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四年时间，这就是给郭十二的成长时间，非常紧张。这几天郭十二阅读了一些本地的历史书籍，还有一些符咒士的札记等，对这个世界有了大致上的了解。这个世界和前世完全不同，这里没有国家的概念，也没有国家这样的机构存在。
  这里的人类生存环境之恶劣，超乎他的想象，人类倘若不能团结起来，被灭亡的可能性极大，所以才有北符门这样强大的门派出现。
  北方是以北符门为大。东方有东符门，又称海符门。西边是大草原，有西符门，民间大都称其为兽符门。南方有南符门，不过是由两个门派组成，分别是虫符门和植符门，合称南符门。
  这四大门派组织，聚集了绝大部分人的力量，才能在这个恶劣的环境中占有一席之地。这个世界上宗族的力量也是巨大的，各个宗族世家，都有很强大的实力。
  为了平安过完这一世，郭十二必须要学会本地的生存手段，也许下一次转世，又可以回到家乡，但是绝对不能横死。他虽然没有经历过横死，但是他猜测，一旦横死，很有可能会失去转世的机会，那自己就彻底死去了。
  活到第三世，郭十二一点也没有觉得活够，最好能够再多活几世。这次转世，他发现不在原来的世界里了，那么，能见识到不同的世界，就成了他最美好的愿望。
  郭十二仔细收拾了这座地下实验室。地下实验室主要有储藏材料室，加工材料室，地火室，清洗室，还有做实验用的大厅，又叫制符厅。他没有让人来帮忙，而是一个人自己收拾。虽然才八岁，但他拥有前世成年人的体力，所以很快就清扫完毕。
  郭十二回到上面的房间，那里是自己的主卧室。
  主卧室不大，因为此地的冬天极其寒冷，所以卧室都不会建造得很大，一张木塌就占据了大半个房间。卧室的地面墙壁和天花板也一样有符文加持，主要用来阻挡外面的寒气，还能释放一定的热能。木塌边放置了一个横杆式挂衣架，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用品了，衣架边就是进入地下室的门户。
  主卧室的外间是书房，那是郭十二学习的地方，早已被蓝姨和辛姨打扫得干干净净。
  书架上整齐地排着从符咒堂拿来的书籍，还有以前在外面购买的书籍，书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对于毛笔的使用，郭十二一点也不陌生，他在第一世的时候曾经下过苦功，一手毛笔字写得相当不错。
  白天悠闲地看书，晚上时间一大半用来念经，睡觉的时间只有四个小时。对他来说这就足够了，由于灵魂凝练，所以睡眠的质量极好，四个小时的睡眠足够他恢复精神和体力。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这天下午，霍豹来到书房，说道：“十二，外面来了一辆马车，还有两个符武士，说是请你去常野仁爷爷家。
  郭十二笑道：“好，我们一起去。”他很想知道，常野仁打算如何来诱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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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拜师（上）
  郭十二有点奇怪，这三天只有常野仁发出了邀请，其他老人却没有一个露面，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协议？或者达成了某种默契？暂时想不通，他就不去想了，反正自己没有任何损失，且看情况如何发展，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马车很快就到了一座庄园的大门前。这座庄园坐落在小镇的北角，占地非常之大，门口站着十个符武士。
  很快出来一个中年男子，看他的身份符牌，是一个咒士。那人满脸笑容地迎上来，说道：“是郭十二小兄弟吗？我是常皓然，家父正在屋里等候。”
  郭十二笑道：“常大叔，你好，我是郭十二，这是霍豹，我的兄弟。”霍豹上前施礼。两人跟着常皓然走进庄园。
  郭十二忽然发现，没有其他任何客人。他问道：“不是说宴客吗？”
  常皓然笑道：“是啊，就是小兄弟你啊，你是家父唯一的客人。”
  郭十二忍不住好笑，哪有这种宴客的方法，这个借口有点差劲。跟着常皓然一路行去，他发现这个庄园比自己住的小院大百倍，在里面行走，稍不小心就会迷路。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一个精致的小客厅前。
  常野仁站在门口，笑呵呵道：“十二来啦，呵呵，来！外面冷，进屋里坐。”
  原木的地榻上，铺着厚实的皮毛，常野仁招呼下人搬来四张矮桌，他盘腿坐下，说道：“来，都坐下。皓然，你去吩咐一声，可以上菜上饭了。”
  郭十二笑道：“常爷爷，是符食吗？”
  常野仁点头道：“没错，小娃娃应该没有吃过吧，呵呵，符食才是我们符咒士吃的食物。”
  下人端上几个木质的盘子，郭十二惊讶地看着，居然是新鲜的炒菜。一个是油炒的蔬菜，但他不认识那是什么蔬菜，还有一盘肉片炒蘑菇，一份清蒸鱼。总共三个炒菜，加上一个瓦罐汤。他闻着味道就知道，那是萝卜炖排骨汤。
  郭十二简直要热泪盈眶了。这是上一世的家常菜，在这里却被称作符食。不过，能够吃到这样的菜，他实在是很开心。
  一大碗堆尖的米饭端上来。
  郭十二差点失声叫出来，他还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米饭，想不到竟然在这里见到，来这里太值了。他上一世可是一个老饕，喜欢吃，也喜欢自己烧着吃。到了这一世，由于年龄太小，而且正在努力适应环境，暂时还没有考虑到口舌享受。
  常野仁笑道：“这是我亲自培植的食材，都是依靠培植藏符生长起来的，尝尝味道如何？”
  郭十二发现米饭和上一世的稍稍有点不同，闻起来非常香，比香米还要香，米粒也稍大一些，呈极淡的绿色，颗颗晶莹剔透。他试着吃了一口，软滑香糯，非常好吃，忍不住赞道：“好！这饭好吃！”
  不但饭好吃，菜也非常好吃，他能尝得出来，菜里除了放了一点盐，没有加任何佐料，但是菜的味道出奇得好。
  郭十二舍不得快吃，他吃得很慢，细细品尝其中的味道。
  霍豹却以惊人的速度吃着，三分钟后，连排骨汤也吃得干干净净。他咂咂嘴，小声嘀咕道：“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少了，不够填饱肚子。”
  常皓然虽然没有霍豹吃得快，但是速度也不慢，很快也吃完。只有常野仁和郭十二，这一大一小两人，慢条斯理地吃着。
  常野仁讲究的是吃符食的风度，而郭十二是在怀念上一世的感觉。但是常野仁却误会了，他觉得这小家伙面对美食的诱惑，能够如此镇定地仔细品尝，说明他的心智很成熟，能够抵住诱惑，是一个修炼符咒的好苗子。
  常皓然和霍豹两人，不到十分钟就全部吃完。常野仁和郭十二却吃了四十分钟。郭十二吃得非常干净，连一滴汤也没有剩下，常野仁也一样。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会浪费粮食，即使是非常富有的人。
  “谢谢常爷爷的招待。”
  郭十二真诚地道谢。能够品尝到这样的美食，让他回忆起上一世的生活，他心里非常感激。
  常野仁心里也很满意，尤其是对郭十二的态度。他笑道：“这没什么，十二以后有空尽管来，符食虽然难得，但是招待你吃几餐是没有问题的。”
  “十二，这四年学徒期间，你打算怎么过？”
  郭十二心道：“来了！来试探了。”他事先已经得到陈春斋的提示，所以不慌不忙道：“还正在考虑，呵呵，常爷爷，我才到内门，刚刚开始学习，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我想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常野仁捋着胡须，沉吟了片刻，心里纳闷：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有水平，竟然没有任何漏洞。他说道：“哦，如果有什么不熟悉，或者不方便的事情，尽管告诉我，爷爷帮你解决！”
  郭十二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而是很恭敬地说道：“谢谢爷爷。”
  就这么一句客气话，让常野仁无言以对，他心里大叫：“他娘的，这还是一个孩子吗？比成年人还要狡猾，简直是滑不留手。”
  其实郭十二并不反对拜常野仁为师，只是他还想多了解一点，师傅的好坏关系到自己今后的成长，不能不慎重行事。
  常野仁没法子，只好用最普通的办法，套近乎，拉家常。可惜时间有限，这一套需要时间和耐心，不能用强迫的手段。他说道：“十二，以你的潜质，可以同时修行符咒，不过，我建议你先修符，然后再考虑修咒。”
  一说到修符咒，郭十二的兴趣大增。他心里有许多疑问，尽管也看了不少书籍，但是毕竟接触的少，能够得到常野仁的指点，那是再好不过了。他问道：“从学徒进阶到符咒士，最快的……您知道需要花多少时间吗？”
  “据我所知，四年！从八岁到十二岁进阶成功！”
  郭十二沉默了片刻，又道：“一般潜质的……要用多久？”
  常野仁说道：“八年到三十年之间。”
  郭十二惊讶道：“要那么长的时间？”
  常野仁说道：“符咒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学的时间太短，无法领悟到符咒的真谛，必须要花很长时间，通过坚持不懈地努力和学习，还要有极强的领悟能力……培养一个符咒士，非常不容易啊。”
  “不过也不用着急，呵呵，你才开始学习，年龄也比较小，有足够的时间让你练习。”
  郭十二知道这里普通人的寿命都不长，和前一世的人差不多，一般在六十岁左右就到头了，能够活到七八十岁的，都是身体素质比较好的人，普通人很少能活到那时候。这里环境恶劣，还经常受到野兽野人攻击，能活到天年是福气，活不到也很正常。
  但是修行符咒的人就不同了，一旦进阶成功，寿命几乎可以翻倍。符咒士、符士、咒士大都可以有一百二十岁的寿命，符武士稍微低一点，也能活到一百岁开外。如果能够再次进阶，达到符咒师或者符师咒师级别，那就还可以增加八十岁，达到两百岁的寿命，符武师也可以有一百六十岁的寿命。当然，如果在战斗中死亡，那就另当别论了。
  至于进阶到大符咒师，大符师，大咒师，寿命则可以达到三百岁，大符武师可以达到二百五十岁。但是要进阶到大师级非常困难，即使是北符门这样的超级大门派，达到大师级的也没有超过四十人，这些人是门派的中流砥柱，轻易是不会出现的。
  郭十二并不太在意寿命问题，他拥有灵魂转世的秘技，也就等于拥有了长生的本领。他要做到的是，不让灵魂消散，能够安全地转世。
  “这是一本符士常用的工具书，是大爷给你的礼物。”
  常野仁拿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符，递给郭十二，笑道：“和普通的书不同，这是符书，里面有我的一些经验和体会，对你开始的学习有很好的帮助。”
  郭十二接过来把玩了片刻，问道：“这怎么用？”
  常野仁让人取来纸笔，在纸上迅速画了一个图形，说道：“这是符文锁。”接着又画了一个图形，笑道：“这是符匙。每一个符文锁都差不多，但是每一个符匙都不一样，你试着将这把符匙图记下，然后去解开符文锁。”
  郭十二最近三天看过一些关于符文的书籍，稍稍明白了符文的运用，只是从来没有尝试过，闻言兴致勃勃地拿起符书。透过额头，他看到了符书上的符文，果然和常野仁在纸上绘出的符锁一样。
  仔细观察了一遍符匙，然后试着在符锁上描绘。大约过了五分钟，只听郭十二长长出了一口气，手中的符书忽然变大，成了一个木质的书匣。他喜道：“成功了！”
  常野仁脸色微变，这种资质简直恐怖。他将符锁和符匙交给郭十二，并没有想到他会成功，原本打算等他打不开着急的时候，趁机诱惑拉拢他，谁知道这小家伙仅用了五分钟，就打开了符锁，解开了束缚，释出了符书。
  常皓然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郭十二，忍不住问道：“十二，你以前学过？”
  郭十二说道：“没有啊，我是第一次使用符文，真的很好玩，太神奇了！”
  抽开书匣，里面放着八本书，其中四本是一套，书名叫“符基精炼和制作”，还有两本一套，书名叫“特殊符文录”，分上下两册，另外两本分别是“骨符释疑”和“黑符钱的制作”。看到最后一本书的书名，郭十二不禁瞪大眼睛，惊讶道：“黑符钱的制作？黑符钱……也可以制作吗？”
  第六章 拜师 （下）
  常野仁笑道：“当然可以制作，不然市面上哪来的符钱？能够制作符钱的只有符士和符咒士，其他人是制作不出来的。”
  在郭十二的概念中，制造钱币，那是国家的权力，私人制造就是违法犯罪，而在这里，自己就可以制造钱币，真是不可思议。
  常野仁说道：“十二，你现在还不能制作符钱，学徒只能制作青符钱，等到熟练以后，才可以制作银符钱，至于黑符钱，一般都是符士和符咒士在制作，等他们进阶到符师和符咒师以后，就没人愿意再干了。”
  郭十二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些有符咒士和符士潜质的孩子，在四年后就可以支撑起一个小团体，因为他们可以直接制作钱币，当然就不会缺钱了。看来这个世界上真正不缺钱的人，就是符士和符咒士，他们比商人还要厉害，可以稳赚不赔。
  常野仁说道：“制作青符钱和银符钱的书籍，可以从符咒堂得到，黑符钱的制作方法不容易获取，嗯，这就算是大爷送给你的礼物。”
  郭十二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常爷爷，我会认真考虑的。”
  常野仁总算舒了一口气，这孩子真是不容易打动，忙到现在，才给了这么一句话。他笑道：“好了，时间不早了，十二，回去早点睡吧，有时间常来大爷家玩。”
  郭十二道谢后告辞出来，坐着马车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
  连续十天，没有任何人来找郭十二，这让他非常奇怪，直到常野仁和陈春斋两人上门，他才知道，一切起了变化。
  会客的小厅堂内，一盆炭火烧得正旺。三人盘腿坐在铜火盆边。陈春斋说道：“十二，你的师傅已经确定了。”
  郭十二奇道：“谁？是常爷爷吗？”
  常野仁苦笑道：“我没有这个福气啊，小家伙，看中你的人……是我们北符门的大师级高手，你这娃娃运气真是好。”
  郭十二问道：“陈爷爷，到底要我拜谁为师？”
  陈春斋说道：“北符门总共有三个大符咒师，五个大符师，十一个大咒师，还有十四个大符武师，大符咒师人数最少，也最具有权威，呵呵，这次……是其中的一个大符咒师看中了你，决定收你为徒。”
  常野仁说道：“大符咒师收徒，在北符门可是一件大事，不过，这位大师，他不喜热闹，所以不会大操大办，今天我们带你过去，先去见见人。”
  师傅的修为越高越好，郭十二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师傅修为高，其学识也一定广博，自己的起点就高，无形中就和同龄人拉开了距离。郭十二起身道：“好，我去换一身衣服。”
  虽说这里没有沐浴焚香，更衣斋戒这种程序，但是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以示自己对师傅的恭敬，这点认识郭十二还是具备的。
  每一个大师都有一大片土地，其庄园庞大无比，就像是国中之小国。依附大师的人有很多，一个大符咒师，仅仅是依附的符武士就可能达到两三千，符士咒士也有好几百，至于服务的普通人，那就更多了，大师级的庄园，一般都有几万人为之服务。
  这是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老人，给郭十二的印象是，这人很老很老，微微有点驼背，头顶秃了一半，剩下的一点头发扎成一个小辫子，眉毛还剩下几根，胡须也很稀疏，笑的时候，可以看到他的门牙已经脱落，两只大手上青筋暴露，还有大块的老人斑，显示出他的岁数很大。
  “我叫罗桀。”
  郭十二心道：“咦，中气很足啊，听声音不像是老人。”他恭恭敬敬地施礼道：“我叫郭十二，拜见老爷爷。”
  罗桀眼睛一瞪，说道：“我可不老！我才两百一十八岁，年轻得很呢！以后就叫师傅！”
  郭十二心里暗惊，两百一十八岁！比自己两世加起来的岁数还要大，这是什么样的怪物啊？他心甘情愿地叫道：“是，拜见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