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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宠 第32节

  谢不倦凑过来,“阿雾生哥哥的气也正常,走了这么久、这么远,是该罚一罚。罚过了,气消了,还愿意理哥哥就好。”
  许知雾别过头去,“我才没有生你的气。”
  “那怎么不肯喊哥哥?”
  许知雾攥着袖角,避开他温和的目光,他越是哄她,越让她觉得自己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可她别过头侧过脸,却还是避不开他的注视。他的目光温温热热的,始终笼罩着她。
  于是索性转过来,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生你的气,也没有不喊你哥哥。因为我长大了,是个大姑娘,总是喊哥哥就很肉麻,没断奶似的,懂吗?”
  “哦,原来阿雾是大姑娘了……”
  “是啊。”
  “那怎么前天还跑到哥哥床上睡觉?”谢不倦语带笑意地说,“我那床榻上,现在都还留着褶子,那褶子的轮廓就和阿雾一模一样。”
  许知雾惊愣,脱口而出,“不可能!打雷的时候我习惯缩起来,怎么可能睡出和我一样大的褶子?”
  说完,便听谢不倦笑出了声,那笑轻快放松,仿佛什么毛绒绒都东西轻轻挠着她的耳朵,叫许知雾觉得不知道哪里有些痒,痒得她脚趾都轻轻蜷了蜷。
  “不打自招,阿雾,不愧是你。”
  许知雾恼羞成怒,一双水润的眼睛透过面具上面的两个洞洞直瞪他。
  而谢不倦还在笑,他越是笑,许知雾就越气,堵不住他的嘴,只能挥舞着拳头威胁他不许笑。
  不料谢不倦忽然伸手包住她的拳头,捏开她的手,牢牢地牵住了。
  许知雾一怔,垂眼朝两人牵着的手看去,有些出神地想,他们都大了,这样合适么?
  这个念头短暂地闪过,头顶传来谢不倦陡然温柔下来的声音,他说,“阿雾,哥哥再也不离开了,哥哥保证。”
  “……”许知雾听到声音下意识要抬起来的头瞬间顿住,她不敢抬头了,害怕自己碰上他的眼神会哭。
  这句话,十二岁、十三岁、十四岁,乃至及笄之前的许知雾,都一直盼着,可她怎么也盼不来。
  直到她放弃了,学会和自己幼稚的执念和解,学会用更成熟的方式去生活……她都说服了自己“哥哥只是堂哥”这件事了,他为什么突然回来,将这句话轻易地就说出口了?
  许知雾深吸一口气,想要将汹涌的情绪压下去,可她实在不争气,一张口便是掩饰不住的哭腔,“当真?”
  就此留在骈州,不回京城了?
  “当真,哥哥会和阿雾一直在一起。”谢不倦捏了捏她的手,听出她哭,伸手将她下巴上的泪珠勾去了,而后甚至想要将她的面具抬上去。
  “不要不要。”许知雾连忙捂住自己的面具,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央他,“面具千万摘不得,会好丢人的……丢死人了……哥哥你不晓得,现在我走在大街上,好多人都认得我。”
  她撒着娇的哭音,当真是……可爱得叫人心颤。
  谢不倦满目的笑意,心化了,却没说话。
  “自从去年爹爹让我跳舞,我去逛街市都觉得好多人在看我,好不自在……”许知雾叽叽咕咕地抱怨起来,“我有一次买了根糖画,才咬了一口,抬头就看到几个书院的学生盯着我看,好像我吃糖画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这还叫我怎么吃?”
  谢不倦笑了声,“他们大概以为阿雾是饮露水长大的小仙女,不会吃糖画这种凡间的美食。”
  许知雾破涕为笑,捏紧了糖画,不好意思了。
  “在哥哥面前,阿雾想吃什么都行。”谢不倦凑近一些,压低了声音说,“譬如此刻,面具抬起来一些,偷偷咬一口,谁也认不出来你。”
  许知雾眼睛亮了亮,当真将面具抬起一点点,将糖画从面具下头塞进来,美滋滋咬下一口,而后忍不住笑起来,原来哥哥也会有这样偷偷摸摸的提议呀。
  趁她起了玩心,浑身更为放松,谢不倦将她的面具抬起来,用手帕将她脸上的泪擦干净了,又把面具放下来,说,“看,没有人发现阿雾。”
  后头跟着的绿织眼皮一跳,心里再度冒出些怪异感。
  兄妹之间……会这样举止亲昵么?是她少见多怪了?
  绿织恍惚地跟在后头,甚至生出了一种为这二人打掩护的错觉。
  正在绿织纠结不已的时候,身边跑来一人,是许府去年新买的小厮来宝,因为机灵现在跟着许父做事。
  来宝见许知雾与谢不倦两个说说笑笑,手还牵在一块儿,心里警铃大作,他家姑娘还未婚配,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一个男子,瞧着像是相好呢?
  来宝想问,却怕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当下瞧着绿织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给姑娘打掩护,很辛苦很为难吧?
  他小声说,“老爷叫姑娘快些回家呢,听说府上来了贵客。”
  绿织点点头,表示晓得了,“我们正往回走呢,不多说了,你快回禀老爷吧。”
  来宝便走了,走之前,又瞧了许知雾二人好几眼,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直到走至许父许母面前,来宝才回过神,心道他决不能叫姑娘走岔了路,再说了,他家老爷一直想要为姑娘定一门好亲事,甚至都想到招赘了,如今出现了一个现成的,可得和老爷说说。
  许父见来宝欲言又止,便问,“怎么了,没见到姑娘?”
  “见到了见到了,也说了早些回来……”来宝咽了咽口水,捏了捏拳头鼓起勇气说,“只是,姑娘她……现在正和别人走在一块儿呢。”
  “哦,是魏家兄妹?”
  来宝摇头,神神秘秘走近了一些,用气音道,“老爷,是个陌生的男子,两人瞧着,好像有点儿那个意思……难怪姑娘不肯说亲呢,老爷,您看这怎么办?”
  许父一听,和身边的许母对视一眼,来了劲了,当即笑道,“走,领我们去瞧瞧。等等,我们悄悄的,别叫阿雾发现了。”
  许母轻捶他胳膊,“你说,不会是小孜吧?”
  “怎么会,他不是在府上等着吗?再者,这兄妹俩走在一处,还能被错认成情侣?”
  于是来宝领着许父许母二人去寻许知雾,转过街角,便见到许知雾二人走在昏暗的巷子里头,挨得很近。不知是不是许知雾把手弄脏了,男子还牵了她的手来擦。
  墙里头的人家没有熄灯,明辉从里头泻出来,温温柔柔地洒在二人身上,勾勒出一个“郎有情妾有意”的轮廓。
  许父捏着许母的手当场就紧了,疼得许母直拍他。
  “老天,阿雾真有喜欢的人了?”许父小声感叹了一句,多少有点崩溃。因为骈州就这么点大,出众的男子有限,他才急着给许知雾订一门好亲事,免得以后都寻不着好一些的女婿。可当他真瞧见许知雾和男子举止亲密,又有些受不了。
  他闺女这才及笄不久,过了年才十六呢。
  就比孩子大一点点,这时候有了喜欢的人,靠谱吗?
  许母却说,“子茂,我怎么觉得前头那人有些像小孜?”
  “不会,俊俏的男子都是这个背影,我二十来岁的时候也是。”
  许母便笑他,“人家可比你高。”
  “算了,这糖渍黏黏糊糊的,我回去了用水洗洗。”许知雾收回手,“你还没见到爹爹娘亲吧?他们知道你回来了,一定高兴得很。”
  谢不倦笑了笑,“回来的时候他们都不在,确实没见到。不过现在见到了。”
  “啊?”
  谢不倦拉住许知雾,而后按着她的肩膀给她转了个向,顿时和几步远的许父许母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许父一阵尴尬,跟踪小年轻是一回事,被发现又是另一回事,于是肃着脸正经道,“阿雾,过来。”
  许知雾眨眨眼,朝许父走出一步,而后想起什么似的,回身去拉谢不倦。
  许父眼皮子一跳,“阿雾!”
  “?”许知雾猝不及防被斥了一声,茫然看过来,“爹爹,怎么啦?”
  “你这孩子,怎么还牵着他——”
  话没说完,便见谢不倦将面具抬上去,露出那张熟悉的脸来,许父的话当下变了个味道,“小孜,你怎么出府了?祈愿节好玩吗?要不然你们再接着去转转,玩够了再回?”
  第33章 他的床 [vip]
  “爹爹, 不用了。我手上被糖画弄得黏糊糊,要赶快回家洗呢。”许知雾说着,又瞧了谢不倦一眼, “还有哥哥, 他今日才到家, 得休息休息吧?”
  许父听了,笑着摸摸女儿的脑袋, “我们家阿雾懂事咯。”
  “那当然,我长大了嘛。”许知雾一边说, 一边得意地转头看谢不倦。
  谢不倦心下好笑,只有孩子才会极力证明自己长大了。
  面上却冲许知雾赞赏地点点头, 小姑娘顿时开心地脚步都轻快起来,她背着手,偶尔凑上前与许父许母说话,偶尔退回来跑到谢不倦身边,像极了一只快活翩跹的小蝴蝶。
  回府之后,许父吩咐下人在后院摆了个简单的家宴, 时隔三年, 许府终于有了个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
  “你们等等我,我沐浴之后再过来, 我很快的。”许知雾回屋的路上,几乎要蹦蹦跳跳了,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觉得它是那么的明亮, 把她的心都照得通通透透。
  沐浴的时候, 又玩起水来。
  绿绮笑了笑, 小声对绿织说, “姑娘今日心情很好呢。”
  “那当然,公子回来了嘛。”绿织说着,扬声提醒许知雾,“姑娘,你得快一些了,老爷夫人兴许在等着。”
  许知雾“哎”了一声,从浴桶里站起来。
  而此时的许父许母已入了席,许父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男子,又想起第一回 见他时,他在大哥旁边安安静静坐着不说话的模样,那个少年已经褪去稚气,破茧成蝶了。
  “小孜……我们需要唤你一声殿下,还是喊你小孜?”许父肃了脸色,郑重与之确认。
  谢不倦知道他的顾虑,也起身认真回答,“请父亲唤我小名,待我如从前。”
  “那好,那好。”许父笑着拍了拍谢不倦的肩膀,笑容放松了,“我看你这回只带了一个随从?”
  “嗯,我是偷偷回来的,世人眼里的‘三皇子’恐怕还待在府上养伤。除了绿水,我还安排了暗卫藏匿左右护我周全,劳父亲担心了。”
  许父点点头,关切地问,“你伤势如何?”
  谢不倦面不改色地回,“已经好全了,只是对外说得重一些。”
  许父许母面色都松缓下来,许父让他坐下来,示意仆从给几人斟上酒。
  又问,“你的这些事情,可曾告诉了阿雾?”
  “不曾。”谢不倦垂下眼,一手捏上酒杯,轻轻转动的动作泄露出他心里都一丝不安,“我回来得突然,阿雾还不适应,我在想是否要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向她坦白。”
  闻言,许父许母两人都看着他。
  当初谢不倦向他们坦白一切的样子多么干脆果断,却在面对阿雾的时候犹豫不决,也不知道他究竟在顾虑些什么,或者害怕些什么。
  谢不倦感觉到许父许母的目光,知道他们不信自己方才的说辞。
  于是抬起眼,有些艰难地说,“阿雾北上京城那一次,恰巧目睹我处决犯人,吓得生病了。”
  他将酒杯捏得有些紧,酒水溢出来几滴到手背上也没察觉。
  斩首示众那一回只是个浮于表面的原因。
  更深层的是,阿雾一直觉得他是个温柔善良的好人,是个体贴周到的好哥哥。
  许父许母想要劝慰他阿雾或许已经不在意这个了,还未张口,便听见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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