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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是心非

  长夜立在门口,骤然呆住了,一时间,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干处在那里,等着两人的宣判。
  苏灵郡急切窘迫的把自己缩到被子里穿衣裳,倒是薛景阳听见声,无所谓的躺到了一边,问道:“谁来了?”
  “护法,是我……”长夜嗫嚅,他怕薛景阳怪罪于他,于是小心谨慎的为自己辩解道,“我刚刚在楼下听到这里响动太大,我担心是你们出什么事了,所以就想着上来看看。”
  薛景阳的里衣还敞开着,他合上衣,轻蔑道:“进来前不知道敲门?”
  “对不起护法,我只是有点心急,我不知道你和苏郎君在里面有事。”长夜言罢,匆匆关门退出。
  苏灵郡还在被窝里捣鼓,隔了半晌才漏出个头,然后仓促的下了床,坐到了一把椅子上,猛灌几口茶水,才得以让烧到耳朵边的红晕褪去一些。
  薛景阳听着动静,默不作声的笑了笑,他觉得苏灵郡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可爱,只可惜眼盲看不到。
  “你故意的。”苏灵郡喝足了茶水,终于冷静了一些。
  薛景阳的唇角还漾着笑,他脸上还蒙着眼纱,那双眼,曾是他最能表达心意的地方,而今被掩住,像是遮去了一半的情绪,苏灵郡猜不透他的笑是什么意思。
  “哦?苏苏说我什么是故意的?”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你弄那么大的动静分明是故意想把长夜引上来。”苏灵郡说道,“你知道他在意你,所以你故意演给他看是不是?”
  “苏苏你这话可就不讲道理了。”薛景阳优哉游哉地把手垫到脑后,笑道,“之所以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是因为你在抵抗我吗?这个动静不是你弄出来的吗?怎么又成我故意的了?”
  “……”苏灵郡被堵的哑口无言。
  听对方不再说话,薛景阳“噗嗤”笑出了声,说道:“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故意把他引上来的。”
  苏灵郡:“你可以选择亲口告诉他。”
  薛景阳:“长夜不是那么容易死心的人,我这么做,一来是为了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二来是想告诉他我已经心有所属了,他不必纠缠于我。”
  苏灵郡眼神滑过他,把散乱的头发重新束起,整顿了一下心思才说道:“你总是这样,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或物,用他们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薛景阳听出了话中的情绪,他顿了顿,突然接了句不相关的话:“你吃醋了?”
  “没有。”苏灵郡收拾好,把给薛景阳新准备的衣袍拿过去,要给他穿。
  薛景阳被他扶着更衣,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嘴上还不忘调笑,“你分明就是吃醋了,怎么不承认?苏苏你口是心非的样子难道不是比我还虚伪?”
  苏灵郡不屑于跟他争执,把衣裳穿好,又替他束了发,最后把怀里的阴阳簪拿出来,戴在了他的发上,说道:“以后你再做这种事,要是出门被人给砍了,别说我不帮你。”
  薛景阳:“……”
  “对了,突然想起来,我昨天带你回来的时候察觉到天有异象。”苏灵郡微微蹙眉,凝眸看了一眼外边的天气,接着道,“苗疆这个季节,怎么会下雪?”
  “下雪?”薛景阳的神情一恍惚,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把手搭在了苏灵郡的手背上,说道,“会不会是有人施术导致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苏灵郡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刚离开没有多久,后面十陵教那就传来了响动,像是剑气导致的变天,我本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但是你伤的重,我也就想着算了,况且,十陵教如何,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
  他本想说会不会是墨云观来了,心里悱恻许久,但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薛景阳伤的重,他不想再让他徒增烦闷。如果真的是墨云观,十陵教已经被自己事先屠灭,剩下的那部分势力对他们构不成什么阻力,也算是相助了吧。
  “苏苏。”安静中,薛景阳忽然握紧了手,语气凝重,苏灵郡就站在旁边,背着光,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给他握着手腕。
  见对方沉静了半晌都没有说话,苏灵郡察觉到他有心事,便弯下/身问道:“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是墨云观来了吧?”薛景阳的手抓地很紧,几乎是下意识的用劲,“说不定,下雪是道术导致的呢?”
  苏灵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道:“嗯。我已经铲除了十陵教最高层的势力,剩下的,对于他们来说构不成威胁,你放心好了。”
  薛景阳稍稍松了口气:“嗯。”
  然而苏灵郡像是看穿了似的,问道:“你是不是害怕来的人是顾云泽?”他言罢,顿了顿,斟酌了会才说道,“其实,顾公子救过我的命,于我有恩,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我自然会去九华山谢他,只是目前情势,我们不适合再见,所以即便是他来了,我也不会去找他的。”
  “为什么?”薛景阳问道。
  “顾公子来此肯定是有自己的事要做,他和薛掌门的关系我也能看出来,这次来,我估计是为了助薛掌门一臂之力,而并非跟我有关系,我贸然前去,只怕打乱了别人的计划,”苏灵郡摆正了神色,忽然又说道,“其实说来也怪,我总觉得,我跟顾公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像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薛景阳沉默了一瞬,而后轻声回道:“怎么会呢?”
  他说的声音很低,低到自己都听不见,藏住了心事,也藏住了秘密。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善人,所以自私这么一回,也不为过吧?顾云泽来此,真的是想助薛锦铖一臂之力?就算苏灵郡不了解这个人,自己和他认识了那么久,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怕苏灵郡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日后若是发现自己刻意隐瞒……
  这么一想,薛景阳顿时感觉心里烦闷了许多,堵得发慌,却又不能言喻。
  “你在想什么?”苏灵郡忽然蹲下/身,望着他的脸,落日的余晖落在他们的身上,像是铺了一层朦胧的纱,“如果你担心墨云观那里,一会我替你去看看。”
  “不用了。”出乎意料的,薛景阳拒绝了他的提议,“薛锦铖不会有事,他再不济也算是个掌门,天师还不至于会选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做掌门。”
  “这回,是你口是心非了。”苏灵郡忍不住笑道。
  薛景阳别过脸,没有说话。
  “你在担心他,其实你也很在乎他不是吗?就像他会为了你,动用了整个墨云观的主力,他很爱你,只是身不由己。”苏灵郡拍了拍他的肩,像是劝慰,声音也跟着柔了几分,“作为兄长,他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当年他对你所做的那些事,现在想来,估计也是有他自己的苦衷,你若是无法谅解,又要怎么才能释怀?”
  “噗——”薛景阳扭过头,忽作一笑,“我们苏苏说起道理来是一套又一套,我都要说不过了。”
  苏灵郡说地话确实是他心中所想,只不过碍于面子,他不好意思说出来,苏灵郡懂他,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也就干脆顺下来了。
  厢房里再度安静下来,窗外的斜阳烘的人有些倦。
  眼睛看不见是硬伤,薛景阳想了好一会苏灵郡现在的神情,猜测他应该是笑着的,苏灵郡的笑很特别,和那些风尘过客不同,他的眼里装的是诗情画意。
  他平时也喜欢看他笑,因为苏灵郡笑起来的样子像是杨柳依依的江南,暖进了心,连着那双明眸都变得水光潋滟。
  薛景阳见过的人数不胜数,风流轻浮的事一样也没少做过,但独独在苏灵郡这里落了一颗心,像是糊了眼,从此以后,他的眼里,便只余苏灵郡一人了。
  情深入骨。
  “苏苏,我们回净舒别院吧。”薛景阳顺势把苏灵郡揽入了自己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握着他的手把玩,“我这辈子自忖没做过什么好事,也不敢奢求什么得道成仙,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和你白头到老,了却余生,你要是想给人治病,我们就开个小药堂,倒也不显得像虚度光阴了。”
  他说的情意绵绵,措辞深情,让苏灵郡禁不住恍惚。
  那样的生活,应当是美好的吧。他瞧着窗外的景色,很快又垂下了眼,打消了念头。
  他还有很多事没做,那些欠着的债,他还没还,他种下的恶因,也要自食其果。
  虽然这样想着,但苏灵郡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回了个“嗯”。
  薛景阳听到他的回应,笑着说道:“走吧,下楼用膳,你应该饿了。”
  苏灵郡被他这么一说,才察觉到肚子早就饿了,他拉住薛景阳的手腕,扶着他,出了厢房。
  已是饭点,楼下却没有什么食客,朱珠在帮满叔打点事物,见苏灵郡和薛景阳下来了,连忙去跑过去帮忙,薛景阳眼睛不便,她受长夜的交代,不敢怠慢了这位护法。
  “我又不是缺胳膊断腿了,还用不着被这么特殊对待。”薛景阳不满地嘀咕,神情厌烦。
  朱珠听不太懂他的话,但看他的表情也能猜到些许的意思,无法,她就只能站在旁边瞅着他,扶也不是,退也不是。
  “麻烦朱珠姑娘了,我来就行。”苏灵郡对朱珠道了谢,做了一个简单的示意的动作。
  朱珠点点头,跑开了。
  两人刚落座,身后突然传来长夜的声音,“护法,苏郎君,你们怎么下来了?”
  苏灵郡回过头,看见长夜正从后院往这走来,刚想开口,薛景阳却抢在他前面接了话:“饿了,吃点东西不行么?”
  “行,当然行。”长夜笑吟吟地说道,“苏郎君,其实你们在厢房里吩咐就行了,我等后面做好了可以给你们送上去,又何苦你们下来跑一趟?再说护法的眼睛也不方便——”
  “我要下来透风的。”薛景阳的手故意搭在了苏灵郡的肩上,两人并排坐着,气氛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尴尬。
  长夜继续说道:“护法的身体还没好,这天又暗了,这样久坐,怕是会加重病情,要不然还是我做好了给你送上去吧?”
  苏灵郡垂着眼,实在不想听这样的对话,左右思索后,他站起身,想要回去。
  “诶?苏苏要去哪?”薛景阳手一紧,按住了苏灵郡的肩,不让他起身,“有什么话是他可以说,但是你不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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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景阳:老婆吃醋太可爱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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