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离开
看着这些玉佩与丝线，叶尘心头不由浮现出些许猜想来。
但此地颇大的空间内，只有密密麻麻的玉佩，别的什么也没有，也就无从证明。
拨开眼前挡路的诸多玉佩，叶尘流连在漫天的玉佩之中。
行走片刻，叶尘终于来到空间中心。
这里像是有人居住。
物品极为简陋，仅仅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板凳，一张床。
床头边悬挂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
淡淡的清香从葫芦口蒸腾而出，飘到叶尘的鼻尖。
虽说看起来像是房间，但其实并没有隔绝内外的墙壁。
这里玉佩无疑少很多。
地势开阔，可以见到周围所有的玉佩的悬挂情况。
他刚要查看一下这里的环境，耳畔忽然传来了淡淡的脚步声。
有人在靠近。
速度很快。
高木只扭头一看，便已经见到一双草鞋映入眼帘。
草鞋破了一个洞，鞋主人的大脚丫露在外面。
顺着视线往上看，是一个面色发黄，穿着邋遢沾满灰尘的灰袍干瘦老者。
老者行动有些踉踉跄跄，好似喝醉了酒一般，跌跌撞撞走来，装得路上的玉佩哗啦啦响动，连成一片，倒也清脆欲滴。
叶尘刚要打招呼，却见这灰袍老者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到床边，扯起破旧的老棉被，胡乱地盖在身上，也没找枕头，便躺下了。
两个呼吸之后，鼾声响起。
哪有人睡觉这么沉的？
叶尘想了想，也没急着唤醒他，开始自顾研究自己。
无论是神我神体，还是丹田中的唯我剑意、九大天符都是很值得研究的。
此时他仅仅是冥想，思量着该怎么利用，并没有吸纳天地元气的意思。
这里没有天地元气。
有的只有信仰之力。
作为先天神祇之躯，虽然无惧，但香火毕竟有毒，还是少吸收为妙。
足足过了三天三夜。
耳畔的鼾声依旧均匀。
叶尘算是明白了。
这人是在装睡。
因为没有天地元气的话，就没法修炼。
而不修炼，修士很难三天三夜不睡觉。
当然，一些妖族或者奇特的种族除外。
但据叶尘观察，这老者并非处于龟息或者冬眠的状态。
这是不可思议的。
叶尘心中一动，弯腰一推，轻轻的将灰袍邋遢老者唤醒了过来。
这老者挥舞手臂，双眼半睁，似乎半睡半醒，口中嚷嚷道：“换人了？终于换人了！我在此地待了已经足足八十年，你知道这八十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似乎还不怎么清醒啊……
叶尘退到一边，冷眼旁观，等着这人完全醒来。
足足过了半炷香的功夫，这老者才睁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叶尘。
而后，他朝着这屋顶最高处瞥了一眼，满脸的欢喜转化为失落，神色哀怨：“唉，原来是空欢喜一场，我就说，信仰空间换岗怎么会这么快？”
说罢，身子一歪，再度躺倒在床上，眼看就要睡过去。
叶尘急忙出声：“老前辈。”
那老者并不睁开眼，只是口中嘀嘀咕咕含糊不清道，“自己填上名字，像你这样要离开彼岸的多的是呢，排队等着吧。”
声音极轻，若不是叶尘一直注意着他，恐怕也听不清楚。
这说刚说完，只见灰袍邋遢老者袖中青光一闪，一道玉佩和一只两尺长的巨大毛笔浮现在叶尘的身前。
由于之前观察过这信仰空间内的大多数玉佩，叶尘对此是自己要做的事也是心知肚明，故而也不发问，直接提笔在玉佩中写道“叶尘”两个大字。
其实也不用他自己动笔。
在笔尖接触玉佩的一刹那，那毛笔便自行行动了起来。
只是相比较其余人，他的玉佩字体并非是黑色，而是暗红色。
似乎泛着血迹。
落笔结束，叶尘手中毛病顿时消失不见。
而后，玉佩像是受到牵引一般，径直腾空。
一条丝线从房顶落了下来，串在腾空的玉佩上。
而后，一直到距离房顶二三十尺才缓缓停下。
按照高度来看，大约是那十三枚接近房顶的玉佩下，最高的了。
这是排队出彼岸……
叶尘心下略懂。
看来自己的初始排名还挺高。
可是这依旧不够。
在他的前面，还有十三个玉佩。
根据老者所说，这里的变动极小。
说明这些玉佩也是纹丝不动。
比他高的玉佩不动，他怎么挤到前面去？又怎么从苦海中挣脱出去？
在这里，他连修为都无法提高！
而道无涯曾经说过，若是师尊带他的话，会减少大量的时间，只要自己不与彼岸牵扯太深即可。
想来道无涯所说的危机重重的路线，也就是这条路线了。
综上所述，也就是说，可以走后门。
想到这里，叶尘高声说道：“这位前辈，晚辈有一事相求。”
虽然老者没有暴露自己有任何修为，但人老成精，活到老的，往往手段也贼厉害。
更何况，他并不觉得这灰袍邋遢老者的修为会比自己低。
而且，彼岸之中，看不透修为，实在是一件太平常不过的小事了。
从自己的那位二师兄的身上，叶尘就已经知道了。
只是有些出乎叶尘意料的是，这老者虽然双目紧闭，却是毫不迟疑地说道：“我不告诉你！”
“……”叶尘有些无语：“我这还没说是什么问题呢，您这么着急拒绝干嘛？”
老者腾地一下从床上起来，动作极为敏捷，身子一晃，便来到叶尘面前：“无非就是想走后门而已，我就偏不如你的意，凭什么我要在这里苦守，你们却能出去逍遥，而且你们这种出了彼岸的，就没有一个回来的，嘿，你们出去潇洒，结果让我给你们背锅，我才不肯哩！
彼岸就像是一座围城，进去的人想出来，出来的人想进去，可谁又知道与两岸交界越深，就越发无法自由穿梭在两岸之间，然后你们这群出去的，有想回来的，但也回不来了，说不得还诅咒我老人家，献祭一些恶心玩意给我，嘿！”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显然对这个现象不满已久。
叶尘也是想到在山门中之中的道无涯。
他也说自己自从离开彼岸之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就连彼岸的消息都无法接受到。
可困在这里，是叶尘万万不能接受的。
“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了吗？”他这样问道。
“除非你能让老头自我离开这个鬼地方。”灰袍邋遢老者翻了个白眼，一点也不客气。
叶尘仔细想了一下之后，收起笑容肃然道：“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需要你给我时间，很可能需要几百年，但我可以立下冥河誓言。”
这下轮到这灰袍邋遢老者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诧异地问道：“难道你已经知道了怎么才能让我脱离这个鬼地方？”
叶尘伸手一指，指着屋顶的十三枚玉佩，说道：“在我形成的玉佩之上，还有十三个玉牌。
但是我人在这里，却没有看到其他人在。
说明这些人已经离开，可是这又说不通。
既然已经离开的话，为什么这些玉牌还悬挂在屋顶之上？
这说明他们用了某种取巧的办法，既处于彼岸之外，又处于此岸之中。
你想的，无非就是找到这些人，解除他们这种奇异的状态。
否则只要他们存在，你都无法离开。”
“不错不错，怪不得玉佩能距离屋顶如此之近，想来在外面也是天资惊人的存在。”
灰袍邋遢老者击节赞叹，反复打量着叶尘：“哪怕是彼岸之中的目光来看，你的身躯也无可挑剔。
这样看来，你倒是前程远大，投资你也不是不行，或许将来你还真的能将这些蛀虫全部击杀。
嘿，若是遇到了，记得给先折磨个三天三夜，让这些杂种尝遍人间所有的苦难，才能解开老头子我的心中怨恨。”
叶尘点了点头。
“但是，也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些人穷凶极恶，分布在诸天之间，可不是好相与的存在。
据我所知，这些人修为或许不高，但拥有彼岸的道法，彼岸与此岸之间的道法截然不同，你很可能会吃亏。
所以，千万要小心。”老头补充道。
于是，在老头的见证下，叶尘发了冥河誓言。
在记住了这十三个人的基本信息之后，叶尘就准备离开。
灰袍邋遢老者一把掀开自己的床，显露出下方深邃漆黑的通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如你所言，你要履行承诺，至少是几百年之后的事情了。
我可以破例为你再开一次通道。
但是因为道路被这十三人封死的缘故，这个通道，已经被苦海侵蚀了，我也不知道现在里面的情况，只知道危险无比，你确定要走这条路吗？”
叶尘点了点头。
他压根没有选择的空间。
在这处信仰空间之内，他不能修炼，也无法悟道，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哪怕前面的路再危险，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很好，其实，你只需要击杀三个人，我就能脱离了。”灰袍邋遢老者叹了口气；
“讲道理，我也不是心理扭曲之辈，不想看到你就这样死去，你可以沉淀一番也不迟。”
在他的劝慰声，叶尘头也不回，消失在深邃的黑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