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

  拿到试卷后，秦钧粗略的扫了一眼，不难，都是见过的题，但能不能考上，就得看能否与考官保持一致。
  答案标准的题目，分数没有多少，倒是论述解析占了大部分，而其中对错高低，全看考官自己的判断。
  依照着县令所言，州牧与自己所想多数相合，只需按照此法往下写即可。
  一张张试卷掀开，笔墨不停的减少，渐渐的开始有了吃饭喝水的声音，想来时间已经过半。
  秦钧却没有关注这些，下笔如有神，不停歇的往下写着，比抄录还要快速。
  笔锋一转，勾完最后一字，抬起头，天色已经过了午。
  合上笔墨，慢慢的吃起饭来。
  在傍晚的时候，有人敲了钟，卷子被收走。
  “明天在西校场进行武试，可别误了时辰！”门卫不停的说着。
  监生的文试与武试是一块的，不像廪生那样隔了半年时间给准备，毕竟当了廪生就有廪食可以享用，自然无需给时间来练习战斗技艺和射箭。
  “钧哥，怎么样？”秦虎挤在最前头，手里拿着吃喝之物。
  “还行吧。”秦钧也不知道自己写的如何，反正就是一口气写完了，“走，回去，明天还得武试。”
  休息一晚后，卯时末尾起来洗漱，准备好弓箭，朝着西校场进发，考试的时间在辰时末尾巳时开始的时候，大约是十点。
  秦钧走在路上打量着一起考试的人，见多是年轻力壮之人，年老者无有一人，想来荧惑王朝不容易出现大器晚成之人。
  来到西校场，依照着标号站定，等候着校尉点号。
  咚！
  鼓声响起。
  这是限时集合的鼓声，三通鼓后，考生将无法再进入校场。
  当三声鼓敲完后，校场的营门便关闭了。
  “奇华乡，韩凌！”
  “有！”一名壮硕的青年举起手中的弓，得到校尉的示意后，来到校场，弯弓搭箭。
  咄！
  正中靶心！
  “靶心三箭！脱靶两箭！”
  “正云镇，赵岗！”
  “靶心零！脱靶五箭！”
  一个个的廪生测试着，成绩有好有坏。
  “飞来镇，秦钧！”
  秦钧举起强弓，经校尉确认画影图形后，来到射箭的场地。
  取出一支箭矢，弯弓如满月。
  咻！
  靶子一阵晃动。
  负责观察的人举起黑色的旗子，脱靶！
  “靶心零，脱靶十箭！”
  秦钧没有说什么，走到射过箭所在的区域。
  等了半个时辰后，所有人都考核完毕，校尉又走了过来。
  “有谁认为是手中弓箭有问题，想要用校场提供的弓弩重新测试的？”
  秦钧举起了手，“在下需要重新考核。”
  “还有谁？”
  举手的人并不多，想要用校场的弓箭，须得押银子，不然谁都重来一次，不是扯淡么？可押了银子就拿不回来了。
  秦钧押了一两金子，找了一把趁手的弓。
  弓弦拉满，箭矢如雨。
  “靶心十箭！”
  待得所有人都测试之后，校尉宣布考试结束，所有人立刻离开。
  “这是你的金子？”校尉拿着小金元宝，“从何处得来？”
  “一家黑店，松针县境内，现在应该有人将他们送进县衙了。”秦钧说道。
  “明天不准离城，你若所言不假，后天自行离去便可。”校尉拿着金子离开了。
  不准离城又不是不准换客栈，回到客栈后，立刻与秦虎收拾了东西，不再这家明开的黑店里住着，换了一家不明着黑人的客店。
  第二天，在省城买了不少的东西，准备带回去送给家人。
  到天黑的时候，也不见校场来人，便不再放在心上，安心等待文试的成绩出来。
  由于离的太远，他没有办法想近处的廪生那样，可以先回家等着，到发榜的时间再来看。
  “钱不多了。”秦虎打开钱袋子，里面的金银只有几块了。
  幸好一路上遇到过两家黑店，不然带来的那些根本不够用，“考试是真的花钱啊。”想要让所有人都考上监生，基本上没什么希望，除非有了发财的门路。
  “等回去后，你全力准备考试的事情，教书练武的事情我来，争取明年拿到廪生的功名。”
  过了十五就算人头了，各种赋税徭役实在是麻烦的很，要么交钱要么耗时间，而此二者都是缺少的。一旦拿了廪生的功名，不但花费少了，还能白得不少的财货。
  几天后，榜贴了出来，考中了监生，不过名次不怎么样，文试的成绩非常不好，武试也多了个重考的减分项。
  “二十七名，走，去州府拿文书去。”
  又是一笔钱，领了文书和破铜烂铁，由于监生有监察乡里的职责，所以考中监生会配备一套兵刃，而这些都成了捞钱的，不买还不行。
  将钱袋子里仅剩一块银锭交出去后，总算是结束了考试。
  花费三五天回到飞来镇，又是一番庆祝，仅存的几颗金珠子又少了一枚。
  “既然本镇有了监生，以后这镇长的位子...”镇长坐在座位上看着秦钧，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想要拿走镇长的权位。
  “镇长的位子就算了，我想要的是教书育人。”秦钧笑了笑，“我打算建造一所书院，专门教授咱们飞来镇所属孩童，让他们都能读书认字，在长大后能够某个好差事。”
  听闻此话，镇长笑的跟花儿一样，而秦村的村长和秦大牛则是一脸的不爽，可还要保持微笑。
  “秦监生如此，实在是令人佩服，能为飞来镇所有人谋福祉，一直是我求而不得啊，如今有秦监生出面成此美事，真是令人不禁赞叹啊！”
  “好说，好说！”秦钧哈哈笑着，“以茶代酒，干杯！”
  吃喝之后，秦钧去了县衙，领了教习的文书，确认了职权所在，而后找县令要了一块地，用以盖书院，仅仅花费了一颗金珠子。
  寻来工匠，开工。
  “秦教习，这墙不必这么厚实吧？”工匠指着图纸，两层石砖完全是浪费。
  “必须两尺厚，少了别怪我不客气，还有大门，一分一毫都差不得。”秦钧划了一圈，“材料不用替我省，往结实了盖，盖得好我多给你们工钱，要是不符合要求，你们去找虎子要钱去！”
  “知，知道了。”工匠连忙离开了。
  “你盖这么大的书院做什么？”石云馨看着占地近百亩巨大书院，“你有这么多钱吗？”
  “没有，先圈住再说。”秦钧指了指中间，“那里盖个房子就行了，其他的地方先空着，等有钱了再接着盖。”
  “你不怕？”石云馨奇怪，文书上写的可只有三十六亩地。
  “怕？江湖人士成群结队，也没有见他们怕过。”秦钧自从经历了金水镇一事，便觉得此界朝廷的掌控力肯定比自己想像的要差很多，不然一群江湖人当众杀人，可县令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岂不是荒唐至极？
  “怪不得你要把院墙盖的那么结实。”石云馨点点头，去别处玩去了。
  院墙盖的很快，只要上游的石头敲的足够快，只要河水能够撑住筏子，石砖就会源源不断，可中间房子的速度就很慢了，需要足够的精雕细琢，毕竟是排面，不可能随意的整一整。
  雕梁画栋，飞檐走兽，整的和宫殿似的。
  忙活许久才建造完毕。
  “很不错。”秦钧在检查之后，让虎子把金珠子给工匠，“以后还找你们。”
  “谢秦教习！”工匠接住金珠子很是感谢。
  “以后学习都来这里吧，麦子场那里实在是不够排面，开春之后，正式上学。”
  等年关过去后，看热闹的比上学的要多得多，他们在外面指指点点，却不肯进来学习，理由是浪费时间，秦钧能考中监生，那是天命如此，他们是没有命格当老爷的，一辈子甚至以后的子孙都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而不能像他这般做老爷。
  即便是秦家村的人，也有相当多的人抱着此般想法，甚至连秦钧的父亲秦大牛也是如此。
  在秦大牛看来，秦钧能考上监生是因为秦氏的福运，是她千金的命格给了秦钧，让他有了做老爷的资格。
  对此，秦钧无法解释，只能寄希望于秦虎，早早考回一个廪生的功名，让其他人明白，功名，能者居之。
  “秦豹，他们人呢？”
  自家人都没凑齐，更遑论其他村镇的人了。
  “他们说这里富贵，要是坏了东西怕是赔不起，就不敢过来了。”秦豹低着头说道。
  “是想着马上春种了，地里活多了才对吧？”秦钧无奈，“一群小屁孩能有什么力气，能做多少活？早一年考中廪生，不比做活强吗？”
  “去把大爷爷请来，顺便把那些小崽子都给我撵过来，谁敢不来就揍谁！”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人终于来了。
  “小钧你找我啊。”秦村长笑眯眯的，族里出了个监生，脸上有光啊！
  “嗯，是这样的，你看，现在有了书院，可我手底下没人啊。”秦钧哀叹一声，很是不得意。
  “那些小家伙呢，不听话了？”秦村长眼睛一瞪，“我这就去揍他们！翻了天了！”
  “不是，书院嘛，做的活都是跟文字有关系，不是说有力气就能做的，比方说最简单的扫撒，要是不识字，随手就把珍贵的书籍给扔了，岂不是可惜？”秦钧摇着头，很是无奈。
  秦村长点头，“倒也是，不过，这不是有学堂么？”
  “对，我原本是要让族弟们过来学习，而后领了书院的职位，让他们有个不错的营生，可...”秦钧摊摊手，“只有几个人来了，这么大的书院，不该紧着自己人用吗？”
  “对对对，小钧你想的不错，这么好的书院，自然是该掌握在秦族手里，那些小崽子不懂事，我这就去抽他们！”秦村长一刻也等不了，这就出了门去揍人。
  不多久，秦村长拿着藤条撵着一群少年进来，连秦豹也挨了几鞭子，“都去学习去，谁再敢瞎跑，看我不打断他的腿！”而后坐到书院门口，饿狼一样盯着少年们。
  “都来了？”秦钧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既然进了书院，以后就得遵守书院的规矩，云馨，把规矩贴上，现在，每个人都去念十遍规矩，看清了记准了，谁敢违背，别怪我无情！”
  开课，读书，就连春种也不停课。
  有人的被叫走了，更多的人留了下来。
  慢慢的，人们习惯了书院里的读书声与呼喝声。
  “秦教习！”
  “镇上怎么有空来书院了？”秦钧笑着走过去，“走，我陪你转一转，看一看咱们飞来镇的书院是多么的朝气蓬勃。”
  “哈哈，走。”
  瞎转悠了一圈后，镇长说出来意，有一个有大本事大能耐的人来了飞来镇，他好说歹说才让人愿意留下来教书，要秦钧一定给个好名头求人留下来。
  “果真有本事的话，自然要厚待。”秦钧笑着，“不知先生在何处？”
  “尚在我家。”
  秦钧便跟着去，一看之下竟是认识的人，一把年纪了连个廪生都没有考上，“便是阁下？”
  “不错，正是我，秦监生别来无恙啊。”
  “还行吧，你要进书院？”秦钧问道。
  “某自付还认识几个字，教几个小孩子不成问题。”
  “是不成问题，可书院里都要求文武双全，阁下怕是无法教授武学技艺啊。”秦钧有些好笑，自己不找镇长的麻烦就不错了，却还来给自己添堵，真以为好欺负不成？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而且书院里只有一位教书先生，怕是难以应付啊。”镇长帮腔道。
  “不错，监生也能教出状元，山野里也能走出国公，可书院有规矩，无有功名者，不得聘为先生。”秦钧看着镇长，“实在抱歉，规矩如此，请自便吧。”
  “秦教习！”镇长依旧微笑，“书院里都是孩子，多一个男子也安全一点啊。”
  秦钧闻言，笑着掏出金珠子，弹了弹，“镇长啊，我出去之后才发现，金水镇离咱们这里可是近的很。书院里还有事情，恕不奉陪了。”
  “可恼！”镇长气的不轻。
  回到书院。
  “见到大才子了吗？”石云馨捧来厚厚一叠纸张，“今天的卷子。”
  “只见其大未见其才。”秦钧拿起朱笔，翻阅起卷子，“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是跟着我，还是找个婆家？”
  “跟着你是怎样？”石云馨看着他。
  “跟着我就要杀人放火，等咱们这一茬到十五岁之后，我就会带着他们去外面赚钱。”秦钧将笔蘸上朱砂，“好好考虑一下。”
  虽早知如此，可如此直白的说出来，还是令石云馨有点惊愕，“嗯，我会的。”
  几天后，秦虎从县城回来，面上带着喜意，显然文试的成绩不错。
  “钧哥，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