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噩梦
好一会儿，裴翎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下了楼去餐厅。
霍锦修还在厨房忙碌，他系着围裙，少年身姿颀长神情专注，看起来倒还真是有几分大厨的样子。
没一会儿，霍锦修端着两个盘子到了餐厅。
是两份蛋炒饭。
裴翎还以为有别的菜，毕竟霍锦修忙活了这么大半天。
结果霍锦修坐下来了，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吃吧，看看好不好吃。”
裴翎看着面前的蛋炒饭，再看看霍锦修面前的蛋炒饭，有百分之一秒的心酸。
刚刚不是问她喜欢吃什么吗？
她一口气报了那么多的饭菜，胃部都准备好了，就给她吃这个？
霍锦修看见裴翎脸颊抽搐，淡定的神色也差点绷不住。
他有些沮丧的说道：“你喜欢吃的，我都不会做。”
连蛋炒饭都是刚刚才学的，而且失败了好几次、倒掉了好多食材在做成这样的。
裴翎无语的看着霍锦修。
霍锦修小心翼翼的问裴翎。
“你喜欢蛋炒饭的对吧？”
看他那有些紧张的样子，像是急于得到裴翎的肯定。
毕竟是第一次下厨，要是能抓住裴翎的胃不就能抓住裴翎的心了吗？
裴翎依旧无语的看着霍锦修。
霍锦修的声音微微低了下去，“……要是不行，我可以试着学学看。”
裴翎觉得霍锦修有点诡异，“其实还好，蛋好歹也是肉的前身。”
说完也不再说话，低下头去吃饭。
没有特别的好吃，也没有特别的难吃。
反正算不上很难吃。
裴翎细嚼慢咽，霍锦修也细嚼慢咽，一盘蛋炒饭两个人用了很长时间吃完。
裴翎看向霍锦修，说：“吃完了就回去吧。”
霍锦修露出受伤的神情来，“吃完我的饭，你就要赶我走？我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就这样对我？”
这副哀怨的样子，算怎么回事？
裴翎揉了揉眉心，看着霍锦修的目光犀利得堪比三十三把菜刀。
“霍锦修，你够了。”
霍锦修目光幽幽的，“我还有题不会做，你刚才说了我可以在你家做作业的……”
裴翎站起来，“随便你。”
然后去洗碗。
霍锦修看见她白皙修长的手指，也站起来抢过裴翎手里的碗，说：“我来洗。”
然后偷偷看了一眼裴翎的右手，却很快将目光收回去。
裴翎看他自己乐意洗碗，也就由着他。
结果人还没出厨房呢，就听见生后盘子被砸碎的声音。
她回头，看见其中一个盘子已经成了碎片了……
而霍锦修神情无辜，“太滑了，我没拿稳……”
裴翎，“把另一个也砸了，你今天就不用洗碗了。”
然后认命的走回去，推开霍锦修，自己洗碗。
霍锦修就站在一边，一副看的很认真要努力学习洗碗的样子。
裴翎说了一句，“你去外面，别在厨房。”
洗个碗都有尊大神在这儿盯着，裴翎浑身不自在。
霍锦修说：“我不，我要在这儿看你怎么洗的，我要学洗碗。”
其实全程都在看裴翎，也没仔细注意裴翎是怎么洗碗的。
不过霍锦修想，洗碗这样的小事肯定是难不住自己的。
刚才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对，就是意外。
裴翎听见霍锦修的话，觉得挺意外的，微微挑眉看了霍锦修一眼。
“你学洗碗做什么？”
难道男生成天想的不是大杀四方之类热血沸腾的事吗？
而且霍锦修的身份怎么都不需要洗碗这样的技能吧？
霍锦修说：“我会洗碗，以后我女朋友就不需要洗碗了。”
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微微闪躲。
裴翎笑的有些浅。
“那你未来女朋友挺有福气的。”
不过这种话，裴翎也就是听听而已。
第一她不会是霍锦修女朋友。
第二，她不认为霍锦修真的会给女朋友洗碗。
霍锦修看见裴翎表情平淡，眉头也微微垂了下去，看不出什么情绪。
吃完饭后，霍锦修赖在裴翎家里做作业。
但裴翎不准他去卧室，因为裴翎想要睡觉。
霍锦修在客厅里倒是认认真真看了一会儿书。
可是没有裴翎，感觉跟在霍家也没有什么区别。
霍锦修坐不住了，偷偷上楼去了。
连借口他都想好了——有道题不会做。
他拿着作业本和笔，轻轻拧了宁裴翎房间的门。
大概是没想过霍锦修会自己上来开门，裴翎房间的门根本没反锁。
霍锦修以为，裴翎会睡的很安稳。
科室推门进去却看见裴翎满头大汗，嘴里呓语着，神情十分痛苦，明显就是做噩梦了。
虽然明知道裴翎是在做梦，可是霍锦修看见她这样痛苦的神情，还是有些揪心。
他坐在床边，想要侥幸裴翎。
“裴翎，裴翎……”
裴翎的左手在空中乱抓，霍锦修怕他抓伤了自己，抓住了她的手。
裴翎就死死的捏着霍锦修的手。
霍锦修听见裴翎在梦里喊自己。
“霍锦修，霍锦修……”
一声一声，痛苦又绝望，让霍锦修的心也难受起来。
梦里的他是不是对裴翎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所以裴翎才会那样痛苦？
裴翎是不是经常做这样的噩梦，所以才会慢慢的疏远他？
他用力的摇了摇裴翎。
“裴翎，快醒醒！”
裴翎的噩梦总算是结束了，少年着急的声音在她的耳边逐渐清晰起来，和梦里霍锦修冰冷无情的声音形成了极致的对比。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霍锦修那张脸在她得眼前也越来越清晰。
裴翎一时之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是看见霍锦修，那种恨意再也压抑不住，一巴掌朝霍锦修的脸上甩了过去。
很重的一巴掌，霍锦修的脸都被打的偏过去了。
霍锦修却没有在意这巴掌。
他只注意到了裴翎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他的心更难受起来。
“裴翎，你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只是一个噩梦，所以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这种眼神能让他窒息到绝望。
裴翎总算是回过神，从床上坐起来。
她慢慢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对霍锦修说道：“刚才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霍锦修摇摇头，“我不疼好。”
他问：“你到底做了什么梦？为什么你这么害怕？是不是和我有关？”
裴翎没有回答霍锦修，反而问霍锦修。
“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进我房间吗？”
霍锦修眼神闪了闪，“我听见你在大喊大叫，以为你出事了，所以进来看看的……”
裴翎也没怀疑，说道：“好了，我没事了，你别管我了，天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我不放心。”
他看着裴翎，“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离开？”
裴翎没有说话，此刻的心境还是受到了梦的影响。
只要霍锦修离开，她的心情就能慢慢的平复下来。
偏偏霍锦修不肯走，裴翎忍不住用手捂住脸。
“霍锦修，我让你走！”
霍锦修感觉到了裴翎语气里的生硬和冷漠。
好像之前他和裴翎的关系还好好的，可是裴翎做了一个噩梦，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又降到了冰点。
这一次他终于相信，裴翎对他突然的冷淡，是真的和梦有关。
梦里他到底对裴翎做了什么，让裴翎这样的厌恶他？
他却不敢去问裴翎，说：“好，我走，你好好休息。”
霍锦修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见裴翎说：“霍锦修，你知道你现在对我是什么心思吗？”
霍锦修脚步一顿，他对裴翎是什么心思呢？
其实他也不太清楚。
尤其此刻被裴翎问起来，更是茫然。
他转身看着裴翎。
“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思吗？”
裴翎说：“你把我当成了一件玩具，虽然你不喜欢，可玩具是你的，你就算放在角落里不愿意多看一眼，也不会愿意玩具离开了你的视线范围，但是如果有一天这只玩具有了自己的意识，不想要呆在你身边了，你就会想方设法的困住她，你只是想要玩具回到从前的样子，不管你喜欢与否都默默在你的实现控制范围之内看着你，却从来没有想过，你的所作所为对这个玩具造成的影响……”
霍锦修张了张嘴。
裴翎怎么能说自己是玩具呢？
“不是的……”
裴翎却继续说：“霍锦修，我不想要做你的玩具了，因为做你的玩具真的很悲哀，你喜欢了拿在手里捏一捏，不喜欢了就丢在一边，我每次做梦都能梦到自己像个可悲的玩具一样，彻底失去利用价值之后被你抛弃下场悲惨，我现在看见你都是一种折磨，能和你这样相处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所以我请求你，不要再进一步看了，我想你能跟我保持距离……”
霍锦修觉得心里像是被刀剜了一个黑洞，鲜血淋漓。
明明才十五岁，他的感情却完全不受控制。
这么浓烈的感情，突然而至，他都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只是在自己还没有发觉得时候，就发现裴翎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能直击他心脏最脆弱的地方。
父亲说感情最会坏事。
而他偏偏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霍锦修疾步离开了霍家。
他坐在空荡荡的客厅，神情有些茫然。
这时，电话响了。
他看了一眼，拿过来接通。
电话是陆正骁打来的，在电话里跟霍锦修扯一些有的没的。
霍锦修却打断了陆正骁的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