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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腰 第196节

  时令进入这一年七月的时候,小乔收到了来自魏劭的最新的一封信。
  他在信里告诉她,半个月前的安定郡一战,冯招大败,彻底失凉州,他已经接管。
  烧当羌人继续负隅顽抗,但不足为虑。他估计很快就能结束战事回到晋阳了。
  “吾思汝,昨夜汝复又入吾梦。却不知汝之梦中郎君,又为何人?”
  他在信末,用半是调侃,半是带了点酸溜溜的口吻,这么说道。
  小乔看了几遍信,嘴角慢慢翘了起来。独自坐于窗前,提笔给他去了一封回信。
  信写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春娘从外匆匆进来,神色凝重,附耳低声道:“女君,你猜谁也来了晋阳?”
  小乔望她,见她神色厌恶,便似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便笑道:“晋阳每日都有人进进出出。是谁让春娘如此不快?”
  春娘哼了声,道:“还会有谁?那个左冯翊公夫人苏氏!竟然也不请自来,到了晋阳!”
  小乔慢慢放下了笔。
  久违了的苏娥皇,如今竟然也来到了晋阳?
  原本,小乔已经有些时候没有再想起这个女子了。但是此刻,随着她的突然到来,许多前世的有关这个女子和自己如今的丈夫魏劭之间的记忆,一下又走马灯似的晃了出来。
  她能顺利来晋阳,这倒并不奇怪。如果她前次鹿骊大会后离开幽州回了中山国的话,那么从中山国到晋阳,一路都是魏劭的领地,相对应是安全的。
  何况她也不可能一个人出行。
  至于她的目的,小乔不用猜也知道,必定是为了魏劭。
  “她何时来的,如今住哪里?”
  小乔出神了片刻,问道。
  “昨日到的。住于驿舍。带了许多的侍从美婢,派头齐整。”
  春娘用嫌恶的语调,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陈公公体虽去了,魂魄犹未灭,完结后,写个他的番外。^_^
  第111章 12.28
  次日,小乔收到了苏娥皇投来的一封拜帖。称她南下去往洛阳,途经晋阳,得知小乔也在此地,惊喜,特投帖前来拜会。
  春娘说:“女君不必理会便是。”
  小乔道:“我也是无事。她既来了,还投了拜帖,会会也无妨。”
  春娘一愣,悄悄看了眼小乔,见她面带笑容,神色如常,便转身出去回话。
  春娘走后,小乔弃了昨天那封原本已经写了一半的回信。重新提笔写了一封,信中讲了几句自己近况后,也用调侃的语气说,蒙夫君每晚梦中有我,蛮蛮甚感荣幸,蛮蛮的梦里,怎敢还会有别的郎君?
  信末,她又添了一笔:闻刘苏氏左冯翊公夫人玉驾不日前亦到晋阳。远道而来,且知夫君与刘苏氏有旧交,是故不敢怠慢,我愿代夫君尽接待之谊。夫君大可安心,不必挂怀。
  写完了信,待墨迹干,她卷了起来放入信筒,叫昨日来的信使带了上路。
  ……
  小乔在衙署后宅的一间偏厅里,见了来拜访的苏娥皇。
  去年底鹿骊大会之后,苏娥皇离开渔阳,将近一年时间过去,她看起来依旧是小乔记忆里的样子,华服美饰,极有风情,风度看起来也是极好。
  一见到小乔,先就称赞小乔美貌风采更胜从前。笑道:“知我为何一直唤女君为妹妹?除了我与老夫人有亲,小时和仲麟又有来往,是故觉你亲近之外,也是我从小见旁人家中,阿姐阿妹出则同游,入内共帕,亲密无间,一直心向往,奈何我家中唯我一个女儿,难免抱憾。见了妹妹如此脱俗人物,心生羡美,且我又比妹妹虚长几岁,这才托大自己乱叫着,妹妹不会笑话我吧?”
  小乔请她入座,笑道:“夫人何须如此自谦。玉楼夫人之美名,天下何人不知?我却不过一后宅妇人,先前在渔阳,终日忙于中馈琐碎、侍奉老夫人与我婆母。到了这里,不过也只知道尽心侍奉夫君罢了,旁的一概不通,怎担得起夫人如此溢美?至于唤我为何,些须小事,随夫人心意就是,不过一个称呼罢了,何至于笑话?”
  苏娥皇望着小乔,脸上依旧带笑,但笑容却微微滞了一下。
  ……
  去年,在中山国,她第一次见到了乔女。至今二人虽也碰面过数回了,但每次近旁都有徐夫人在。
  苏娥皇留意到,乔女大多时候沉默着,和自己的对话更是寥寥。
  就是这仅有的几次短暂碰面里,苏娥皇暗中估量魏劭这个娶自兖州乔家的妻子。
  年轻、貌美、徐夫人喜欢她,这是乔女最大的优势。
  魏劭对乔家怀有刻骨恨意、娶她是另有目的。乔女本身无任何锋芒可言,性情也如白水般温吞。她就像是徐夫人身后的一个影子——这些,都是乔女的劣势。
  年轻美貌,徐夫人喜欢她,这些或许能让魏劭在乔女的床上多停留几夜。但这般一个女子,苏娥皇不相信她能收的住魏劭的心。
  何况,和乔女身上的劣势相比,她的那些优势,在魏劭的心目中,到底又能称重几两?
  所以苏娥皇对自己的归来,一直很有信心。
  从几年前她开始慢慢地将目光重新投回到她少女时代的那位故人魏劭的身上的时候,她就同样分析过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少年时候曾弃他另嫁,而今年岁渐长,这是她的劣势。
  但她也有优势,而且,这优势独一无二,旁人不能拥有:魏劭如何的性情,他喜爱什么,他厌恶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世人眼中,魏劭对待仇家手段狠戾,令人不寒而栗。
  但苏娥皇却知道,他对入了他心的人,是何等赤诚,不能割舍。
  如他父兄之死曾对他给他带去的痛苦,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正是伤及了他的至亲至爱,他才会对仇家切齿到了那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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