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人是会变的
病房外，齐琪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水，她不放心远远和唐楠单独在一起，所以一直在外面听着，她怎么也没想到，远远居然在担心这个问题。
他明明还那么小，应该拥有的是无忧无虑的童年。
可是都是她没用。
真的是没用。
齐家破产的时候她帮不了爸妈，到现在也只能靠别人活着，连孩子都在跟着担心会没有地方可以去的问题。
如果……
“你哭什么？”唐楠刚出来，就看到齐琪双眼通红的样子，显然是哭过的。
“没事，我先进去了。”齐琪低头，转身道。
唐楠一把拉住她，眉头皱的死紧，直接将她摁在墙上，捏着她的脸左看右看，然后眉眼忽然放松下来，“怎么？被感动了？”
齐琪本来还挺伤心的，被唐楠一下子咚到墙上，整个人立刻就气腾腾的了，对唐楠怒目而视，“放开我。”
那点小情绪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如果什么，她都已经忘记了。
她就是这样，一看见唐楠，立刻斗志昂扬，恨不得一掌将拍到太平洋去。
“放？呵。”唐楠往她身前挤了挤，“我放了你够久了，你都听到了吧，还需要我说什么吗？”
“那又如何？”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我？”
“是，既然是不会有的，那就一开始就不要知道的好。”
齐琪说的理直气壮，可是唐楠只想问她为什么。
“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自私吗？我是他爸爸，他有权力知道这件事，他能自己做选择。”
“那又如何，你想让他知道自己有个爸爸，但是这个爸爸也是别人的爸爸吗？”齐琪质问道。
唐楠眉头猛跳，觉得和这个女人说不清楚。
“你一定要维持你那虚无的自尊心吗？因为你的自尊心，孩子要跟着你受苦，还要担心有一天会被赶出去，没有地方可以住，你既然是他的妈妈，麻烦你替他想一想。”
虚无的自尊心？齐琪无声的笑了。
她除了这份自尊心，还能剩下什么？
她早就他妈妈和苏婉婉的双重打击下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唐楠说完，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的本意只是让她不要再固执了，他真的很想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在一起。
“白真真可以帮你一辈子，但是她终究是个外人，远远还在成长，他需要爸爸，你不能剥夺他的这种权力。”
空气里吱呀一响。
两个大人看过去。
病房门已经被打开了，远远赤着双脚，白着脸看着他们。
“远远。”齐琪赶紧将他抱起来，“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
她第一反应是他没穿鞋，而不是她一直想保守的秘密被孩子听见了。
唐楠站在原地没动，因为他突然有些激动，他在想着远远知道这件事的反应，他会怎么样呢？会不会认他这个爸爸。
可是，远远除了出来的时候第一眼落在唐楠身上以外，再没有看他一眼。
“妈妈，我们走吧。”远远抱着齐琪的肩膀，将小脸埋在她肩颈处。
齐琪愣了下。
唐楠也愣了。
“好，我们走。”齐琪眼眶发热，泪意涌了上来，她抱着远远，打算离开。
既然远远都知道这件事情了，唐楠自然是不会让他们离开的，他伸手拦在他们面前，看向远远道：“远远，我是爸爸啊。”
远远头也不抬，闷声闷气的道：“我没有爸爸，一直没有。”
唐楠僵住。
齐琪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差点哭出声，眼泪顺着脸颊而下，落在远远脖子里，他感觉到了，抬起手给自己的妈妈擦着眼泪，“妈妈，我想回家，我想去外公家里。”
“我们去。”
“不许去。”
虽然不明白远远为什么会说出他没有爸爸的话，可是之前在病房里他还在为他妈妈担忧，希望可以继续住下去，可是现在，因为他是他的爸爸，所以他就要走，毫不留恋。
并且是远离他，要回齐琪父母那里去。
唐楠克制住自己心里的暴躁，温声细语的问道：“远远，你不是说妈妈很辛苦，不希望她担心吗？”
“唐楠，别说了。”齐琪忍不住开口道。
“为什么不说，我被你们丢弃了五年该不够，现在是要再次被丢弃吗？是我对你疏忽了，让你产生了误会和被伤害，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唐楠痛苦的质问道。
他们这样闹的够久了，当年的事因为自己的疏忽所以闹成最后那个样子，可是她连补救的机会都不给他，让他如何努力的去挽留。
齐琪红着眼睛看着他，“因为我有远远啊，我不想让他受到伤害，唐家人不会喜欢他的，也不会想要他的出现，你懂吗？”
有些事她一直埋在心里，是因为她怕。
人生百态，早就将当初那个她磨砺成现在这个谨小慎微的样子了。
“他是你和我的孩子，我会保护你们，只要你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唐楠恳求道，“当年的事不会再发生，况且，你知道的，爷爷很喜欢你，他如果知道了会很开心的，有爷爷的支持，你还怕什么？”
提起唐老爷子，齐琪知道唐楠没有说假话，因为当初老爷子却确实很维护她，在她提出离婚的时候虽然没有阻拦，但是顺了她的意，给了她补偿，只是为了不让唐妈妈有话可说，那些补偿她没要。
唐楠见她有所松动，抓紧机会道：“当年的时事是我不对，我设计了你，然后还让你受委屈，人是会变的，你信我好不好？”
信？
她的信任早就被一点点磨光了。
被人戳着脊梁骨说孩子是她设计给唐楠的，其实并不是唐楠的孩子的时候。
被唐妈妈伸着指头骂吸血鬼的时候。
被苏婉婉得意洋洋的堵上门来的时候。
那时候，信任早就被磨光了。
“好啊，只要远远认你这个爸爸，我没有意见。”齐琪抱着孩子，紧紧的抱着，仰头对唐楠道。
远远……
唐楠看向他，只看到了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