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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终于暑假结束

  与周童静静对坐了十五分鐘,陶振天开始有点被耍着玩的感觉。
  原本他还以为他是有什么紧要事要跟他商讨,现在看来他似是在拖延他回家的时间。
  终于按捺不住,陶振天把放在桌上的饮料全数灌进肚里后,对仍坐着发呆的人道:「很晚了,要是你没话说我要回家了。」
  「什么?」听到他要离开,周童立即从发呆中清醒过来:「别走嘛,陪我坐多一会吧!」
  「还坐?我已经陪你乾坐了十五分鐘耶!」举起戴着手錶的手,陶振天看着錶上的时间说:「琳也快回到家了,我要回去啦!」
  「她没那么快回家的啦!」
  「你说什么?」
  察觉到自己说错话,周童连忙解说起来:「没有啦……我只是说,罗芳跟她去吃饭所以没那么早回家的啦。」
  带着猜疑的目光,陶振天对他今天的动机越来越怀疑。
  阮琳从没告诉他约了罗芳,周童又怎会知道二人有约?
  「阿童,你有事暪着我!」
  「那有……」眼神闪烁不定地游移,周童对他的敏锐感到十分不安。
  那该死的笨蛋何东,说什么要他拖延振天回家的时间,又说会致电给他报告情况。现在已经个多小时了,他不但一个电话也没有,就连讯息也没有发给他一个!
  就算是有什么意外,也该通知他一下吧!
  而且……他现在真的是不敢面对陶振天,因为他的脸早已臭得吓怕他,真怕他一个按捺不住就把他痛打一顿。
  「周童!」连名带姓的大喊,陶振天的容忍是有限的。
  「等等!」止住他的话,周童把正在响闹的电话从裤袋拿出来:「有电话,等我一下。」
  看着来电显示的号码,号码的主人迅速舒解了手机主人的愁容;连忙接上它,周童像是得救般大喊:「东!你怎么那么迟!」
  听到快要哭出来的声音,何东忍不住笑了出来:「对不起啦,是我迟了一点。」
  「怎样?事情解决了吗?」急于知道结果,周童轻声地问。
  「嗯,振天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偷望了陶振天一眼,周童点着头说:「还在。」
  「好吧!我和阿琳现在赶过来,你叫他多等一会儿。」
  「我知道了。」掛上电话,周童把手机放好后便重新面对眼前人。
  不想再理会他的用意,陶振天气得拿出皮包准备离开:「没什么事的话我要走了,你迟些再找我出来吧。」
  「等等,振天!阿东和阿琳现在过来这边,你再等一下吧。」抓住离开的他,周童终于把阮琳过来的事告诉他。
  阿东和琳要来?
  转身返回坐位上,陶振天追问他:「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摇摇头,周童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说今天的事。
  何东已再三叮嘱过他,要把陶聪约见他们的事保密。可是他跟陶振天又是难兄难弟,要他暪着好友的感觉真是让他难过得要死。
  但既然两人是难兄难弟,陶振天又怎会看不出他有难言之隐;所以就算脑里有十万个为什么,他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再点了一杯饮料,陪他继续呆坐下去。
  陶振天的举动让周童明白他对自己的照顾。
  轻叹了口气,他注视着手錶的时间,忽然感到等待是这么令人难受。
  何东没有说明他们跟陶聪面谈的结果,也没有告诉他要来这边的原因,但他知道今晚必定会有事发生。
  至于是什么事,他也不知该怎样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沉默地在咖啡馆待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在时针快要走到十二的时候,咖啡馆的门终于发出噹噹作响的铃声。
  「阿童!」站在门口大喊,何东示意快要睡着的人离开。
  回头望向跟他挥手的人,周童随即会意地对面前的人说:「他们来了,我先离开一下。」
  拿起手机,与陶振天话别后周童便往反方向离开,然后走到何东和阮琳身边警戒着:「他的情绪不是太好,你跟他说话时要小心点。」
  「谢谢你。」勉强地扯开笑脸,阮琳移过身往餐厅内走去。
  看出收在她眼底下的红根,周童随即抓住何东问:「她哭过吗?眼睛怎么红红的?」
  双眸同样有点湿润的人,轻拍了好友肩膀一下,然后语气沉重地道:「阿童,你有失去好朋友的准备了吗?」
  「什么?」
  「我是问……你有失去振天这位好朋友的准备了吗?」
  被他的说话吓住,周童迅即转身望着身后的人:「你们到底跟伯父谈了什么?」
  没有任何回应,何东只是无奈地摇头转身离开咖啡馆。
  这是阮琳自己的选择,既然她已经选了这条路,作为朋友也只能从旁支持着她。
  无论陶振天的反应是如何,都是一个令大家受伤害的晚上。
  ☆☆☆
  「等很久了吗?」走到陶振天身边,阮琳坐在他对面问着。
  「没有。」挥了接待员过来,陶振天微笑着道:「要点什么?」
  摇了摇头,阮琳微笑着:「不用了,我不饿也不喝。」
  「这样啊……」把接待员挥离后,陶振天单刀直入地问:「你怎么会跟阿东一起?」
  沉默着,阮琳注视着他面前的可乐,语气平和并答非所问地说:「你是不是放弃到英国留学?」
  看着她带着气焰的脸色,陶振天奇怪到底是谁跟她说这件事。
  「你怎么会知道?」握住她摆在桌上的手,陶振天战战兢兢地问。
  突兀地甩开他覆上来的手,阮琳抬头以她红肿的小脸紧瞪着他:「你就是这样,总是什么都自以为是。决定了的事从来都不会跟我说,总是让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我没有这个意思。」看出她在生气,陶振天连忙解释起来:「我只是不想让你操心才没有告诉你而已,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还有权利生你的气吗?」冷笑起来。
  阮琳除了冷笑她演活了对陶振天的心死,也冷笑着她将失去的爱情。
  重新握住她冰冷的手,陶振天渐渐被那反常的举动吓到:「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说?」
  睁着红红的眼窝,阮琳目不转睛地望着那紧张的脸。
  她想尽最后的机会烙印这张至爱的脸,因为下一刻起她将会永远失去他!
  「我们分手吧。」
  话语才出,陶振天原是紧握着她的手不知不觉地松开。
  他接不下阮琳的话,因为她的话让他傻傻的愣住。
  分手?
  好端端干吗要分手?
  没有理会他愣住的反应,阮琳仍是瞅着他一脸茫然的表情道:「我有另一个更加喜欢的人了。」
  「谁?」
  直接且没有丝毫的思考空间,陶振天在没有经过大脑的分配下反射性地接下她这句话。
  被他过敏的反应吓住,阮琳突然不知道要如何说下去。
  在陶聪的剧本里,她这位演员的对白应该是要道出第三者的名字;可是看着那张受伤却硬装冷静的脸,她竟然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她心口好痛。
  比陶振天现在的伤痛千百万倍。
  可是她十分清楚,以陶振天那样的性格,如果不说分手的话根本就没人能够劝服他离开。
  双手战战兢兢起来,嘴巴跟下巴的肌肉不协调地抽搐着,令阮琳想宣之于口的话久久不能道出。
  「是何东。」替她道出第三者的名字,陶振天目光对上门外的人。
  何东……
  他何得何能跟他抢女人!
  见她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陶振天知道他已经说对了人;不屑的笑,说话也变得冷嘲热讽起来:「家境没我的好,帅也不及我帅,一事无成的他凭甚么跟我争你?」
  听毕他对何东的批评,阮琳也不甘示弱:「他是不及你帅、不及你富有,但我可以在他身上找到你没有的安全感。」
  「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有安全感给你吗?」挑挑眉,陶振天明显被这几句话挑起了怒意。
  「是啊!你就是没有安全感,如果你有的话,我们根本就不用偷偷摸摸!」看着那张气极败坏的脸,阮琳索性把一切都豁出去。
  怒火冲昏了头脑,不顾会否吓到她,陶振天将手旁的玻璃杯狠狠地往玻璃窗方向甩去。
  清脆的破碎声把咖啡馆内的人吸引过来;看到这样的情况,接待员连忙拿着毛巾走到二人身边:「先生,你没事吧。」
  「滚开!」
  虽然被吓住,但接待员还是硬着头皮怯怯地道:「可是……」
  「我叫你滚开!」愤怒快将压制不住,陶振天把满佈碎片的手用力拍在枱上,希望藉以压下他要杀人的怒气,并把接待员赶走。
  当然聪明的人自不会留下来当炮灰,接待员早已拿着毛巾一溜烟的跑回工作区域去了。
  呆望着受伤的手,强烈的罪恶感狠狠凌迟着阮琳。
  她不想伤害他,更不想他伤害自己。如果可以的话她情愿他去伤害自己,那么她的心会比较好过一点。
  「你老实告诉我,你跟他上过床没有?」沉默的他突然吐出这句话,脸和刚才一样没有正视过她。
  阮琳很想回答他……没有。
  但只要她这样说,陶振天对她就会抱持着希望。
  「他比你更懂得爱我。」收起痛苦的脸,阮琳冷酷无情地望着他。
  虽然她没有亲口承认,但这句话比她的坦白更具杀伤力。痛感散发至他全身,手心的抖擞将他坚强的男儿心彻底打碎。
  强忍着眼眶的泪水,陶振天抬头望着那张苍白又冷淡的面容:「由我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发誓要给你永远的幸福。直到你将第一次给我的时候,我都是保持着这样的想法……算是我求你,不要选择阿东,不要分手,不要离开我好吗?」
  这样值得吗?
  陶振天高傲的自尊值得为了留她而卸下吗?
  心底那份激动的情绪不断折磨着阮琳的心,她何尝不想离开他呢?
  「就当是我们没缘,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人。」
  矛盾的情绪复杂着陶振天的思绪,放下尊严都得不到她的回头,让他好恨好恨:「你把我的爱彻底粉碎,我还有爱人的能力吗?你这样对我,我还可以友善去对待你吗?就算是你离开这个世界,我还能当什么也没发生的去见你最后一面吗!」
  垂下淌血的手,陶振天从座位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咖啡馆。
  『我爱你。』
  轻声的细语成功令阮琳崩溃的眼泪顺利淌下。他的一字一句深深刺痛着她的心窝,她好想不顾一切去抱住他,对他诉说所有的爱。
  可是一切都已经完结了,他已经彻底对她死心,永远都不会回头了。
  抬头瞅着桌上的一角,阮琳的目光只能凝视着那片他所留下的实体伤痕。
  那阵阵的血腥把她的爱狠狠凌迟着;永远,他们之间都不会再有明朗化的一天。
  她已经永远失去了他的爱。
  ☆☆☆
  九月七日,开学已经快一星期。
  除了准备到英国留学的陶振天和到加拿大升学的罗芳外,周童和何东都已经重返校园上学。但另一个本应也要返校升读预科的人,却离奇地没有出现在校园里。
  于是关心她的朋友,不约而同来到她家打算探望一下。
  望着打开木门的人,罗芳微笑地对站在钢门后的人说:「阿姨,阿琳在家吗?」
  「是小芳啊!」看到来人是谁,夏盈连忙打开钢门拉着她道:「你来得正好,快点帮我去劝劝阿琳。」
  「她发生什么事了?」拉住扯着走的人,罗芳停下奔走的脚步问。
  忧虑地望着她,夏盈心痛地道:「她怀孕了。」
  「怀孕?」异口同声地说,三人对阮琳怀孕的事感到诧异。
  拉住担心得颤抖的手,罗芳追根究底地问:「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摇了摇头,夏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也是这几天才发现女儿身体的变化,背着丈夫去问她,她什么也不肯说。要不是在她房内找到那根验孕棒,她可能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怀孕。
  回头与两名大男孩四目相交,罗芳暗示着他们别进去。
  明白她的意思,何东只好微笑着对夏盈道:「阿姨,我们在外面等吧,给她们好好聊聊。」
  点点头,夏盈便跟着两人离开,让罗芳一人进入阮琳的寝室。
  才打开卧房的门,罗芳已看到阮琳呆坐在床上。
  看着面容憔悴的人,她也没甚么把握能够劝服她,只好慢慢走近,沉默不语地坐在她的身边轻唤着:「阿琳?」
  慢慢地抬起头来,当阮琳看到来人后,激动得抱住了她:「阿芳,你要救救我啊!」
  温柔地抱着她,罗芳安抚着道:「好好,有什么事我都替你撑着。」缓缓地拉开她,看着她消瘦的脸,心痛地问:「你老实告诉我,振天知道这件事了吗?」
  呆望着她,阮琳的唇不断颤抖着。
  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知罗芳所有。
  如果当她知道陶振天并不知道这件事,她会不会很生气?
  瞪着那道犹豫的目光,罗芳看出了她的答案:「你没说吗?」握住她冰冷的手,罗芳逼迫着道:「就算你们分手了,这件事还是要跟他说清楚啊!」
  「我说了又如何?他会相信这孩子是他的吗?」甩开罗芳的手,阮琳接近崩溃的边缘喊:「你可别忘记,我跟阿东是一对有关係的狗男女,这样的情况……你要我怎么开口跟他说?」
  「事情是这样说,但你总不能自己人一个撑吧!」罗芳心痛着:「如果他不相信就叫他去做dna鑑定啊,总不能要你独自承受,这也是他的孩子啊!」
  摇摇头。
  她好不容易让陶振天离开,她怎么能因为一个孩子而前功尽费呢?
  而且没有勇气去找他也是不争的事实,什么过份、伤人的话她都说出口了,又有何面目去要他为孩子负责?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她只想保留着跟他唯一的牵连。
  即使父亲如何说服她都不肯堕胎,就是这个原因。
  「你不说就让我去说。」
  「不要,什么也不要让他知道!」失陷在自己製造的痛苦中,阮琳只能流下伤心的泪。
  「那你打算怎样?把孩子生下来吗?你才十七岁而已,哪有能力把孩子养大?」道出事实的残酷,罗芳要她认知这个眼前的难题。
  被她剎那的话剌伤,阮琳随即又露出恳求的眼神:「阿芳,你不是要到加拿大吗?我跟你一起去。」
  「你跟我去?你不会是想到加拿大生孩子吧?」
  「嗯,我要到那边生……」
  沉默地望着她一双无神的眼眸,罗芳败在她的感情创伤上,最后只好点头答应她的请求:「我跟爸爸商量一下,但你要答应我好好的吃,没见你几天,你瘦好多啊!」
  握着她的手,阮琳感受着好友带给她的鼓励和温暖;虽然这双不是她朝思暮想的大掌,但她的心情已经没那么糟了。
  最后在罗芳父亲的协助下,阮伟华只能将女儿託付给他们。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宝贝女儿,在她仍是花样年华的时候,就要承受这种生育之苦。
  但这条路是她选择的,为父的亦只能在背后无限量地去支持她。
  跟着离港留学的罗芳,阮琳怀着她跟陶振天虽一的牵绊,离开成长十七载的地方。
  半年后,在漫天风雪的加国顺利诞下重六磅的男婴;并将之取名为媛天,从母姓。而『天』是因为她希望孩子长大之后,能够遗传他父亲那得天独厚的气魄。
  不过在孩子出生后,满以为可以在加国过新生活的阮琳,却因为父亲的事而被急召回港。因此在孩子满周岁的时候,便带着他回到自己出生与成长的地方,协助父亲看守公司凌乱的生意。
  只是没有人会想到,时间一闪而过就是七年;七年后阮氏的生意因为出现了巨大的资金周转问题,而令阮琳的人生再起了一次重大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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