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189章 真实（下）
“怎么可能，我明明和那个恶魔梅菲斯特结下契约了啊！”如果说起其他的理由，例如身体中的龙之力还没到那个阶段什么的，安吉拉还可以接受。但是，没有付出代价这个理由，她绝对不能接受。
就算是现在，她也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
那是一个冰冷的夜晚，天空亮散发着苍白的光芒，寒冽的风在弯曲迂回的树丛穿梭。而她，当时已经对一切都绝望的她，一个人走进了埋葬所有死者的墓地中，那并不是一般的墓地，而是龙之国阿古尼斯的龙王墓。
她并不是来悼念谁，也不是想自杀，而是选择直接开启了坟墓的门，走向墓地的最深处——那个必须要用魔法钥匙才能开启的恶魔的祭坛。
谁也不知道那个祭坛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似乎在龙王之国建立的时候就在那里了。只有王家的宝库里有去那里的钥匙，没有钥匙的人，绝对无法解除笼罩在那个祭坛周围的，由真正龙族布下的龙语魔法结界。
在最初偶尔看到王家秘密卷轴（王家直系才可能看到的记载，连蕾露那样的私生子都没有资格。）上记载的那个恶魔祭坛的存在的时候，她并没有把那个放在心上。虽然卷轴上说的禁忌的力量让她有些好奇，但是也只是好奇而已，并没打算去做什么。
身为龙王之国阿古尼斯的公主的她，当时正是所有人的骄傲。这并不是夸大，不管是战斗的天赋，还是力量的掌控，她都远远超越了普通天才的范围，在龙王之国的年轻一代中，她是毫无疑问的第一。
她以身体中拥有的龙之血脉而自豪，没有一天放松对自己的锻炼。她想要成为最强的龙之公主，不辜负所有人对自己的期望。为此，她不止一次在父母都不知道的前提下，跑去有危险魔兽出没的森林修炼。而拼命的修炼也得到了回报，在不知不觉间，不止是同龄人，连长辈都没有几个能够赢她了。
但是，那样的时间也只到蕾露来之前为止。
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极限。不管她多么拼命的努力修炼，都无法跟上那个和她有着一模一样发色和眼睛的身影。在她连赤眼龙枪都没办法顺利挥舞的时候，扛着那把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深红色长戟的蕾露已经杀掉了百人以上。
赢不了，无论如何也赢不了。虽然她继承的是最纯正的王族之血，并且天生就拥有一双赤龙之眼。但是，比起她来，蕾露是更恐怖的怪物。她那完美无缺的肉体，超越人类极限的反应速度和力量。根本是不应该在人类身上出现的东西。和所谓的天才不同，蕾露，是天生的鬼神。连偶尔会变形来王宫喝茶的几位真正龙族都承认，蕾露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一般的龙族。
怪物，真正的怪物。明明没有特别的修炼，甚至整天都半睡半醒的样子，可杀人的时候，却比任何人都残酷。那双红色的眼睛里，感觉不到一丝的杀气，也完全无法预测到她的动作，就好像和所有人都不在一个世界上一样。
只看过一次蕾露的战斗，她就明白了她和她的差距，几乎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的差距。那挥舞着深红色长戟将所有敌人撕碎的身影，是她完全无法想象的异质存在。
追不上，不管多么拼命的修炼，她也追不上那扛着深红色长戟的鬼神。属于龙之公主的骄傲被粉碎，以前那自满的心理变得无比的可笑。
不想输，不只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身上流着的最纯正的赤龙之血。赌上自己的一切，她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的进入了龙王之墓最深处的恶魔祭坛。然后，在那里看到了那件红色的礼服。
禁忌的力量，由传说中的恶魔梅菲斯特制造的魔力武装，惟有和恶魔结下契约，将灵魂和身体都奉献给那个传说中恶魔的人，才有资格穿上它。
明白了卷轴中记载的禁忌的真相后，她站在了那件红色新娘礼服的面前，伸出了自己的手。
然后，无数炽热的红色龙炎将她身上的一切都烧光，隐隐约约中，有一个声音在说着什么；
“你决定……付出……舍弃……吗？”
“少废话！恶魔就是恶魔，乖乖的结下契约就是了！我付出我的一切，不管是什么！”当时的她，是这样回答的。
就这样，在那一天，她以付出自己的灵魂和生命与传说中的恶魔结下契约为代价，成为了那件红色新娘礼服的主人。穿上那件禁忌的魔力武装的瞬间，她第一次能操纵隐藏在自己血脉中的龙之力量——
那是能让万物低头的龙眼之力，有资格和蕾露一战的力量。
……
不可能没有付出的，按照契约将一切都给予传说中的恶魔梅菲斯特的她，不可能再和任何人恋爱，也不可能再和任何人结合。如果违反了的话，一定会被红色新娘礼服中的火焰烧得连灵魂也不剩。
她主动放弃了自己未来的所有希望，为的只是拥有和蕾露一战的力量。但是，这种付出，却连使用红色新娘礼服的真正力量的资格都没有吗……
“我曾经和你说过吧，安吉拉。”沙耶的手指滑过自己绿色新娘礼服的边缘。上一次穿着这个的时候是多少年前，她都已经不大记得了，是一百年前，还是更久？
“你的觉悟远远不够，对于那个契约的重视度也完全不够。”时间慢慢的过去，在没有看到值得注意的有趣事情的时候，她会随意的变成骷髅的形态。至少，那个形态下的她，对时间几乎没有任何感觉，哪怕一年里都只做一个动作也无所谓。
“要使用红色新娘礼服的真正力量的话，你必须明白，它为什么而存在。身为它的契约者，你该做什么。”不过，现在似乎也不错，终于又找到可以值得注意的人了。
“红色新娘礼服代表的是奉献和燃烧的热情，你真的做到了吗？”将注意力从自己的绿色新娘礼服上收回来后，沙耶淡淡的说道。
“奉献，燃烧的热情……”安吉拉沉默了。
是的，她没有，没有做到。和那个传说中的恶魔梅菲斯特结下契约的理由，并非自我的奉献和热情，而单纯是为了得到封存在红色新娘礼服上的强大力量。
那个契约，从最开始就是她单方面的愿望的结果，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而诞生的誓言。其说那是契约，还不如说是她为了得到红色新娘礼服而付出的必要条件。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去想那个恶魔梅菲斯特的事情。
沙耶说的是对的，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对这个契约有足够的重视。在得到了红色新娘礼服的使用权之后，她差不多都忘记了那个契约的存在。
真是丢人啊，这样也算是龙之国阿古尼斯的骄傲，继承了最纯正的龙族之血的龙眼公主吗？为什么，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这个契约代表的到底是什么呢？
虽然说是将灵魂和生命奉献给恶魔，但是，实际上，她根本什么都没有付出。所谓的传说中的恶魔梅菲斯特，根本就不可能真正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所以她的誓言，根本就没有意义。
真正和她结下契约的，是红色新娘礼服，而不是梅菲斯特，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看样子，这是大错特错了。
“我，该怎么做？”沉默了很久之后，安吉拉终于作出了决定。身为骄傲的龙之国的公主，她不会违背誓言，也绝对不会背弃那个契约，哪怕，那是和恶魔的契约。
“这个答案，并不在于我，而是在于你自己。不过，要提示的话，还是给你吧——梅菲斯特的力量并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离你最近的存在，就是这里的主人。”沙耶的手指向了城堡顶端，海德拉和安吉拉刚刚离开的那个方向。
“是尤里西斯！！”安吉拉很快就明白了沙耶指的是谁，那个使用黑暗魔剑的剑士的身上，居然隐藏着传说中的恶魔的力量吗！
“所以，现在，你可以做的事情只有一件。赌上你公主的骄傲和勇气，去向他求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