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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厚黑日常[清]_370

  顾怀袖将自己的手伸出去,张廷玉毫不犹豫一巴掌拍到她手掌心。
  “啪!”
  顾怀袖只觉得手板心痛了一下,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张廷玉:“你干什么?!”
  张廷玉道:“该你挨这一下。”
  他注视着她,眼底含着深意。
  “我凭什么该挨这一下?”
  顾怀袖还没想明白,只瞪着他,两只眼睛圆滚滚地,透着几分凶狠,若现在手里有把刀,但怕是已经将张廷玉剁成肉泥和饺子馅儿了。
  “你是不是被杖责到脑子了啊?”
  “手来。”
  张廷玉又伸出自己的手去,让顾怀袖伸手出来。
  顾怀袖刚才被他给打了,现在还发憷,不过一见着张廷玉伸出来的那一只手,她坏心起来,忽然一巴掌落下打张廷玉手板心,咬牙道:“这就叫做现世报!”
  又是“啪”地一下,张廷玉被她打了个正常,他看着自己掌心的茧皮,只道:“你都不觉得打我疼得慌吗?”
  顾怀袖将自己的手背在了身后,假装腼腆羞怯地摇摇头,“不觉得。”
  张廷玉刚刚还笑着,却瞬间面笼寒霜:“手。”
  前面说着还有说有笑,现在怎的忽然又变脸了?
  顾怀袖只觉得他简直是开始喜怒不定起来,索性将自己的手给伸出去:“要打你打个够,打完了咱俩和离!”
  张廷玉原本只是想看看她手心红没红,骤然一听见她把和离拿出来说事儿,气得改变了主意给她一巴掌,然后自己一下起身,竟然没顾着背后的伤,赤脚走在地上,拽着顾怀袖就到了书案前面,然后将一杆笔扔给她:“写。”
  顾怀袖怔住了,她抬头望着张廷玉。
  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当初被他打手板心的时候。
  顾怀袖有些恼:“你干什么?”
  “你敢做,就要有被我发现的准备。”
  对于她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张廷玉一直没有去揭穿她,只因为顾怀袖也没在这件事上有什么别的表现,左撇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张廷玉想着并没什么所谓,结果今天呢?
  平白去了一趟点禅寺,就闹出了一张提醒茶盏有毒的纸条来,旁人不知道,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顾怀袖。
  顾怀袖就像是张廷玉身上一根骨头,她是什么模样,在想什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张廷玉一清二楚的!
  若那纸条不是顾怀袖胆大包天所为,他张廷玉就算是眼瞎了!
  现在还在跟自己装傻?
  张廷玉转身时,背上浸出了几分血迹,他打书格侧面一抽,竟然拉出一条戒尺来,目光平和地看她,弯唇道:“写啊。”
  顾怀袖的确开始心虚了。
  张廷玉前几天就跟她说过,去点禅寺之行,千万要注意别卷入什么风波之中,她却将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了。
  可是当时的情况的确不能容顾怀袖再想……
  她还不确定张廷玉是不是发现了她左撇子的事情,她一直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
  穿来的时候,身体原主是右撇子,顾怀袖自己是左撇子,从来不敢让别人发现。
  她畏畏缩缩地皱着眉,将笔杆子提了起来。
  右手。
  张廷玉一看,笑了。
  好,还在瞒他。
  他手腕一动,戒尺一转,就打在她右手上:“原打你是为你之不学无术,后我知是你藏拙;今日打你是为你写得一手字丑,不若往后我每日让你练字,写不好不许睡觉,不许吃饭喝水,也不许出去玩……写不好就戒尺伺候,夫人以为如何?”
  “你这人怎的如此恶毒?”
  顾怀袖已经有些色厉内荏了。
  “就是家学里的先生也没你这么厉害的啊!”
  张廷玉慢条斯理道:“他们是先生,我是老先生,多一个‘老’字,我乃是状元及第,他们算什么?”
  “老先生倚老卖老没人性。”顾怀袖立刻讽刺他,只道,“人面兽心,衣冠禽兽!即便你是老先生,也没有这样严厉的道理吧?哪家的小子吃得消啊?”
  “我张家历来家教严,张某人不才,被打着长大的,夫人若想要知道个中感受,张廷玉定然愿意为夫人效劳到底。”他似笑非笑地说着,然后拉长声音道,“你写是不写?”
  “写……”
  顾怀袖认了怂,只觉得拿着戒尺的“张老先生”跟学堂里的老顽固老学究一样,说不准哪一刻,戒尺就落到她的手上。
  她抬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看了看张廷玉那脸色,不动声色地,也看不出是个什么样子。
  右手伸出来,提笔刚刚准备蘸墨,张廷玉戒尺果然落下来了。
  “啪”一声,戒尺落到她手背上的时候,也撞落了她手中的毛笔。
  张廷玉讥讽道:“十几年也没见你这字有什么长进,握笔永远鸡爪子一样,拿笔要稳,下坠千钧之力也不该掉笔。你若是在我张家家学出来,一双手早被打废了。”
  张廷玉从小那手背就是被打出来的,只是后来年纪稍长一些,力气大了才能将笔给抓稳。
  对于稚龄儿童来说,握笔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先生一样要打。
  要的就是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将这种疼痛给记住,永远知道笔一握,永远只能放而不能掉。
  张家家训从来都是一些很简单的事情,可却在很多时候派上用场,比如科举,多少人紧张得连笔都握不稳,唯有张家的子弟一旦提笔便不会落,也就不会染污试卷。就像是现在,朝堂局势再紧张,皇帝让张廷玉起草圣旨,他落字也稳如磐石。
  若是顾怀袖去……
  张廷玉弯唇一笑,却道:“换左手。”
  这一回,顾怀袖哪里还能不知道?
  张廷玉必定是知道了她是个左撇子。
  虽则百思不得其解,顾怀袖也不想动,可一瞥张廷玉那戒尺,她还是胆子小,就怕疼。
  无奈之下,她迟疑地抬了左手,抓了笔,这一回姿势标准了,动作也稳了,手也不抖了。
  张廷玉看她没动,便道:“写。”
  顾怀袖无比憋屈,手腕悬着,提笔就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大字:“张廷玉是混蛋!”
  但见那落下来的几个字,笔迹工整漂亮,即便是草书,也觉得颇有气韵风骨,与顾三昔日那些“拙劣”的字迹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张廷玉一看,将戒尺拍在了自己的手掌上,然后将宣纸一转,拿到自己手中,道:“狂气十足,这才是我的张二夫人吧?”
  什么狂气乱七八糟的?
  顾怀袖抬手就把毛笔往案上一摔,气得不行,“我这是怒!”
  “都是字如其人,我看你也不像是什么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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