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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寻人

  夜色已深,城中寂静。
  林羡鱼与宋微辞别,又给揽雀留了书信,与邢罹和霍白薰仔细交代了之后,便从马厩中牵出踏雪,踏着月色奔宸州而去。
  出了越州城,东边天空已显白。晨暮之中白雾弥漫,官道两旁的林中偶尔虫鸣声,却又被山涧流水声压了下去。
  林羡鱼快马加鞭,至午时已到了距离宸州不到百里之地的大庸。此处商埠云集,多了些西南之地才有的旷达。街上叫卖声不断,来来往往的人融入喧嚣之中。
  虽已立春,风中仍有几分料峭之意。日头也有些慵懒,不知怎得,天色忽然暗了许多。几簇乌云笼罩于头顶,风也大了些。
  远山白雾氤氲,城中屋舍伫立层叠,楼宇飞檐料峭,秀丽雅致里多了几许缥缈之意。街上行人脚下略显匆匆,打林羡鱼身边过去了。
  林羡鱼来往大庸次数并不多,熟悉的也只有城北那家浮云楼。他一路走了过去,天空中已飘起了细雨,有人给他递了一把伞过来,脸上笑意真挚。
  林羡鱼微微一笑,道过谢,继续前行。
  至了浮云楼,门口正在招呼客人的小二见是他,忙笑着迎了上来,“林公子,怎么得空闲来大庸了?是歇一夜再走还是?”
  林羡鱼将踏雪的缰绳交到他手中,应声道:“不了,有要事在身。”
  店小二微微怔了下,连忙让人牵着踏雪去喂食,自己领着林羡鱼上了二楼靠窗的雅间。也不用林羡鱼说,他添过茶后,便下去吩咐厨房了。
  林羡鱼四周瞧了一眼,不由得失笑。自己来大庸算来不过七次,这小二却已记住了他的喜好。这间雅间似乎自他上次来过之后,便再也没人坐过。那边桌上的古琴,手指触碰之下,还是他之前调的音。
  很快,店小二已经送了酒菜上来。果然菜式都是林羡鱼先前吃过的,又添了两样新菜式。小二给林羡鱼介绍了一番,为他斟满了酒,便出门招呼其他人去了。
  林羡鱼浅浅啜了口杯中清酒,眼眸之中漾起笑意。陈年的醉红霞,出自大庸城最好的酿酒师之手,一年不过十坛而已。
  “你倒是会享受。”
  一盏酒下肚,一道声音慵懒地传入了耳际。
  林羡鱼回头,就见一身红衣的卢宴亭一脸不悦地坐在窗户上,晃了晃手中已空的酒壶,眼睛盯着桌上的酒壶。
  林羡鱼失笑,却又有些无可奈何,朝卢宴亭招了招手,“既然来了,就别坐在窗台上招人眼了。”说着,指了指旁边的空座。
  卢宴亭翻身进了屋中,落座后伸手打了个哈欠,白了林羡鱼一眼,“你这人,有事总也不说,害我匆忙追了一个早上。”
  林羡鱼给他杯中添了酒,也不问他,执起筷子夹菜。
  卢宴亭似乎很不满他的反应,皱眉扯住他的胳膊,嚷道:“林羡鱼,你就不能表现出一点点感动?要不是我师父让我护着你,我才懒得来。”
  正在吃菜的林羡鱼抬头,看了卢宴亭一眼,牙缝里蹦出一句,“哦,你可以不来。”
  卢宴亭一听这话顿时偃旗息鼓。他若是不跟着林羡鱼,他在宸州出了事,到时候被两位老人家给知道了,还不得把他扒皮抽筋。
  吃完了饭,出浮云楼到时候,小二已牵着踏雪在门口候着。见二人出来,没有丝毫的惊讶,将两坛酒递了过来,还有一个食盒。
  林羡鱼皱眉,小二却道:“东家说,当年若不是公子,浮云楼早就不存在了。他一直记着公子的恩情,还请公子笑纳。”
  林羡鱼也不与他推辞,只让他代自己谢过掌柜,与卢宴亭上了马继续往北边去。
  路上卢宴亭问他去宸州的目的,林羡鱼也没必要瞒着他,便与他说了下,听得卢宴亭直皱眉头。宸州方家……当年可差点跻身东岳财富榜前十啊。
  林羡鱼走着走着忽然勒住了马缰绳,转身问卢宴亭紫羽是否还在府衙。
  卢宴亭点头。紫羽确实没走,不过也同他说了一些事。三个月前他在京都外的荼蘼谷遇到了一个人,重伤之后有些事情就不记得了,他这次来越州也确实是被人要挟。
  林羡鱼心中有了些定论,卢宴亭见他眉头蹙在一起,直拍他的肩。今早他出府衙的时候,霍白薰已经着手为紫羽医治了,想来他们回来时,应该会有好消息。
  林羡鱼这才放下心来,只要宋微无事,越州有他在,边也不会出岔子。而揽雀等人在他离城后不到一个时辰,也已到了府衙。
  至宸州,已是入夜时分。夜清凉清亮的,飘着细细的雨。二人寻了一家客栈,打点好一切便出了门。夜幕之下的宸州,星火点点,颇有几分江南水乡的婉约。
  春雨霏霏,风中浮动着暗香。两个撑着油纸伞的男人走进了一家舔院。这并不是宸州唯一的一家舔院,却是最出名的。
  老鸨还未歇息,楼里的姑娘们却已回了屋中,也只有几间屋子的灯火亮着,不时传出一阵嬉笑声。老鸨手捧着一锭金子,难抑的兴奋让她睡意全无。
  给她金锭子的是位年轻公子,生得俊秀,腰间别着一根通体漆黑的笛子,长发绾起,白衣衬得他身形匀称,十分养眼。
  那两人进了屋门,收了伞。老鸨微微愣了下,明显这两人不是来找乐子的。他们衣衫虽然光鲜,但脸上有疲倦之意。
  老鸨略一思索,捏着帕子迎了上去,清了清嗓子,朝楼上喊了一声,“姑娘们,接客了。”
  宸州已连下了数日的雨,楼中生意并不好。这会好不容易来了客人,自是要热情招待。即便她心中明白,这两人或许是个麻烦。
  脂粉香气涌了出来,有姑娘出了屋门,懒懒地打着哈欠,看也没看那两人一眼,娇软地身段倚在栏上,晃着手中的帕子,“还让不人睡了?”
  话音方落,那二人的目光落在老鸨手中的金锭子上,推开向他们围过来的女子,坐在了老鸨对面,声音沉沉。
  “他人在哪?”
  老鸨眉头微微一蹙,手中一翻将金子收了起来,有些警惕地看着二人,笑容略有些僵硬,“二位官人是来寻人的?寻人去衙门啊。”
  那两人也不与她置气,冷笑了一声,“你若不说,那我们兄弟便也只能一间一间的找,若是惊扰了客人,受损失的可不是我们。”
  他这么一说,老鸨连忙伸手指了指二楼的一间屋子。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抬脚一跃上了已翻过了栏杆,落在了屋门前。
  老鸨提着裙子蹬蹬蹬地往楼上跑,可不等她说话,那两人已经一脚踹开了屋门。
  林羡鱼和卢宴亭本想去找个酒肆,或者找人探听探听方家的情形,刚巧路过这边,就听见楼中有姑娘的尖叫声以及兵刃相撞的声音。
  林羡鱼想都没想就蹿了进去,卢宴亭喊不住他,也只得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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