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黎苗收好解放鞋,一路打听着到了公安局,她才一到,就看到柳青和黎华刚被一个公安送出来,她忙迎了过去,“二哥,柳青姐!”
  黎华刚已经平复了情绪,看到黎苗过来,没好气道,“你这死丫头跑哪儿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得想着怎么找你!”
  黎苗低下头,“那会儿到处都是人,我听见公安叫你们跟他们走,心里害怕没敢跟着,后来我又不知道该去哪儿,就一路打听着过来找你们了,哥,小偷抓着了没?”
  李栋看着黎苗,这丫头心也够大的,出了这种事她还敢一个人瞎跑,“我们已经给黎华刚同志做了笔录,接下来会积极调查,争取把偷了黎华刚同志钱的小偷早日抓捕归案。”
  黎苗对官差向来没有好感,也笃定他是没本事抓捕自己归案了,“好,谢谢公安同志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黎华刚,“二哥,咱们下来怎么办啊?”
  只要想起来自己的一百二十块钱,黎华刚就一阵儿肝疼,他看着黎苗手里拎着的袋子,“妈给你的钱你都花完啦?”
  “没有没有,我怎么舍得?”黎苗从口袋掏出一把毛票,“我就买了点儿笔和本子,剩下的都在这儿呢!”
  黎华刚劈手把黎苗手里的钱抢过来,“走吧,咱先找个地方吃饭,吃完饭就回去!”
  “哥,你丢了那么多钱,还有心情吃饭?”白得一百五十块钱,黎苗也不介意被黎华刚抢去九毛,但该撒盐她还是一定要撒的,“你回去可怎么跟爸交代啊?”
  李栋忍不住又看了黎苗一眼,这女同志长的是很漂亮,但听说话却是不太聪明的样子,一句一句的往人心窝里扎,“咳,你们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尽早破案的,而且饭该吃还是要吃的,总不能因为这个再气病了,就不值得了。”
  这是标准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啊,黎苗抬眼看着李栋,打量完了才慢悠悠的给了他一记白眼,“我们是农村人,我爸妈存这点儿钱不容易,回去他们知道了,没准儿真的要病一场呢!”
  刚才黎华刚还准备找个地方大醉一场呢,好躲过回家后的狂风暴雨,这下他真的连醉一场的心情也没有了,“行了行了,咱们回!”
  ……
  听说黎华刚被人偷了一百五十块,黎进忠还挺得住,苗兰花已经疯了,“你说啥?一百五?你哪来这么多钱?这么多钱咋会丢了?”
  黎进忠一把捂住老婆的嘴,“你小声点儿,吵的邻居都听见了!”
  苗兰花已经是泪流满面“他爹,你打我一下,我肯定是听错了,咋可能呢?”
  黎华刚垂着头蹲在地上,“妈你别这样,你就给我了三十块,就当我只丢了三十块,那一百二从来没有过好了!”
  回来的路上黎华刚起过不告诉父母的心思,但柳青不同意,她觉得他们的钱没找回来,有很大的原因是公安局不把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当回事,如果把这个事回来告诉黎进忠,让他想办法托托人,说不定就能把小偷抓住,把那笔钱追回来。
  和一百五十块相比,挨顿打根本不算什么,何况黎进忠两口子也未必舍得打儿子。
  “你说的倒轻松!”黎进忠大吼一声,回身想抄家伙,却发现身边没有趁手的,他指着黎华刚,“你上班才八个月,背着家里存了一百二,你本事大的很呀你?”
  黎进忠都不知道该夸黎华刚还是该揍他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属耗子的,最爱攒私房钱。之前就有自己的小金库。
  洋灰工的活又脏又累,但是工资高,虽然只是临时工,除了头三个月每个月二十,之后五个月黎华刚的工资是二十五块,八个月一百八十五,往家里交了四十块,黎华刚还存了一百二十块,就算这里面有以前存的,但黎华刚存钱的本事也让黎进忠刮目相看。
  可再会存又怎么样?被小偷一锅端了,黎进忠想想都心疼,他和苗兰花辛苦一生,手里能拿出的活钱也就五百不到,“你这个小兔崽子,谁让你把钱全都带身上的?”
  一路上黎华刚都在问自己,为什么要把所有的钱都带身上?这一百二十块,是他存了两年多的钱啊!
  他一个大小伙子,偶尔抽根烟,除了苗兰花给置办的,从来不给自己添新衣裳,进了工厂之后,工友们一起请吃饭他也是能不去就不去,不是不想和工友搞好关系,而是舍不得回请。黎华强是把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钱寄回了家里,他是把钱都自己存起来,将来好自己慢慢花。可他怎么就脑子一热想给柳青买手表了呢?
  一块名牌的全钢手表要一百二十块呢,他居然就想给她买!如果他没有起这样的心思,那钱他一定会塞在自己的枕头里面,再不会丢的!
  黎华刚越想越难过,蹲在地上抽泣起来。
  儿子哭的比自己还伤心,苗兰花骂他的话都又憋了回去,她走过去拍着黎华刚的后背,“华刚啊,别难受了,钱没了以后咱们慢慢再攒,等你上了大学,端了国家的饭碗,一百多块钱很快就能攒出来的。”
  柳青一路上也是痛不欲生,为了让黎家人相信她家正给她跑工作,她和黎华刚商量了,过几天就请假回金陵一趟,如果回家的时候她穿着一身新衣服,戴着手表,该多风光啊!可现在新衣裳没了,手表也没了,她回去可怎么办啊?
  “苗苗也是的,一进百货楼就跑了,要是她也在,我们光顾着挑东西没注意,苗苗说不定就能看到小偷了……”
  黎苗正端着绿豆汤喝呢,听见柳青攀扯她,将碗一摞,“你这话什么意思?敢情你们丢钱怪我了?先不说进了百货楼,你们就叫我自己去转,就是我在,你们钱被偷了,也怨不着我,你怎么不说,如果你不要什么新衣裳新手表,我哥就不会进城,不进城我家也不会丢钱!”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柳青可怜巴巴的看着黎华刚,可黎华刚根本没心情理睬她,她又去看黎进忠两口子,却发现苗兰花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我就那么一说,我也是太难过了……”
  “呸,你难过,我就不难过了?那可是我爸我妈的血汗钱!你们进一趟城就丢了,我不比你难过?”黎苗懒得再和柳青废话,她站起身,“攒了两年多,就想着给对象买手表了,也没见这两年多,你给爸妈买颗豆!”
  黎苗也不看黎华刚黑青的脸,“我出去转转去,”说完拉开门就出去了。
  ……
  黎苗到姜雅逊那边的时候,几个老人正在晾晒他们在后山割的草,黎苗过去拿起叉子,“来吧,我来干。”
  “不用不用,”顾为民抢过黎苗手里的木叉,“小黎同志,你那粥真的太好了,我们这阵子啊,真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关键是身上原来那些不舒服,都没有了,这干活也有劲儿多了。”
  杨葆姗连连点头,“不但浑身有劲了,我那天一照镜子,脸上的皱纹都少了!方老师以前晚上经常腿疼的整夜睡不好,现在也能一觉到天明了。”
  姜雅逊是搞研究的,好奇心强,他私下和顾为民他们探讨了好多次,也想不出这五道沟有什么药材是他们没有发现的,可以让人“返老还童”,但当初的承诺他们是要坚守的,“确实是,不过小黎,这样的东西现在不适合拿出来示人,你以后别再用了,我们也好多了,你也不要再熬给我们吃,”他爽朗的笑着打趣,“不然有一天牛棚里的牛鬼蛇神成了大姑娘小伙子,不得把人吓着了?”
  黎苗一叉子叉起的草能顶上顾为民他们几叉子的量,她三下五除二就把活给干完了,“你们放心吧,我又不傻,怀璧其罪的道理还是懂的,而且我以前也说过了,你们的身体不能再用第二回 了,最起码五年内都不能再用了。”
  在黎苗看来,这几位也就年纪最轻的杨葆姗底子好些,其他人再用灵果只怕也是浪费,不过等以后他们走的时候,可以用点儿猴儿酒,话本子里说了,这些都是国宝级的专家,黎苗对这个国家还没有多少认知,但出去看了一回,虽然坏人也有,但所有人看起来精气神都很足,他们相信自己是这个国家的主人,这让黎苗很是新奇,她生活的地方,尘世里国家的主人是皇帝,哪会是平头百姓?
  姜雅逊点头,他这个学生的聪明他是领教过的,“那就最好了,其实你给我们吃那样的好东西就太冒失了,万一我们不是好人,你就危险了。”
  黎苗笑的两眼弯弯,“姜老师,我不是你们想像中的啥也不懂的小孩子,放心吧,是不是好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就算遇到坏人,我也有自保的能力。”
  方之秋嫌弃的横了姜雅逊一眼,这憨子也是只看到黎苗的聪明了,没看到她的精明,那真是个啥也不懂的小姑娘吗?人家心里清楚着呢!不过对他们没什么坏心眼儿就是了。
  方之秋认真的将黎苗摊了满地的草给抻平了,她那碗粥对他们来说有再造之恩了,就算是图他们点别的,也是应该的。
  大家干完活坐下,杨葆姗倒了几碗白开水过来,黎苗则从打开她拎来的包,“这是几双鞋,你们试试。”
  新的解放鞋?“不不不,这我们不能要,”姜雅逊连连摆手,这东西价钱不说,还得要票才能买到,“小黎啊,我们都很愿意教你的,你不用花这个钱,”他下意识的把露在鞋外的脚指往里缩了缩,“我们有鞋穿。”
  黎苗没去看姜雅逊他们补丁摞补丁的鞋,“这是我在黑市上买的,你们不穿也不能退的,我爸妈穿号又不合适,老师你说这咋办?”
  方之秋回屋从枕头下摸出五块钱,放在黎苗面前,“你的鞋我们收下了,这是鞋钱你拿好。”
  这个犟老太太,黎苗不客气的把钱收下了,又拿出买的钢笔和墨水和笔记本,“你们用的那种笔我在百货楼没见过,肯定又是啥外国的,不过我这种虽然便宜,但不用胶布缠啊,你们将就着用吧。”
  顾为民知道方之秋又把黎苗惹了,他笑呵呵的把笔拿过来,“小黎同志别笑我们了,我们也是实在没的用了,才一直那么坚持着,唉,要不是每周要写思想汇报,恐怕连根笔也留不下呢,谢谢你啊,谢谢你去一趟县里还想着我们。”
  黎苗得意的笑笑,又把一只兔子拎出来,“这也是给你们的,我在山上下的夹子,不过我家里正闹着呢,估计他们也没心情吃,就拿来给你们了。”
  “你这个孩子真是,”杨葆姗忍不住抚了抚黎苗的头,“我们现在日子已经很好了,你不用惦记着我们,”她打开笔记本,随手写了几道算术题,“我去杀兔子,你把这些题给做了!”
  黎苗聪明是聪明,但底子太差了,尤其是数学,姜雅逊几个商量了,一定要抓紧时间把基础给她打好了,“小黎啊,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你想出去看看,就一定得把我们教给你的东西掌握了。”
  黎苗的脸瞬间皱到一起,这些算术,真的比她修炼的时候老祖教的心法口诀还难,尤其是姜雅逊还说,这些还是才开始,下面还有什么方程,代数几何,那都是什么?黎苗想都想不出来!
  第34章 举报
  黎家连着几天都是愁云惨雾,黎苗也表现的气呼呼的,回到家就阴着个脸,让原本就心情不好的黎进忠两口子看到她心情更加不好。苗兰花最先沉不住气,“你这个死丫头,成天吊个脸给谁看啊,不知道我跟你爸心里难受吗?”
  苗兰花觉得女儿跟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以前她是自己的小棉袄,又勤快又孝顺,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女儿一定会安慰她,想办法开解她,哄她开心。而现在,明知道她心情不好,黎苗的脸却吊的比她还长,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黎苗没好气的拉了把椅子坐下来,“你们怕外头笑话咱家,非要让我出去装没事人,我在外头上一天工,还得强装一天笑脸,回来就不能歇一歇啊?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我心里就痛快了?一百五,不说我了,我大哥只怕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可你家老二就敢装在口袋里上街!”
  黎苗拿着把大剪刀咔嚓咔嚓的剪着手指甲,“你们就惯吧,我看你们能把老二惯成啥样子?!”
  说自己惯黎华刚苗兰花是不认的,“我啥时候惯你二哥了?你二哥从小就不惹是生非,好孩子不应该多疼一些吗?说我惯他,我没惯你?家里有一个鸡蛋,我不吃也要先喂到你嘴里,你个小没良心的。”
  “家里有一个鸡蛋,我和我哥都想吃,你会喂到谁嘴里?好孩子是得多疼一些,我和大哥不如老二听话?不如老二会干活?最起码,”黎苗斜了一眼黎华刚紧闭的屋门,这眼看都七月天,这么热的天他还能闷在屋里不露面,也着实让黎苗佩服,“我和我大哥从来不背着家里藏私房!”
  苗兰花说不出话来了,在黎家,钱是男人挣的,但钱匣子却是她管着的,现在好了,儿子早早的就背着她开始存钱了,而且还把存的钱全拿出来给对象买表,就像黎苗说的,亲生的儿子连颗豆都没舍得买给她,“你和你大哥从小就老实。”
  “嗯,咱家的门风就是让老实人吃亏,”黎苗啧啧有声,“亲妈啊,你这一碗水端的可真平!”
  苗兰花回过味了,“你这几天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就是因为这个?苗啊,你以前从来不计较这些的。”
  黎苗从鼻子里嗤了一声,“我以前不计较,我大哥只怕到现在也不计较,但不能因为我们不计较,你这当妈的就可以为所欲为,根本不管伤不伤另外两个孩子的心吧?反正我把话摆在这儿了,你们这么偏我哥,我是不服的,你敢偏心,就别嫌我脸难看。”她背地里弄死黎华刚!
  苗兰花不说话了,三个孩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当然知道哪个老实哪个孝顺,但人都喜欢听个好听的话,喜欢孩子偎在自己怀里撒娇,可老大少年老成,又是长子,黎苗乖巧是乖巧,嘴却不如老二甜,时间长了,她渐渐的也多偏疼了老二一些。
  但黎华刚这次确实是伤了她的心,且不说一次丢了一百五,对一个农民家庭来说,简直就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最让苗兰花伤心的是,儿子竟然背着她攒私房?!
  她和丈夫还年轻,且不会分家呢,老二居然生了二心,这让自觉最疼家黎华刚的苗兰花无法接受。
  苗兰花盯着黎华刚屋子的窗户出了半天神,“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太惯着你二哥了,我以为大家都是一家人,不会计较那么多的,没想到,”因为这个伤了另两个孩子的心。
  夏收已经结束了,黎苗难得休息两天,她不想和苗兰花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你慢慢想吧,我进去看书了。”
  “那个,苗苗,你这阵子一回来就看书,你是有啥打算?”女儿以前也会看书,但看的时间还是很有限的,跟现在一闲下来就写写算算的没法比,苗兰花觉得黎苗是又有了什么新主意。
  黎苗嗯了一声,“我听肖开艳说过,用不了多久学校就要复课了,我大哥在部队,二哥要上大学了,将来他们都进城有了工作,我总不能一直就这么面朝黄土背朝天吧?我想接着上学,将来考大学去。”
  “啥?你想考大学?你?”苗兰花觉得女儿有点儿异想天开了,“你大哥都没考上……”
  “你怎么就不能把我往好处想想呢?我大哥考不上,和我考大学有什么关系?”黎苗不满的给了苗兰花一个白眼,“考不考得上,不得等成绩下来了才知道吗?”
  女儿说的没错,但苗兰花还是觉得黎苗把考大这想的太简单了,“你大哥以前学习有多努力你忘啦?还有你,上学的时候成绩也很一般的,你们以前的老师也说过,女孩子越大成绩越不如男孩子,”女儿小学的时候就一般般,现在都这么大了,又在家停了几年,还能考上大学?
  “我怎么样我知道,用不着别人来告诉我,”黎苗推门进屋不再理苗兰花,姜雅逊他们给自己留的作业越来越多,还开始教她学俄文了,她自出生到现在上千年了,才知道原来说个话还得研究什么发音器官和发音技巧!还什么抬头挺胸收小腹的,她是学说话么?她简直觉得姜雅逊在教她礼仪了。
  可杨葆姗还坏心眼的告诉她,她觉得她很聪明,应该把英文也给学起来!想想这些,大妖就变得好暴躁。
  黎进忠沉着脸回来的时候,苗兰花还没有从女儿要考大学的震惊中缓过来,见老婆盯着女儿的屋子出神,连自己回来的都没看到,黎进忠有些不高兴,“看啥呢?苗又和你置气了?”
  “啊,不是不是,”苗兰花知道这几天黎进忠脾气很不好,也不想惹他,站起身从他手里接过包,“怎么样了?公社咋说?”
  昨天有下来的邮递员给黎进忠捎信,说是让他去公社一趟,今天一大早黎进忠就去了,“是为了华刚的事。”
  黎华刚的房门哗啦打开了,“爸,是不是我的指标到手了?”
  苗兰花看着只穿了一件蓝背心,头发乱蓬蓬,眼睛里还蒙着眼屎的黎华刚,无端就想想他偷藏的钱,觉得这二十年她的心血都白瞎了,“哟,我家大少爷出世了?愿意见人了?”
  黎华刚没想到苗兰花会突然讽刺自己,他愣了一下,讪笑着捋了捋头发,拉了把椅子,“爸,你先坐。”
  黎进忠接过椅子,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阴着脸点着抽了一口,“华刚的事叫人举报了。”
  “举报?举报我啥?我的钱都是自己攒出来的,没偷没抢,干啥举报我?”黎华刚愤怒的挥着手臂,“是谁?爸,你问了吗?谁这么丧良心?!我捶死他去!”
  “你给我坐下!”黎进忠忍无可忍一声暴喝,“坐下!”
  黎苗正在屋里做姜雅逊给她出的题,她已经被无数次夸奖聪明了,现在已经学到二元一次方程了,摸到了门道之后,黎苗觉得数学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起码比练的她舌头发硬的俄文好多了。
  她既想赶紧把这些题做完给姜雅逊交过去,再得到他们的称赞,又怕早早完成了数学作业,被姜雅逊拉着学俄文,正在盯着笔记本为到底要不是立马做完纠结。
  现在黎进忠帮她选择好了,她收起笔,托腮听着外头的动静,黎进忠正在大声教训黎华刚,“你看你那点儿出息,一点儿脑子都不动,谁会为丢钱举报你?长了个聪明脸,其实就是个榆木疙瘩!”
  苗兰花到底不忍心,“他爸,有话好好说,到底是咋回事啊?”
  今天在公社黎进忠都要把脸丢光了,他一生勤勤恳恳,为公家做事也是从不偷奸耍滑,不论是在村里,还是在公社上,风评都很好,也是因为这个,他要给黎华刚弄个推荐上大学的指标,并不算太难的事,但现在,当公社革委会主任把那封举报信交给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几十年的脸都被儿子给丢光了。
  “人家举报你生活作风有问题,乱搞男女关系!”黎进忠觉得手里的卷烟分外的辣嗓子,索性直接丢在地上拿脚狠狠碾碎了,“你和柳青的事如今传到公社里去了!”
  “啥?”苗兰花只觉两眼一黑,扑通一声跌坐在椅子上,她拍着大腿就哭上了,“我就知道早晚要出事,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弄出这种事,叫你爸以后可怎么见人啊?”
  黎华刚也没想到自己和柳青的事竟然被人举报了,“我和柳青正在处对象,光明正大的,这算啥事啊举报我?”
  举报信是不能带回来的,黎进忠在公社里呆了半天,写了份情况说明才回来的,“搞对象就能不管不顾了?你们还没结婚呢!而且,”黎进忠两手捂脸,“那个举报人还说当时是两男两女!”
  这个太狠了,黎苗差点儿没笑出声,一男一女是搞对象,这四个人,咳,她是千年大妖,围观过好多种玩法,但她的认知里,不论哪朝哪代,这种事都是做了也坚决不能让人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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