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鏖夜
由于侦察兵的坚持，舒策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下了马匹来回踱步，唯一不变的是盯着长安城方向的眼神。
大约两刻钟后，前去随侦察兵一起探明情况的几名卫兵回来了，给出了一致的回答：“离得进了，确实能听到长安城中有鼓声传出，间歇不停，声音洪亮，节奏十足。”
寻常军营里夜间擂鼓，无非是有两个原因，一是为出兵反攻自救，二是为赶来增援的救兵们指明所在方向，方便援军找寻正确位置。
可那是在军营，哪有整座城都在擂鼓的道理？
舒策越发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援军到了？
舒策瞬间想到了最有可能杀个回马枪赶回长安城的蜀王李恪。
李恪正年轻，在刚成为王爷不到几年的情况下，便被李世民加封为益州大都督，如果此时他领兵从宜州赶来支援长安，也不是没有可能…
“夜间擂鼓，怕不是要疯！”舒策啐骂声，揪过另一名正在休息的侦察兵叱问：“此前散出去探听各位藩王的情况，可有蜀王的消息传来？”
侦察兵两手一摊，无奈又真诚：“并无…若有消息传来，小的们都会第一时间就通报给将军您的。凡有知情不报者，都被将军您拉出去砍头了。”
舒策治下十分严厉，从来重在“罚”字，因此当他的部下总是令人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既然没有蜀王的消息，要么是蜀王真的没有动作，要么就是有动作了但是消息还没传到咱们这儿…”
舒策拉过那几名刚刚回来的卫兵，“再探！探清城中鼓声大作原因！”
卫兵拖着疲惫的身躯再起前行，舒策也重新骑上了高头大马，领着八万平武军人马在月色下缓缓向着长安城的方向潜行。
越行越近，原本隐隐约约的鼓声也渐渐清晰，也能明显看到城中确实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现下舒策信了侦察兵的话，确信了鼓声确实是由长安城传出，也更加确信了下令夜间擂鼓之人是个疯子。
夜间擂鼓，使得整个长安城不得安眠，这是在拿整座城的百姓在与舒策赌啊…
平武军在行进到距离长安城只有十里不到的距离时停住，安营扎寨。
只是在这样连绵不绝的鼓声里驻扎，实在让人闹心。
有一名士兵注意到了旁边扎营的瑕疵：“安哥，我看你那营帐好像没扎太稳，没看风一吹来，那帐篷直晃悠。”
“你懂什么？那是俺故意的。你也记得 别扎太稳了，别等长安城中有动静，俺可以直接将营帐拔走，你却还得费力拆卸，浪费时间。”叫安哥的士兵心眼确实毕竟多。
“有那时间拆营帐，还不如学俺直接拔走营帐快准狠，把时间拿去逃命。”
毕竟在战时，时间就是生命。
听了安哥的话，那名将士索性也停下了扎营的动作，就地躺下了：“嗐，到时候还拆啥拆呀，别让长安城里的禁卫军跑过来把俺命给拆了就行！”
“俺看着鼓声许是得震一夜…”安哥从裤兜里掏出两个棉花，直接堵耳朵里：“听不到心不烦。”
“俺看你这棉花也不隔音，还不如不戴，多此一举…”另一名士兵伦丛遥望长安城，“你说这鼓声还真能擂一宿呀？”
安哥的声音里透着看透了的几分绝望：“你得空也去和那群侦察兵说说话，问问他们守城的是谁？是安乐王！是大唐战神！是赵枫！”
“有他在，我们哪里攻得下长安…将军真是痴人说梦了。”安哥压低了声音。
伦丛没了睡的心思，带着旁边几名卫兵也跟着低声讨论了起来：“可俺怎么听说长安城里目前没多少兵力，禁卫军加起来最多也不过五六万，俺们可有八万人呢。”
“那有什么用？”安哥环顾四周，并不抱希望：“万一蜀王真的回来增援长安，十二万大军一到，俺们就是被马蹄践踏的下场，八万人都不够他们踩着玩儿的。”
伦丛反驳道：“人侦察兵都没个准信，说目前还没收到与蜀王有关的消息。你怎么就知道蜀王一定会带兵前来？”
安哥十分自信的答道：“这还用想吗？将军今天别的王爷都没问，唯独问了蜀王，说明将军本来就想过蜀王收到求救信定会前来增援的情况。”
“再看长安为甚夜间擂鼓？他们到目前都没有出兵，附近也没抓到他们的探子，那他们肯定是躲在城里给援军指明方向呢！”
经过一夜的军鼓声，平武军不敢再有轻举妄动。
天色见亮，几乎被鼓声折磨了一宿的长安百姓各个眼下青黑一片，即便李世民提前做好了与鼓声“鏖战”一夜的准备，也不免露出了疲态。
只不过李世民已经习惯了批改奏折至深夜、每天天未亮就起身上朝的作息，所以也没有疲惫太过。
卯时末，一声清啸喝破青冥，一道瘦长身影直上云端，自东向西朝长安城掠去，目的地是长安城的英坊。
有眼尖的仆从立即认出了这名突然出现的天外来客。
“看！是海东青！尾巴有白毛，那是咱们天一院鹰坊里养的阿隼！”
“定是蜀王来信了！”
赵枫高居城门楼，朝天空中那道神俊的身影一抬臂，拍了拍手臂上缠好的牛皮护臂。
高空中名为阿隼的海东青再次唳嘹几声，俯身直冲赵枫手臂。
巨大的冲力冲击至赵枫的手臂上，赵枫在接住海东青的瞬间止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才能站定。
高飞上前扶稳赵枫，“王爷没事吧？”
赵枫轻笑，一边爱怜的抚了抚海东青的头：“无事…若不是阿隼乖巧懂事，自己会控制力道，只怕本王的这条手臂就要被它踩破了。”
高飞心有余悸的瞥了瞥赵枫的护臂被海东青那尖利的鹰爪紧紧擒住，不由得背后渗出一身冷汗。
如果换做其他人，被这么大的鹰爪踩着，估计不止是踩破了，而是要踩废了。
阿隼好像能听懂赵枫是在夸奖它，瞬间翅毛竦立，挺拔着昂藏的身形，张开翅膀扑棱几下，似乎是在向众人炫耀自己的身形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