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登高才能望远

  几个大人在说着正事，旁边的黎子昇就听到了自己小伙伴们的召唤声。原来萧家麒、胡运宏和花家姐妹已经上了那条新“船”，正在上面窜来窜去，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看到少年抵达此处，都跑到甲板上和他打起了招呼。
  “黎家哥哥，我们在这儿呢！”
  “雷公，快上来啊。”
  黎子昇对他们挥挥手，然后和长辈们告罪一声，一纵身也跃上了那条“船”。
  “黎家哥哥，这条船真的能……飞吗？”
  还没等他张口问好，花家姐妹异口同声地问道。
  黎子昇点点头道：“当然能啊！”
  他用手一指萧家麒和胡运宏道：“他们上次都看到这船飞起来了啊。”
  确实如他所说，黎子昇和他的小伙伴在上次参加了这艘飞艇的第一次试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们都没有登船，只是看着这条飞艇上了天。
  姐妹俩对视一眼，一起扑到黎子昇身边，一人抱住他一只胳膊。
  花纤纤摇着少年的胳膊央求道：“黎家哥哥，纤纤也要飞。他们都说这船是你的，你就让它飞一下吗？好不好吗？”
  性子更加执拗的花巧巧自然是不甘示弱，索性整个人都吊在这黎家哥哥的身上，把自己当做秤砣那样晃来晃去，嘴里就一句话：“巧巧要飞！巧巧要飞！巧巧要飞！”
  黎子昇不过是后天境的修为，这两姐妹一闹，差点把自己骨头都抖散了。他也不好用强，只好赶忙说道：“好好好，我让他们飞一下，花家妹妹们，能不能停一下？这样吧，你们回自己船上把你们二叔和母亲请过来，我就让这船飞起来。”
  花家双姝听了这话，欢呼一声，放开黎子昇的手一扭头就跳到了自己船上。
  少年活动着自己肩膀，转头就看到萧家麒和胡运宏两人捂着嘴笑个不停，他脑子一转就明白了，用手指着两人说道：“好啊，你们这两个家伙，这分明是祸水东引啊！”
  胡运宏勉强止住笑意，两手一摊地回道：“黎师兄，我们这也不是没有法子吗？所以只能告诉她们这船由你做主。”
  萧家麒也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哈哈，是啊是啊，这就叫能者多劳吗，而且你也不是祸水东引吗？哈哈哈。”
  黎子昇没好气地说道：“我能有什么好法子？对了，胡伯父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胡运宏回道：“我爹说就快弄好了。”
  少年说道：“哦，那我们去前舱看看。”
  是的，这条能飞的“船”其实是黎子昇“发明”的飞空艇，
  不过他没有那个本事一步到位就把那大名鼎鼎的“基洛夫飞艇”给造了出来，其实别说基洛夫飞艇了，就是“齐柏林”这种最早的硬式飞艇他也造不出来。
  黎子昇根本不知道如何分离空气中的氢气和氦气，甚至他根本也不知道现在他所呼吸的空气中有没有这两种轻质气体。
  所以，他这艘飞艇的升空装置和一般热气飞艇一样，都是通过加热空气来取得浮力。不过有了元石和阵法这两样物事，这条飞船不必使用危险的明火。甚至连顶部的气囊也可以用普通的织物，只要在上面绘制上聚气的法阵，那就根本不必像我们这个世界的飞艇那样使用层压材料。
  少年本来设计的飞艇也只有一个大大的气囊，可是胡开山接受打造这艘飞艇的时候发现这样的设计有很多不便。
  最大的问题就是当飞艇停留在水面或者地面上的时候，如果不把气囊收起来，那一阵大风就能把它吹倒。
  而且气囊越大，那么收取和放开的困难也就越大。
  于是胡大炼器匠把一只大气囊分为三只小气囊，如同船帆那样也是前中后纵向分布。
  这样的话，只要把这气囊稍加改造，这三只小气囊平时真的可以当做三面船帆！
  于是少年本来设计的只能在空中使用的飞艇，经过真正有实践经验的设计师改造变成了空水两栖的飞帆船！
  很自然的，下面载人载物的吊舱也不用重新制作了，胡开山买了一条中型船只的船体稍加改造就成了吊舱。
  所以，在还没有展开气囊，加热其中空气的时候，这条船也就是看上去比较怪异的帆船而已。
  最怪异的地方还在于除了三面主帆看上去和普通船帆形制不同以外，在船的左右两侧各有三根横过来贴着船身的小桅杆，不过现在上面的船帆仍然是卷起来的。
  这是胡开山对少年设计的飞空艇最大的改变之处。黎子昇设计的飞艇是用螺旋桨来提供向前的动力。胡大匠师最后通过实验搞懂了螺旋桨的原理，可是他觉得根本不必这么麻烦。
  所以，这六面小帆其实就是飞船的动力部分了。等飞帆船升到空中，这六支桅杆就如同鱼鳍一般向外张开，落下绘制着符阵的船帆，充当整艘飞帆船前进的动力。
  不但如此，由于这些符帆能任意转动，所以这艘飞帆船在空中飞行姿态也非常容易调整，前后左右上下，甚至原地打转，如臂指使，灵活自如。
  胡开山用索具把这些桅杆和一个舵轮连接了起来，这样只要一个人控制舵轮，就能在舱内控制飞帆船的前进方向。
  黎子昇的思路虽然新颖，但是容易被原来的设计限制了思路，反而是没有桎梏的胡开山能切合这个世界的实际造出最合适的产品来。
  这两人的合作倒也称得上珠联璧合。
  三人进了前舱，就看到在做最后检查的胡开山。
  黎子昇行了一个礼，然后开口问道：“胡伯父，都准备好了吗？”
  “哦，是昇哥儿啊，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上船了。对了，你要的东西就在后舱放着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少年呵呵一笑说道：“不用了，我还信不过伯父您吗？既然准备好了，我们是不是先带着来宾上天兜一圈再出发？”
  胡开山欣然说道：“那当然好，就让他们看看咱爷两的手艺。”
  飞行，人类永恒的梦想，在这大九洲世界也是如此。
  不仅这些孩子如此雀跃，就连铁家兄妹和萧家麒的父亲萧瑞年这几位先天真人也颇为期待。
  当然他们也有过飞行经历，除了借助法器短暂飞行之外，这几位毕竟是入过仙门的人物，还乘坐过师门中的大型载人飞行法器。
  可是飞行类法器对真气消耗的速度实在太恐怖了，对于未入炼气的修者来说，这种法器根本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意义。
  而后者，那是属于宗门才能使用的战略型法器，不但需要耗费大量的元石，而且越是大型法器，控制者的元神也必须足够强大，至少是炼神仙人以上才能操控。
  所以他们也欣然登上了这条飞帆船。
  随着胡开山一声令下，先是有人把船锚收了上来。
  然后几个伙计爬上船上竖着的三根桅杆解开了绳索。
  随后这三根桅杆慢慢地一截套着一截，自行缩回了船内，上面的三面雪白的船帆如同三只空口袋般软到在甲板之上。
  随后，胡开山分别发动了前中后三处加热法阵，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这些空口袋慢慢鼓胀了起来，最后成为三个大白馒头竖立在船上。
  船身一阵晃动，船上众人这才发觉自己开始冉冉上升！
  几个孩子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欢呼一声就跑到船舷处向下望去。
  “飞了，飞了，我们真的飞了！”花家姐妹欢呼雀跃道。
  萧家麒则瞪大了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几个绘制着符阵的气囊。
  胡运宏也非常激动地向黎子昇说道：“黎师兄，真有你的啊！”
  少年向他笑了笑，心里却没有那么激动，这个飞空艇离他要造的飞行器还差得太远太远，所以这位少年自然打不起什么精神。
  “开山师傅，这艘飞帆船能飞多快？”铁二公子仍然是表情淡然地游目四顾，看了一会他才若有所思地问道。
  “回二爷的话，一个时辰大概能走四百多里。”胡开山虽然不再是铁家的奴仆，但他还是很恭敬地回答道。
  旁边的铁千娇插口道：“这么快？！这可比一般马匹快多了啊。”
  胡开山微笑着说道：“三小姐，这还不算快呢。如今这只是第一艘试验船，都是用现成的材料凑起来得。等下面一艘，肯定比这还要快。”
  萧瑞年其实是中年版的“萧大公子”，最爱这新鲜玩意。一听这话，他马上开口道：“老胡，下一艘我先定了！”
  他看了看铁二公子和铁三小姐，说道：“谁也不许和我抢啊。”
  萧瑞年的外甥和外甥女自然不敢和自己的亲舅舅争执，倒是铁千辆忽然想起一件事，这飞帆船好像没包含在昌山军工作坊的产品目录里啊。
  嗯，有时间的话要和胡开山和黎昭昌好好说说，想办法加上去。
  到底是家学渊源，即使是炼器水准一般般的铁家二公子这眼光倒也不差。
  这艘飞帆船在坠星湖的西岸上空打了几个转，又落了下来。
  别说那几个小孩子，就是上船的大人都有些恋恋不舍地回到了自己船上。他们目送着飞帆船重新升到空中，飞向东南方向的黎山。
  “老韩，那些短工有什么不对的吗？”武素琴有些诧异地问道。
  老韩答道：“夫人，他们带头的老是问我，老爷和大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些？”黎家主妇也觉得有些怪异，于是她接着问道。
  老韩道：“嗯……还有他们那几个人老是在村里乱逛，看起来是在探路。”
  武素琴有些紧张地问道：“哦，老韩你的意思他们是盗匪？”
  老韩有点迟疑道：“我也吃不准……夫人，不可不防啊。”
  “那你说怎么办？夫君晚上就要到家了啊，要不等他回来再说？”
  “夫人，要不你带着小少爷出去躲躲？
  “这……”
  这一对主仆在谈论的那批新来的短工中有两个壮汉，正在田地中一边收割一边窃窃私语。
  “付头，这事有点蹊跷啊。”
  “怎么个说法？”
  “这黎家上下都说那对父子今晚就到，可是根据我们的消息，他们要今天早上再出发啊。”
  “是不是铁山城那边弄错了？他们又不会飞，怎么会怎么早回来。”
  “要不要给余校尉发个信，跟他说一下。”
  “……那好吧，我来发。”
  此时的飞帆船上，除了胡开山找的船员，也就是黎、胡两家各一对父子，他们四人来到了后舱。
  这后舱中堆着好几个大木箱，还有一件也是由船帆上的织物做成的物事。
  胡开山一指木箱，说道：“黎兄，这就是你要我准备的五十条连子快铳了。”
  黎昭昌拱手道：“多谢胡兄为小弟准备这些火铳。”
  这些连子快铳自然是黎昭昌送给自己族亲们的的礼物了。
  胡开山摆手道：“你我两家谈什么谢字，要不是昇儿想出流水线的主意，这些快铳也不可能那么快做出来。”
  雷公铳和诛妖弹的畅销自然让胡家铁坊制作出来的产品变得供不应求，他们只是一家比手工作坊规模稍大一点的小工厂而已，就算扩大了工厂的规模和招募了更多的工人，一时之间也是缓不济急。
  最大的瓶颈当然是熟练工人了。
  这种状况难得倒其他人，但是怎么能难得到黎子昇这样的解放者军团战士？
  只要把整个工艺流程拆解开来分成小的工序，然后每个工人只要面对一道工序或者一种零件就好了。这下生产效率自然大大提升。
  除了流水线之外，黎子昇更“发明”了标准化零件，也就是说胡家生产的各式枪支能互换零件。
  胡家自然是赚的盆满钵满，连带着少年的专利费也收了不老少。
  两个大人说这话，他们的儿子则走到了那件白色翼状物之前。
  “黎师兄，这是我按照你的设计做的滑翔翼了。”胡运宏颇有些自豪地说道。
  “哦，老胡你干得不错嘛。我看看。”
  有了飞艇，怎少的了降落伞和滑翔翼。不过黎子昇觉得降落伞没啥用，反而是这无动力滑翔翼更好玩一些，而且结构也相对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于是随手画了张设计图交给了自己的同学。
  其实无动力滑翔翼的又称为悬挂式三角翼，也是具有硬式基本构架，用活动的整体翼面操纵，由塔架、龙骨、三角架、吊带四部分组成，各部分由钢索连接。它构造简单、安全易学，只要有合适的山坡、逆风跑几步，即可翱翔天空。当它与空气做相对运动时，由于空气的作用，在伞翼上产生空气动力（升力和阻力），因而能载人升空进行滑翔飞行。
  胡运宏说道：“黎师兄，我已经试过了，也飞得起来。”
  “哈哈，等我们到了我家，我们再一起试试。”
  看完了这些货物。胡开山回到了前舱控制飞帆船，黎昭昌和两个孩子走到甲板上观赏起四周的风景起来。
  黎大东主背负双手站在船头，在高空悠然自得地俯视着大地，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子莫名的情绪。
  原来这就是仙师遁空飞行的感觉啊。怪不得那么多人要走上这条仙途，哎，当年自己是否放弃的太早了呢？
  幸亏自己有这样一个……不知是福是祸的儿子，说不定他能圆了自己的修仙梦想啊。
  他正想着心事，突然听到旁边黎子昇的惊呼声，这小子一直拿着一个管子，眼睛凑在上面看着地面。
  “父亲，您看哪里！”
  黎昭昌顺着自己儿子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看，不由得也惊讶地低呼了一声。
  只见在他们西边一处山谷中，有很多人在地里干活……
  这个农忙时节在地里干活自然是毫不稀奇，稀奇的是他们不是在收割稻谷，而是在挖掘着地面。
  黎大东主可是农户出身，看到这个场面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如今既不是初春夏末要平整地面种下一季的庄稼的时候，也不是冬天有时间来开挖水利工程的农闲。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挖沟渠是要造房子吗？
  可是看着也不像啊，在这荒郊野岭造那么多房子给谁住？而且就算造房子，有必要一口气造那么多吗？
  黎昭昌又看了看四下里的地形，这里离黎山村已经不远了，所以他对周遭山势也有一些熟悉。
  嗯，这里好像是……岳家村！
  这岳家村只是个小小的野村，应该没那么多人啊。
  带着惊讶且好奇的心情，黎昭昌仔细地观察起山谷来。
  “父亲，你用这个。”他儿子把手中的管子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他老子问道。
  “哦。我拜托老胡做的能看清远方的望远镜。”
  “望远镜？！”
  “是啊，父亲，你把眼睛凑到这头，然后从管子里看出去就行了。这是利用光学原理……”
  黎昭昌也顾不上了解这其中的原理，他一把接过这望远镜往岳家村那个山谷一瞧，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下面人这是在……
  “昇儿，快去舱内把你胡伯父请到船头来！”
  与此同时，在黎昭昌下方的岳家村中。
  “付妖曹的急信？可是黎山村内有什么异动？”
  “校尉大人请看，他们禀报说黎家父子今晚就可到达黎山。”
  “不可能，他们想必是搞错了。”
  旁边岳庄头迟疑着道：“余大人，要不要和将军那边说一声。”
  余校尉沉吟了一下，正要开口答话的时候，又有人前来禀报道：“校尉大人，后院那个小女孩醒了！”
  这余校尉闻听此言就是一呆，自言自语地道：“小女孩？是她！怎么这个当口醒了呢？”
  “快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