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

  唐离打横抱着她去到桌旁坐下,就如此揽着她,给她倒茶。
  他将茶递给她,被她挥开,茶杯摔碎。
  唐离看向地上的碎杯,发觉这丫头自从有心后,情绪越来越大,也不知有几分是受怀孕的影响。
  他环紧抚着她的背:“是真的。”
  柳织织又问:“那你还留着我做什么?不怕有违天道?”
  她又在赌气。
  唐离很清楚。
  他叹道:“但你的腹中是下一任天道之主,暂时不用死,不过你不一样,就算你没怀这个孩子,我也不会让你死,之于我来说,这整个世界都比不上你的一根头发,那芸芸众生如何跟你比?只要能护住你,别说有违天道,就算毁灭这个世界,也无妨。”
  所谓的天道,他不会用在她身上。
  柳织织垂眸,说白了,她就走后门的。
  她不知道自己该觉得庆幸,还是该觉得讽刺。
  反正她如何想都不对。
  唐离啄了啄她的额头,又道:“不过,你的事情,与童落的事情,意义根本不一样,天道之外的存在之所以要被毁掉,根本原因是为了防止其干扰天道中正常的一切,而一个世界的运行主体是凡间,只要你不干涉凡间的事,便不是不可以被网开一面。”
  柳织织眸色微动,仍没说话。
  唐离哄道:“别生气,也别自责,好不好?”
  柳织织埋入他怀中:“我就是不高兴。”
  唐离继续抚着她的背。
  两人沉默了会,他忽然道:“下雪了。”
  下雪了?
  柳织织转头,果然看到窗外下起鹅毛大的雪。
  她正欲起身,唐离将她摁住。
  他仍横抱着她,站起往窗边走去,与此同时,屋里的躺椅自动移到窗边,他抱着她坐下。
  柳织织问他:“为何不放我下来?”
  唐离的手落在她的腹部:“你的情绪已经影响到他。”
  柳织织闻言,马上不敢乱动。
  她就如此窝在唐离暖烘烘的怀中,看着窗外的雪。
  如今是寒冷的腊月,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场雪,她却因为是妖的缘故,几乎感觉不到冷。
  她用脑袋蹭了蹭唐离的脖颈,情绪低落。
  她爱看雪,却仍觉不得劲。
  她在想,唐离生来就执掌天道,如此铁面无情地过了千万年,他的行事准则是根深蒂固的,也不容冒犯的。
  她作为他的妻子,就该配合他,不给他添乱吧?
  否则她又有什么资格站在他身侧?
  何况下一任天道之主是她的孩子,她作为母亲,更该自觉。
  看来以后,她也得克制着不插手凡间的事。
  思及此,她抬手环住唐离的脖颈。
  唐离问她:“还在不高兴?”
  她点头。
  唐离与她讲道理:“你我以后都会无止境地活下去,见识到的事情会越来越多,总会习惯的。”
  她又点头。
  最主要的事,还是因为童落不是别人。
  唐离道:“看雪吧!”
  柳织织便转头又看向窗外。
  雪很大,大得柳织织不由心痒地由唐离怀里起身,伸手去接雪。
  唐离便也跟着站起,由后环着她。
  他低头闻着她身上的气息,眸中露出痴迷之色。
  这就是幸福的滋味。
  这日,唐离便一直在陪柳织织看雪,看着看着,两人又坐回躺椅上,因着午后来临,柳织织又有困意。
  她在唐离怀中嘀咕:“为何我的作息,与别人不一样?”
  之前她没想到要问师父,现在忽然想起这事。
  唐离道:“你体内的妖族血脉已觉醒,其作用便会一直存在,许遥风所说的那只莲花精,其实就是朵睡莲。”
  睡莲?
  柳织织诧异,原来如此。
  据她所知,睡莲的花瓣就是午后闭合,凌晨盛开。她倒没想到,自己的作息,就是睡莲的基本习性。
  不是什么大事,她又闭上眼。
  为了让她睡得安稳,唐离始终没动。
  怀抱着她这乖巧娇.软的身躯,唐离不由心神动荡。
  他忍下将她勒紧的冲动。
  知道她一时没睡着,他低头轻柔地啄起她的唇瓣,又问出他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织织,你爱我吗?”
  柳织织身形微顿,装作没听见。
  他若不先说,她就是不说。
  问出这个问题,唐离便一直在盯着柳织织,盼着她能说出一句爱他,可他等着等着,却只等到她均匀的呼吸。
  他呼了口气,忍下失望。
  虽然知道她不会冷,他还是抬手收来床上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外面的雪在越下越大。
  是夜。
  河万镇镇边的惜风楼据点中,白潜玉抱剑倚着回廊下的顶梁柱,正在看着不过半日的功夫,就已下得极厚的雪。
  看他的神情,显然是在走神。
  塞辛乐披着斗篷,盖着风帽,踏上回廊。
  她拍了拍身上的雪,便靠近白潜玉:“潜玉怎还不睡?”
  白潜玉未答,似乎没听到她的声音。
  她疑惑地又唤了声:“潜玉?”
  白潜玉终于回神,他转头见是塞辛乐,问道:“你怎么来了?”
  塞辛乐的脸上露出羞意:“我想和你说说话。”
  白潜玉瞧了瞧塞辛乐那张与童落极像,神.韵却大不相同的脸,又看向面前的雪:“说什么?”
  他的心绪,似乎仍旧不怎么在。
  塞辛乐上前抬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你……”
  她正欲出声,他却忽然抬起自己的胳膊,躲避她的触碰。
  她的手僵在空中,她愣住。
  白潜玉也愣住。
  他显然也在意外自己下意识的行为。
  两人对视了会,塞辛乐便似无事般收起手,语中有些哀怨之意:“你把我孤零零地安顿在屋里,我还以为你有事去忙,我听丫鬟说,才知道你一直没走,那怎么不去看看我?”
  白潜玉的姿势恢复自然,没有说话。
  他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塞辛乐衣袖下的拳头暗暗握了握,委屈地唤了声:“潜玉!”
  他的心绪在哪里?
  童落那里?
  白潜玉撇开脑中乱七八糟的东西,抬手抚了下塞辛乐的脑袋,声音放柔:“不早了,去睡吧!”
  她虽没死,被童落逼走的她确实吃了不少苦。
  塞辛乐看着他,欲言又止。
  白潜玉催促:“去吧!”
  塞辛乐迟疑了会,终是乖巧地应下:“好。”
  她不得不离去作罢。
  转身间,她脸上的神情随之改变。
  白潜玉看着塞辛乐的背影,直到她渐渐离远,才收回目光。
  他再在此站了会,便也离开。
  他回到自己屋里,拿起那把玄破灵剑,打算依着唐离那莫名其妙的吩咐,将此剑还给薛雁南。
  他踏出门槛,忽见一名手下大步过来。
  他眸色微动,顿足不前。
  手下靠近禀报:“楼主,童姑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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