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一家三口

  小臣跑来说爸爸就要回来了时，慕时欢正在整理带来的行李。
  他们已到江城，时庭周提前安排了酒店，但他有工作上的事要去忙所以不在，剩下慕时欢和小臣在酒店，等着他结束工作再约黎烟一块儿吃饭。
  慕时欢手上动作顿了顿。
  小臣满脸的笑容，开心的就差没手舞足蹈了。
  “妈妈，妈妈！”他兴奋地喊着，“爸爸说他现在在北城机场，很快就要回来了。”
  北城……
  冷不丁地听到这个地名，慕时欢呼吸滞了滞。
  “嗯。”她只回应。
  小臣去拉她的手：“妈妈。”
  慕时欢暂时停下手上动作，蹲下来和他平视：“怎么啦？”
  小臣眨着眼睛问：“妈妈，可以和我一起去机场接爸爸吗？”
  慕时欢噎住。
  “妈妈让保镖叔叔送你去机场接爸爸，可以吗？”过了两秒，她试探着问。
  时庭周有留下保镖给她。
  然而，在她说完后，小臣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度了下去。
  他不说话。
  慕时欢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妈妈就不去了，可以吗？”
  小臣看着她。
  须臾，他开口：“妈妈，你不喜欢爸爸吗？”
  慕时欢再次噎住。
  她有想过如何和小臣解释她和厉憬衍之间的关系，但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算起来，这是他们母子俩第一次提及厉憬衍的相关话题。
  慕时欢斟酌了下。
  她知道小臣比同龄的小孩都要聪明，加之从前的经历让他懂得更多，她忽然想，或许她可以明说的。
  “小臣，”有了决定，她把小臣抱到了床上，半蹲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说，“爸爸妈妈现在没有在一起了，所以妈妈不合适去接爸爸。”
  她一直注意着小臣的神情，尽管相信他有承受能力，但终究是担心的。
  “不在一起的意思，就是爸爸妈妈不会住在一起，但就算不在一起，我们对小臣的爱不会变少，只会越来越爱你，”她说着，亲了亲他的小手，“爸爸妈妈是爱你的，无论我们怎么样，都不会影响爱小臣。”
  她说的有些慢，努力想要让小臣理解。
  “小臣想接爸爸，妈妈这就让保镖叔叔带你去机场，好不好？”她提议。
  却没想到，才说完没一会儿，小臣的眼睛红了。
  除了他到她身边的第一晚他哭过，慕时欢其实并没有其他时候见他掉眼泪，小臣是个很坚强的小男子汉。
  她慌了，一颗心像是被攥住了似的难受。
  “小臣……”
  “妈妈，”小臣嘴巴微撅着，委委屈屈的模样让人看之不忍，“在爸爸把我找到前，我没有家，没有疼我的人，没有爸爸妈妈。”
  只这一句，瞬间让慕时欢心脏更为疼痛。
  难以形容。
  她张了张嘴，声音一下沙哑：“对不起。”
  小臣摇头。
  眼睛越来越红，他说：“那时候，我一直想，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是他们不要我吗，还是我和爸爸妈妈走散了。”
  “后来爸爸找到我，爸爸说对不起，是他把小臣弄丢了。”
  每多听一句，慕时欢的难过就强烈一分。
  也有酸涩汹涌地涌上她的眼眶。
  然而，是小臣伸手替她轻轻擦掉眼泪。
  “妈妈不哭，小臣不能让妈妈哭，”小臣低声说，“对不起妈妈，小臣让你难过了。”
  慕时欢摇头，忍不住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没有，小臣很好，是小臣让妈妈开心了起来，乖。”她抚摸他的脑袋安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松开他。
  面对他发红的眼眶，她控制不住地要心软。
  “妈妈，”小臣小小的手将她的握住，小声说，“小臣想知道有爸爸妈妈一起陪在身边是什么感觉，妈妈，你可以和小臣一起去接爸爸吗，就今天一次，好不好？”
  ……
  江城机场，人来人往。
  将近半个月的海外公司的高强度处理工作，加上临时又去北城解决事情，导致厉憬衍难得有些疲惫。
  他按了按眉心。
  莫远在一旁问：“厉总，我送您回南山别墅吧。”
  现在已经是傍晚，再去公司厉总指不定会让自己忙到什么。
  他试图劝道：“公司那边……”
  话音戛然而止。
  下一秒，一向沉稳的莫远难得失态，压低了声音激动地喊：“厉总！是太太！太太带着小臣来接您了！”
  厉憬衍倏地抬眸。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他看到不远处，许久未见的慕时欢牵着小臣站在那里。
  两人视线交汇，但她随即移开。
  “爸爸！”小臣挥舞着小手开心地喊他。
  厉憬衍如梦初醒。
  不是听错，也不是幻觉，是真的。
  站在那的人，的确是慕时欢，不管她是否是因为不想小臣失望而来，总之，她来了。
  她就在那里。
  像从前很多个画面一样，站在那里等他。
  尽管其实早已物是人非。
  刹那间，厉憬衍觉得胸口有异样的感觉拂过，喉咙口也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身体微僵，他失态了。
  莫远已回过了神。
  他立马说：“厉总，那您回南山别墅，我们自己坐车。”
  身后还有秘书团其他两位精英成员。
  厉憬衍喉结滚了滚，说出的一字分外沙哑紧绷：“好。”
  莫远悄悄地松了口气，心中不无感慨。
  太太能来，真好。
  这段时间厉总的工作状态着实叫人担心，能休息一下也好。
  胡思乱想间，他们已走近了。
  很近的距离。
  小臣开心，直接跑了过来。
  厉憬衍默契蹲下，将他抱了起来。
  “爸爸！”小臣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眼睛和慕时欢很像，笑起来也像极了。
  厉憬衍看了一眼，回应他，随即走到了慕时欢面前。
  莫远也跟着走近，牢记慕时欢不喜欢他们再称呼她为太太，咽下差点就脱口而出的太太两字，他硬生生改成：“慕小姐。”
  “莫特助。”慕时欢回应。
  莫远没有多留，直接带着其他两人离开。
  留下三人。
  一家三口。
  小臣由厉憬衍抱着，厉憬衍看向慕时欢，终于开口：“走吧。”
  如今两人之间说什么似乎都隔了层东西。
  两人其实心知肚明。
  慕时欢没有回应他。
  倒是小臣，率先开口问：“妈妈，我们一起吃晚饭，可以吗？”
  慕时欢原本想说等下她就先走了的话一下堵在了喉咙口，看着小臣期待的眼神，她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她深知，或者说是怕，一次心软后会很容易再心软。
  可，她实在想补偿小臣。
  在她能力范围内。
  她能感觉到厉憬衍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但她恍若不觉。
  “好，和小臣一起吃饭。”她只看着小臣说，也只对他微笑。
  小臣很开心。
  “谢谢妈妈！”他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搂慕时欢的脖子。
  “爸爸抱你就好，”厉憬衍想也没想阻止他，提醒，“妈妈会累。”
  小臣反应了过来，他想起了之前答应过爸爸的话。
  刚刚他是太高兴了。
  “爸爸，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你也会累。”他立刻说。
  慕时欢原本想说可以抱他，不会累，但没有小臣快。
  她咽了回去。
  厉憬衍闻言放下了小臣。
  “好。”
  小臣顺势牵过他的手，下一秒又抬起头对慕时欢说：“妈妈。”
  他要牵她的手。
  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妈妈，他在爸爸妈妈中间。
  慕时欢不可能拒绝他。
  她只能让自己尽可能地不去看厉憬衍，尽可能地满足小臣。
  “走吧。”她主动牵过小臣往外走。
  母子俩默契地相视一笑。
  小臣又扭头看向厉憬衍：“爸爸，我们回家。”
  回家……
  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却叫厉憬衍和慕时欢皆是内心微震。
  尤其是厉憬衍。
  满腔复杂的情绪无法形容，更无法排解发泄。
  “好。”他说。
  小臣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两大一小往外走。
  厉憬衍和慕时欢都是颜值极高的人，小臣又集中了两人所有的优点，三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足够地引起超高回头率。
  不少路人频频回看他们。
  慕时欢隐约听到几个小女生讨论——
  “哇，颜值好高的一家人，小男孩好可爱！”
  “呜呜呜，又想骗我生孩子，可我母胎单身怎么办可好。”
  “一家三口都鲨我……”
  “……”
  她甚至听到身后有快门声响，不知是那几个小女生在拍他们，还是其他。
  她其实很不适应。
  不适应此时此刻的一家三口，不适应被人讨论。
  好在很快就上了车，司机在等他们。
  慕时欢习惯性地和小臣一块儿去了后座，眼角余光里，她瞥见厉憬衍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就在他要弯腰进入时——
  “爸爸，你可以坐小臣身边吗？”
  慕时欢眼皮微跳，厉憬衍动作顿住。
  两人竟是不约而同地看向小臣。
  小臣看了看两人，声音小了些，还有些迟疑：“爸爸，不可以吗？”
  厉憬衍下意识看向慕时欢。
  须臾，他低声说：“好。”
  关上副驾驶的门，他绕过车头走向另一边，开门上车。
  门关上，随着他的进入，车内似乎变得逼仄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