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落幕与开始

  东西坏了，有些人会想着修，而另一种人却只会想着换。看吧，这就是差距。当他们面对无法更换的东西时，就会变得布满弱点。
  正文
  “还没有到时间吗？我的零件都快等得锈了。”不远处，两军的最强战力已经按奈不住。长久的对峙消磨着每一个人的耐心，他们的心皆比兵刃先一步出鞘，在无形的战场碰撞千万次。
  迪斯托瑞，令人胆寒的上古魔神时不时用自身庞大的能压打磨着十指，黑袍下幽蓝的色泽尽显王者风范。
  而在他一旁的刑古索斯格的威势丝毫不低，他的目光很柔和，若不是身后十万铁骑的匍匐，无人会认为这就是混鲲风云百年的枭雄。
  沐尔凡灀更是手持一柄影一般的黑色长剑，就好似刑古索斯格的诛天影神，是那样的暗淡，仿佛看一眼就可以蚕食掉所有的光。
  只不过，他的眼睛在微微颤抖，明显是在逃避赵啻贤频频投来的目光。在队伍最尾的萨斯尤纳斯注视着他细微的一举一动，神色复杂。
  他们的对手，当然也并不容小觑。
  不尔渎斯的眼睛始终没有眨动过一下，他就像一尊雕像，在紧锁敌人的同时，也让敌人无法从他身上挪开目光。
  这边的队伍，似乎是有些单薄。除了如同侍从般守在他身后的副官霍尔柯拉德与他一同阻挡在万军之前，其他队长的元气已经皆在苦战中耗尽。
  刑古索斯格并不蠢笨，而是相当地精明。他心知肚明自己率军无法敌过十六神军的联合攻击。但是，将对手磨得精疲力尽，而自己的精锐却纹丝不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不太相信，风烛残年的不尔渎斯有能耐与上古魔神抗衡。毕竟七亿年前第一代十六神军的所有统帅队长尽出全力，才勉强将他封印在战甲天宫的最底层。
  而如今，魔神已然重生，十六神军早已不复上古的辉煌。
  烛鲤就在两军的左侧，一个十分微妙的位置与赵啻贤待命，一旦开战，自己的支援将会十分有效。他的眉头紧皱，现在的敌军全都是恐怖的强者。
  一滴汗水悄悄地从他额头上滚落，这滴汗水中装进了整个世界，和即将扭转的整个混鲲的未来。
  “嗷！”
  伽粼洛特疯狂地咆哮着，它难以忍受，这些狗皮膏药一次一次来这里搅局。格劳瑞驾驭深渊鳄王劈波斩浪，与汹涌乱流之中前进。
  他的利爪遮天蔽日，落下来后如同陨星坠地，将水花激出百米之高。
  然而，速度却仍然是致命的弱点。
  一个不注意，伽粼洛特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游至深渊鳄王的后背，猛撞在他的背部装甲上。
  那恐怖的尖牙将厚重装甲咬碎，撕下一整块连带着断裂电线的铁皮。与此同时，浪潮有如一只巨型的猛兽冲天而起，遮蔽了清晨柔和的太阳光。
  轰！
  雷鸣般的水声充斥耳畔，深渊鳄王一个踉跄，险些就要摔倒。格劳瑞青筋暴起，在驾驶舱中竭力地控制。
  不能倒下！这台巨型机械一旦摔倒，将会牵连王鲲殿相当的一部分区域。然而此刻的深渊鳄王如同摇摇欲坠的空中楼阁，吃不了一点的冲击。
  怎么办！
  眼看着巨大的身躯就要倒下，它落地时将会是毁灭性的！
  “龙炎爆弹。”
  “轰！”
  就在这时，一发巨大的耀紫光弹飞来，不偏不倚地击中深渊鳄王那厚重的前装甲。这一击并没有在装甲上留下伤痕或者是焦黑，带来的冲击波却反推回去，居然让它重新站稳！
  见浓烟之后的机甲恢复了平衡，烛鲤在心中松下一口气，收回了余热未散的右手。
  “谢了！烛鲤队长！”
  格劳瑞抹掉一把热汗，感激地应答道。
  然而，就在这时，伽粼洛特已经悄悄地游到他的身后，对准那粗大的机甲关节处，啃咬下去。
  电缆连同着大量元件被咬了个粉碎，浓烟顿时冒了出来。然而，他的攻击无异于蚊子叮咬，庞大的深渊鳄王根本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攻击而受到影响。
  只见它抬起那遮天蔽日的手，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将伽粼洛特攥住。它的无根铁指如同钢筋般合拢，任由伽粼洛特如何哭啥地甩尾也毫不松动。
  “混帐！放开我！你要干什……”
  “为你的滔天罪恶付出代价吧！”
  格劳瑞咆哮着，在驾驶舱中掷出双臂。深渊鳄王也重复他的动作，把两条摩天大楼一般的胳膊抡出一个圆弧。
  轰！
  攥着伽粼洛特的拳头猛捣进冰面，淹沉入水。冰面猛然一震，原来是格劳瑞引爆了位于深渊鳄王双手心的两颗导弹。
  湖下火光一闪，沸腾的湖水嗖嘟嗖嘟冒起了白气。手部的传感器，再也没有接收到任何动静。
  不对！
  格劳瑞心中一惊，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那汹涌的乱流把刚刚被灼烧得滚烫的沸水冲散，跃起数十米之高。
  在强大的力量下，深渊鳄王的左臂居然被生生地扯断！
  那截钢铁断肢如同难载重负的危楼轰然倒下，沉进湖中。闪烁的电火花被水淹没，再无动静。
  伽粼洛特如同致命的猎手隐藏于这滔天巨浪之中，眼中闪着凶恶的光。碎屑与零件从它缺失的心口中飞出，融为浪潮的一部分。
  它像一柄钢刀，直直地向着深渊鳄王最致命的弱点，驾驶舱刺去！生死只在一念之间，逃还是战，抉择在格劳瑞的心中碰撞！
  来不及了！
  “当嗡——”
  就在伽粼洛特距离那装甲最为薄弱的地方近在咫尺时，一抹幽蓝的魅影闪过它的鼻尖，削下一整块断面光滑的金属。
  莱尔多茗特锋利的高跟鞋踩在那坚硬的头槌上，硬生生地踏出一个凹面。伽粼洛特失去重心，坠落下去。
  如同一枚哑火的炮弹，它砸进水中。它的脸上写满了不甘，没了一只心脏的心口也在隐隐作痛！
  它无法忍受一个女人可以轻松凌驾于自己之上！
  “浪涌千杀！”
  它暴怒了，一双眼睛中迸射出的蓝光也是充斥着暴戾与吞噬一切都疯狂！
  偌大的湖面如同暴躁的巨兽，伸出触手般的水流绞向悬浮在空中的莱尔多茗特。
  铺天盖地的包围根本无任何死角可言，水流高速旋转如同转动的刀刃，飞快地收缩，合拢。深渊鳄王刚刚遭受重创，根本无暇顾及！
  死吧！无知的弱者！你的尊严，就被水消解得渣都不剩吧！
  伽粼洛特狂笑着，血盆大口弯出一个轻微弧度。混着机械音的笑声是如此让人胆寒，在湖面久久回荡……
  最后一滴水，遮盖了莱尔多茗特静谧如水的眼眸。瞬间，一个硕大的水球在湖面上方形成了。
  不过如果细细看去，就会发现，这水球实则是数千缕高速旋转的水流，不住地切割被困在它内部的莱尔多茗特。
  嗯，真是诱人。
  嗅着空气中逐渐浓烈的血腥为，伽粼洛特的心中颇为得意。它已经看到水流断断续续抛出的碎裂甲片，一片一片如同枯叶，漂浮在湖上。
  它不禁又大笑了起来，笑得如此猖獗，如此癫狂。哈哈哈哈！死吧！去死吧！
  然而它错了。
  乱流之中，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劈波斩浪，势如破竹地冲出！
  即使身躯布满伤痕，即使秀发已经凌乱，即使错乱的伤口一点一点地渗着血。她的眼中没有柔软，那种毫不避讳的目光名为坚定。
  她不是矫揉造作的花瓶，她是威名远扬的暗杀之王！她是混鲲帝国的一代传奇名将！
  莱尔多茗特。
  “唰——”
  她的身影是那样的轻巧，美丽，如同梦中神秘的精灵……
  如果没有那比刀锋更加锐利的杀意。
  刀刃闪烁幽幽的蓝光，呼啸着微弱的电磁，嘶嘶地发响，似响尾蛇吐动灵敏的舌头。
  但那不是刀身在闪动电弧，而是整个由肉眼无法捕捉到的数千电流组成的刀本身在散发着能量。
  伽粼洛特震撼了，它操纵波涛，企图用狂暴的水将不知死活的蝎子掀翻。然而，墙一般的水迎面直来，却像脆弱的纸张，顷刻间被划破。
  莱尔多茗特已经近在眼前！此时，终于有一种叫做工具的化合物争先恐后地挤进伽粼洛特另一只尚存的心脏。它扭开身子，竭力要躲闪开这犀利的一击。
  然而，十六神军的最为迅猛者岂能让已经近在眼前的敌人逃脱？
  刀落无声。
  伽粼洛特那如同高举的骑士剑一般的背鳍，在电光火石中顷刻间被斩下。它现在不仅失去了一颗心脏，头槌的顶端被切下，还遗失了自己一直视为荣耀的象征物！
  这次，它总算是品尝到了近在咫尺的死亡的恐惧。他马上使用浑身解数挣扎，摆动鱼尾，潜进水中。
  如鱼得水，伽粼洛特一入水便像一只幽灵，转眼间消失不见。莱尔多茗特盯着微波浮动的水面，神色略微有些复杂。
  “它在水中几乎就是主宰，我们还是以守为攻吧。”机甲中的格劳瑞说道，他已经品尝到了这头机械猛兽的厉害。
  他已经不再是叛军的武将，它是水面下的唯一主宰！
  然而，莱尔多茗特听到此言，反而斩钉截铁地追进水面。“它没有权利主宰这神圣的灵圣湖。”她平静地说道。这是她入水前留给湖上众人的最后一句话。
  感受着已经有些温热的湖水与自己的肌肤接触，莱尔多茗特的心有些感触。
  这湖融入了她的血啊。
  这片湖，也承载着少时的太多回忆，这里是整个王鲲殿最美的地方之一。可是，她却感觉得到，暗流涌动正在疯狂地蹂躏这片圣地。
  她绝不允许有任何人玷污这里的美丽！
  在更深的区域，伽粼洛特已经注意到了追过来的莱尔多茗特。它自知此刻不是对手，唯有先撤才能保存有生力量。
  可是莱尔多茗特又怎会让它如愿？
  这摆脱了黑暗的湖将一丝一毫的水流律动，汇报给前来追击残敌的战士。
  莱尔多茗特感受到了，她感受到伽粼洛特匆匆逃命的仓皇，她用死亡的名义托起至高无上的光明，向它迅猛地游去。
  伽粼洛特见状忙向后攻击，口中隐藏的利炮射出密集的光弹，扫向追击来的夺命使者。
  莱尔多茗特上下躲闪，灵巧而无懈可击，那些光弹仿佛受到了什么不可见力的扭曲，纷纷打偏。
  与其说是湖本身的神奇或者是圣灵的庇护，倒不如说是行恶者必败的必然。
  也许这一刻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它的统治到头了，已经没有一滴水再服从于它，这些熟悉的水将它孤立。伽粼洛特此刻才知晓，什么叫做无助与绝望。
  它无法游动，无法扭转身子，它再也从水中汲取不到力量。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斩暗无双击！
  心中快速默念，莱尔多茗特的双刀亮起一层蓝光。伽粼洛特的瞳孔张大了，它仿佛看到一只无形的蝎在它的面前苏醒……
  “哧！”
  那电流化作的刀如同切开奶油一般，撕裂伽粼洛特的装甲，割断它的电线，击穿它的元件，剖开它轰鸣的第二颗引擎核心……
  不知过了多久，水面上浮出一个人影，定睛一瞧正是莱尔多茗特。
  她浑身都湿透了，疲累的眼中却闪烁着胜利的欣喜。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将手中的伽粼洛特的机械头颅丢在一块浮冰上。
  身上铠甲化作点点光辉散去。再也没有能量盈余，爆启的时间到了。一头漆黑的发也重新褪作深蓝，发梢的水珠滴落发出叮咚轻响。
  该死，为什么身子这么软……
  只觉浑身乏力，莱尔多茗特瞬间卸了力。她只觉得自己要站不稳了。难道堂堂蝎神军队长就要以这个尴尬的方式栽进水中吗？
  不过，她并没有摔入水，而是向后踉跄倒去时一头扎进了觊晓的怀中。只觉脸颊一阵发烫，抬头看去，正好和觊晓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哪个，我先回避一下。”看似一根筋的格劳瑞在心中暗笑一声，还是很知趣地挪开了深渊鳄王的头。
  “臭，臭老鹰……”
  莱尔多茗特半推半就地挣扎着，年也不自觉地扭到一边。平时毒蛇的她现在变成了小结巴。
  “嗯，你散发也挺好看的！”觊晓笑了。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莱尔多茗特阴沉的脸，和攥紧了的拳头。
  “好看你个大头鬼啊！把我放开！”
  “啊啊啊！别打脸啊！”……
  远处的赵啻贤听到不禁浑身冷汗，泽莎尔何不是如此呢？不过这并不是他现在所关注的。
  他没有看到众多会战的完美落幕。他只看得见，一轮风起云涌的鏖战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