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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多余的信任

  “洛少将,原来……你还有偷听的习惯啊。”
  随着对方轻悦含笑的声音,视线之内出现一双绣莲绕枝的坡跟靴,虽看着清致,却价格不菲,非常人能用。
  姬发式的左苓他还没怎么习惯,心里下意识地会把这样的左苓想象成是战场上那个威风飒爽的左煜,对着左煜,他还是习惯同女子交谈。
  洛坤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虽然心里早已雷点声声。“小苏阁主。”
  “你这么做,可是对主子不敬哦,那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对寿王殿下有什么异心呢?”
  左苓绕着对方说,顺手拍掉了对方衣袖上留下的灰尘。
  指腹将那灰尘抿了抿,她状似无奈地说:“房顶的漆都开启开裂了,看来是该好好修缮修缮了。”
  闻言,洛坤才发觉自己衣角袖摆上都沾染了许多屋顶的漆色,忙用手拍了个干净。“多谢小苏阁主救命之恩。”
  “什么救命之恩?既然是王爷面前的第一侍卫,就要有第一侍卫的样子。”左苓打着马虎眼,显然是不大想接对方的话。
  “对了,昨日的可疑人找到了吗?”左苓忽然想起什么,问。
  她总觉得那个人和占星阁的内鬼脱不了干系,或许她可以大胆的猜测那个家伙的身份,可有些地方总是想不透。
  洛坤摇摇头,露出疑惑神色,“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这么快的?
  左苓想了想,恍然记起竹云和自己说过,占星阁丢了几样东西。
  “有了这个,她就算在洛少将的眼皮子底下,洛少将也很难发现她哦。”左苓指了指自己的脸皮,未染任何蔻丹的指甲圆润可爱。
  “人皮面具?”
  洛坤一愣,他怎么没想到?
  左苓点点头,“那么短的时间,她没有理由跑得那么快。再说婚宴那天宾客那么多,谁会去注意一个丫鬟呢?”
  或许在他们寻找的时候,那么家伙已经换了一张脸,大摇大摆地从他们身边路过,逃之夭夭。
  “受教了,多谢小苏阁主。”洛坤一点就通,心里也明白这件事无从查起。
  一个会随时变脸的人,根本连身份都查不出。
  左苓只是看着他笑,眼中深意不明,半晌才说:“我说什么你便信什么,难怪。”
  难怪,就这么傻傻的相信那些人。
  洛坤一愣,才知道自己一直在跟着左苓的思路走,而自己居然没有怀疑对方的任何一句话。
  这是在太荒谬,太难以置信了。
  明明,应该是敌人才是。
  “还是那句话。”左苓正了正声色,不乏轻柔,也不乏威严气度,足够让对方重视起来,“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想你现在的选择应该已经改变了。”
  “你说的不错,我曾经是多么信任他,如今的我便有多失望。我为什么会相信一个杀父仇人的话,为什么会觉得他把我留在身边是善心大发?呵呵。”他说得无限凄凉,眼中虽然坚定,却也难以掩饰那无助与失望。
  对自己的失望,失望自己居然这般单蠢与可笑。
  居然,想要就那样留在仇人的身边。
  太荒唐了。
  荒唐又可笑。
  左苓看着他,隐忍又无助,总觉得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心中有那么一处被触动,多了几许共鸣。
  “但是现在,我不能给你给你佛珠。但你也不必担心,南禹民既然将你留到现在,肯定是你还有用处。我想他如今知道你记忆即将苏醒,必然会有所行动。”
  洛坤闻言,眼中多了几分阴郁,“我知道的,我的确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所需要的。”
  这么多年都没有想起来,又至关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南禹民他们对这个东西这么看重,必然不会如此轻易就解决掉洛坤,但是,他们会用什么手段又不可知。
  “寿王殿下,好久不见了。”左苓说着,对着洛坤身后的人行了个礼。
  洛坤一愣,随即转身:“主子。”
  鹰目在二人之间扫视片刻,南禹民的眉头不觉轻微蹙起,“你们在说什么?”
  “只不过询问昨日颜府的喜事罢了,王爷,陛下可歇下了?”左苓轻描淡写地将事情揭过,语气又恢复到她还是沐潇湘的那个时候。
  南禹民眉稍一抽,心下莫名地不悦。“还未。”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的厚脸皮,才能做到如此不介意的?
  难道对自己就没有一点愧疚感什么的吗?自己变成现在这样,不就是拜她所赐?
  她怎么能做到这般,漠不关己?
  “多谢。”左苓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南禹民对自己的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这一点细微的变化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可是她突然有些搞不懂南荣国的人的思路了,禾欢不能容忍自己的追求者娶别人;黄柔直到落魄时才会想起自己的追求者,如今抵死纠缠;南禹民根本只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将一切错误归结于他人;洛坤也能为了那主仆情谊,忘记杀父之仇,灭族之恨。
  到底是怎样的固执啊!
  望着左苓离开的背影,南禹民的眸色越发地深邃,“洛坤,你觉得她是真的归顺于我们了吗?”
  洛坤一愣,思索两分便答:“若心中有恨,自然不会如此轻易便妥协。”
  再说了,左苓不同于寻常女子。
  她有的是野心,和满腹的阴晦。
  南禹民略点了点头,“也是。走吧,回了。”
  二人来到宫门口,上车时,南禹民借力扶着洛坤时,露出一截手腕,上头一个红色的痕迹异常醒目。
  “主子,你受伤了?”
  南禹民面色一暗,将手腕收进袖子里,“越发不懂规矩了,本王是怎么教你的?”
  洛坤忙地跪下,“属下罪该万死。”
  他眼神渐冷,能感觉到南禹民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这时候的南禹民,在想什么呢?
  是在想怎么处置自己吧?
  良久,南禹民才进了马车,“这种事,等你成了亲自然就知晓了。这种低级错误不可再犯,回府吧。”
  车帘盖上,洛坤看不到南禹民的表情。
  他以为是沐雨韵,便问:“要不要给沐氏送一碗避子汤?”
  “不是她。”车厢内静了下去。
  洛坤一愣,不是沐雨韵?
  那王府里还有其他的女子吗?
  论南禹民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再碰沐雨韵这个被别人碰过的,那些女仆更是不可能,对方可是从骨子里嫌弃那样的女子。
  那还有谁?
  那样一个痕迹,绝不可能是尸体留下的吧?
  想到这里,洛坤忽然出了一身冷汗,胃内翻腾着一股酸浪,搅得他内里七荤八素的。
  另一边,南禹安召见了左苓。
  “臣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左苓半跪行礼。
  南禹安抬了抬手,随手将一边的折子扔给左苓,说:“你看看。”
  突然变得大方了?
  莫不是有人给她参了一笔吧?
  想着,她有些忐忑的打开折子,可入眼的内容让她一愣。
  开始了。
  南禹安是不可能拿到这种折子的,要么是君长戚故意传上来给他看,要么就是他从君长戚那里偷拿的。
  坐在上头的南禹安虽然衣服漠不关己的模样,但却也是一直注意着左苓的一举一动,对方的疑惑让他很满意。
  “东蒙国和北临国的军队已经包围了南荣,南荣边境岌岌可危,左苓,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南禹安放下手中无用的折子,认真地看着左苓,似乎是真的信任极了她。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左苓到底有多厉害?
  而让左苓震惊的不是奏折上的内容,而是南禹安的话。
  只有东蒙和北临,那西凉呢?他们位置偏僻,国土也最小,这种时候他们不出来分一杯羹不太合理啊。
  她想起那个蓝衣少年和那个刀疤脸,刀疤脸怎么看都是西凉的人吧?
  那么明显的特征,怎么可能不是西凉的人?
  西凉那边到底在搞什么鬼?真是让人看不透。
  南禹安见左苓半天不说话,便再次出声:“怎么了?想不到吗?”
  左苓合上折子,安抚似地:“不,臣只是有些受宠若惊。这么贵重的折子,给我这个随时可能谋反叛变的人来说不大好吧?”
  要说南禹安心大她是不信的,谁心大也不可能心大到这个地步啊。
  不想南禹安却是高声放笑,后道:“孤信任你,你只管说便是,孤要的是应对的方法。”
  他不怕左苓和东蒙那边再有什么瓜葛,毕竟左韫算计左苓,左苓不可能会这么简单的原谅对方。而如今他要做的不过是充分取得左苓的信任罢了。
  左苓这回的确有些受宠若惊了,“多谢陛下信任。”
  她很想看看南禹安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换做常人,肯定一刀就把自己给劈了。好吧,那个常人就是以自己为原型。
  这一回,她终于有一个理由让焰云军正大光明的进入南荣又不让人起疑了。南禹安给了她一个很好的机会,她得好好感谢他呢。
  “陛下,既然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那咱们就给他们来一个有来无回。”
  “有来无回?如何个有来无回?”
  “请君入瓮,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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