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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难为_59

  她对自己的婚姻定位极清楚,她也不是要什么山盟海誓的爱情,她只是希望日后能过太平日子,没什么姬妾通房的心烦。
  这五年来,她的确也是过的这种日子。
  内宅家事并不能难倒她,曾家人口简单,因为她的出身,公婆对她并不苛刻。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赏鉴字画,可以下厨做几碟自己喜欢的点心,抑或是看书习文。
  相对于其他女人,徐盈玉的日子清闲悠游,神仙一般。
  这也是一直是她想要的。
  如果曾静不纳妾,她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
  孩子的事,徐盈玉并非没有听到公婆的话中意。不过,她有她的底限,她不接话儿,也不多话,只管看曾家人如何行事。
  瞧瞧,报应来了。
  这是她看走眼的报应,何曾不是曾家贪心太过的报应。
  徐家对于曾家意味着什么,徐盈玉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父亲不但位居一品尚书,还有一层更厉害的身份:父亲是上皇亲自为陛下钦点的师傅,先前是太子师,如今就是帝师。
  徐盈玉对外面的事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偶尔才能听父亲说个只言片语。不过,她天生对政治有着极高的敏感性,这些事,没有人教她,她就是知道。
  对于同床共枕五年的枕边人,曾静的资质,徐盈玉有着更公允的评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样的资质,若有人提携还罢;否则,这样的人,真是一抓一大把。
  失去徐家,除非曾家还能为曾静娶一门比她更显赫,或者同样显赫的媳妇。不然,曾静有的奋斗了。
  徐盈玉敢回娘家,她三个兄弟,虽然本事不能与父亲相比,可是品性都不错。她们一母同胞,自幼关系融洽。
  并且,她还年轻,另找一门亲事,并不艰难。
  明湛对于徐叁印象开始好转。
  徐叁是个很识时务的人,明湛保下了徐秉忠,徐叁自然也要交付他的忠诚,与本家划清界线,并且将他隐隐约约知道的一些秘事一五一十的告知明湛。
  徐叁道,“不怕陛下怪罪,臣与本家实在联系不多。臣自幼为嫡母厌弃,若非是念书有些呆性,在族老的威压下,怕是连族谱都入不了。嫡母一直对臣防范甚严,这些事,也是臣偶然知道的。”
  明湛并非拘泥之人,嫡母庶子什么的,人徐家自己的事,他更不会多说,遂一笑道,“老徐啊,你是个聪明人,亦应明白父皇点你为朕师傅之意。”
  “臣惶恐,焉敢妄忖帝心。”
  明湛哈哈一笑,“这有什么?你们若是不琢磨朕的用心,朕就要担心了。”
  “六部尚书之中,你最年轻。”政治用语,从来没有一是一、二是二的时候,明湛对此颇是精通,他语重心长道,“老徐啊,你怎会不明白?你是父皇留给朕,可以用的人。”
  徐叁微微动容。
  “你与别人不一样。你是朕的先生,是大凤朝的帝师!”明湛声音清澈,琅琅动听,“任何时候,只要朕能保得住你,都会保住你!可是,你不能让朕孤军奋战!你是朕的师傅,得跟朕交心才行!”
  “朕一直记得在闻道斋时,朕与范维去念书,多少人敷衍瞧不起朕与范维。只有你一直悉心相教,范维有任何不懂的地方去问你,一定能得到详细的答案。”明湛眼中含笑,望向徐叁,“朕一直没有忘记过。那时,朕心里就想,你是个好官。后来,朕做了太子,是朕与父皇说,要你做朕的师傅。”
  提及以往,徐叁叹道,“在闻道斋,臣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臣那时不过一小小的翰林侍读,皇子们有疑难,从不会相问于臣。倒是陛下与小范大人拿臣当一回事,臣高兴都来不及。”
  “怎么一样,记得还有一位李翰林,脾气极差,且高低眼。”明湛笑。
  那位姓李的仁兄,徐叁自然认得,早已去了西北开荒。徐叁笑,“陛下实在早慧。”若是知道明湛打小儿肚子里这么多弯弯道道,在闻道斋时,徐叁得拿出侍奉太爷的本事来侍奉明湛。
  不过,他也算结了善缘儿。
  徐叁早有了决断抉择,他郑重道,“陛下,江南世族,臣知道的虽不多。不过,他们世代盘踞于江南。有声望有富贵,族中出仕子弟更不计其数,陛上若是想动他们,定要三思才好。”
  徐叁苦笑,“说句不怕陛下生气的话,若非臣自来不得本家重视,又有几分文人的狷介呆气,今日怕不敢在御前说这些话。若臣是家族精心培养的子弟,更不敢置家族于危处。”
  “朕明白。”明湛笑笑,“不过是朕不想平白做个糊涂人,方多此一问罢了。”
  “陛下圣明。”
  51、更新 ...
  赵令严遇到了麻烦事。
  他本是新科武榜眼,热乎儿头上,皇上眼里的红人儿,人们恭维交好尚来不及,无冤无仇的,谁会吃熊心豹子胆的找他麻烦啊?
  此事,还要从赵令严的家世说起。
  赵令严并不是什么名门子弟,不过出身山东琅琊普通小康人家儿,家中有几百亩田产,一座三进宅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农村也算个土财主,日子尚过得下去。赵令严有个十分酷爱读书,才学非凡的父亲。其父不但学识佳,亦有一手令人望尘莫及的医术,讽刺的是,医得了病医不得命。赵父赵母皆早早过逝。
  赵子严一身才学,全部来自其父所授。
  与其父宁静淡泊的人生观不同,赵子严偏爱兵法战策,而且,他认为学以至用。故此,守完孝后,赵令严便开始了科举之路。
  赵家人丁极是单薄,赵子严这一支,连个不出五福的堂亲都没有。不过,他有个亲姑姑嫁到了帝都,便是翰林曾家。
  这位姑姑似乎也继承了赵家人孱弱的身体,誔下一子后,再无所出。
  所以,赵令严有一位表哥,曾静。
  提到表哥曾静,赵令严先想到的是他那位恍若神仙中人的表嫂——徐盈玉。
  赵令严从未见哪个女人将日子安排的这样悠然从容。
  赵令严去过表哥的院子,并不是多么的美仑美奂、名贵奢侈,不过一株藤一棵草都是极用心的安排,放在恰到好处的地方。凭心而论,徐盈玉并不是多么漂亮的女子,只是眉宇间一种大家闺秀的大气,气质宁静,行事端方,令人赞叹。
  曾家并非大族人家,他与徐盈玉见面的时候并不少。姑姑身子不佳,徐盈玉早就接手内宅事宜,奴仆规矩,条理分明,不让世族人家儿。
  徐盈玉在偶尔有了心情,亦会洗手做羹汤,且厨艺极佳。赵令严还听过她弹琴弄箫,皆有造诣。
  何况还有徐盈玉的出身,赵令严几番暗中羡慕表兄的好运。
  殊不知,表兄有表兄的烦恼。
  酒酣耳热之际,赵令严亦听到过表兄的烦恼,“她那么好,我却是配不上她的……令严令严,人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朝中公主没一个不好的,可是,你看做驸马的有哪个真正快活……”
  又听得表兄絮絮叨叨的说起子嗣的是非,妻子太好,岳家势大,如何敢纳妾?若不纳妾,莫非要断子绝孙?
  这样好的女子,也不是每个男人都要得起的?
  赵令严自不能料得,事情会走到如此地步。
  姑姑赵氏已是急白了脸,束手无策,一个劲儿的与赵令严念叨,“这可如何是好?她怎么气性这样大?我本想与她说,待生下哥儿,就认在她名下……”这里的她,自然是说徐盈玉。
  赵氏叹道,“高门嫡女,脾气也实在是大。自她嫁过来,这家里哪件事不曾是依着她的性子来。这都五年了,也不能看着曾家就绝后啊。”
  “姑姑,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请表嫂回来才好。”子嗣什么的都可以谈,若是人走了,曾家想再娶这样的一位媳妇,难于登天。
  “是啊。”赵氏央求道,“令严,你跟静儿是嫡亲的表兄弟。这样的事,能求谁去呢。还得咱们自家人过去,我也想过了。这事是静儿不对,令那女子在外就有了身孕。只是得请你表嫂看在多年夫妻情份上,你叫她放心,不论是生了哥儿还是姐儿,都会抱给她养。静儿若有半分慢怠她,我是不能答应的。”
  赵令严叹问,“姑姑,你有没有想过,若只为子嗣,可以直接与表嫂说的。她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就是表哥想纳小,也该光明正大的来。这样在外头养小,有了身孕,再往家里一带,不是现成说表嫂不容人么?”说着看了曾静一眼。
  曾静脸色也极难看,叹道,“我有什么法子?母亲不是没拿言语试过徐氏,她何曾应过?”
  赵氏愁苦的长叹,曾老爷命令道,“这妾婢产下儿子后,立时远远的发卖出去!去母留子!”
  “爹!”曾静祈求道,“红朱也是好人家儿的闺女,正经的良民百姓。”
  “放屁!”曾老爷薄怒,“好人家儿的闺女会无名无份的勾引男人么?好人家儿闺女?她是哪名哪姓?我倒要去问问她老子娘,如何养出骚狐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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