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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 第155节

  第357章 开放口岸
  谢燕还到底是万年以来最出类拔萃的人才,甫一现身,众真的气机便是齐齐一震,“她竟未陨落在虚空之中。”
  “还真被她找到了地头!找到了白剑?!”
  “原来白剑并非藏身于大玉周天之中……至少并未像青剑一样,被困在琅嬛周天不得离去。”
  诸多思绪往上飘出,此次连下法洞天亦有参与,只见五颜六色各种思绪在大殿上空搅和碰撞,无需言语,众真已对彼此的想法都是了如指掌,这种交流,能博采众家之长,考虑到事态的方方面面,很少会遗漏重要信息,便是被遮蔽天机,也很难遮蔽这许多修持不同大道的洞天真人,而且灵机交汇时,更容易贴近宇宙本真,或许能获得反馈,实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所差者只是平日里大家各执立场,若非是干系到周天生死存亡的大事,也很难取得一致而已。
  也是因此,越是高阶力量的博弈,便越难玩弄阴谋诡计,所有的可能都会在推算中一一呈现,只是没有选择能将所有可能涵盖,在任何可能之下都对己方有利而已。便如同气势场中一定要存在一个出口,又或者哪怕是和凡人对弈,将其引入幻境,诱使其放弃因果线时,洞天真人也要为凡人设置一线赢面,唯有缺,才有利,这是本方宇宙颠扑不破的至理规则。哪怕是道祖都无法违反,道祖只能将自身失利的可能推得极远,但却无法完全消灭。与道祖对弈,有几种思路,一则是要在无穷可能中寻找到彼此两利的可能,二则便是要寻找这极为渺茫的道祖失利可能,这可能虽然也许不可思议,但却一定存在,只是或许也不能为敌人接受,那就只能等待时机,重新再开一局了。
  阮慈虽然未有表态,却始终是默然旁观众人的思维交融,触类旁通,多了不少感悟,对洞天真人的境界也更加明了。洞天真人距离合道或近或远,除却对道韵的掌控和运用之外,还有对道祖权柄的熟悉。那些下法洞天,不但掌握道韵太少,只是勉强驯服了一定道韵,要将大量精力花费在平复大道反噬上,对大道权柄的运用也极为生疏,几乎无有合道的可能,中法、上法洞天,修为到了精深之时,其实对大道权柄的掌控也已是出神入化,譬如清善真人,其距离合道应当不远,或者也设法补全了道基,但却少了那惊天动地的纷争气运,能让其在静中踏出那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一步。
  而元婴晋升洞天,首先也要累积法力、气运、因果等等,直到将元婴境界修满,关隘跨过,才有资格想一想晋升洞天,让其脱胎换骨的关键,便在于能否通过道韵,窃取掌控一丝大道权柄,若是将元婴关隘全数圆满,掌控大道权柄,自然晋升,乃是上法洞天,倘若元婴关隘不得圆满,便只能依托风起云涌的纷争局势,借气运推动,成就中法洞天,而倘若对权柄几乎只有一丝头绪,完全依靠气运晋升的,便是下法洞天。
  休看下法洞天成就艰难,但也不知是多少惊才绝艳的修士,便是倒在了这一丝头绪上,大道权柄,哪里是那么好触碰的?除非是道祖门下,修持的和道祖是同一种大道,那倒是容易,只要能修到元婴圆满,最次也是下法洞天,成就洞天后,还会被道祖锁定修为,也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长生久视,与道祖同归。除此之外,光是触碰大道权柄,便可让许多心性不佳的元婴修士走火入魔,内景天地受了重伤,从此断绝道途。
  但在阮慈而言,一切又是有所不同,她返回创世之初,取得道种,与身相合,所谓的未来道祖,天然便拥有全部大道权柄,否则也不可能在金丹境界便频繁应用道韵对敌,如今只需要累积其余维度,便可水到渠成地晋升洞天,至于晋升之后,该怎样以身合道,又非此时的她所能知晓了。她任由诸位洞天商议,一面也在沉思太一君主的用意,以及自己该如何抉择。
  三五千年,若是等闲,连法力都修持不满,但是否便要选择重修生之大道,将已被灭杀的可能重新复活,换取进入时间川流的机会,阮慈仍未决定。在她来看,如今琅嬛周天外众修云集,各怀心机,其中修持时间大道的洞天高修便有数名,很难说其后有没有太一君主的道敌支持,总不可能整个宇宙之中只有洞阳、青君的道争,如今琅嬛周天势力过于贫乏,只要能维持思潮之力下,对抗洞阳的立场不变,多引入一些变量或者也未尝不可。即便其怀有恶意,但只要入局,便必定存在扭转之机。
  既然洞阳道祖乃是琅嬛周天之主,其对周天的掌控本就是能达到的最高,那么引入的势力无论是什么立场,都会稀释洞阳统治,与众真立场便是有利。更可增加变化,所谓气运,便是所有变化的合集,如此一来,琅嬛周天气运大涨,与那立场比琅嬛周天更纯粹得多,周天内只有一股势力的大玉周天对抗,想来也是多了几分胜算。
  阮慈思及此处,心意已定,王真人和她心意相通,自有感应,扬手发出一道淡青思绪,飞向大殿上空,上清众真陆续加入,清善真人思忖片刻,场中属于他的思绪也是一转,染上王真人思绪之色,有他相助,很快场内思绪之色便逐渐统一,所得结果和阮慈所想几乎一致,只是更为保守一些,还是要甄别入内势力,至少恶意过于明显的,不能放其入内。
  此事哪怕对元婴真人来说,都是匪夷所思,且不说如何看穿其心思,便是要找到如孙亦那样,在刹那间遇到机缘,被世外大能眷顾的修士也颇为不易,天知道其究竟会择选谁人。但这对此刻的琅嬛周天来说,却并不是难事,洞天真人都可观测气运,这等天外气运,在琅嬛周天内的映射哪怕只有一丝,也逃不过洞天真人的观照。固然洞天真人的神念覆盖也有极限,但如今天下所有洲陆,真正没有洞天真人眷顾的土地实在是少之又少,该处的灵机多半也极为淡薄,如今众真合意,除了玄魄门躲在小寒武界未有来到,以及宝芝行、九幽谷等世宗诸修士回避之外,其余到场修士,已是足以覆盖九成地域,只要被天外大能眷顾,除非其永远在这些偏僻之地修行,否则只要移动,便会落入洞天修士眼目之中。
  至于如何甄别善恶,这更不在话下,萃昀真人身旁倚着一名大眼少女,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正好奇地观望诸真气机,令众人都兴起被窥视的感觉,却均是未有发作,思绪转动到了如今,更是纷纷对其释放善意,各色气运往其汇聚而去,这不但是洞天真人对莫神爱的馈赠,也是留下一丝因果,将来倘若外洲洞天发觉异样,便可借这一缕因果,发动神通,甚至经由这座大殿,将莫神爱从中央洲陆暂借过去,便无需她真身往返。此中种种神异,不是洞天中人,很难明悟,但在金殿之中,一切却是自然而然。彼此再无半点滞碍,也不会因为言语之类发生误会。
  众真接连议定两件大事,却并未散去,散碎思绪化为碎片,在大殿上空飘摇,却是对谢燕还的关心,以及对阮慈道途的担忧,不过诸位洞天亦是不会轻易被道祖恫吓,即便如今的时间,已经不足够阮慈修成道祖,但倘若她自己不愿更改道途,众人一味强迫,也是于事无补。更何况琅嬛周天大不敬思潮,连洞阳道祖都是不服,又何惧时之道祖的谋算?
  白剑、涅盘、青剑、佛祖、风祖、命祖、情祖、时祖,单单是众人知晓的道祖,便已有八名,背后更有多少道祖想要落子入局,犹未可知,阮慈也是在这座金殿中知晓,众真推测,谢燕还破天而出,图谋白剑,除却白剑自身威能以外,应当还有一位当世道祖支持,只是这道祖更加隐晦低调,迄今未曾显露线索。便是在感应中,也是若有若无,不知其究竟是何身份。
  本方宇宙大道三千,抛去那些曾一度合道,却在道争中彻底陨落,连名讳都被人忘记,世宗也彻底没落的道祖不提,当世道祖便有七十二名,如今只有八名展露自身立场,其余道祖中的立场都还是隐而未现,其中注定有些道祖是彼此敌对,譬如时之道祖,他要迈出第二步,多数是往空间法则延展,空之道祖必定便是其道敌,还有相反大道的道祖,大道规则天生冲突,彼此不能相容。想要找到白剑背后的盟友,并非那样简单。不过众人对谢燕还还是抱有信心,既然白剑曾在过去现身,说明谢燕还在某个未来必定会掌握白剑,而且顺利返回琅嬛周天,便是阮慈道途断绝,琅嬛周天也依旧有准道祖级别的力量助阵。阮慈便是无法成就道祖,只要能将自身时间线固定,确保她所经历的过去是必然发生之事,一样是为琅嬛周天寻找胜机。
  洞天博弈,已非简单的力量升级,超出直觉的结论并不稀奇,如此结论,对阮慈的修行倒未必是好事,少了人前来寻衅,也就少了斗法中必然会产生的滔天气运。不过众真计较已定,她也无法掀起对自己不利的思潮,更没有兴趣指示党羽暗中挑拨,挑唆一些性情暴烈的洞天真人与自己为难,借此吞并气运。此为阮慈天性,她亦无意更改。王真人也不会做她的利剑,看似是为了她道途着想,去做那些阮慈不愿做却对她有利的事,毕竟阮慈生平最反感的便是被人摆布,王真人倘若真这样做了,反而是辜负了她的信任。
  众真计较已定,便向天星宝图中释放出一股气机,令域外修士有机会观测到其开放的态度,随后各自散去,但都留下一缕微薄神念,维持着金殿形态。海外诸洲陆的光柱逐一散□□洲陆众修士的气机也接二连三地消失,莫神爱的气机冲着阮慈闪烁了几下,似是邀她来太微门做客,随后亦是消失不见,阮慈微微一笑,和王真人一道回到紫虚天内,又对他道,“我那化身已深入比元山中,待他们出来之后,我再叫你。”
  王真人颔首道,“也不知林娴恩气运如何,此人是善是恶,或许还真是她的机缘。”
  阮慈道,“他们正陷入禁制之中……也不知能否成功挣脱呢。”
  说罢,便将心力重新投注回化身之中,比元山深处,林间一处空地之上,那一缕气机荡漾中重又显化出少女样貌,阮慈化身从盘坐中起身,便见到其余几名修士,都是落入幽渺难测的清气禁制之中,分明彼此距离不远,但各自闭目盘坐,面上神色变换,哪怕是往前挪移一步,都是千难万难,一时半刻,竟看不出谁能破开禁制,到达彼岸。林娴恩更是左支右绌,仿佛下一刻便会彻底被清气卷入肺腑,身死道消。
  第358章 戒急用忍
  以阮慈此时的眼界,自然知晓这清气看着无害,但实则和充斥了生机血气的浊气相比,对修士来说更为凶险。由涅盘道祖法体所化的两山一河,黄首山和凤阜河中都以血气生机为主,而比元山却因为靠近内景天地,多是富集了涅盘道祖的大道感悟,实数为浊,虚数为清,这也是阴阳清浊相生相克的至理,也是因此,筑基修士进入比元山中,几乎是十死无生,除却实力更强的妖兽之外,随时都会被山中化生的清气卷入,这清气无形无质,根本无法防范,一旦被卷入之后,便会被那虚无缥缈的大道感悟笼罩。
  筑基修士,对大道根本没有自己的认识,甚至无法承载这些感悟带来的思绪,偏偏清气之中,由不得你不看不想,除非拥有常人无法比拟的定力,只要一被清气侵入神念,开始好奇大道感悟,便再也无法回头,只会被清气同化掠夺,成为它的养分,连丝毫自我都不会留在世上,同行者带回的最多是我一具尸体,神魂痕迹却是半点皆无。便是金丹修士,倘若没有接触到道韵,前来此地也要小心异常,至少要寻到一件护持神念的法宝,拥有将其时刻运转的法力,方才能阻止清气侵入神念。即便如此,那也只能防范等闲清气,像是这小山谷之中满溢的清气禁制,可以渗透法宝,在场众人都中了招,便只能在自身不可遏制地陷入那虚无缥缈的大道感悟中以前,从禁制中逃离出来。
  说来也是时运至此,若是阮慈化身还在,这样的危机她举手可解,只消将道韵笼罩众人,这些清气自然侵入不了,毕竟其只是涅盘道韵反照而已,在有人运使的真正道韵面前,实在不堪一击,但偏偏阮慈先去异域周天,后又去了天星金殿,化身无法维持,重新化为一段特殊灵炁跟随众人。而齐月婴几人也不会因此便停下脚步,众人便在此处误入禁制,此时便连阮慈也难以随意处置,只能瞧他们自身的造化了。
  这群人中,孙亦是阮慈最不担心的,此子心智之坚,远胜己身运气,能够接连拒绝两次大机缘,想要守住心神,不被清气勾引想来也不在话下。齐月婴不声不响,心神却亦是十分凝定,阮慈晓得她的性子,一向是最安分守己的,而且眼界又宽,一定知晓有时承接机缘,也就等于是接过了因果,她便是将这大道感悟当真,想到其后代表的因果,或许也会将其拒之门外。
  这两人周身气息逐渐稳定,脱困只是时间问题。迟芃芃和林娴恩则很是不妙,迟芃芃心中本就对道途还有野心渴望,而且心意曾经反复,不够坚定,似乎已被清气入神,但她到底是洞天门下,法力深厚,也有一样异宝护身,此宝发出莹莹彩光,在她身侧上下飞舞照耀,为她驱除后续涌来的清气,而迟芃芃自身也还有一丝清明,可以感应到阮慈化身出现,连忙分出一缕心绪,向她传来求助意念。
  她既然有此一念,便等如是开启因果,阮慈即可施展本尊威能,伸出一指缓缓点去,太初道韵顿时钻入迟芃芃神念之中,将其一切神念暂时抚平,令迟芃芃仿佛陷入混沌,所有情念,全都沉入识海深处。
  那清气顿时便失去猎物,在识海中茫然游荡,迟芃芃护身用的那面小鼓不住发出咚咚鼓声,上下翻飞,将她身外的氛围渲染得热闹非凡,清气也仿似感受到了全新生机,缓缓从她识海之中退却,那面小鼓欢欣鼓舞,将清气全都汲取进去,发出一道宝光,把迟芃芃法体摄离了小山谷,放到阮慈身侧,又啪啪响了几声,像是谢过阮慈,方才飞到迟芃芃耳边,‘咚’地大响了一声,将迟芃芃震醒。
  迟芃芃低吟一声,缓缓醒来时,只觉识海中纷至沓来的各种幻觉都已不存,一切似乎如旧,却又多出了一种玄而又玄的回忆,仿佛是曾陷入顿悟之中。阮慈笑道,“有了这番经验,下回你入定时想要再踏入这般境界,那便容易许多了。”
  这清气留存,若是在旧日宇宙,便是极为珍贵的道祖残余,被清气侵入,是货真价实的悟道,旧日宇宙中,不知有多少修持涅盘大道的修士,想要求到清气入侵都不可得呢。虽然这些大道体悟,在本方宇宙已没有什么用处,一旦用心了解,反而会因为两个宇宙中的大道法则差异,形成宛若自杀一般的效果,但这种悟道境界,即便只是幻觉,依旧大有好处。能从清气中回返的修士,日后修行速度要比同侪更快,迟芃芃此次前来,虽然所获不如孙亦那般丰厚,但此时也已是心满意足。忙郑重谢过阮慈,阮慈道,“从此便是自己人了,不必这么客气。”
  她却是说迟芃芃传递出求助信息之后,她借助因果,抚平迟芃芃神念的事。这么做固然是想要施救唯一的手段,但也意味着迟芃芃从此对她没有一丝秘密可言,本人的所有隐秘都在阮慈掌握之中。因果已立,阮慈一念之间便可摧毁她识海所有情念,让她犹如刚才一样,浑浑噩噩、永远沉睡下去。原本她们二人只是同门而已,从今日以后,迟芃芃却是已成了阮慈的羽翼,令行禁止,再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其实这般境遇,旁人求也求不来呢,更何况这总比此刻就身死道消来得好,迟芃芃并不后悔,而是笑道,“还要多谢剑使抬举,师尊也当满意,我这弟子虽不成器,但也成就了他和紫虚天的一段善缘。”
  阮慈也知道这登闻鼓是欧阳真人在此行前特意赐给迟芃芃的,想来当时真人已多少观望到弟子的险境,故此有所馈赠,为的便是保住双方间联系的这条纽带,不至于轻易折损。迟芃芃也是乐见其成,她虽然从此要为两头办事,但也能拿到两头给的好处。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也就不说透了。阮慈在心中已是为迟芃芃安排好了去处,此女办事也还算精干,正好派往扶余国附近为她办事。
  此时大战将临,在周天大劫以前,琅嬛周天最多只能再培养出一批洞天真人,也就是说这一二百年间未能炼就元婴的修士,那就基本没有成就洞天的可能了。阮慈夹袋里如今也就一个小苏,转眼便可成就元婴,其余沈七、姜幼文、阮容,都在两可之间。沈七的金丹关隘他可以一剑斩之,且还好说,姜幼文的金丹关隘要收集各种奇毒,很耗时间,恐怕是赶不上了。阮容则是倘若没有特殊机缘,几乎没可能成就洞天,不过她的气运仅次于自己,很难说柳寄子会不会出手帮忙……
  周天大劫临近,众修士大立场不会有丝毫更改,但各大势力之间基于某一默契,在底线之上的争斗却只会是越来越激烈,唯有争斗,方能酝酿气运,令修士攀升至更高境界。阮慈此前在金殿之中,尚无发言资格,还需要王真人代言,而王真人的言语也是因为上清门众真都能接受,方才可以推行出去,如此周折,非阮慈所欲,至少她要再有二三名与她关联紧密,道途有明确因果绑缚,而非那一丝善缘相连的洞天真人,和她呼应气势,方才能够带动思潮,在金殿中占到主动。如迟芃芃,可以联络欧阳真人,多一份香火情,也可派往扶余国联络瞿昙越,瞿昙越不算夹袋中十拿九稳的一个,但两人因果相连,他欠了阮慈这么大的人情,自然是唯她马首是瞻,此子也有希望登临洞天,如果他能杀了掌道,啃噬掌道气运,下法成就不是问题,中法希望也很大,上法便要看他的造化了……
  虽然才入元婴,但阮慈已开始思量洞天布局,而山谷之中,三名金丹还在苦苦支撑,又过了片刻,孙亦突然喷出一口黑血,气色也随之萎顿下来,但睁开双目时,却又是神采奕奕,仿佛迈过一大难关,飘然起身,落到阮慈身边,阮慈随手在空中凝聚一段灵炁,打入孙亦胸膛,孙亦面色顿时更加莹润,仿佛伤势已痊愈了大半,逊谢道,“多谢剑使,亦此行本已是大为意外,不料今日更是因缘际会,反而又破了一个小境界,全都托赖剑使提拔。”
  阮慈笑道,“你自身上进不辍,又何须谢我。”
  正说话时,齐月婴也缓缓睁开双眼,其神色奥妙,仿佛还有些惊讶,但确然已脱离清气,而且比孙亦更加容易,竟没有受一丝伤,轻轻松松便飞出山谷,阮慈笑道,“恭喜月娘,金丹中期便已自行参悟道韵,便是在七星小筑,也是出类拔萃的弟子了罢。”
  齐月婴嗳哟一声,惊魂未定一般,拍胸笑道,“我还以为是我想多了呢,原来真是如此。”
  原来她被清气侵入识海之中,眼前也是幻象丛生,有许多散发大道至理的感悟灵花,纷纷落入识海。恍惚间竟忘却了这是涅盘道祖所留的清气,还以为当真遇到机缘,但即便如此,齐月婴也果然不愿多结因果,暗道,‘这样丰厚的馈赠,那要承担多么深重的因果?我不要你的,麻烦也别来找我,我只取我应有的那些’。
  也难为她在这样诱人的感悟之前,依旧能苦苦坚守本心,将那克己用忍之道,参悟浸淫得更加精深,也不知过了多久,反而似乎在忍耐中找到乐趣,对那分寸拿捏更为得当,不知如何,探索之中,灵花纷纷褪去,她这才知道自己无意间反而击退清气。却也是惊喜之中不乏疑惑,不知自己是不是领悟到了道韵,这又是哪条大道。
  虽说修士忌讳自己参悟的大道被旁人所知,不过一种行为可以包含的大道也并不少,齐月婴便当即向阮慈请教,孙亦和迟芃芃一面赞叹,一面也是好奇不已,三人一同向阮慈看来,等她指点。
  阮慈笑道,“此道应在戒急用忍、克己复礼之中去寻,乃是人道下属。到底是什么,因你所掌握道韵较少,我也说不分明,不过你这样自行领悟,便说明和大道十分亲和,返回洞府之后,只需要静中参悟,答案自然浮现。”
  三人听了,各有所得,却也还是十分迷惑,正要向阮慈请教何为人道,只听得一阵轻响,如连珠爆裂,却是林娴恩处,也有了异变。
  第359章 道姑夺舍
  却说林娴恩这里,对身外的动静自然一概无闻,她生性虽不说优柔寡断,但心中总是易生杂念,少了那么一丝决断,往往瞻前顾后,见了旁人的机缘,便要生出艳羡。这样的性子,在清气之中最是危险不过,其师又只是元婴修士,底蕴很是有限,孙亦和她前来比元山,所携带的都是翼云北望渡口的商铺之中,特意为了比元山之行练就的护身法器。
  这法器若说全然无用,倒也刻薄了,但怎能和迟芃芃的护身小鼓相比?孙亦是心性十足,对他人道韵本就不太动心,才能勘破心中的迷妄贪痴之念,在心境上再做突破,反而得了好处,而林娴恩便是另一种遭遇,几乎是甫一被清气入侵,便不由自主地迷恋起其中那些真伪难辨的大道感悟,若非神识刺痛,几乎就要立刻和清气相融。
  她神识之中,那美貌道姑却是又一次现身出来,惊异地望着清气中的幻象,喃喃道,“琅嬛周天果然珍宝遍地,这是旧日宇宙残存的先天清气,若是本体在此……”
  林娴恩甫一听闻,仿佛这清气极为宝贵,那还了得?心中贪念又起,内景天地中她那化身不由自主,往清气靠近了几步,被那道姑喝止道,“此物虽然珍贵,但对你却是有害无益,未曾触碰道韵,便根本无法驾驭此物,便是掌控了道韵,也未必能承受其中的因果。倘若承受不起,便是当即身死道消,化为这清气的养分。”
  她疾言厉色,令林娴恩也兴起警惕之意,连忙谨守心灵,那道姑说道,“以你自身之力,绝难度过此劫,但剑使离去只是暂时,她往金殿去商议是否要开放我等入内关口,迟早都要回来。你只需在此之前,将我给你这份功法修行到第二层,便可壮大神念,届时对外发出一道思绪,剑使便可凭此救你。除此之外,别无生理。届时你要放开心灵,不做丝毫抵抗,任由剑使入内,方才有一线生机。”
  能有这样一条生路,已是意外之喜,若非这道姑藏在心灵之中,林娴恩此时已早没了。听这道姑言语之中,还有许多她不知晓的隐秘,林娴恩虽也十分好奇,却知道轻重,连忙闭目修行,只是冥冥中却能感应到那清气之中的感悟,不断对她发出召唤,毕竟对大道的追求,乃是这些修士内心深处最大的渴望,林娴恩便是因此,方才受了美貌道姑的招揽,如今更大的机缘仿佛就在一边,即使自身也是清楚这是陷阱,道姑又再三分说,奈何心中情念却是垂涎欲滴,这种渴望几乎压过理智,想要好生修行,却又谈何容易。
  那道姑见她心意摇动,轻叹一声,便不再隐去身形,而是在道基高台之下盘膝打坐,挡在林娴恩和清气之间,使得清气始终只能在玉池徘徊,无法越过玉池,林娴恩在高台顶端勉强凝神修炼,那道姑传授的功法极为上乘,因此也格外繁难,她从第一层修起,连着许久都是毫无头绪,心中忽然又起一念,“虽说拜入高人门下,结下了因缘善果。但我这禀赋,真和旁人无法相比,便是这功法,我看来也是修不成的,反而白白担了里通外敌的罪名,这一桩机缘是孙师弟看不上方才归到我这里,看来我也的确无福消受。”
  思及此处,越发沮丧,鬼使神差便是想道,“剑使和我早已相识,但此次出来,她看上的是孙师弟,和我无缘,这高人也是一般,我生平福缘浅薄,看来只能向死而生,分离一搏,看看能否在这清气中当真参悟出什么来。或许天下间从没有人能驾驭清气,只是因为我还没有到此呢?”
  这一念泛起,心中又有了接引清气之念,那清气刹那间便从玉池背部横渡而来,再无阻力,绕过道姑,往林娴恩化身之中只是一扑,林娴恩面上先是一惊,随后便仿佛大彻大悟一般,面露怡然微笑,手结奥妙法印,眼看着头顶的识海倒影之中,那清气弥漫而出,迅速点染识海,将她引入那玄而又玄的悟道境界,最后一丝清明中,只见那道姑站起身来,摇头叹息,手中拂尘轻轻一摇,之后发生了什么,却是再不知晓了。
  清气彻底和神念结合,此时高台上的化身已经开始崩碎,林娴恩的内景天地本该立刻开始溶解,但不知为何,却停顿了崩碎的瞬间,不再往前进展,那道姑叹道,“本是善缘,不过留了一丝后手,谁料你是真不堪造就,无法承接。”
  她拂尘一挥,林娴恩体内一丝因果浮现,刹那间将其化身完全卷入,其神念已经寂灭,无有任何反抗,便是重塑身形,化为了美貌道姑的模样,其鼻中垂落丝丝白气,轻轻往里一吸,内景天地乃至识海之中弥漫着的清气,都被这白雾卷入,被她吸入腹中,无有丝毫遗漏。
  这道姑闭目炼化片刻,身形逐渐凝实,面上浮现悠然笑意,拂尘一挥,这内景天地眨眼间便换了另一副景象,名山高耸、古刹幽幽,仿佛是一处天地中的一角,虽说并不完全,却也自有气象。她睁眼起身道,“也该谢过剑使,更改世风气运,令我等有了行事的胆量。”
  这句话,是在内景天地中自叹,实数中却也由林娴恩开口说出,这山谷中所有清气,已被她汲取殆尽,虽然面目未变,但周身气机隐隐,灵机已是和此前迥然有异。这便是最典型的夺舍,众人都不由露出提防之色,阮慈也是叹道,“机缘吉凶难辨,祸福惟人自召。道友虽有私心,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说来林娴恩之殁,阮慈也有些许缘故在里头,这道姑原本也不敢公然夺舍,只是恰好林娴恩当时距离彻底消散也只有一步,她不愿断去难得落入琅嬛周天的因缘,再一个便是感应到金殿议事已毕,琅嬛周天对外来大能的态度转为开放,方才有此一举。至于她有没有尽力规劝林娴恩,这便不好苛求了。林娴恩心中杂念,有一条便是即便修到第二层,可以对外发出思绪,但阮慈一旦入内,势必会知道她私下拜了道姑为师,将来于宗门中委实不好自处,因此更是忧虑,但那道姑便并未解释此举如今已不会遭致惩戒。这也是阮慈所说的一点私心所在。
  那道姑并未装傻充愣,而是洒然笑道,“倘若孙小友答应了我,我便会解说得更明白一些,这也看个人禀赋,无法强求。”
  因慎重施礼道,“贫道万化周天散修朱羽子,见过剑使。”又发出一道灵机,阮慈略微一触,便对她来此以后的种种行为都了然于心,这道灵机落入此地以后,也就是接触了孙亦和林娴恩两人,其中和孙亦接触的一切细节,都和孙亦所说一样,和林娴恩相处时种种情状,则是首次得知。
  林娴恩如今结局,也不过是令阮慈略微唏嘘而已,倒不至于迁怒朱羽子,只是她说自己是散修,阮慈不免有些好笑,因道,“散修?这世上还真有散修洞天吗?”
  她只是随意一句,其实如今各方落子,心中都还存有顾虑,不可能认真吐露来历,也免得被天外众真窥伺,只怕连这朱羽的道号都是假的,这也都无可厚非。但朱羽子却认真答道,“剑使此言,诚然不假,贫道身后定然也有道祖落子,只是此时尚未浮现真身,连贫道也是不知其然,因此只能自称散修。”
  阮慈听她一言,也不免怔然,孙亦等人更是早已听得呆了,洞天真人已是当世距离道祖最近的存在了,却依旧是身为棋子,甚至自知此事,也无法摆脱命运,甚至连背后执子之人都并不晓得。
  阮慈却是因此更窥见了道争的惨烈,朱羽子修行时间道韵,而且修为精深,只怕背后之人对时间大道有所图谋,因此也格外低调,不敢惹来时间道祖注意。只是在背后操纵朱羽子,其明知背后那人定有图谋,但应在自身道途,也是莫可奈何,不愿就此陨落,只能设法寻找太一宫踪迹,最终因缘际会来到琅嬛周天,又是机缘巧合之下无奈吞噬林娴恩夺舍,其中因果牵连何等复杂巧妙,能算到这一步的修士,想来也定是道祖位份了。
  身处局中,便只能往前行去,也并不一定是复杂谋算便能达到目的,阮慈不过略一赞叹,便笑道,“道友既然来此,想来不久也就可以解惑了,你想要拜入太一门下,我倒是知道山门在何处,只是有没有这个机缘,尚且要看太一君主的心思。”
  朱羽子欣然作揖,道,“借了此女身躯,已是欠了一份情,如今又得道友成全,寻道如寻亲,哪怕只是一丝机缘,贫道也是感激不尽,还请道友开示。”
  有她这句话,人情已立,阮慈也无意再为难,只笑道,“你等一等,我这里还有些事未完呢,待我叫个朋友来看一看你,我们等她几日再说。”
  说着,便扬手放出一道灵机,随即便感到心头一阵触动,仿佛太微门方向有一灵机与自己呼应,借助这份联系不断加快遁速,正在飞快靠近比元山。
  第360章 域外奇闻
  按阮慈所料,莫神爱至少要三数日才能飞到此处,但她似是怕阮慈反悔一般,来得奇快无比,众人不过是在原地等候了一日多,莫神爱灵机便已是长驱直入,顺着阮慈气机欢快扑来,落到林间,化出她那又高又瘦的模样,笑道,“你瞧瞧我这新部曲,快不快呢?”
  原来她养父萃昀真人,从金殿返回之后,便知道莫神爱将来少不得要被中央洲陆各大洞天真人请去观望诸多弟子,便将麾下一名妖仆赐给她,这妖仆平时是一头金丝小猴,但天生便能腾云驾雾,还在金丹境界,遁速便几可和元婴真人相比,倘若晋升洞天,那么往来青冥,一个跟头便是数十万里,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莫神爱平日里便和这只小猴六耳十分投契,自从得了下赐之后,每日里便是跃跃欲试,想要尝试一番六耳的神通。
  好容易阮慈这里发出召唤,且这比元山等如是上清门的后花园,玄魄门弟子前去探险也还罢了,太微门、青灵门、燕山这样的庞然大物,亲传弟子却是不可轻入,否则很可能会挑起两宗纠纷。莫神爱早对此处好奇不已,乍然感应到阮慈呼唤,便立刻全力飞来此处,又让那小猴站在自己肩上,不住抚弄夸奖,对阮慈炫耀速度,说了好几句,忽又岔开了笑道,“待我修成元婴以后,也要幻化好多分神,到处去玩!”
  她已是金丹中期修为,又得了许多大能馈赠,修成元婴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莫神爱的道途和旁人比较,可以说是顺遂之至,哪怕是金丹关隘,对她也没有什么妨害,这么多洞天大能为她一起设法,不论是按部就班地圆满关隘,还是想办法绕过关隘限制,都不是难事。但也是因为她的天赋,从她入道以来,从未经历过真正的险境,也不用为自己谋算什么,谈吐中始终是一派少年气息,这对道途来说,又是难以弥补的缺憾,即便见识了太多人心诡谲,但少了磨难,心性上似乎始终是差了几分稳重。
  阮慈却喜她赤子之心,见莫神爱话头跳来跳去,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也不曾拦阻她,含笑听她东拉西扯地说了半天,又是说自己要好好看一看比元山,又是说阮慈成就元婴之后,心念没那样好看穿了,便连化身都神神秘秘的。总之便是不肯进入正题,好好观望朱羽子,方才道,“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你难得出来,便和我们多玩几日也好的,比元山秘境你想去就去吧,横竖倘若哪头又要你出面,六耳载你过去,也一样便捷。”
  莫神爱肩上小猴翻了几个跟斗,似是在为主人表达开心情绪,莫神爱本人还故作矜持,两人推拉了一番,她自己绷不住笑道,“到底谁有神目?你瞧人心思真准。”
  她往朱羽子处看了几眼,笑道,“果然是大能在周天内的投影,我偷看过许多大能,你那本尊修为精深,握持道韵极多,因此颇能遮人眼目,不过化身便要差了一筹了,你心中坦坦荡荡,没有丝毫阴霾,果然并没有说谎。不过因果中有些扭曲含糊,我也看不清楚,看来天外本尊还是留了一手,有些事是你这化身并不知道的。”
  朱羽子微微愕然,旋即笑道,“我心中可以感应得到,本尊并无恶意,只是留些后手,请道友宽心。”
  又赞叹莫神爱天赋神通,不过这些话都是莫神爱听得厌了的,只对阮慈微微点头,示意她关键处并未看出虚假捏造痕迹,至少朱羽子的确不存恶念,也没有隐藏的目的,至于旁的,派遣化身入得周天,本就是很有风险的一件事,即便没有恶意,也要设法保全自己,阮慈倒也不太在意。点头笑道,“其实我感应下来也差不多,只是新规已立,自然要以身作则,不好贸然行事。”
  她本待让莫神爱带朱羽子去太一宫处,若是有缘,只要到了近处,自然能生出感应。倘若时之道祖不愿见她,便是阮慈自己带去,也是无用。但莫神爱想在比元山内看新鲜,阮慈既然许了她,便也不小气,对朱羽子道,“来了便是有缘,比元山内蕴含了何等隐秘,连我也不知晓,你若有兴致,便和我们一道前往,嗣后你我三人一道去太一宫,若是担心,便在此处等候,或者我发书让他人来带你一程。”
  朱羽子笑道,“虽为寻道而来,但因果已立,便是此身折损,再换一具化身前来,也不耗费什么。能一睹道祖隐秘,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她性子十分爽快,虽是大能化身,却也十分谦和,对莫神爱、孙亦等金丹修士和颜悦色。莫神爱又对万化周天极其好奇,缠着她问个不住,朱羽子也就幻出万化周天的景象,给三人观览,还说些自己从万化周天一路寻踪到此的经历。这些事对阮慈而言都算新鲜,更何况迟芃芃等人?这还是三人第一次接触到域外修士,听她描绘宇宙雄奇,全都充满了好奇向往。自叹琅嬛周天虽大,但无法和外界交通,却也是少了多少见识。
  自然随之而来,也有疑问,那便是万化周天也有道祖庇护,为何能如此自在地出出入入,而琅嬛周天却从未有到宇宙中游历的说法,朱羽子道,“倒也不是所有周天都能随意出入,这要看道祖此时的处境,庇护万化周天的火之道祖,这些年来正在潜心钻研水之大道,这条大道并无道祖,因此火之道祖与世无争,亦是独善其身,并未牵扯到什么道争之中,道域方才任人进出。倘若道争到了激烈关头,整座道域都会封锁起来,有时也有些别的缘故,我那本尊从万化周天一路寻访到此,花费了数万年功夫,其中有数千年便是在等待风祖开放道域边界。将途径稍微解封,方可借道通行。”
  为何时之道祖前不久才封锁时间川流,朱羽子本尊却是数万年前便已出发,这就是时间大道的奥秘了。众人都听得入神,齐月婴问道,“风祖可是和哪位道祖有什么争执么?我曾听人提起过霄云周天的风光,据说那也是个极端开放的周天,霄云周天的修士,甚至无需元婴也可以乘着宇宙风外出遨游。”
  她和秦凤羽关系颇佳,看来是听秦凤羽提起过明潮。朱羽子答道,“霄云周天是风祖驻跸之所,在道域中央,自然是极端开放,那些金丹修士便是外出遨游,又能去得了多远?很难跑出道域的。道域是否封锁,都影响不到他们。当时风祖正在防备天魔浪涌,正有一批天魔从无穷远处化生,从荒域中不断啃噬大天,眼看就要前往风之道域,又因道韵之故,道域内的周天多数都设有许多通道,难以防范天魔。风祖便将道域全数封锁起来,在道域之外将其杀灭。”
  又道,“我们穿行其中时,天魔潮尾还未消失,虽然远在道域另一侧,但我等也可感受到那大战余波正不断冲刷道域屏障。倘若修为稍低,根本就无法通行,从道域离去后许久,还能见到天魔尸体在宇宙中漂浮,其中光是洞天境界的天魔王,便有三名,这些尸骸会往宇宙边境不断漂流,若是落入刚刚诞育的荒域大天之中,反而会点化灵机,成为该处生灵入道之机呢。阴阳相生,宇宙造化,玄奇之处莫过于此了。”
  这些言谈,哪怕是莫神爱等又何曾听说过,俱是对域外风光向往到了极点,迟芃芃道,“我本已觉得洞天多数无望,便是修成元婴,又能如何,今日听了道友一席话,反倒是想着,倘若能到宇宙各处游历一番,哪怕是止步元婴,也不枉此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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