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靠不住

  直到和唧唧喳喳的庄夏分开走回到小餐馆。
  顾海琼还在考虑着什么。
  她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以至于在门口一脸欢喜等着她们两个的王大妹都瞧出了不对头。
  “这是怎么了？”
  王大妹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顾海琼，扭头去看沈小玲。
  沈小玲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嫂子和那个庄夏夏说完话就这样了，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即然不是在外头出了啥事儿。
  王大妹也就不再去多想：反正小顾这脑袋脑呀，转的比她或是她们要快多了。
  直到快走到军区大院。
  顾海琼才猛不丁的反应过来，扭头看了眼身侧的两个人。
  她呀了一声，“这么快就到家了啊。”
  “你这一路上都想些啥子呢，这魂不守舍的，也不怕我们两个把你们娘俩儿给卖了。”
  顾海琼哈哈笑，“嫂子你肯定舍不得。”
  “那可不。”
  “不过呀，我可不是舍不得你，我是舍不得我们家一一。”
  她伸手捏捏小家伙的脸蛋，“一一，叫大娘……”
  可惜沈一一小眼皮都不抬一下的。
  趴在她妈的肩膀上抬头望天，嗯，思考娃的人生！
  回到家。
  沈南川还没有回来。
  沈小玲洗手收拾好自己，回过头看到沈一一自己坐在地下爬着玩呢。
  顾海琼坐在一侧好像是在写着什么东西。
  她便也没打扰她，自己出去煮晚饭……
  沈南川回来一脚进门，就看到自家媳妇坐在那里正在写东西。
  他咪了下眼，眸底划过一抹的诧异。
  自家媳妇竟然真的识字，会写字儿？
  之前的时侯，他听顾海琼偶尔说，自己会认字，也会写，同时还说有空让沈小玲跟着她学学识字的时侯，他嘴上虽然没说，可心里头却是有些想笑，自己媳妇二十多年就没出过那两个村子，哪怕他十几岁就出来了，却也是知道村子里头女孩子日子的各种不好过。
  不然的话，他娘哪怕再怎么不待见女儿。
  也不可能把个小丫头当成几个儿子一块来使唤。
  当然，疼女儿的不是没有。
  可是大多数都是觉得女儿差不多养着就行。
  反正一大就要嫁出去的。
  是别家的人。
  这是这整个年代的一种普通意识。
  特别是农村。
  所以，哪怕顾海琼说了她认识字儿，也会写。
  沈南川还是有几分不相信的。
  没人教啊。
  “咦，你回来了？几点了，很晚了吗？”
  “不晚，还没七点。”
  沈南川就势走到顾海琼的身侧，一边把往他腿上爬的女儿抱起来，一边装做不在意的去看顾海琼写的字。
  然后，他就笑了起来。
  歪歪扭扭。
  狗爬似的。
  不过，却还真的能让人认出那字的原型来！
  也就是说，他家媳妇果然是认字，还会写字的！
  把心头的疑惑压下去，他伸手把沈一一的小手从她小嘴巴里头拽出来，看向顾海琼，“进来就看到你趴在这里写，写什么呢这是？”
  “一个计划。”
  顾海琼笑嘻嘻的，却是没继续和他说是什么计划。
  相反的，她还伸手把小本本收了起来。
  还藏着不让他知道？
  沈南川挑挑眉，“媳妇……”拖长了腔，略带几许的委屈？
  当然，顾海琼觉得这肯定是自己的错觉。
  沈南川怎么可能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他可不会委屈！
  想了想，自己以后要是真的想做点什么，肯定得和眼前这个男人商量的。
  而且，这次只是开个餐馆就被人投诉。
  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影响到沈南川。
  那她以后想要做的事情……
  揉了下眉心，她一脸正色的看向沈南川，“我要是真的做生意的话，是不是会影响到你？”
  “不会。”
  沈南川知道是这次的事情吓到了顾海琼。
  就是不知道自家媳妇被吓到了多少……
  他想了想，对着顾海琼解释道，“其实，就是没有你，没有你们这事儿，也会有别的事情的。”
  那些人即然存了心的找自己麻烦。
  肯定会想出各种的法子。
  不在乎这一件事。
  “还有，我和江政委商量过了，这件事情上咱们没什么半点好着急的，只要按步就班的做事，等到组织上调查清楚就行。”他看着顾海琼，扬了扬眉，眼底尽是满满的自信，“咱们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就得瑟吧。”
  “到时侯要是真的被影响到，我看你去什么地方哭去。”
  沈南川看着自家媳妇似嗔似怒的表情。
  忍不住眼底写满了笑意，“这有什么，大不了到时侯咱们一家三口回家种地去。”
  “嗯，其实种地也挺好的。”
  到时侯要是真的能复员回家。
  自己想做什么点或是啥的，根本就用不着还得考虑会不会影响到沈南川……
  看着自家媳妇明显相信了的表情。
  沈南川哈哈大笑。
  心情好极了：
  有什么比身边有一个不离不弃，时时跟在你身边的媳妇能让人更高兴？
  没有！
  吃过晚饭后，一家几口坐在一起说了会子话。
  八点半。
  沈一一小朋友的睡觉时间到。
  顾海琼抱着她去哄睡，沈小玲则回了自己的小房间睡下。
  沈南川则是自己出去了一趟。
  等到他回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
  一进屋门好嘛，自家媳妇还没睡呢。
  正坐在灯影下绷着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嘴里头竟然还念叨着。
  看的沈南川心里头奇怪极了。
  “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说出来我帮你一块想想？”
  沈南川坐在她的对面，实在是忍不住啊。
  自家媳妇今天可不是忒奇怪？
  沈南川有些好奇。
  当然更多的却是担心。
  生怕她遇到了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
  又不好意思和他开口……
  想了下，他看向顾海琼，“是不是餐馆那边没赚钱，钱不够花了？”
  “不是那边。是……”
  顾海琼顿了下，最终决定把自己心里头的想法和沈南川说出来。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面前的小本本。
  抬头后看向沈南川，“我中午在镇子上遇到了庄夏夏……”
  “庄夏夏又找你什么事情？”
  沈南川对人，特别是女人的印象其实并不深。
  要说以前或者还能正眼看个一两眼的。
  可是经过朱团长家的那个莹莹的事情，沈南川觉得外头那些个女人。
  嗯，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娇气的女孩子。
  个个都是大麻烦！
  这么一想，他顿时就觉得，哎呀，还是自家媳妇好！
  又能干又聪明。
  还有胆量！
  多好的媳妇啊，和外头那些动不动就抹眼泪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心里头把自家媳妇狠狠的夸了一番。
  沈南川耳侧响起顾海琼带笑的声音，“也没什么，就是偶尔碰到的，她和我说她姐姐的布店要转让，不过都挂了大半个月了一直没人转……”顿了下，她的声音里头带了几分的迟疑，“沈南川，你说，我把这个店盘下来怎么样？”
  “盘下来？”
  沈南川万万没想到自家媳妇竟然心里头打了这么个主意。
  不过，因为这前开餐馆就是顾海琼率先提出来。
  并且一力执行的。
  这会儿自家媳妇再想着弄一个店他也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
  “还开餐馆吗？”
  “那不是又没人看了，你一个人忙的过来吗？”
  沈南川的眉头微微皱起来，在心里头细细帮着自家媳妇盘算起来，“你看看，镇上本来就没多少人买东西，你和小玲这个餐馆呢卖的多数都是大集上的钱，平时也就是哪家孩子嘴馋什么的买两个包子，或者是来这里做事的人顺便买个包子吃点东西啥的，真的算起来，其实是赚不了几个钱的……”
  “你要是再开一家餐馆，除了自己累，怕是得往里头贴钱。”
  听着他分析的有条有理的话。
  顾海琼忍不住扑吃一乐，“没想到你还懂这些？”
  “那是，怎么着，这下知道不能小看你家男人了吧？”
  “是是是，知道你厉害，我的大团长。”
  灯影下。
  顾海琼笑嫣如花，眉眼璀璨。
  沈南川看着看着，老脸一点点的从耳朵根处红起来。
  直到，布满整张脸。
  顾海琼低头看了眼自己刚才盘算的东西，抬头正想和沈南川说说自己的计划。
  只是这一看。
  她忍不住张了张嘴，“你脸怎么那么红，不会是发烧生病了吧？”
  “我摸摸看。”
  她的手指软软的，指尖轻轻放在沈南川的额头上。
  感受着她指腹的柔软。
  沈南川就觉得自己心里头一直压着的那股子火噌的窜出来。
  他想也不想的伸手握住了顾海琼的手。
  长臂一揽，直接把人抱到了自己的怀里头。
  低头，对着那张红唇亲了下去……
  两个人折腾了一通。
  顾海琼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早上，她一睁开眼已经是天光大亮。
  坐起来，一眼看到桌子一角放着的她的小本本，顿时就咬了下唇。
  这个混蛋！
  只顾着胡闹，自己想和他说的正事儿都忘了……
  拿了自己的衣服穿到一半。
  顾海琼的动作一僵。
  身子刷的转过来，沈一一呢？
  “一一，一一……”
  她被吓了一跳，跌跌撞撞的就想着朝外头跑。
  然后，门口传来沈一一咯咯的笑声，接着，沈南川抱着沈一一走进来。
  一眼直接落在她踩在地下的赤着的脚。
  沈南川的眉毛跳了下，“地下凉，你先穿上鞋子再说话。”
  “啊，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一一又不见了……”
  又不见了？
  沈南川打了她一眼，有心想问女儿什么时侯不见过？
  根本就没有好不好。
  不过，扭头看着顾海琼在那里有些紧张的穿衣服穿鞋子，瘦瘦小小的身子，他嘴唇蠕动了两下，把话又咽了下去：自家媳妇这是被他娘在家里头的做法给吓到了吧？
  他以为把她带出来。
  让她远离自己的爹娘，远离那个家。
  会让她轻松一些，放松一些。
  可是现在瞧着，好像这影响还存在着……
  看来，以后他得做的更好！
  两口子吃早饭。
  沈一一小手挣个不停，非要闹着吃。
  顾海琼只能给她小嘴里塞点东西，没想到小家伙竟然吃不够似的。
  大半个鸡蛋黄就这么让她吃了下去。
  顾海琼挺高兴的，“这丫头，总算是肯正经吃东西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都一星期了，小家伙不爱吃东西，顶多就是喝奶。
  顾海琼自然是着急。
  可是她问了人家几个人，都说小孩子就是这样的。
  隔个一段时间爱吃，过个一段时间又不爱吃的。
  为了这事儿她还特意在镇上去问了下卫生所的那个坐诊老医生。
  然后，她被喷了回来。
  医生直接就说了，孩子啥事没有，是她自己这当妈的瞎操心！
  顾海琼能说啥？
  只能抱着娃自己灰溜溜的回家。
  只是虽然人家医生说了啥事没有，还有王大妹也笑话顾海琼太过紧张孩子。
  可是，瞧着这丫头啥东西不怎么吃，只喝奶而且还喝的少的样子。
  顾海琼自然是揪着一颗心。
  直到这会儿，大半个鸡蛋黄被沈一一伊伊呀呀的吃完。
  顾海琼觉得自己，哎哟，眼前的天也蓝了，花儿更好看了，嗯，空气都更清新了！
  连带着把早上起床时心头对沈南川的这股子郁郁之气都消散了好几分！
  抱着女儿在她小脸上吧唧亲了好几口。
  “我们一一最棒。”
  沈一一不知道她妈说啥呢，不过小孩子嘛，哪怕她还不怎么会说话。
  可是瞧人脸色却是无师自通。
  咧着嘴，朝着她妈就扑了过去。
  在顾海琼怀里头咯咯笑的，小身子猫儿似的拱来拱去。
  可爱极了。
  “你今天怎么那么闲？”
  “哦，我和江政委调休。”
  顿了下，他面不改色，“江政委说他过几天有事，让我今天休息。”
  顾海琼瞟了他一眼。
  想从他脸上看出这话的真假来。
  可惜，人家沈南川面不改色，声音平静的静静由着她打量。
  最后，顾海琼自己主动放弃：
  好吧，她是没这本事从这人脸上瞧出点啥来了。
  沈南川去收拾碗筷。
  把锅碗的都收拢了放回原位。
  夫妻两人抱着孩子到了正屋的门口坐下。
  把沈一一丢到她的垫子上，让她自己去爬，看着那小丫头噌噌几下爬出去，顾海琼忍不住有些捂眼。
  “沈南川，你小时侯是不是也这么笨啊。”
  “沈一一都一岁多了啊，竟然还不会走路，可真是笨死了。”
  “话也不会说。”
  “小笨蛋一个。”
  自家媳妇脸上的嫌弃看的沈南川忍不住帮着自家女儿说话，“你想哪去了啊，一一还小呢，再说了，她才一岁几个月，不是会喊那么一两个字了吗，至于跑，你没听他们说么，小孩子要是会走路也是很快的，说不定今天不会，明天早上起来你就发现自家孩子能撒手自己走了的……”
  他不提会说话还好。
  这一提……
  顾海琼立马又想起沈一一这个小没良心的，话里话外的一个‘拔’字！
  扎心！
  心塞！
  沈南川瞧着自家媳妇脸色不对。
  果断的转开话题，“你昨晚的话好像还没说完呢，庄啥她姐的那个店，你怎么想的？”
  “其实，我是想把这个店租了，然后做别的。”
  提起正事儿，顾海琼也就正色了起来。
  她收敛了下情绪，“我是想着她原本就是个布料店嘛，我把这个店盘下来，做衣裳……”
  “做衣裳？”
  沈南川有些疑惑，“可是你不是说你没怎么学过吗？”
  “但是我喜欢啊。”
  顾海琼看着沈南川笑嘻嘻的，“而且，我之前帮庄夏夏做的衣裳，她那些小姐妹可都是说漂亮呢。”
  “其实现下人们的消费吧，也不是做的多好看什么的，我就是想慢慢来，先练练手艺。”
  “说不定以后哪天就真的能用上这些呢？”
  说不定的，万一哪天她这手艺真的能派上大用场呢？
  顾海琼这话听的沈南川忍不住失笑。
  “哪怕我真的不在部队，咱们一家三口当真回家种田，我也能养活你们娘俩的。”
  他还不信就凭着他这一身的力气。
  还养不活自家媳妇女儿。
  顾海琼似笑非笑的翻个白眼，“可别说这些啊，男人的话最不可靠了。”
  “要是男人靠的住，母猪能上树。”
  沈南川的脸黑了几分，“你这话都是和谁学的？”
  “哦，我也不知道，好像在村子里头听来的吧。”
  顾海琼吐了下舌头，总不能说这话她是在前世往后好些年的时侯听来的吧？
  “以后别老是记那些乱七八遭的话。”
  好半天以后，沈南川还是没忍住加上一句，“我可靠。”
  顾海琼几乎是怔了下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人家沈大团长这话是在接自己之前的话。
  说自己可靠呢。
  一抬头，看到沈南川一本正经的脸。
  想着他用这样的表情说出那样一句话……
  顾海琼扑吃一笑。
  她用力的点头，然后又笑嘻嘻的朝着沈南川看过去，“其实，这男人靠不靠的住啊，不是靠说的，都是靠做的。”
  做的？
  沈南川看着自家媳妇眼底的狡黠，咪了下眼。
  然后他抬手把怀里自家女儿的耳朵给捂住。
  这才抬眼，慢条斯理、悠悠然的对着自家媳妇开了口，
  “就像，昨晚那样的，做，么？”
  顾海琼的脸噌的红起来。
  这个……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