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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节

  见着情形不妙,为首那黑衣人当即下令撤离,然则阿左阿右联手,岂是好惹,一左一右生生摁住了那人。
  春秀一拳头将最后一名黑衣人打得晕死过去,这才慢慢悠悠的去捡回自己的刀,“就你们这歪瓜裂枣的,也敢跟着我家郅儿,也想做什么春秋大梦?呸!”
  “王爷!”阿左、阿右将人摁在了沈郅跟前,“人已经抓住了!”
  从善负责料理那些小喽啰,一个个都用腰带绑着,串成一串,就跟蚂蚱似的连在一处,侍卫将黑衣人围在圈内,冷剑在手,任凭他们插上翅膀也别想再飞出去。
  沈郅缓步上前,蹲在那人跟前,“还记得本王吗?没想到吧,这么快又见面了!不过,本王不会犯你这样愚蠢的错误,你既然落在本王手里,就觉得没有逃脱的可能。”
  薄钰上前,扯下了那人的遮脸布,“从大人,你认不认识他?”
  从善瞧了瞧,他在宫中当值了很多年,自然认识不少人。
  眼前这人嘛……
  “似乎有些眼熟?”从善皱眉,“好像是四皇子身边的人。不过卑职与四皇子不太熟,四皇子去世之后,很多旧人都消失了,要么被杀要么调离了东都。约莫要太后娘娘,才能晓得此人的真实身份。”
  当时薄云郁是养在太后膝下的,太后对其自然很是熟悉。
  “先带回去吧!”沈郅起身,“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你不会真以为我们找到了御印吧?”
  “你如何知道,他们一定会来?”薄钰问。
  沈郅深吸一口气,“四叔死了很多年,想要卷土重来肯定不用等到今时今日。何况,若你是他们,主子已经死了,为何还要扒拉出来,放在自个的脑门上顶着?自己当个土皇帝,有什么不好?”
  薄钰点头。
  “所以,这些人手里压根没有御印,才会想起你来!”沈郅冷哼,“一帮蠢货,也想在我离王府的头上动土,都带回去!天牢里有的是地方,让你们好好的忏悔!”
  孙道贤缩了缩头,悄悄猫着腰打算开溜。
  哪知下一刻,一道寒光猛地落在跟前。
  春秀皮笑肉不笑的拦在跟前,“孙世子,今儿你不在城里看着我的铺子,跑这人来游山玩水,打量着是皮痒了对吗?”
  孙道贤干笑两声,“不不不,我是不放心你,才会跟过来看个究竟!真的真的,不信你问薄钰!你问小王爷!”
  “是吗,钰儿?郅儿?”春秀问。
  沈郅和薄钰对视一眼,极为默契的齐齐摇头。
  第185章 梦里是谁?
  “我冤!”孙道贤咬着牙,“这帮小兔崽子……”
  “喊谁小兔崽子呢?”春秀揪起孙道贤的耳朵便往前走,“侯爷夫人把你交到我的手上,让我好生管束你,谁曾想你竟是连个铺子都看不住,看样子回去之后,得好好的再教教你!”
  “放手,哎哎哎,轻点,轻点……”孙道贤吃痛疾呼。
  这会知道疼了?
  薄钰撇撇嘴,“活该!”
  远远的,洛南琛挥手,示意族人撤退。
  少主无恙,自然用不着他们出手。
  虽说沈郅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到底是薄云岫的儿子,知道凡事不能靠着一股热血,盲目而为,所以他安排了侍卫诱敌深入的同时,也悄悄的通知了护族的人。
  论林子里的生活,护族之人熟悉地势,最能神出鬼没。
  若是侍卫拿不住这些人,到时候就得护族的人出手,横竖不能让这些人跑了,否则这些街头老鼠又得乱窜一通,惹得人不得安生。
  “这是什么?”薄钰弯腰捡起了溪边的一块红石头。
  “许是当时造这里的时候,从别处捡来的!”从善解释。
  沈郅看了一圈,除了这一块红石头,似乎没瞧见第二块类似的,“这的确不像是这里的!”
  出水则色如猪肝,入水则鲜艳如血。
  “快找找,看还有没有?我记得当时似乎有很多这样石头。”薄钰欣喜若狂,“快找,找这石头是出自何处,快点快点!”
  沈郅拂袖,众人当即去找寻。
  在山溪的上游地带,有一片专出这样的红石头,溪坑里都是这样的东西,不值钱,但瞧着挺好看的。可这上游地带,并无木屋,否则他们早就留意了。
  “这里没有什么木屋!”沈郅环顾四周,“你确定是在这附近吗?”
  从善不解,“咱们在这里都搜过了一圈,委实没发现过公子所提及的木屋啊,什么之类的。公子,您是否记错了,这里除了这些石头委实没什么了。”
  “有!”沈郅蹲在地上,“这一块,有焚烧过的痕迹。你看这些石头,表面上虽然被日晒雨淋的,倒也褪了不少,但还是留有痕迹。我们此前一直以为,木屋一直都在,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沈郅扭头望着薄钰,“你母亲是长生门的人,养大的,所以她既然要出现在四叔身边,出现在离王府,就必须跟以前的事儿彻底斩断。之前未能断得干净,但是后来你渐渐长大,我爹一直未有立妃,你母亲便着急了,更担心以前的事情败露,所以……”
  “所以,一把火烧得干净!”薄钰轻叹,“想来也是,为了身份地位,她连我都杀,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沈郅拍拍薄钰的肩膀,“能找到这里,也是多亏了你,既是找到了,大家就赶紧看看,是否能有什么痕迹可寻,早点找到御印,早点打发了赤齐的人,回头还能给咱们南宛拉个友邦!”
  薄钰一愣,“和赤齐结盟?”
  “你没听外祖父说吗?赤齐的弓弩很是强悍,我们南宛缺少的便是这样的强兵利器。”沈郅负手而立,“若是能互通贸易,到时候咱们买点赤齐的弓弩,兵力强盛了,国力一定会更强盛,就不会有人再欺负我们了!”
  薄钰连连点头,“你怎么知道这些?”
  “以前是少傅教的,后来是太傅教的,现在是外祖父和舅舅教的!”沈郅往前走,“走吧,回去再说!”
  一帮人被押回东都城,悉数丢进了天牢里。
  沈郅也不急着审问,知道这些人未必肯说实话,只请了太后和薄云崇来认一认,且瞧瞧这人是谁,便晓得他们的来历,以及各种内情。
  薄云崇眨了眨眼睛,“老四家的,朕都不太熟,虽说是兄弟,可平素老四话不多,委实说不到一处去。倒是薄老二同他往来密切,其他的……不过母后,这人瞧着好像是有点眼熟。”
  太后拄着杖,瞅了半晌,最后还是墨玉提醒了一句,“太后,这不是当日被流放的……”
  “哎呦,是,是他!”太后激动的牵过沈郅的手,“老四身边的,叫、叫什么全的太监!”
  一听被认出来了,对方猛地垂下头,愣是没敢再抬头。
  “太监?”薄钰不敢置信的扯着嗓门,“这什么太监,这么狠毒,还有脸让人叫他大人?”
  “昔年在老四身边的,贴身太监,叫福全吧?后来老四出了事,先太子一怒之下,就拿老四身边的人出气儿,也不说斩尽杀绝,就是把一帮人,全部都给发配了边疆,这一去……”太后顿了顿,人老了,记性也不太好了,这些陈年旧事便有些记不太清楚了。
  薄云崇伸出手指,“七年!”
  “哦,七年!”太后点点头,“后来你爹当政,咱哪里还记得他,谁知道他这会竟然领着人回来了……真是造孽!”
  沈郅嘴角一抽,“这也行?”
  “还以为这是七年前呢?”薄钰啧啧啧的直摇头,“难怪你底下的人,连我和沈郅都分不清楚,光看衣裳认人,而你们连东都城的路径都不太熟悉,压根不敢进城。还能找到深山老林里的赤齐细作,真是难为你们了,还能这般矜矜业业的造反!”
  “朕也没想到,你一个太监,还想造反?”薄云崇摇头,“这老四到底干了什么,把你们这帮人给迷糊得,一个个都盯着朕的皇位?该坐的人不坐,不该坐的人,老念叨着……真不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郅儿,你没伤着吧?”太后佝偻着腰,拄杖走得略显疲惫,经历过这么多事,太后是真的老了。
  曾经保养得宜,如今却是老态龙钟,尤其是沈木兮走后,太后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以前发髻略显花白,如今已经全白。
  瞧着太后满头白发,沈郅未有甩开她的手,任由她牵着往外走,“太后放心,没事!”
  “没事就好,以后这种事,不要亲自去做,找个人替着就好。离王府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要是有个什么事,皇祖母怎么跟你娘交代?”太后轻叹,“你这孩子,真是像极了你爹!倔得厉害!”
  骨子里,满是情义。
  出了天牢,从善便传来了好消息,端着一个木盒急急忙忙的跑来,“皇上,小王爷,找到了!”
  薄钰一蹦三尺高,“太好了!沈郅,你的心愿很快就能达成!”
  “什么心愿?”薄云崇不解。
  太后亦不免皱起眉头。
  “沈郅说,他要用这块御印,换赤齐的弓弩!”薄钰笑道,“到时候咱们南宛的军队,定然会更加强盛,看谁以后还敢跟咱们动手。”
  盒子打开,沈郅的手,轻轻拂过内里的黑疙瘩,一颗心砰砰乱跳。
  爹,娘,你们看,我做到了!
  有了赤齐的弓弩,我们就会更加强大,瀛国就不会再同咱们开战,瀛国的公主也不会在我们这里,如此嚣张,你们去瀛国也就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娘!”沈郅呢喃着,“南宛越强大,你们就会越安全。”
  即便在瀛国被人发现,也不会再有生命危险,而且碍于国力强盛,瀛国还会特别保护你们,否则,你们在瀛国出事,他们定会担待不起!
  “沈郅,你怎么了?”薄钰不解。
  方才还很高兴,这会怎么就红了眼眶?
  “我没事!”沈郅收了手,“我就是高兴,可以为皇伯伯做点有用的事情。”
  “何止是有用,赤齐虽然不大,可终究与咱们靠得近,若是能安稳下来,与咱们互为友邦,对我们来说是有利无害,绝对是好事!而且是天大的好事!”薄云崇拍拍沈郅的肩膀,“郅儿果然不负朕之所望!”
  老太后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喜悦之色,反而多了几分凝重,“有什么好?这有什么好……还不是走了他爹的老路?有什么好……”
  “母、母后?”薄云崇一愣,瞧着太后亦步亦趋的离去,心下有些异样,“这……”
  “皇祖母好似生气了。”薄钰道。
  沈郅敛眸,没有说话。
  “太后是心疼你们。”薄云崇解释,“毕竟这朝堂之上,都是老泥鳅,郅儿虽然有朕护着,可终究年纪太小,不过这一次,朕把赤齐的事情交给你,想来能助你功成名就,小小年纪就能建此奇功,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沈郅抿唇,紧了紧袖中的拳头。
  不管前面的路有多艰辛,他都要坚持下去,一直等到爹娘回来……
  你们,可一定要回来啊!
  …………
  华光万丈过后,取而代之的四分五裂。
  进来的时候是一帮人,谁知道华光过后,却是各自分散,每个人都沉陷在自己的梦境里难以自拔。好在韩不宿之前就提醒过,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自乱阵脚。
  沈木兮只觉得眼前一晃,四周的景象不断的变换,记忆在倒灌,所有的一切都在倒退。
  大漠孤烟消失了,韩不宿消失了,离王府也消失了,她竟坐在大学士府的墙头,笑嘻嘻的吃着枣树上倒挂下来的枣子,咬得嘎嘣脆。
  可不知道为何,墙下再也没有人经过。
  她从天亮等到了天黑,又从天黑等到了天亮,看着学士府从盛极一时,衰败成蔓草丛生。那种恐慌几乎无法形容,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口上,从骨血里,从生命中,渐渐的剥离、褪色。
  她想伸手去抓,却怎么都抓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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