花正盛,处处可闻欢声笑语。
  今日阳光尤其的好,金灿灿的一层洒在六棱石子路上,从渡玉轩往外头听,一拨拨的欢声笑语,银铃似的欢快。
  筠雪抱着子昭站在院内看花,本来高高兴兴的,可院子外头的笑声好像偏往春澜宫飘一般,吵得人头疼。
  她将子昭小心翼翼地交给乳母,甩着帕子走到了沈霁跟前,面上微微有些不忿。
  “主子……您怎么还看得这么认真,事不关己一般呀。”
  沈霁这会儿正捧着话本子坐在廊下聚精会神的读,时不时脸上浮现一丝红晕,十分羞赧的模样,她坐得靠近边沿,阳光一半打在她姝丽绝色的脸庞上,一半在阴影里。
  交界恰好分割在她波光流转的眸下,映出一双灿若繁星的美目,长睫如蝶翼,美丽不可方物。
  这样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陛下却好端端的就不喜欢了,筠雪心里难受,越看着主子心里越不舒坦,可偏偏主子跟个没事人似的,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陛下突然不来了定是有原因的,就算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可主子却一定知道,但眼看着知道还天天沉迷在这些话本子里,也实在是迷了心智了。
  沈霁并不说话,将手中的话本子翻到了最后一页,认认真真读到最后,才心满意足地合上书卷:“还去好好放起来,莫要让旁人看见了。”
  筠雪怔了一下,噘着嘴走上前去将书抱在怀里:“您的寝殿只有霜惢姐姐、青檀姐姐、青沉姐姐和奴婢能进,再就是陛……”
  话戛然而止:“您不必太操心了。”
  说完话后,筠雪本来准备转身去放东西,可憋了这么多天了,思来想去还是没忍住:“主子,您现在该操心的可不是话本子了。”
  沈霁终于抬起头看向筠雪,轻轻笑了笑:“你给我找了那么多话本子,我看了这些天可算看完了,相当有收获。怪不得分明爱是不牢靠的东西,还有这般多男男女女会相信,趋之若鹜为其颂歌,看来还是要怪这些写话本子的厉害,能就爱情写的这般缠绵悱恻,撩人心弦。”
  她指指筠雪怀里那本:“真说起来,我还是最喜欢这本,就是可惜名字不起眼,拖到了最后才看。这样吧,为了保险些,你去将其余的话本子都烧了,只剩下这一本藏起来,想来就算不注意被发现也不打紧了。”
  “不过总得来说,还是受益颇多的。”
  说来说去,还是在说这些话本子,筠雪哭丧着脸:“主子,您说的和奴婢说的都不是一回事。”
  沈霁笑着说:“好了,你还真当我整日看这些话本子是图新鲜有趣的,自然是有用了。”
  “你们心里头替我担心,我能看不出吗?自从陛下不来了,外头那些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眼下还不到时候,不急于一时罢了。”
  筠雪顿时高兴起来:“奴婢还以为您失宠后沉迷进这些虚假的话本子,不愿意面对现实呢,您心里有成算,奴婢就放心多了。”
  沈霁弯眸浅笑,招呼乳母将子昭抱过来,把他接到怀里逗弄了一会儿,轻声道:“还有这么个小家伙要靠我生活,我怎么会沉浸在虚假的情爱里头,最近发生的事太多,避一避不是坏事。”
  春澜宫是离御花园最近的宫殿之一,而御花园也是陛下去后宫许多地方都要经过的地方。
  眼下春正好,选在御花园放纸鸢赏花闲聊是最合理不过的选择了,反正在宫里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出来走走,若是哪日撞大运遇见陛下,再一朝得幸,岂不是更好。
  人都是要为自己打算的,如今她失宠,林贵嫔一直禁足,陛下的身边没有可心人,自然多的是人想去做这个可心人。
  这大半个月里,陛下虽没见过她一次,可实际上也甚少踏足后宫。
  这这么长的时间里,除了照例去皇后娘娘的凤仪宫,见了一次恪美人,其余也就是见皇嗣的时候顺带见一见孩子的母妃。
  最近朝中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按着陛下以前点寝的频率来看,这已经算是少得惊人了。
  前几日晚膳的时候,青檀曾在尚食局偶遇过一次张浦,从张浦身上嗅到了极淡的酒气。
  大监是不饮酒的,唯一的可能性便是陛下饮酒,酒气沾染到了大监的身上。
  沈霁入宫两年多,对陛下的习性也算有些了解,她知道陛下其实甚少饮酒,除了宫宴或者点寝时偶有兴致,几乎不会主动去喝,是个十分克制欲望之人。
  可能从张浦身上闻到酒味,这里头意味着什么,其实沈霁猜也猜得到。
  每每想起这个,沈霁的心里也总复杂难言,她从未想过,陛下对她情动会到了需要饮酒的地步,毕竟话本子里是这么写的,男人只有为了心爱的女人心痛的时候才会借酒浇愁。
  陛下……真有这么喜欢她?
  她从前不懂爱,对陛下从来都是权衡利弊选最优解,几乎不考虑旁的。
  一个是她生性冷静凉薄了些,压根不信这些,还有一个也是因为她一开始就知道帝王薄情,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特别,所以更加冷静谨慎。
  因此,陛下待她好,沈霁觉得是新鲜的宠爱,陛下给她赏赐,她觉得是有趣的宠爱,陛下时常来她这里,她也只觉得是自己做的足够好,让陛下舒坦,有了日子长久的一丝情分,才会一直宠着她,后来生下子昭后,又多了一丝血缘羁绊。
  可现在回头重新审视陛下待她的种种,好似也时常有偏爱。
  扪心自问,沈霁在知道陛下对她心动后的这些日子里,回想得多了,心里是有一丝异样的。
  但她素来冷静自持,不会被情绪冲昏头脑,权衡利弊下,一丝异样也只会一丝异样。
  爱得太满会灼伤自己,在这样女人如云的后宫里,陛下的情动又能持续多久。
  沈霁抱着子昭出了神,看着他随着时间渐渐张开的小脸,眼角眉梢已经隐约有了几分同他父皇相似的神韵。
  从前她只把子昭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从未认真想过他也有陛下一半的骨血,可如今再看着他,沈霁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子昭是她和陛下两个人的孩子,并不单单是她自己的。
  半晌后,母子二人之间安静祥和的氛围被打断,霜惢从外头进来,急匆匆地走过来说:“主子,皇后娘娘请宫中有位份的嫔妃都去凤仪宫,说是有要事要宣布,陛下也在。”
  听到陛下也在,沈霁慢吞吞嗯了一声,把子昭递给乳母,站起了身:“陛下和皇后娘娘在凤仪宫议事,这会儿却突然要嫔妃们都过去,想必是有大事要宣布,别耽误,这就传步辇起身吧。”
  前阵子去凤仪宫和皇后娘娘闲谈的时候,娘娘曾告诉她,她属意让宜妃接手协理后宫的事宜。如今这些天林夫人没再进宫闹腾,林贵嫔也安生,想来是宜妃的劝阻奏效,稳住了林贵嫔。
  宜妃资历老,性子一直很沉稳,又生育了二皇子,这几件事办的又漂亮,的确是协理后宫的不二人选。
  只是说来奇怪,宜妃从前在林贵嫔手下受尽打压和羞辱,在太子府上时,林贵嫔也仗着自己的出身死死压着宜妃的恩宠,毁了她的前途。
  这些年来,宜妃忍辱负重,为了家族和二皇子忍气吞声,虽表面和和气气,可心底却应该是最恨林贵嫔的人。林贵嫔现在落难,她们这些恨林贵嫔的人是最想让她死的。
  那宜妃究竟说了什么,能安抚得了林夫人,也安抚得了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林贵嫔。
  沈霁想让林贵嫔死,是想从内部先搞垮了林氏再动手,如果她是宜妃,她会选择什么法子?
  沈霁坐上步辇,穿过梨林前往凤仪宫,却有些心事重重。
  在她眼里,宜妃和林贵嫔从前是一丘之貉,宜妃想出过不少阴险法子害人,心机深重,可皇后娘娘却说她可怜。
  也不知是真的逼不得已,还是她本就心机深重,沈霁对宜妃此人,了解还是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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