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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 第140节

  就如徐景昌的一举一动如皆有法度一样,庭芳的站立坐卧亦让人如沐春风。若说世家比暴发多的,便是这些看似虚无的细节。微小的不经意间,逼的人自惭形秽。高傲,是每一个细碎动作与眼神的组合,非十年以上的浸淫,无法做到如此娴熟,似铭记心间,似刻入骨髓。
  除了赏心悦目,楚岫云再找不出其它的形容词。
  葱白修长的十指落在琴弦上,一曲《平沙落雁》,借大雁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庭芳所奏乃广陵派,曲调丰满流畅,华彩柔和。她两世为人,长于权力的风暴眼;她勇于挑战,经历过无数次生死一线。她对人生的理解,对音乐的诠释,非尚且年轻的名妓可比;她胸中的志向,人生的野望,同时代的女人更是没几个敢想。历史不会记得生儿育女的叶庭芳,但历史不会落下修缮城墙的叶庭芳;皇家不会在意阁老之孙叶庭芳,但皇家永远不会放弃能改良武器能立功勋的叶庭芳。气势,从一开始就截然不同。
  一曲终了,广袤的沙地,肆虐的狂风,引颈高歌的大雁消失在眼前,弹琴的美人,脸色发白。庭芳一挑三,完胜。
  楚岫云的眼睛射出精光,心中几欲疯狂!不止脸值钱!不止性格值钱!更值钱的是才艺!如此绝色,休说八百两,只怕八千两也无数人愿意抢!楚岫云贪心的道:“你学棋!好好学!我请最好的棋师来教你!你一定会名满天下,为后世所敬仰!乖囡囡,你信我,你一定学的好棋。”美貌无双,四艺四绝!从此江南再无人敢争锋!
  庭芳淡淡的道:“四艺之中,我最擅棋。”
  全场鸦雀无声。
  庭芳道:“贵处之才艺,太浅薄了。”她自称玛丽苏,绝非只讨个口彩,她还有无穷多的底牌没翻,她有那个实力。
  京城的气氛越发压抑。各处预备秋收,原本是很高兴的事儿,却因流民亦盯着田地,有产之人与之陷入无休止的对峙。收获相对早的南边,已爆发好几次流民袭击常平仓之事。一面是急需镇压的流民,一面是岌岌可危的赋税,远处还有蒙古人的时时劫掠。边疆的将士在减员,没有足够的粮食,就不敢养足够的兵丁,否则容易哗变。朝廷沉重艰难的转动,争取一切的机会苟延残喘。
  太子减免皇庄产出的折子被驳回,皇庄不可能凭空长出粮食,如此出产,只能是掠夺。流民如燎原之火,遍布天下。括隐出来的田地,只能安顿少量的人。毁坏一个城池很容易,重新能收税,却很漫长。
  平郡王似乎放弃了一切,他跟福王一样龟缩在自己府中,不出门不见客。朝廷上没有跟太子打擂台的人,太子却觉得更加疲倦。比起天下的纷扰,平郡王不过疥癣之痒。实在不行,可用非常手段处置。可天下一摊子烂事,却非朝夕之功。但平郡王的退缩,再次让太子的权势回到了顶峰。朝臣忍老皇帝已经忍了很久很久了,疯狂肆意,从来不会只针对哪一个。叶家的种种遭遇并非孤例。细想想,从三年前皇后病故,无人劝阻后,满朝文武,谁不是在刀尖上跳舞?
  比起至少现在看着宅心仁厚的太子,许多人心里都是盼着老皇帝去死的。非不忠,实在忠不起了。那样正直的房阁老,也只能黯然返乡;那样强势的叶阁老,也只能把孙女乖乖献上。京中各处蠢蠢欲动,兵马暗暗的调度着。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但所有人都装作不知道。绷了三年,哪怕最幼稚的福王,都觉得疲倦的睁不开眼了。盼着秋收,盼着冬季的农闲,盼着……新时代的来临。
  叶家至此再无余力寻找庭芳,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徐景昌身上。抵达淮河沿岸的徐景昌,却是无限的绝望。数不清的秦楼楚馆,每日都在死亡的暗娼,以及一路上触目惊心的易子而食的流民。他有耐心找,庭芳有没有机会活?他知道庭芳强悍,可庭芳同样骄傲。她是否能承受那般羞辱?
  跟在徐景昌身边被当招牌使的成国公世子邱蔚然,也是吓的不轻。出京前,他天真的以为,表哥需要借他的身份混进各个青楼。说到底,是个享受的差使。他在京中便是青楼常客,官营的教坊,私营的花柳巷,哪儿没去过?可他每次去,见到的都是最光鲜亮丽的一面。哪怕知道某人死了,也只当命薄,相好的哭一场,不认识的过眼既忘。他从未见识过如此惨像,恶心的他快要对女人产生不了兴趣了!撕裂在眼前的真实,让他切实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命比纸还薄。
  沿着运河,几十万的纤夫生活在此,包含了监工的兵丁,组成了庞大的与瑰丽江南截然相反的暴戾团伙。徐景昌所翻查过的尸体上,无数的鞭伤、烫伤、殴伤、还有因花柳病而死的各种极其恐怖的死状。但他也发现了一个规律,死的人里,只能偶尔见到美人。高档的秦楼楚馆,死亡率并不高。徐景昌从没像此刻一般庆幸庭芳之美貌。只要你能活着,只要鞭子不打在你身上,就好。四妹妹,你等我!
  第273章 喵喵喵
  会芳楼分为三大块,入内先是表演的大厅,亦是发生无数故事的地方,但庭芳没见过。第二是花魁们以及其他的姑娘居住的场所。花魁每人有个小院子,用以招待客人。余者不过是间屋。花魁的居所在东侧,安静典雅;其余的在西侧,淫靡喧嚣。而庭芳则暂时居住在后院,相当于正经人家的二门内。
  后院守卫极其森严,高墙、壮汉。连接前后的门只有有限的几个人可随意出入。庭芳观察了三日,只得彻底放弃武力逃脱一途。三日前她以琴棋书画碾压过花魁,楚岫云立刻视她如珍宝,当成继承人培养。只不过她现在还没有自由,换言之,在楚岫云看来,没被男人摸过睡过,便还有回归大家闺秀的指望。待到将来,她真的死了回家的心,她亦可掌管会芳楼的一切。但庭芳没兴趣,她住在正房的东厢,犹如被禁锢的凤凰。
  庭芳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腹中想了一回,唤来新得的丫头道:“豆子,去请妈妈,我有事商议。”
  豆子应声而去,不多时,楚岫云就笑盈盈的走来,问:“好囡囡,寻我何事?莫不是闷了找我说话?”漫长的日子,确实很难熬。可她的宝贝太小,这个年纪,先就不如大了值钱。那等喜欢小女孩儿的,又多数下手极狠,一不留神就被他们弄死,只能养在深闺,却又怕她闷出病来。
  庭芳笑着推了推手边的一叠纸:“妈妈,我看了看账本。”
  楚岫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的囡囡,还有什么你不会的么?”
  庭芳微笑:“妈妈,你说将来把会芳楼给我,是真是假?”
  楚岫云甩了甩帕子:“哎哟,骗你作甚?你问问周遭儿,哪个姐儿能住进我的院子里?我又没个亲生女儿,不给你给谁去?”
  庭芳道:“那好,既将来是我的产业,少不得操心起来。”
  楚岫云心中暗喜:“你说说,要怎么操心。”
  庭芳道:“咱们这样的地界儿,不同别处,靠管家是不行的。”
  楚岫云点头。
  “故,还是要靠姑娘们。”
  楚岫云道:“然。”
  庭芳道:“但是妈妈请的琴棋书画的师父,水平太差了。”
  楚岫云:“……”是你水平太好好么!她以往不是没见过大家闺秀,她相好的那位的夫人,也是打过照面的。便是有一二才艺,也没有谁跟眼前这位苏姑娘似的通杀。
  庭芳微笑,秦楼楚馆,说白了还是卖肉的地方。一个卖肉的,指望有多高的艺术修养?几千年来,固然有名妓留下才名,但依旧无法与大家闺秀们相比。金字塔顶端的大家闺秀才几人?食物链底端的蛤蟆又何止万千?两岁始学琴,三岁执毛笔,幼年坚实的基本功,以及叶家的名师培育,岂是青楼速成班可以挑战的?
  楚岫云看着庭芳,越看越爱。青楼是个卑贱的地方,再是花魁,也很难没有媚色。要媚,便要软。匍匐在男人脚底的玩物,的确也指望不上硬。庭芳却不同,那种从骨子里弥漫出来的、萦绕在周身傲气,甚至说傲慢,都让人无法忽视。出身使然,不得不服。这种在青楼里极其罕见的存在,必定无比值钱。不说青楼,只怕原先在京,也定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庭芳慢悠悠的道:“我想来想去,琴棋书画,他们就未必稀罕。谁家小姐不学呢?便是学的不好,总有一二分味道。家父有一妾,最是能讨人欢心,盖因她有一绝技,旁人都没有。”
  楚岫云忙问:“何技?”
  “舞。”庭芳睁眼说瞎话,“她跳的极好的胡旋,纤腰盈盈,眼如秋水,休说家父,我都难免多看两眼。”
  楚岫云道:“囡囡,你不懂,胡旋舞虽好,却是累人的很。你哪里吃的起那个苦了?”她说这话倒是有几分真心,毕竟真的是当闺女养的。
  庭芳轻笑:“粗茶淡饭,那是要了我命。学东西么……”庭芳摇头,“琴棋书画,不是戒尺打烂手心,如何能有这般本事?”
  楚岫云奇道:“你不是独生女儿么?怎地下那样的狠手?”
  庭芳之前为了谈判,随口撒的慌,如今只得编下去:“皇宫,是那么好进的么?你有美貌,旁人没有?你有家世,旁人没有?”庭芳站起来,靠近楚岫云,朱唇轻启,媚眼如丝,“讨好几个土包子且费劲心思,讨好……太孙,妈妈说呢?”
  楚岫云笑道:“太孙……秦王妃是叶阁老之孙。京里的消息,这里并非完全不通。”
  庭芳面露不屑:“妈妈,算算我离京的日子。”
  楚岫云顿时僵住。
  “我在京,且轮不到她。”庭芳说着垂下眼,“不过造化弄人罢了。”说着又笑,“倘或我不落在妈妈手里,便是过几年,做个良娣,她又如何争的过我?皇后那个位置……”余下的话,隐去不提。
  楚岫云倒吸一口凉气:“你们家好大的野心!”
  “是有如何?”
  楚岫云一笑:“你回不去了,皇家不会要个在青楼打过滚的女人。”
  “是不会要。”庭芳正色道,“我骗了你,我不是独生女。”
  “世间才几户人家是独女,我早知道了。”
  庭芳面容里含了一丝苦涩:“也算吧,我娘只得我一个。家中庶兄虎视眈眈。我自幼样样比他强,只因他是儿子,我爹便……外祖家也算不得有钱。”
  楚岫云但笑不语。
  庭芳道:“妈妈,我需要钱。我不能嫁人了,我娘没钱会被欺负。”
  楚岫云愕然:“你怎么给?”
  庭芳面容坚毅:“十年后,二十年后,我人老珠黄,妈妈那会儿都不放过我么?那么多银子,妈妈一个人花的完么?我不过要一半去奉养生母罢了。”谈判,得让人相信你的“目的”。一个人不可能无欲无求,一个彪悍的女人,更不可能就此认命。所以她必须编一个谎言,一个所有人都很容易相信的谎言。没有什么比豪门贵妇被小妾挤兑到墙角,更容易引起女人的同情了。
  楚岫云很难不相信。她幼年也是一路才艺学过来,那些东西有多难,心里有数,以至于自己当了老鸨后,都恨的统统扔了出去,终身不想再碰。因为要保护母亲,所以才强悍。如今她身陷于此,而母亲在内宅苦苦挣扎,待父亲死后,甚至会被庶子虐待。确实需要很多钱去奉养,以及她自己后半生,都得靠前半生的积蓄。思路清晰的姑娘!沦落此地,确实可惜了。
  庭芳继续游说:“琴棋书画已无需再学,妈妈请个胡姬教我跳舞吧。我这辈子没法见到皇家人,总要我见到世间最好的才子。”
  楚岫云笑道:“光有才可不行,咱们做生意的人家,还得有钱。”
  庭芳咯咯笑道:“妈妈,你又哄我。有才之人怎会无钱?苏东坡被贬斥,一路上的富商哭着喊着送宅子送美人送钱财。我这样的品格儿,把我许个地主老财,你也舍得?妈妈要钱,我要才貌,本不冲突。好几年时间,还不够给你挑个好女婿?可打铁还要自身硬,倘或我看上的才子,同我爹一般喜欢胡旋,我又找谁哭去?”
  楚岫云被磨不过,笑道:“罢罢,你要学便学。跳舞并不容易,只是横竖你闲着也闲着,学学跳舞总好过虚度光阴。”养在里头,不能出门,憋都憋死。学跳舞并非坏事,不过去外头寻几个年老色衰胡姬,又不值什么。便是学不成,也不亏。权当哄女儿高兴了。
  二人各怀目的,相谈甚欢。楚岫云未必就信实了庭芳,但那不重要。庭芳不过学学胡旋,且闹不出什么幺蛾子。反倒是憋的狠了,抑郁成疾,一病死了她才没处哭。
  不过两日,楚岫云就请来了两个汉话说的不大标准的老胡姬来,都起了汉名,一个叫韩柳,一个叫翠微。学跳舞,顶好在木地板上跳。楚岫云索性单给了庭芳一个院子,就在正院隔壁,有门相通。正屋给庭芳住,东厢打通铺了木地板,与她学跳舞。还很奢侈的弄了块玻璃落地镜子给庭芳纠正姿势。
  庭芳目的达成,立刻又要了个大沙袋,垂挂于西厢。她跟青楼所有人的作息都不同,青楼的人因睡的晚,大抵中午才起床,庭芳便下午练习琴棋书画,申时开始学习舞蹈,次日上午,以要独自练习为名把自己关在挂了沙袋的西厢,派了丫头死守院门,不得她的命令,绝不允许任何人踏进一步。
  清晨的青楼安静的落针可闻,庭芳利落的一个回旋踢腿,摇晃的沙袋被逼停。学舞的目的便在于此,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耳。所以她要展现自己的非凡,以获得资源。跳舞不过是托词,保持体力的方式之一。她马上要进入青春期,不再是婴儿肥,高强度的训练会产生漂亮的肌肉。跳舞亦会!她需要足够好的体力,足够好的格斗技巧,才能在逃离会芳楼后,安全的回到京城,回到自己的地盘上。
  我是一个数学家,现在不过是岔路而已。让我就此认命?太天真了!
  第274章 喵喵喵
  金秋九月,京城的天灰蒙蒙的,叶阁老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老太太接过空碗道:“你且在家歇两日。”
  叶阁老道:“秋收完了,总有几日可歇。”
  老太太担忧的道:“秋收完了,还有赋税。天下的事桩桩件件,哪里是个尽头?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家里想想。”
  叶阁老沉默,他忙的并非秋收。太子终于要动手,逼宫,需要京城禁军的配合。叶家迫切需要改朝换代,不单是叶家的处境,还有庭芳。他不能把庭芳的将来,都寄托在徐景昌的良心上。叶家始终强势,才能确保即便徐景昌翻脸,庭芳也有存身之所。也才能确保绝大部分孩子,仕途婚姻的顺利。
  老太太看着丈夫明显消瘦的脸,知道劝也白劝,放下药碗道:“罢了,你多少仔细些。你若倒下了,家里连个撑场子的都没有。时到今日,我是真个后悔娶了大太太进门,性儿太软,待我两脚一瞪,真是死都难瞑目。”
  叶阁老道:“娶谁都白搭,老大现在还对着风言风语不高兴。总归熬过了这一阵,便也没人敢再传了。”说着冷笑,“此事,实实在在圣上欠咱们家的!”
  老太太奇道:“不是平郡王么?”
  叶阁老胸口起伏好一阵儿,才道:“平郡王?呵呵,他也配!”平郡王从头到尾都是个蠢货!圣上利用他节制太子,他还真蹦出来了。瑞王景王老早缩了脖子,真打量皇子中只有他最聪明?现在好了,骑在墙上下不来,没法子博上一博,要死了拉了庭芳和叶家做垫背的。说到底,都是圣上做的孽。好好的不折腾,平郡王至多造点谣,连动手的实力都无。至少,没能耐闹那么大,闹那么远。谣言之于权臣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往日庭芳的谣言便不绝于耳,始终也没断过求亲之人,叶家看不上罢了。
  叶阁老想着自家好好的孙女,生死不知、前途尽毁,几乎恨出血来。帮着太子逼宫还算轻的,叶俊文但凡醒事一点点,他必趁天下大乱、揭竿而起!他甚至想,只要年轻十岁,就只十岁,叶家不会是今日之屈辱。
  深夜 淮扬
  庭芳被尖锐的金属敲击声惊醒,未及穿衣,楚岫云已闯进门来:“囡囡,快跟妈妈走。”
  庭芳立刻下床:“什么事?”
  楚岫云有些紧张:“听说是流民冲击府衙,外头乱成一团,我们走。”
  “去哪里?”
  楚岫云没说话,带着庭芳七拐八拐进了后院,四处张望,发现把丫头甩开了,才寻到一个假山,钻进洞内。却是别有洞天,地底下有个非常大的地窖,居然还有个泉眼!
  楚岫云压低声音道:“保命之所,切勿告诉旁人。这里有水,我还藏了干粮,躲个十天半个月都是小事。你要耐烦,咱们躲三五个月都行。”
  庭芳目瞪口呆,还真把她当闺女!?
  楚岫云轻拍着庭芳:“别怕,流民不足为惧。”
  庭芳继续呆,等下,江南不是才闹过流民么?这一年要闹几拨儿啊?随即陷入沉思,如果流民冲坏了会芳楼,她跟楚岫云是不是顿时“居无定所”,她便能回京了?于是试探的问:“流民,不会烧了咱们的楼吧?”
  楚岫云笑道:“傻孩子,流民或杀贪官,或杀男人,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刻意杀窑姐儿。冲击官府,不就是为了钱粮美人么?放心吧。”
  庭芳:“……”
  “何况,咱还有后招。”
  “嗯?”
  楚岫云笑道:“没有后台,青楼是开不了的。咱们淮扬的刘大官人,是我相好。他近来管秋收忙的紧,过几日一准来,你到时候嘴甜些。刘家盘踞再此上百年,不是我年轻时勾的人,还轮不到咱们开店。他人极和气的,你别怕。”
  庭芳抽抽嘴角,刘达,你本家挺牛的。又苦笑,有后台,就更难跑了。也对,她这样的姿色,没有后台的人家也不会收。太贵,买不起。人贩子更不会卖,懒的磨牙。
  楚岫云又一阵摸索,找到根铜管,贴在耳边听了一阵,叹道:“还没完。早知道带床被子下来,咱娘俩个睡一觉了。”
  庭芳:“……”
  楚岫云挺无聊,一边听着外头的动静,一边说她与刘大官人的爱恨情仇。总结起来十分简单,地方豪强,爱上花魁娘子。不能娶回家,只能当外室养。多少年了,一直在一起,竟也有不嫌外室人老珠黄的,可见是真爱。
  庭芳也无聊啊,就问:“那妈妈怎么还出来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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