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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娇颜(重生) 第17节

  他撂下这么一句便转身离开了,只留许纾华静默地站在远处,半晌才低低地笑了一声。
  “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
  船行十日,终到了中转之处。
  乔诫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殿下,前面已是延州,可要歇息几日再行?”
  屋里那人垂眸看了一眼榻上面色泛着苍白的人儿,眉头不由紧蹙。
  他早便发觉这人在船上脸色总是不好,便等着看她能撑到几时。可许纾华偏偏绝口不提自己晕船之事,还每晚为他抚琴奏曲,日日做出一副尽力讨好他的模样。
  思及此,傅冉沉声应了一句,“好。你先下船寻找一家靠谱的医馆。”
  外面那人答应着离开了,屋里的气氛再次粘腻到极致。
  许纾华拨开被薄汗黏在肩上的发丝,倚在他怀里稍稍缓着气息,“殿下不是……急着去见承宁伯么?”
  她话都说得断断续续,那人却并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大手紧贴着她的脊背,指腹滚烫。
  他忽地垂下眼来吻住她的嘴唇,嗓音低哑,“别说话,专心。”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连风也跟着凉了起来,细细雨丝吹进屋里,不知过了多久才降了那燥热。
  许纾华拢好衣襟,坐在榻边上,并不去瞧那人。
  她的目光飘向窗外,刚好雨停,隐约有七彩的虹桥映在天边。
  傅冉饶有兴致地用手指去绕她披散着的发丝,指尖轻轻捻着。
  “晚些下了船,先去医馆拿些药。”
  半晌不曾有动静的许纾华总算回过神来,“拿药?”
  那人坐起身来,从背后将她揽进怀里,“孤看你这几日脸色不好,许是不习惯坐船,去开服药来调理也是好的。”
  许纾华垂眸看了一眼那人叩住自己腰肢的大手,唇角的笑意不达眼底,“妾身多谢殿□□恤。”
  那人的下巴在她肩上蹭了蹭,“出了翡京,你我便不再是东宫太子和侧妃。叫夫君吧。”
  许纾华眸色微冷,指尖覆上那人的大手,“是,夫君。”
  *
  从延州至承宁伯所在的裕江还剩小半月的路程。
  离了翡京,天便变得闷热许多。这会儿即便是才下过雨也无甚缓解,走在街上亦是忍不住出一层薄汗。
  傅冉带着许纾华先去了医馆抓药,而后才去了乔诫安排好的客栈。
  他们此次出行算是私下探访,不宜暴露身份,故而也去不得官驿,只能找个妥当些的客栈。
  按照傅冉的意思,他们是要再此停留两日再启程。
  眼下浣心帮着许纾华将东西安置好,又到了碗茶递过来。
  “侧……”她话到嘴边猛地一哽,忙改口道,“夫人,这里只有这样的粗茶碗,您先将就着,晚些奴婢去买了茶盏来。”
  许纾华摆摆手,“倒也不必,将就些也未尝不可。”
  她从前什么样的日子没过过,最后在冷萃宫郁郁而终时也当真是尝尽了世间的苦楚。
  眼下还有茶碗跟粗茶,已然不错了。
  傅冉倒是讶异她能接受这些,“我记得你少时性子骄纵,在吃穿用度上极为讲究,如今倒真是变了不少。”
  许纾华笑了笑,搁下手里的茶碗里,转而给傅冉也倒了一碗递过去。
  “夫君不妨也尝一尝,倒是有另一番滋味。”
  傅冉接过茶碗,只搁置一旁,并未再动过。
  许纾华早猜到这般结果,自然也不甚在意,只瞧着天色晚了,催着傅冉早些休息。
  那人拗不过她只得答应,“好,既然你累了,那便早些休息吧。”
  许纾华看了浣心一眼,浣心忙点了头匆匆退下。
  屋里的烛火尽熄,微凉的月色透过窗口洒进屋里,映得一小片白。
  许纾华窝在那人怀里,听着傅冉的呼吸渐渐平稳。
  今日她确实累得不轻,疲累感早已快要将她吞噬,可延州闷热的天气也当真令她不得安眠。
  不知过了有多久。
  夜色浓重,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许纾华不由更清醒了几分。
  第17章 救驾 追妻火葬场预热。
  延州夏夜里的风都带着潮湿的闷热,不知过了多久,月光被浓云遮住,屋里的光线又暗了几分。
  身旁的傅冉的气息平稳,显然是睡熟了。
  许纾华于一片黑暗中睁眼望着他,这会儿虽是瞧不清楚,可架不住这人的容貌早在她的记忆里留下深刻的印痕。
  他高兴时眉眼轻弯的模样,他发怒时脸色紧绷的模样,他绝情时眉眼冷淡的模样……
  这个男人无论是哪一世都将她的记忆占满,到底是一段孽缘。
  许纾华苦涩地勾了勾唇角,她只希望这样的日子过得快些,再快些。
  窗外窸窸窣窣的声响越发地近了,她的神经不由也跟着紧绷起来。
  虽然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她早已知晓,可眼下还是不由地跟着紧张起来,她总觉得此事不会那么简单……
  许纾华紧闭上双眼,身子僵着窝在那人身旁不敢动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静默蔓延开来,仿佛之前的窸窣声是她的错觉。
  只是每每这种情况之下,人对于时间流逝的感知总是极为敏感。
  许纾华隐约觉着过了快半个时辰,才听得窗口再次有了动静。
  有人放轻脚步从窗上跳下走了进来,带着潮湿闷热的气息。
  不止一个人。
  半半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站在床边的身影似是确认了一下。
  紧接着便有一道寒光闪过——
  “别动。”傅冉的声音冷不丁响在耳边,许纾华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自己被人用一只手臂托起推进了床的里侧。
  夜色浓重,她压根看不清屋里有几个人,只听得刀剑挥舞时沉闷的鸣声,和布料撕裂的声音。
  只是方才那人明明睡得深沉,怎得这么快就醒了?
  许纾华来不及纳闷,仔细辨认着眼前自己熟悉的身影。
  来人皆持短剑,眼下傅冉赤手空拳自是有些招架不住。
  许纾华瞅准时机探出头去,恰好见有一把长剑划破夜色,朝着傅冉的脊背刺去。
  她飞快地下了床,“殿下小心!”
  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被无限放大,惹得在场众人皆是一怔。
  骨肉撕裂的痛楚从肩膀蔓延至四肢百骸,许纾华那一瞬说不上话来,只觉得喉咙处溢出腥甜之味,却连声音都发不出。
  “纾儿!”
  意识变得涣散,她依稀听得有人唤了这么一句,下一刻便已落入某个带着湿热气息的怀抱。
  刀剑鸣声再次响起,只草草响了两下便听得有人重重倒下的声音。
  “殿下……”许纾华挣扎着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便觉着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
  *
  屋里灯火通明,灯烛的火苗轻轻晃动,映得屋里的人影都跟着发颤。
  乔诫跪在地上,“属下该死,请太子殿下责罚。”
  “没看到二哥都受伤了吗?你不先去请郎中找伤药,在这儿求罚有何用!”
  眼下着一袭灰白长衫的男子一改往日的嬉笑模样,冷声训斥道。
  他扶着傅冉坐下,又垂下眼去看那人手臂上的伤口。
  “无妨。”太子在榻上坐稳,转而拧着眉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乔诫,“去找个口风严实的郎中来给侧妃处理伤口,要快。”
  “是!”乔诫匆匆离开,屋里只剩了三人。
  傅禹从衣摆上扯下一条布来,垂下头兀自给傅冉绷上,“二哥,都说你东宫的护卫是从护卫营里选出来的拔尖高手,怎得关键时刻连个刺客都防不住?要我说就是在宫里闲散惯了!”
  傅冉不曾说话,听着弟弟继续埋怨。
  “今日若非我与沈少将军刚好路过,你又没拿件武器傍身,怕是指不定有多凶险!”
  越说越气,傅禹为他绑好伤口,嘴上仍旧不停,“到底怎么回事,竟有人敢行刺储君?”
  “嗤。”
  忽听得有人笑了一声,傅禹怔怔抬眼看向自己这位皇兄,“二哥你笑什么?”
  “六弟此次去了一趟边关,果然成熟了不少。”傅冉笑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这爱唠叨的毛病,怎么反倒越发严重了?”
  傅禹自然不同意他这话,“二哥,我这是气不过!”
  “好。”傅冉笑着点头妥协,目光转而落在一旁始终都不曾搭言的那人身上。
  “阿昭,今日多亏有你。”
  沈以昭却并不敢邀功,反而垂下头沉声认错,“微臣思虑不周,未能留下活口盘问,还请殿下恕罪。”
  沈以昭这人向来如此,有了错也从不会寻找借口以作掩饰,向来是敢作敢当的。
  眼下傅冉目光在他身上微顿,微眯了眯眸子,“虽是如此,孤也知晓当时情急,你自然来不得多做思虑,不怪你。”
  那人抿了抿嘴唇,半晌也只蹦出一句:“多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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