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文斗大儒/中（9.15.1）
有一些话，哪怕穿越千年，历经九十九重天，辗转十万八千个位面。
说出来一样会让人感觉到共鸣。
这就是文字和语言完美结合后，形成的一种特殊的魅力。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一句话江枫念出来以后，在场所有人的内心几乎都被折服了。
要知道天人界不像其他的位面，在天人界文人和武夫都是要上战场的。他们抵御荒族的入侵，击退水族的袭扰。
对于征战的荣耀和无奈，他们比任何位面的人感触都要深。
宝龙号上，军机府的都指挥使钱立白最先反应过来，他大喊了一声：“好！这首诗俺虽然没懂是啥意思，但听起来就是觉得得劲儿！俺喜欢！”
“好！”
“太好了！”
“好诗啊！”
淮南河畔掌声雷动，叫好声响天彻地。
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开始大声念起这首诗来。
此刻宝龙号上的钱立白大声叫道：“下面那关不用比了，这小子就是魁首！”
“魁首！”
“魁首！”
“魁首！”
河岸上的围观群众，刚才参加过比赛的那些学子，包括现在二组剩下的九名组员也都一一跟着大喊。
宝龙号上站着的龙青天见到这种情况以后高声说道：“今天这场比赛能够出现如此美妙的诗句，老夫非常高兴。
既然钱大人说接下来的那关不用再比了，那就依从钱大人所言。
接下来的这关取消，这位小兄弟获得魁首之位。余下九人，明日皆可出席老夫的儒林魁首宴！”
“好！”
淮南河畔又是一连串的叫好声，宝龙号上有龙家的人划着小船来到江枫他们身旁。
他们把儒林魁首宴的十张请帖交给江枫他们，然后今日的比赛到此结束。
江枫拿到儒林魁首宴的请帖以后直接回到岸上，他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江枫脚下使出青莲步，没用多久就彻底的把跟踪他的那几个人给甩掉了。
一路上江枫七转八拐，终于他回到了清浅客栈。
江枫进入清浅客栈大门时，只见客栈修建在湖水上的回廊内，谭梦菲正满脸薄怒地坐在廊椅上盯着江枫。
江枫被谭梦菲看的有些心虚，他对着谭梦菲笑了笑道：“回来这么早啊，我以为文家会把你留下，请你吃晚饭呢。”
“你不是说过会在客栈等我回来吗？你究竟去哪儿了？”
“出去办点儿事，你放心，文家的事情我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我保证，文良之他一点儿都不一会有。”
“你保证？”谭梦菲眼眶突然一红，她美目一眨竟然掉下泪来。
“你拿什么保证？后天良之他们就要被问斩了，文家已经把灵堂都布置好了。”
“后天问斩？怎么可能呢。五月初五是文皇诞，就算文良之的造反罪名在隔日被定罪，那也得是明年的秋天才会有刑部的处斩批文下来啊，怎么会这么快？”
“大皇子、安亲王、孔皇妃、龙阁老，他们四个联合想要杀的人，刑部的批文能不快吗？”
谭梦菲此话说完，江枫终于忍不住向谭梦菲问道：“文修正文老太爷呢？他的情况怎么样？”
“文老太爷重病在床，也不知道还能拖多久。”
江枫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大变。
他一边在心里问球球，乾坤一清鼎中究竟有没有能够医治神识灵宫崩塌的药。
另一边江枫对谭梦菲道：“你放心，文良之他们我一定会救。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江枫说的出就做的到。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出去有点儿事。”
江枫说完转身便离开了清浅客栈，谭梦菲看着江枫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感觉到微微一紧。
谭梦菲感觉很不可思议，因为刚才她仿佛仅仅只是因为江枫的背影，就能够感受到江枫内心的悲伤。
江枫离开清浅客栈以后找人问了一下文府所在的位置，他一路用圣人面具封闭自己的气息，同时使出青莲步飞快的往文府跑去。
天色已经快临近黄昏，江枫来到文府的大门前时，文府果然已经挂满了白布，布置好了灵堂。
江枫绕着偌大的文家走了两圈，他找到一个守卫薄弱的缺口后翻墙跳进文家。
江枫在文家找了几圈，终于他循着药味找到了文修正的卧房。
江枫人在屋顶上呆着，他听见文修正口中大吼着：“出去出去，全部都出去！我告诉你们，想让我去跟龙青天他们那伙人求情是痴心妄想，他们害死了我的徒弟，现在又想羞辱我。
别说我文修正今天只是死几个儿女，就算是我文家死光了，我也不会向他们那群卑鄙无耻之徒求饶！”
伴随着文修正愤怒的吼叫声，一群文家人被他从卧房之中轰了出来。
被轰出来的这些人只能无奈地摇头离开，江枫看了一眼那些人后随即听见文修正激烈地咳嗽声。
江枫赶紧从屋顶跳下来，他落地以后直接窜入文修正的房间。
文修正的房内还留下了几名服饰他的下人，江枫青莲步一游，直接把这几个下人打晕在地。
等到江枫处理好所有人以后，他这才抬脚走进文修正的卧房。
“是哪位高人挂念文某，还请现身一见吧。文某现在修为全废，要杀要剐都只能悉听尊便了，所以阁下无需躲躲藏藏。”
江枫听完文修正的话后眼眶一下就红了，他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然后快步走到文修正的床前跪下。
“师父在上，不孝徒儿江枫拜见。”
江枫说完重重的对文修正磕了三个响头，躺在床上的文修正激动不已，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枫儿，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这不可能啊，你不是被安亲王他们所害，死在天人大考的考场里面了吗？”
江枫见文修正那挣扎的样子赶紧起身跑过去，他扶起文修正后说道：“师父，我是从天人界重生，然后通过大争之世开启时进入天人禁地，然后穿越天人禁地回到天人界的。
师父，徒儿来晚了，请求师父责罚！”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枫儿你能回来，师父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责罚于你呢。”
文修正看着江枫，浑浊的双目之中也是泛着泪光。
至于江枫此刻内心就更是心痛了，想当初文修正身为一品大儒，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智珠在握的自信神光。
但是现在的文修正看上去就好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儒雅的气质虽然还在，但深陷在眼眶里的眼珠，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江枫感觉从乾坤一清鼎中取出一颗丹药递给文修正道：“师父，这颗丹药是名叫‘天元涅槃丹’。
你服下以后，天元丹会毁灭重生。然后以你的文道修为，只需要在天元丹中重新开辟神识灵宫，相信修为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会恢复的。”
“枫儿，没用的。”
文修正长叹了一声，他虚弱地说道：“天元涅槃丹为师知道，古籍记载当中记录过，此丹药为前朝丹圣独门炼制，贵为半圣神丹，的确有非常强大的功效。
但是为什么即便天元丹涅槃重生，却也无法再开辟神识灵宫了。”
“为什么啊师父？”江枫不解地问道。
在江枫的印象当中，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文修正如此颓废、黯然、自暴自弃。
江枫都忍不住怀疑，这真的是当初他崇拜的一品大儒文修正吗？
文修正看了江枫一眼后叹息道：“儒林魁首宴上，我与龙青天在问天鼎下进行文斗。
我认为‘人之初，性本善’，而龙青天觉得‘人之初，性本恶’。
我二人就此题争议，龙青天说‘孩童出生时，常害得生母难产致死；此性恶一。’‘人有耳目之欲、声色之好、求利之心，此乃人之本性，此性恶二。’
我无力反驳，因为我无法否认，人确实是‘饥而欲食，寒而欲衣，劳而欲息，有声色之好。’此人之本能如任其发展，必然要产生争夺、残杀等邪恶之事，故人性本恶。”
江枫万万没想到，一个人性本善还是本恶的问题，竟然会把文修正这个堂堂的一品大儒逼到如此境地。
江枫沉声道：“师父，请恕徒儿无礼，您刚才这番话实在是大错特错也。
孩童出生时，常害得生母难产致死是事实。
但是师父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人母者明知自己有可能难产致死，却依旧冒险产子，此举难道不是大善吗？
人有耳目之欲，声色之好，求利之心，此乃人之本性，这也是事实。
但是正因为人有耳目之欲，所以才有丹青妙笔，绕梁余音。
人有声色之好，所以才会有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爱情。
人有求利之心，所以才会有商人往返奔波，人们劳作耕耘，文者努力学习，武者刻苦修炼。
所以人之本性，善恶不在于人，而在于心。
心善，则人之初性本善；心恶，则人之初性本恶。
师父你是一代大儒，从小学的就是忠孝仁义。所以你更应该坚信人心本善才对，即便有人误入歧途，我们也可以用儒学助他重回正道。
正所谓‘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江枫一番话把文修正说愣在了原地，文修正口中一直喃喃念着：“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慢慢的，文修正的眼睛里闪烁起奇异的神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