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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身分揭晓》

  虽然相隔一道暗门,但水中月彷彿能看到吓得花容失色的俞秀秀,此刻西门雀的出现,势必打乱他们计画。
  俞秀秀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道:「你怎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的秘密之处。」西门雀狞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另有所图?我不说破,只不过你尚有价值,但我没想到你明日张胆在我这儿闹事。我的人发现莫多闻的尸体了,是你干的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路过此处。」俞秀秀仍不死心,继续说谎。
  「别跟我来这套,你委实很美,但不足令我神魂颠倒,不分南北。」西门雀拧步一扭,掌劲如虎,纵使水中月躲在暗门后方,亦能听见呼啸而来的掌风。
  啪!啪!啪!狭窄的水井里,俞秀秀自知躲不过,当机立断,反掌为刀,忽地一咬牙根,倏地朝着对方臂弯斩下。两人你来我往数回合,俞秀秀武功虽不弱,但西门雀好歹是青城四公子之一,她很快地便落了下风。
  西门雀施出「擒鹿手」,出手甚快,先以掌为佯攻,待到寸许之处五指箕张,改掌为抓,大展擒拿之术。俞秀秀大惊,掌指兼施,改攻为守。岂料西门欺身而上,倚仗水井方圆尺许,俞秀秀轻功难施,双手宛若附骨之蛆,不住纠缠,俞秀秀顿时汗如斗大。
  俞秀秀自知敌不过他,身形凌空,硬生生移开数尺,蹬墙向上,以「壁虎游墙功」逃脱。便在这时,忽闻咻地一声,俞秀秀失声道:「暗器!」话犹未了,她掉入水里,溅起片片水花。
  「小浪蹄子,看来你的同伙不打算救你,没准是自己跑了。」西门雀的笑声回盪在水井里,「冷如霜和姬若雪我尚得不到手,便拿你充数止渴,今晚我会让你永生难忘,再离不开我!」
  「你、你想怎样?」俞秀秀怔了一怔,目光中满是怨毒之色。
  「我刚好拿到新的药,便拿你当试试。」西门雀冷笑一声,「你可知这水井是何处吗?这里是我用来拐走女人,将其迷晕后玩弄的地方,即便她们醒来了,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官府当然拿我没辙。拜摧花手的挑战信所赐,我这几日强掳几个女人来此,她们被我玩完之后,眾人还以为是被摧花手玷污了。」
  水中月大惊,他想起沧海派和丐帮前来冷香舫兴师问罪一事,原来那些女人是被西门雀拐走,并非是莫多闻下手。身旁的冷如霜听到此事,双肩剧颤,虽未说话,但明显是在强压着怒火。
  姬若雪虽露出鄙夷之色,但她忽然想起甚么,「莫非他们打算进来?」水中月被她这句话点醒,心中大讶。一旁的冷如霜惊呼道:「等等,我好像摸到机关了。」话音刚落,后方传来声响,一扇活门转动起来,露出一道光缝。
  居然又是暗门!水中月这下恍然明白,原来这凹洞并非奇怪的调情之处,只是为了慎重起见设置的双层暗门。水中月大喜,连忙推开暗门,廊道宽可容纳两人,他先让姬若雪和冷如霜过去,旋即关上暗门。
  狭长通道上有凹槽,多半是防止水井倒灌,他们手扶墙壁,沿墙前走。过不多时竟发现前方出现光点,三人走近一瞧,竟是一间偌大精室。步入内室,里头尚宽,天花板挑高丈许。
  水中月定睛一瞧,中央摆放一个偌大圆台,台上铺着羊绒毯和高枕,四角有固定用的枷锁和手环,冷如霜望着散落在四周的冰冷铁具,若换作平常,她定以为此处是行刑台,但方才西门雀已说得明白了。
  冷如霜突然停下脚步,她看到地上的一根狭长棍棒,当场俏脸飞红,转过身去。姬若雪微微一笑,「原来冷才女也懂角先生,我道以为冷才女是石女。」
  「哼,那种奇怪形状,任谁看了都怪!」冷如霜暗咬嘴唇,恨声低骂道。她提到形状,正因此物仿男性所造,她虽未经人事,自幼读过医经,多少明白。
  水中月见两女拌嘴,忍不住道:「别忘了后面还有人。」两女同时定过神来,姬若雪指着一座四扇锦绘大屏风,「咱们可以躲这!」后方脚步声逐渐逼近,三人不假思索躲到屏风后,原以为屏风尚且宽大,可容纳三人又要不露出破绽,被迫再次偎在一起,方能顺利藏匿。
  屋里墙上摆着火炬,光亮如昼,冷如霜低头一瞧,自身衣不蔽体,肌肤体态,尽呈眼底,她不由得羞红着脸,抿唇道:「不准你看过来。」水中月露出苦笑,他让冷如霜躲进后方,自己佇立前方,姬若雪夹在两人中间,顺势伏在他背上,三双眸子投向门边。
  过不多时,西门雀缓缓步入,他拦腰抱着俞秀秀。俞秀秀星眸半闭,摇摇晃晃,看似虚弱无力,不知中了软香散还是迷魂散,总之毫无反抗之力。西门雀将俞秀秀扔向圆台上,手段粗暴,丝毫不怜香惜玉。幸好台上铺着柔软的羊毛毯,俞秀秀这才免去瘀青之苦。
  俞秀秀晃动手臂,试图勉强起身,但没一会又瘫软下去。西门雀狡黠一笑,「这可是十倍的迷魂散,若非你是习武之人,你现在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他兀自将身上外袍和白衫褪下,凑上前去,粗鲁地撕开俞秀秀的衣裳。
  俞秀秀如瀑的黑发一瞬间散乱落下。在火光的映照中,玉颊朱唇,加上疲惫佣态,不经意地產生妖嬈动人的绝美魅力,令人心神俱醉。不到片晌,俞秀秀身上的衣服敞开大半,西门雀扯开金蚕软甲,露出内里的贴身红肚兜,隐见峰峦起伏,令人血脉賁张。
  冷如霜和姬若雪两女虽对俞秀秀无好感,甚至厌恶,但同样身为女人,仍不忍心看见西门却对她做出的恶劣暴行。姬若雪深吸一口气,她轻拍水中月的肩膀,水中月转过头去,她使了个眼色,水中月立时明白其意。
  水中月环顾四周,捡起地上一只女人耳环,屏气凝神,朝门边掷了过去。西门雀被声响吸引,猛地转头大喊道:「谁!」便在这时,姬若雪扣下机关,手中针匣发出飞针,不偏不倚射中西门雀的背部,闷哼一声,西门雀往前一栽,赤裸身躯直挺挺地倒下去。
  「他死了?」冷如霜讶然道。
  「没有,那是迷魂针,我不过罢了。」姬若雪解释道。她将针匣瞄准台上的俞秀秀,同样给她一针,确保其睡去之后,这才走出屏风。
  水中月皱眉道:「他的同伙还在水井上方,我猜他应是躲起来观察情况,倘若俞秀秀迟迟不出去,说不定他会主动下来探查情况。」
  「此人如此自私,说不定不管她了。」冷如霜提出质问。
  「不,他会来的。」姬若雪肯定地说,「单看这几次他出手便知晓,他虽把其他人都当成棋子,但谨慎小心,绝不会放着俞秀秀不管。毕竟俞秀秀若把他招供出来,只会让他日后步履维艰,不便行事。」
  「那该如何是好?」冷如霜不知道水中月内力已恢復,脸现担忧之色。水中月瞥了姬若雪一眼,他仍对姬若雪抱持怀疑,心念电转之下,他忽地说,「我想到一个方法了。」他将外衣和内衫脱下,露出结实强壮的男体,搭配剑眉星目以及一张英俊的脸庞,浑身上下充满慑人魅力,两女顿时看得出神。
  水中月分别将外衣和内衫披在两女肩上,虽然挡不住圆滑修长的美腿,但看起来得体许多,至少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姬若雪问道:「你打算做甚么?」水中月默不作声,他将西门雀拉到屏风旁,将人皮面具强硬戴在他的脸上,微微一笑,「我要假装成西门雀,这样那个人进来后便会对我大意,我再伺机袭击他。」
  两女同时惊呼,姬若雪应声道:「这听起来可行。」
  「他这么容易上当吗?」冷如霜柳眉轻蹙。
  「这得看你们的演技了。」水中月耸了耸胳膊。
  「如今只能这样了。」冷如霜摇了摇头,似是没辙。看着她这委屈的表情,水中月暗暗叫苦,如果到时她知道自己内力未失,只怕会恨死自己了。
  稍作准备后,水中月将西门雀的外衣遮住上半身和脸庞,倒在圆台旁的地上,寒月刀藏在圆台下。姬若雪和冷如霜靠在另一侧,斜倚屏风旁,两女把戴上人皮面具的西门雀放在中间,看上去像水中月因体力不支,昏厥过去。
  过了良久,正当两女以为那名男子不打算下来,松下了一口气之际,忽闻房外的廊道传来脚步声。地上有水渍,即便再谨慎小心,仍有声响。她们深吸一口气,静待片刻,脚步声终至房门前。只见门扉被推开后,两女同感惊讶,并非出于害怕,而是眼前之人竟是铁无私,他身穿官服,腰间配带一把长刀。
  铁无私举目四顾,目光停在两女身上,皱眉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你又为何会在这里?」姬若雪反问。铁无私转过头来,伸手比向西门雀,「我查了这傢伙一段时间,终让我发现他的劣跡,这才顺势追下来。」
  冷如霜双目一亮,连忙道:「这俞秀秀是鬼道门的人,上面还有她的同伙,你来的时候有看到吗?」
  「没有,我下来水井的时候空无一人。」铁无私摇头。看他目光坚定,面不改色之貌,两女为之愕然。冷如霜默不作声,姬若雪射出锐利如刃的眼神。铁无私忽感怪异,皱眉道:「怎么了吗?」
  「你可知道自己哪里露陷了吗?」姬若雪面冷如寒。
  「你在说甚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铁无私纳闷地看着姬若雪。
  「不得不说,你的确很厉害,利用这双重身分,连我差点都给你骗了。」姬若雪微微一笑,「你在听见我们说俞秀秀还活着之时,你一点也不吃惊。」
  铁无私怔了怔,「我只是一时没意会过来。」
  「你不必装了,一个人在别人面前可以更改声音,易容换面,甚至模仿他人行为举止,但独处时却容易现出原形。」姬若雪沉下面色,「方才你走进来之时,你的脚步声没有刻意偽装,我一直想调查出你的身分,这几日故意观察你的动作,你是瞒不过我的。」
  铁无私沉吟半晌,脸色忽寒,双目迸出骇人厉芒,「你不该当面揭穿的,因为我本来还想留你一命。」
  「别说笑了,你不是那种人。」姬若雪恶狠狠地说,「你都把我卖给莫多闻了,你指望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那是不得已的,谁教你耍小聪明!」铁无私耸了耸胳膊,事不关己地说,「别这样看我,我虽答应他夺走你红丸,但可没让他杀你。」
  「女人的贞节,有时比性命还重要。」
  「很可惜,你绝不是那种女人。你懂得取捨,忍辱负重的女人,未报仇前你不会轻易自杀。」铁无私不以为然地说。
  「不若这样,我们做个交易。」姬若雪说,「我手上还有一招杀手鐧,你清楚我的性格才对,我不会虚张声势,你应该不想赌上性命吧?我把杀手鐧告诉你,你就放过我如何?」
  「只放过你吗?」铁无私问。
  「是的。」姬若雪说完,一旁的冷如霜娇躯微颤,惊诧地望着她。
  「我委实不想跟你赌。」铁无私说,「好吧,我答应你放过你!」
  姬若雪说道:「你身后的西门雀是阿丑假扮的,他想偷袭你。」铁无私脸上掠过一丝惊讶,旋又恢復镇定,转过头身去。水中月眼见事跡败露,没甚么好躲,缓缓坐起身来,他抽出藏在圆台下的镜花刀,冷冷道:「看来你又背叛了我们。」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姬若雪说,「现在,我能走了吧?」
  「这可不成。」铁无私嘴角掛笑,「我答应放过你,但上面的人不同意,我还是要把你抓回去。鬼道门的人要如何处置你,那便与我无关了。」
  「你好卑鄙,你还算是男人吗?」姬若雪吼道。
  「哼,我是不是男人,等等可以让你好好体会。」铁无私露出淫秽一笑,旋即将双眼直视的水中月,「嘿,想不到你也有这天吧?」
  「她说得没错,你不是男人,不然你为什么不敢跟我堂堂正正决胜负?」水中月讥讽道。
  「别浪费口舌了,我不会被激将法挑拨的。」铁无私抽出佩刀,对准水中月,正在出手之际,姬若雪举起针匣朝他冷不防地射出飞针。鏘地一声,本来面对水中月的铁无私,竟一瞬间回过身来,长刀不偏不倚地打在飞针上,将其弹飞至地上。姬若雪不可置信,惊呼一声,「怎么可能!」
  铁无私仰天大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甚么吗?你一直都是会把主导权交给别人的女人,这支飞针才是你的杀手鐧。你假装投诚,不过是为了让我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我说得没错吧?」
  姬若雪儼然是被看破手脚了,她虽想强装镇定,但惨白的脸孔,颤抖的双手,已经很明确地表示一切了。其实冷如霜也有此想法,她将针匣藏在怀里,本来打算趁铁无私靠近半尺时出手,但她看见姬若雪在那个最好的时间点都无法成功,心中当场凉了一半。
  水中月执刀卓立,上半身裸露出来,精壮健硕,没有半寸多馀累赘的肌肉。他一双漆黑的眼眸精光闪闪,目光如刃,罩定铁无私,气定神间地说道:「义父果然没有欺我,世间险恶,阴谋诡计,宛若层层山峦连绵不绝,教人防不胜防。」
  「哼,死到临头还想说甚么?」铁无私冷哼一声。
  「义父曾告诉我,我有一个最大的优势,它可以让很多人栽在我手里。」水中月微微一笑,「像我这种不曾涉足江湖的人,在外人眼里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别人势必会轻视我,绝不会提防我。」
  「他错了,一个江湖歷练老道的人,绝不会轻忽大意。」铁无私冷笑道。
  「他没有错,一个经歷丰富的老狐狸,委实不会轻敌,但他们只会把焦点放在如何看穿我的计谋,而不是将重点放在我这个人身上。」
  「你到底想说甚么?」
  「我的招式路数,武功高低,在外人都是个谜。」水中月看着铁无私,「你真以为我中了软香散了吗?」
  铁无私闻言一惊,便在这恍惚的瞬间,水中月身形一闪,手中长刀已迫近至前方寸许之处。铁无私健腕一翻,刀锋疾闪,掌中长刀「鏘」地一声清吟!脆声方落,突地又有一道刀影劈来,铁无私脚下微一滑步,陡然翻身,绕至水中月后方,两人顺势交换了位置。
  水中月佇立冷如霜和姬若雪面前,宽阔的背肌被火光照映通红,彷彿泰山压前,屹立不摇,两女同时动容。
  「你、你竟然真的没中软香散!」铁无私颤声道。旁人看来,他方才应对得宜,殊不知他已是拚尽全力,稍有闪失,早已死在水中月快如闪电的刀下。
  「再老谋深算的人,都不会想到我竟有这般本事,这就是我的优势!」水中月嘴角轻扬,他的笑意隐含深深杀机,笑得铁无私胆颤心惊,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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