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6 比灾难更痛的伤(2)

  「那个⋯⋯」看着眼前茫然的米克，霍赫尷尬地搔了搔头。没想到他的几句话会引起艾德森与那位女子的纷争。
  而听另一个少年转述完发生的事后，米克赶紧替女子向他们道歉，并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始向他们解释。
  「主任她这段时间压力真的太大了。」米克说。
  女子的名字叫克拉拉，是魔气伤害医疗临时科的科主任。
  据米克所说，克拉拉虽然原本就是比较冷漠的性子，但以前的她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充满攻击性，全是因为这几年被各方面的压力折磨得有些精神崩溃。
  六年前，魔族消失后，遗留了大量因为被魔气感染而留下后遗症的病患，各地的医师公会就在那时建立了这个临时科专门研究和处里这种伤害。本以为很快就能全部治疗好，这才设为「临时科」，没想到这一研究就研究了六年。
  「我们魔伤临时科可以说是最吃力不讨好的科。」米克说。
  米克叹了口气，一脸不堪回首：「魔气的研究真的太困难了，越研究就会越发现这东西根本不是存在我们认知里的东西。忙碌、焦头烂额、心力憔悴但又没有办法交出什么成绩，上面的人根本就不会管这有多难研究，就只会不停的表达不满和给我们压力。」
  「这就算了，最惨的是⋯⋯」
  平历6117年，魔族消失的三年后，一位魔气伤害医疗临时科的护士竟然突然出现被魔气侵蚀的症状，在此之前，魔气遗留的后遗症是被认定绝不可能传染的，但魔族已经消失了三年，这时候出现症状怎么看都像被传染了。
  这个消息不知怎么的被传了出去，当时举世譁然，人民陷入了恐慌，所有有魔气后遗症的患者都被群眾的恐惧妖魔化，就连相关的医护人员也被排挤、被用异样的眼光看待，甚至有少部分地方出现了极端的「猎巫」行动。
  其实当时在那名护士出现症状时，医院就很快查明了。那名护士在魔族入侵时就有被魔气伤到，只是原本很顺利的痊癒了，不知道为何会过了几年才出现后遗症。
  声明发了一遍又一遍，但多数民眾还是寧可信其有，依旧与患者和相关医护人员保持距离，每个人一点点的举动和隐约的眼神最终匯集成了巨大的压力，逼疯了很多人。
  后来这个谣言虽然有被戳破，散佈出来的人也受到了惩戒，但已经造成的伤害却再也无法完全癒合。
  克拉拉在那段时间正好在和她的交往对象筹备婚礼，但却因为此事，对方的父母担心她会传染给他们家人，一再要求推迟婚礼，双方亲人闹得很僵，最后甚至直接解除了婚约。
  「不仅如此，听说主任同期的好友在那时候刚生產，她的先生因为害怕小孩子被传染，便要她暂时不要和主任连络。」米克说着，表情很难过，「工作焦头烂额、感情破灭的时候，好友不仅没有在她的身边支持她、陪伴她，还跟她切断联系，在这种绝望的时候，身为科主任的她还要承担上面给下来的压力，还要处里下属的工作分配⋯⋯」
  米克一手撑着鼻樑遮着眼，声音已有一些哽咽，手上也有一些湿润。
  「我们真的不知道主任她是怎么撑下来的。」另一个少年也低垂着眼眸，低声将米克没说完的话说完。
  讲述完克拉拉的过去后，米克也早已将他们送到了医师公会的门口。在米克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替克拉拉道歉而他们一直一直一直表示没关係后，艾德森终于也受不了，开口表示了一下自己的语气也太衝，并託米克代他向克拉拉转达他的歉意。
  十八相送结束，他们迅速地扑向了旅馆的怀抱。
  说实话，刚刚那样长时间紧凑又艰难的战斗，他们真的累得够呛，早已是用意志力在勉强支撑。要不是魔晶取出后很快就会消失的特性，他们才不会这样一次次的玩极限透支。
  所以除了有在路上找空档小睡的伊诺克外，其他人的状态都可堪比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熬夜工作。顺带一提，艾德森刚刚会那么轻易地跟克拉拉吵起来或许也跟这有点关係。
  而那短暂的劣质睡眠对伊诺克而言当然也只是聊胜于无，这样子的结果就是，他们每个人一进到旅馆的房间里就都马上倒头就睡，再没有人有心力去讨论接下来的目标、魔伤的治疗状况和神使魔族之类本该很重要的问题。
  与此同时，另一边，拿到魔晶的魔伤临时科的医护们立即投入了治疗研究中。
  他们在这六年间早已做过大量的资料研究，不过因为魔晶的稀少和存在时间短暂的特质，他们还从来没有拿到真的魔晶过。
  所以现在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确认资料与实际存在哪些差异，他们原本设想的几种治疗方案能否实践等。
  至于刚刚的争执、社会舆论给他们的伤害、前段日子的艰辛和上级机关给的压力等，他们早已全都拋之脑后，全心全意地在努力想把眼前的患者治好。
  这就是所谓的专业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