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幻
虽然宴会还在继续，但是凡是心思细腻的人，都能感觉到宴会上的气氛变的有些微妙。
“嘿嘿……”
正在招呼客人的宁天隐约中听到一丝古怪的笑声，即便是在众多声音中都具有极高的辨识度。
“就是我。”
在宁天的识海中，一个声音骤然响起。宁天悚然一惊，看向正在不远处同人交谈的夜沉沉。
“你究竟是谁？”
宁天的询问并没有得到夜沉沉的回应。
宁天在等了一会后，再次发问道:“你不是夜沉沉对不对？”
夜沉沉没有回复，而是径直向屋外走去。宁天给北冥寒风交代了两句后，匆匆跟了上去。一直在暗中注意夜沉沉动向的玄沧跟古道明二人也悄然跟上，炽古等人很有默契的按兵不动，但是一旦出事，他们必然能在第一时刻做出回应。
当宁天走到屋外后，夜沉沉站在原地仰望着满天飞舞的大雪。
“你是谁？”
宁天一身真气暴涨，随时准备发难。
夜沉沉一指点出，宁天凝聚起来的一身真气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迅速流散。
一身脉门居然在刹那间就被封了！
宁天停住步伐，显然对方有着可以轻易杀死自己的实力，有着比之皇主境要强大的多的力量。
“我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这么好好看过雪了。”
“夜沉沉”抬头仰视着漫天飞雪，任由雪花落在身上、脸上，任由化了的雪水渗透衣服。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夜沉沉”只是呆呆的望着天空，还是无视宁天的问题。
既然他不愿意说，宁天也不再问，两个人就这样，一个看雪一个看人，静静地站在雪地中。
良久，“夜沉沉”忽然问道:“你知道我眼中的景色是什么吗？”
“景色？”
宁天抬头看了看天空，只有鹅毛般的大雪在纷纷扬扬。
“夜沉沉”忽然抬手，以一记剪刀手戳如了自己的眼睛，这一行为连躲在暗处的玄沧跟古道明二人都吃了一惊。
“夜沉沉”用黑乎乎的眼眶盯着宁天，道:“现在的我又看到了什么？”
宁天的左眼刹那间变为黑洞状，但这次不是宁天吸收了，而是自己的眼睛像是被吸住一般，将要脱离自己的身体。
剧烈的疼痛让宁天浑身颤抖，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让宁天堂堂皇主再次体验到了这种刻骨铭心的痛。
“仙儿生孩子会不会也是这个感觉。”
宁天心里猛的冒出了这个想法，然后心疼起了自己媳妇，反而自己眼睛的疼痛都被忽略了。
“哦？有意思……”
“夜沉沉”露出诧异的表情，但在一瞬间后，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状态。
宁天的左眼已经裂开了，里边渗出的，不是血浆，而是如同岩浆一般的东西。
宁天的左眼开始四分五裂，曾经被宁天用左眼囚禁的恶灵在咆哮，在嘶吼，最后都随着一起四分五裂，咆哮渐渐消失。
当分裂结束后，原本漆黑的眼睛变的星星点点，犹如深邃夜空中的繁星一般。
“现在你看到了什么？”
宁天此时此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因为他看到的是诸天星辰，是无垠星空。
“夜沉沉”的声音就像是大道宏音，充斥在这宇宙的每个角落。而宁天感觉自己就是一株浮萍，在这无垠星空中显的是那么渺小，那么无所依靠。
幻术？
宁天第一反应便是自己中了幻术，他冲着星空深处喊道:“你要做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
宁天放弃了从夜沉沉那里问道什么了，想要走两步，却发现自己被禁锢在了原地，根本动不了。
玄沧跟古道明二人就看着宁天跟夜沉沉二人对视，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也让两位当世圣贤郁闷的紧，思维跳脱的古道明甚至都以为宁天跟夜沉沉看对眼了。
“正如你一样，你看不到我看到的是什么，而我也从来没有看透他看到的是什么。”
宁天有些汗颜，怎么这货有些神神道道的。
“我们应该看到什么？”
宁天也是聪慧之辈，此时此刻的他心中平静了下来，开始仔细琢磨夜沉沉的话。
就像他所说，我们该看到些什么？
宁天眼前的风景迅速变幻，就像是自己从万里高空向地面下坠一样，最后，宁天停在了一处平民家中。
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充斥着这间不大的小房子，房中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一副欢欢喜喜的样子。
这时，宁天的眼前的画面分成了许多个小场景，这些场景中，都是这个孩子一生的轨迹。
有这个孩子成为一个平民，娶妻生子，平平淡淡过完一生的。有这个孩子考中状元，踏入仕途，最后成为权倾朝野的大官的。也有这个孩子踏上经商的道路，在各种机遇下成为富可敌国的大商贾的。甚至还有天下大乱，这孩子于乱世撅起，成为一代帝王的。
这些碎片最后全部合并到了一起，变成了一口棺材，一片白衣，一个老人躺在其中。
宁天就这样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完了这个孩子的一生。
就在宁天以为一切结束，尘埃落定之后，一道嘹亮的啼哭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回头，只见身后又出现了一副新生婴儿的画面。
两幅画面围绕着宁天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宁天卷入其中。在这个漩涡中，他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人生。
“现在你看到了什么？”
这次的宁天没有觉得夜沉沉神神道道，而是朦朦胧胧中觉得自己看懂了什么，但是自己看懂了什么，自己又说不上来。
夜沉沉叹了口气，道:“我们从来都不曾看到别人眼中的风景。”
周围的风景刹那间全部消散，又变成了那片雪地，还是自己跟夜沉沉在对视。
“是你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你？”
夜沉沉轻轻一挥手，宁天被封住的脉门又被打开了，感受到体内压抑不住的澎湃真气，宁天却没有了释放的欲望。
“是你看到了我，还是我看到了你？”
夜沉沉的身影越来越虚无缥缈，眼看着就要消失。
宁天猛的向前跨出一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想要做什么？”
夜沉沉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留下宁天一个人，看着满天飞雪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