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497章 月夜下的温柔（下）
黑暗，永远看不到边际的黑暗，但是并不是让人讨厌的黑暗，虽然看不到一丝光，但是，仿佛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在身边，一直守护着，担心着，呼唤着他……那是什么呢，那两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是他认识的人吗？
强大的力量，毁灭一切的力量，来自异世界魔王的力量，依然在身体中流动着。不过，和刚才比起来，已经平静得多了。如果说刚才的进入他身体中的魔王之力是狂暴的暴风雨，现在的魔王之力就是黑暗的星空，永恒而神秘。很难想象，一直以疯狂形式出现的魔王之力，也有这这么平静的一面。
在这片黑暗中不知道待了多少时间，尤里西斯终于慢慢的清醒了过来。首先是手，然后是脚，最后是全身，都恢复了知觉。在那片黑暗之中，可是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简直就和传说中的灵魂状态一样。
“醒了吗？”从很近的地方，传来了阿尔塞莉娅那平静而安稳的声音。
“嗯，谢谢你，阿尔塞莉……”后，尤里西斯彻底的呆住了，连准备说出口的感激的话也只说了一半。
很近，比任何时候都要近，阿尔塞莉娅那平静的绿色眼睛就在离他不到四十厘米的地方，那张完美无缺的美丽脸庞，他只要轻轻的伸出手就可以碰到。
而造成这个距离的根本原因，就是他所在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上半身伏在了阿尔塞莉娅的膝盖上，那双经常握住黄金圣剑战斗的双手，正小心的扶着他的身体，似乎在确认他现在的情况。
脱去了钢铁手套的阿尔塞莉娅双手温暖而柔润，丝毫感觉不出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剑士的手。虽然穿着银色的铠甲，但是那一份少女的清香依然从她那铠甲之中飘散到了尤里西斯的心中。那是一份带着一丝钢铁气息，但又混合了纯洁少女清香的味道，如同开在战场上的白色花朵，坚强而圣洁。
银色的月光从夜空中射下，照在阿尔塞莉娅那雪白的脸孔和银色的钢铁铠甲上，少女的脸孔，代表着战争和死亡的铠甲，这两样本来应该格格不入的东西。在这一瞬间，居然显得无比的协调，都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神圣不可侵犯。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暂时停滞了，在尤里西斯的眼睛中，阿尔塞莉娅那穿着铠甲，略微担心的脸孔，比天空的满月更美丽，更引人注目。至少，在这一个瞬间，在他的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阿尔塞莉娅。”在这个时候，尤里西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和她居然会有如此亲密的时候。所以，当遇上这种意外的场面的时候，他完全不知所措。
“怎么了，使用力量过度的后遗症还没有消失吗？”阿尔塞莉娅伸手轻轻的触摸了一下尤里西斯的额头，确认了一下他的体温。
“看样子高热已经过去，应该没有大问题了。刚才你可是发了一阵子高烧，看起来很糟糕的样子。”
“抱歉，发了一下呆。因为，今晚的阿尔塞莉娅，似乎很不一样，好像特别的温柔，可爱。”没有经过什么考虑，尤里西斯很自然的说出了自己现在的想法。今晚的阿尔塞莉娅，确实特别的温柔，温柔到了让他觉得这很像是在做梦的地步。
“温柔，可爱？”阿尔塞莉娅很明显的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仿佛听到了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嗯，阿尔塞莉娅你不这样认为吗？”尤里西斯很肯定的说道。
“温柔，可爱……那些东西，和我是没有什么缘分的。尤里西斯，不需要那么客气，我自己也很清楚，自从我选择了握住这把黄金圣剑艾克斯卡力巴起，那些东西，就已经不可能属于我了。”阿尔塞莉娅微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半点的犹豫。
是的，那种东西，她早就失去了。国民需要的，是强大的，可以守护国家的“王”，而不是温柔，可爱的“女孩”。实际上，在她拔出黄金圣剑，穿上钢铁铠甲的那一刻起，身为“女孩”的她，就已经消失了。留下来的，只有背负着国家的安危，挥舞着选定王的黄金圣剑而战的“王”而已。
已经，不可能再回去了。在没有拔出圣剑前的那个专心致志修炼，期望着得到父亲肯定，同时也期待过爱情和未来的少女阿尔塞莉娅，早就死去了。逝去的时光不会倒转，即使现在的她不用再背负国家，只需要效忠面前的少年魔王，但是，已经彻底失去的东西，不会再回来了。
不需要去追忆，那是没有意义的行为。她从来也不后悔去拔出这把代表了王权和神圣之力的黄金圣剑。在父亲战死，国家接近崩溃的那个时刻，她是自愿选择了这条路。不是以温柔可爱的“女孩”，而是以强大的，可以守护整个国家的“王”而存在。
流着赤龙之血，拥有出色剑术天赋的她，是王的人选之一。为了拯救接近毁灭的国家，为了不负身体中流淌着的龙之血，为了守护无数被战争伤害的普通人民，为了她的妹妹。她自愿背负这一切。
没有后悔，也不需要悲伤，从一开始，这就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她是以自己的意志，去拔出这把黄金圣剑，同时舍弃身为“女孩”的她，成为至高无上的“王”。
“不，其实……”尤里西斯想说些什么，但是看见阿尔塞莉娅那平静而安详的绿色眼睛，就再也没有办法继续了。
那是如同深碧色湖水一样的平静眼神，没有任何的悲哀，也没有任何的落寞，拥有着这样眼神的人，是不会被人轻易动摇的。那份平静，安稳，代表的是绝对的自信，或者说，绝对的冷静。
回想起来，阿尔塞莉娅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很少看见她彻底的愤怒，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以最平静的心态来面对敌人，找出胜利的方法。
即使面对八级强者诺贝尔，还有强大的九头蛇海德拉，她依然可以从容不迫的展现她那毫无空隙的高超剑技。比起只能依靠深渊断罪力量的他来说，她才可以被称为真正的战士。仔细想想，在那两次激战中，她根本就没有受过重伤，是唯一可以和海伦一起和他坚持到战斗结束的人。
强，真的很强，和使徒之团的其他女孩子都不一样。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冷静的判断，已经不仅仅是“强者”这么简单了。和会让人害怕，恐惧的“鬼神”蕾露不同，阿尔塞莉娅她拥有的是“王”的特质。
“站得起来吗？”看着继续发呆的尤里西斯，阿尔塞莉娅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的问道。
“差不多了，看起来后遗症已经快要消失了。大概，再过几分钟就可以了。”握了握拳后，尤里西斯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总算可以平安无事的回旅馆了。
“那就好，继续休息一下。海伦和莎朗应该还没有那么快回来，其实，如果你在半个小时内还没有清醒的话，我就必须带你回旅馆找艾娅帮忙了。”阿尔塞莉娅很认真的说道。
“谢谢，可为什么阿尔塞莉娅你为什么会帮忙我隐瞒海伦和莎朗她们呢？”对于这一点，尤里西斯一直没有弄明白，他是不想让任何人担心自己，所以拼命的隐瞒住自己的异常。但是，阿尔塞莉娅为什么会像是知道他想的事情一样帮忙的？
“因为，独自背负一切的辛苦，我比谁都明白。既然决定自己去背负一切，那么，即使再怎么痛苦，也不会想让别人来担心，不想去拖累别人。你也是这样想的，没有错吧。”阿尔塞莉娅注视着自己膝盖上的尤里西斯，轻轻的说道。
“谢谢你，阿尔塞莉娅。”尤里西斯点了点头，到了这个时候，再辩解什么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她了解他，知道他的执着，甚至，还是使徒之团中少有的支持他神官梦想的女孩。对于这样的她，他没有必要说谎。
“既然选择了这条艰辛的路，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走下去吧。无论你的最终选择是什么，那都应该是你的意志。现在，就好好休息。”看着尤里西斯那张认真中带着点感激的脸，阿尔塞莉娅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休息。
银色的月光继续照射在两人的身上，在月光下，躺在阿尔塞莉娅怀里的尤里西斯闭上了眼睛，静静的感受着那份从钢铁铠甲中透出的温柔。即使阿尔塞莉娅自己都认为她已经失去了女孩子的温柔和可爱。但是，在他看来，握住黄金圣剑，穿着钢铁铠甲，一直默默的守护着这个使徒之团的她，其实比任何女孩都更温柔，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