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汤胖子看出肖建顾虑,他大大咧咧揽住对方肩膀,“多干活,少操心,就赵高升这种货色,给老大提鞋都不配。”
  肖建顾虑重重:“万一。”
  汤圆摇摇头:“没有万一。”
  骆勇拍胸脯:“小建建,把心放肚子里,赵卫民不来则以,来真的,爷们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斯文人邵光……
  感觉自己一文明人掉进土匪窝。
  花甜毫不掩饰对重案组氛围喜爱,有人地方就有江湖,混江湖什么最重要,义字当头,赵卫民挑衅孟旭,就是挑衅重案组,面对挑衅怎么整,一个字,干!
  管他什么兄弟警队,管他什么关系背景,横推!莽过去!
  一力降十会,在刑警队,实力才是硬道理!
  没能力没本事,是龙给爷盘着,是虎给爷趴着,相反,能破案会干活,菜青虫都能给吹成浪里小白龙,有的是领导托底。花甜瞟了肖建一眼,年龄比她大,工作比她早,脑子还迷迷糊糊,难怪只能给人当小弟。
  “老大,等等我啊。”
  花甜追着孟旭跑。
  孟旭蹲在奥迪车头芦苇杂草从里,若有所思,花甜跟着蹲过去,孟旭扫了她一眼,好看眉眼瞬间隆起。
  花甜举起手,双手捂嘴,表情要多乖有多乖,就差摇尾巴了。
  “我保证不说话。”
  孟旭尚未开口,花甜又加了句:“谁说话谁小狗。”
  孟小狗……
  半响,孟旭蹲草丛一动不动,花甜腿麻了,重心左腿换右腿,倒腾来倒腾去,尽管她努力克制,依旧打扰到一旁的孟旭。
  孟旭正想把捣蛋的花甜赶走。
  啪叽!毫无预兆,异常响亮的巴掌声,孟旭脸瞬间涨红。
  “花甜!”咬牙切齿男声响起,他才帮她挡了一巴掌,丫立马还他一巴掌。孟旭觉得自己脑子抽了,才动了给花甜机会念头,方才就该借坡下驴把她赶走。
  花甜欲哭无泪,顶着苦瓜脸,着急忙慌解释:“老大,我打蚊子,我真打蚊子。”
  小白手摊开,一滩蚊子血,死不瞑目。
  虽是深秋,杂草丛有臭水蓄积,死者尸身被法医收敛走,血迹尚存,蚊子苍蝇嘤嘤环绕,跟立体声似的,花甜细皮嫩肉,烦不胜烦,她拍蚊子,漏网之鱼朝一旁孟旭飞去,打习惯,想也没想,一巴掌扇去。
  如果可以,花甜真想在脚下刨出三室一厅,为什么她每次讨好孟旭都会弄巧成拙,上次是鸡排,上上次是踩蛋,天啦撸,救救孩子!
  “老大,我错了,别赶我走。”
  花甜泪水在眼眶打转,摆出大哭一场的架势,小手死死拽住孟旭袖口,死皮赖脸样子,后者头大如牛。
  “把手摊开!”
  “我不撒,老大!”
  “我让你把手摊开!”
  “我花甜生是重案组的人,死是重案组的鬼,打死我都不撒开!”蹲着的花甜一把抱住孟旭小腿,后者踉跄之下,差点摔倒,他环视四周,大家都在忙,没人注意这。
  “我让你把手摊开,摊开,听不懂人话!!!”孟旭怒吼声噎在嗓子眼,他怕引起注意只得蹲低身形,小腿又被某不要脸的女人抱着,一米八几大高个半躬半蹲着身体,说不出的可伶。
  花甜紫葡萄似的眼珠瞬间瞪圆,摊开,不是撒开,早说嘛。堂堂重案组组长,副处级大队长,普通话都说不清楚,吓死她啦。
  “老大,早说啊。”花甜一脸嫌弃,摊开手,蚊子血糊了一手,尸体还粘孟旭裤腿上,孟旭小心翼翼把蚊子从裤腿上扣下来,放进证物袋里,走向马伯骞。
  花甜屁颠屁颠跟上。
  “老马,你帮我看看。”
  马伯骞忙得晕头转向,被孟旭拦下了,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一只死蚊子有什么好看的。
  花甜也不明白,她觉得孟旭忙得脑子不清白。
  马伯骞眼神迷茫,摆出一副可达鸭呆萌表情,直接来个歪头杀。
  举着证物袋的孟旭……
  “你好好看看。”孟旭心里尖叫,面上还得装得风轻云淡。
  马伯骞接过证物袋,凝视里面的蚊子尸体,半响,恍然大悟:“你是说?”
  孟旭点点头,长舒了口气,还好,老马靠谱。
  马伯骞直接擂了孟旭一拳,兴高采烈道:“不愧是孟队,这都能想到,我现在就让他们收集起来。”
  马伯骞激动跑了,剩下的花甜一脸茫然。
  “老大,马老师怎么了?”
  望着花甜迷茫的眼神,孟旭心弦一动,一股从未有过的嘚瑟之情从古井无波的心头涌起,像烧开的水壶咕噜作响。
  他假咳两声,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解释道:“凶手蓄意谋杀,必须提前蹲点,夜半无人,他躲在草丛中,不敢发出声音,就躲不开周围无处不在的蚊子。”
  花甜恍然大悟:“蚊子血!”
  孟旭点头,孺子可教,不算太蠢。花甜秒懂孟旭表情,一脸黑线,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咋地。
  她也是正正经经南城警校刑侦毕业,上过法医昆虫学好吗!
  夜半无人,少有人烟,除了警察,筛出的dna就是凶手!
  第29章 死神来了5  脸是什么,能吃吗?
  南城警局技术大队, 岳江浩死后第二天。
  马伯骞一脸疲惫走出实验室,重案组一群人瞬间围上去。
  汤圆率先问道:“怎么样, 老马!”
  其他人目光炯炯,一个两个眼睛瞪得跟灯泡似的瓦亮瓦亮。岳江浩案等米下锅,赵卫民虎视眈眈,由不得人不急呐。
  马伯骞伸出两根手指,比个耶,“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骆勇一把拍掉马伯骞手指,急赤白脸道:“什么时候了, 老马你还玩这套, 不知道赵卫民那鳖孙等着看我们笑话。”
  马伯骞倒吸一口凉气, 骆勇属驴, 一巴掌呼过来,跟被驴蹄子踢了一样, 忒糟心,他也没了逗趣心思。
  “你们啊, 好消息是我们从现场采集的蚊子身上提取到人类dna, 经过大量比对, 排查出最可能是凶手一套遗传信息。”
  “坏消息呢?”汤圆望眼欲穿,伸着脖子撑着头,跟农村看家护院大白鹅似的。
  马伯骞扶扶鼻梁上眼睛,“我们把提取的遗传信息导入现有数据库, 没有收获。”
  花甜若有所思:“没有案底,新手?”
  先电晕再捅心,一刀毙命, 干净利索,杀人如宰鸡,竟然是新手。
  “老大呢?”花甜环顾四周,孟旭不见踪影。
  汤圆默默翻个白眼,“早走了,老大怎么可能跟我们一样,傻乎乎搁着等结果。”
  花甜眼珠骨碌转,一把抽走马伯骞手里的报告,拔腿就跑:“我去送!”
  汤圆拍拍面如死灰的肖建,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丈夫何患无妻,瞎猫碰到死耗子,迟早的事!”
  单身二十余年,情窦初开又惨遭夭折的肖建……
  更想哭了是怎么回事!
  重案组会议室,案情白板摆上前,投影仪打开,众人排排坐。
  孟旭大刀阔斧站前面,吩咐道:“骆驼,把尸检结果和技术报告分一下。我简单说下案情,死者岳江浩,男,四十三岁,琅东集团董事长,琅东主要从事房地产开发高档会所经营,市值颇高,在南城极有影响力。”
  ppt上显示琅东集团经营范围,富丽堂皇高档会所,在场土鳖一片哗然,哈喇子流了一地。
  “尚都荟,琅东的?”汤圆舔舔干枯起皮的嘴唇,默默咽口水。尚都荟是南城市最高档的会所之一,实行严格的会员准入制,往来无白丁,入门皆富贵,一张普通会员卡年卡费高达三十多万,并且求购无门,必须现有会员推荐。他搁那片走,都荷包一紧,怕被人收钱。
  “于家园也是?”肖建下巴掉地上,于家园名字简单,地方可不简单,南城最豪横的老城区,在民国老洋房基础上改建的文化示范区,去年刚申的世遗,隔条街是开国-元勋故居,在远些是闻名全国的总统府。
  肖建刚到南城时,慕名去参观,甚至要掏钱买门票,没想到它竟然是琅东集团改建的,这背景,没话说,两字形容,牛b!
  孟旭敲敲桌子,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继续道:“岳江浩11月14日晚十点二十四从栖霞区奥斯酒店地下车库离开,十点五十左右驶入西寺路,凶手提前在西寺路中段路面布置长钉,岳江浩的车通过,车轮被扎,撞入田垄,他下车检查过程中,被提前藏在芦苇杂草丛中凶手背后袭击,凶手用电棒电晕他,然后用三菱锥捅杀,心脏破裂,血液倒灌至肺部,前后不超过五分钟。”
  ppt上放映出岳江浩尸体,一身血液几乎流干,惨白的脸上,两颗大眼珠子挣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鲜血喂饱的毛笔,随意扔在车前盖上,黑底红笔,说不出得诡异血腥。
  “女性?”邵光诧异抬头,手里的技术报告,筛出的嫌疑人dna俨然女性。
  其他人纷纷埋头,dna分析报告性别一栏,大写的女字,一目了然。
  现场哗然,岳江浩一个一米七六的成年男性,即便醉酒,即便毫无防备,在此之前,没人想过凶手是女人。
  “情杀。”花甜吐出两个字,死者成年男子,背景深厚,超级有钱。凶手熟悉路线车况,与死者深仇大恨,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情杀。痴男怨女,古来有之,欢喜时你侬我侬,撕破脸,痛下杀手。
  “岳江浩是岳清风的弟弟!”汤圆惊呼出声,报告都掉地上,又弯腰捡起来。
  “哪里,哪里!”一群人湊过来,汤圆举着岳江浩资料,亲属栏俨然写着兄长岳清风。
  “难怪琅东集团混得风生水起,于家园改造项目手到擒来,政法委书记女婿,栖霞区长弟弟,这背景搁南城可以横着走了。”汤圆恍然大悟,他之前只知道岳江浩是齐运青女婿,时至今日方知人还是区长弟弟,如此想来,难怪赵卫民疯狗似的与重案组针锋相对,关系仕途,别说一个孟旭,十个百个孟旭挡前头,也得咬啊。
  骆勇嗤之以鼻,他向来不喜权贵子弟,凭关系发财的狗大户。
  “螃蟹啊,横着走,人死了,一坨肉,普通人跟权贵有什么区别。”
  汤圆戳骆勇脑门,吐槽:“你这人,普通人死了,市里能成立专案组,能调集最优质的警察资源争分夺秒破案,想什么了你!”
  骆勇一把挥开汤圆胖手,瞪他:“我就不喜欢你这狗腿样,我们是警察,又不是某些人的家臣打手,谁死了搁法医室一趟,也不会多盖块毯子。”
  汤圆怒气冲冲:“你说谁狗腿!”
  骆勇针锋相对:“说你,一天到晚巴拉巴拉,谁是谁的谁,我就不明白了,死者是谁,跟我们破案有关吗?”
  汤圆气得口不择言:“你个死骆驼,狗咬吕洞宾,活该当一辈子小跑腿!”
  骆勇挽起袖子要揍汤圆,汤圆拔腿就跑躲花甜后面,冲骆勇嚷嚷:“还想打我咋地。”
  臭鞋迎面扑来,堪比生化-炸-弹,花甜脸都熏绿了。她一巴掌拍开某人的臭鞋,胃里翻江倒海。
  “干什么!”孟旭一开口,现场立马安静下来,一个两个跟宝宝似的乖乖坐好,就差搁脸上刻个“乖”字。
  “正事不干闲的慌,正巧最近厕所缺人扫,汤圆骆勇一人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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