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刁民 第114节
二胖声音浑厚却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北京。”
赵出息不清楚北京这两个字的具体含义，可见过首都国际机场接老太太骨灰排场的徐林却清楚，只是那天晚上天太黑，没瞅见那身穿黑衣气场强大的一男一女的具体样子。
“拉一曲？”二胖询问道。
赵出息笑骂道：“大晚上的，我可不想让扰民让四邻不安，到时候杀到家里，你敢跟这帮老太太老爷子们动动手？”
“哦。”二胖毫不在乎地说道，他根本不认识左邻右舍，反正到时候有赵出息招架。唯一认识的还是邻居家刚刚师范毕业参加工作才半年的女儿，姿色中上不惊艳却耐看，挺有气质。他们两每天早出晚归，跟邻居们几乎没什么交集。这层共四户人家，到现在他们也就只见过两户，城市让生活更美好，城市也让人心更疏远。
徐林打着哈哈，他没见过赵出息和二胖拉二胡，反正今天没兴趣，伸着懒腰道：“不早了不早了，早点睡觉吧，身为副总的我，总不能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吧。”
赵出息白眼徐林，随即去洗澡，洗完澡和齐思聊不到二十分钟才睡觉，只是这一晚，二胖一直没回房间，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生活有时候波澜起伏的让人无法平静，有些时候却平淡的能无聊到死。国庆前这段日子，赵出息每天按部就班跟着简姨，简姨带着他把圈子里手握重兵的六位大佬一一见过，应该是他们每个人都来过牧马山蔚蓝卡地亚六号别墅，赵出息的身份依旧是简姨的新司机兼保镖，地位等级不高，所以诸位大佬对赵出息根本懒得搭理。赵出息对这帮人的评价便是被没一个好货，贪财的、贪色的、贪权的、自负的、骄傲的、愚蠢的、腹黑的、虚伪的，就像是七宗罪，每个人都犯着不止一样的缺点。赵出息真不知道，简姨是怎么掌控这些大佬的，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让他们臣服的。每次见完某位大佬，简姨都会让他对他们评价评价，算是考验他识人相面的能力，简姨等他说完会做出些补充，赵出息细心学习。
倒是这段时间和黄土走的比较近，赵出息从牧马山回来后，会跟着黄土去健身房锻炼，赵出息的肌肉和黄土有着一拼，黄土先前倒看不出，练一两个小时，两人还会切磋切磋，不过每次最终结果都是以赵出息落败结束，自然黄土也没少吃亏。
晚上接齐思回家成了赵出息的生活规律，如今齐思和赵出息的事情已经心照不宣，就差最后一层纸捅破。齐思的朋友们倒不知道赵出息，只有两个同事知道有个男人在追齐思，齐思还没打算让赵出息见大家，她的意思是两人确定关系后再说。
至于二胖和徐林，二胖依旧待在茶与酒，徐林的生活则慢慢丰富起来，作为成都某家中型投资公司的副总，他的应酬倒挺多，不过徐林随性，劳资心情好跟着出去，劳资心情不好谁面子都不给，他在公司混的游刃有余，给老总一套一套的忽悠。
国庆前一天，牧马山蔚蓝卡地亚，简姨选择给赵出息放假，这让赵出息有些出乎意料，不止赵出息被放假，连黄土也跟着放假。简姨瞅着这两个人疑惑的表情，解释道：“难道你们不想放假？要是不愿意的话，我让你们去云南待半个月，那边的生意最近出点问题。”
让赵出息去云南待半个月，不是赵出息不愿意，只是要和齐思分别这么久，对于正处在最后攻坚时刻的赵出息来说，这还真不愿意，黄土则无所谓，简姨笑着让他两下去。
两人走后，很少叹气的芙蓉长吁苦叹道：“真不知道，过几天，这个圈子会乱成什么样子？”
“内忧外患，就要看赵出息能不能坚守住。短短一年半时间里，整个四川是人心惶惶，数千官员和商人被查，我能坚持到现在，该知足了，总该比李公权强吧？”简姨到没什么压力，这是她最后的日子，国庆过后，她的消息将会传遍西蜀大地。
芙蓉的压力比简姨要大，简姨到时候倒下，她得坚守阵地，她是赵出息为数不多可以放心的人，也是赵出息为数不多的牌，其实他最担心的还是到时候两位两方势力的蚕食，唐家兄弟一直虎视眈眈，红爷那条独狼，可是当年敢和简姨下赌局的狠角色，赵出息这条初出江湖的小狐狸，能否面对来自他们的高压，确实不敢想象。
“我的妥协，为的便是保全圈子的实力，如果那些大佬到时候真不识趣，我不介意让他们跟着我进来，反正每个人的屁股都不干净。”这是简姨最后的底牌，就要看他们识不识趣，还要看赵出息会不会让她失望。
赵出息开车和黄土同时离开蔚蓝卡地亚，直到南二环处才分开，今天早上他抽空给李青衣打了两万块钱，足够李青衣用几个月，等到时候从简姨这边再拿到工资，他再打便是。
回到外滩，徐林和二胖不在，赵出息估计两人跑时光酒吧去了，明天便是国庆，今天放假，估计九眼桥酒吧街会人满为患。刚回家，赵出息没来得及洗澡，便迫不及待的给李青衣打电话，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和李青衣说话，不知道凤凰村什么情况，可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赵出息脸上的表情愈发的沉重，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
连续拨打数次后，赵出息终于彻底放弃。只见赵出息脸色铁青，嘴唇发白，眼神飘忽不定，如同病入膏肓的病人。这应该是赵出息来成都以来最颓废的状态，跟他从西安落荒而逃时差不多。
整个凤凰村只有学校有电话，这还是先前老村长家的电话，专门挪到学校让李青衣用，镇里县里有什么事都会用电话联系凤凰村，李青衣俨然已经是凤凰村的代理村长。电话打不通，是李青衣出事，还是凤凰村出事，赵出息越想越害怕。
赵出息生怕自己发疯，整个人精神状态有些瘫痪，过半小时后，赵出息继续打电话，可电话还是打不通。赵出息躲到阳台上一根一根的抽烟，到底发生什么情况，凤凰村怎么了？
整个晚上，赵出息就这么的抽烟，一根接一根的抽烟，阳台上到处都是烟头。
正如赵出息所想，二胖和徐林下班后去了时光酒吧，本以为赵出息差不多九点前便能去找他们，可等到十点，赵出息依旧没出现。徐林和二胖有些意外和担心，便给赵出息打电话，两人怎么打都打不通，以为自己手机有问题，便让陈平庸打，陈平庸也打不通。
“坏了。”徐林顿感不妙，二胖整个人瞬间变的阴霍，还是陈平庸让徐林和二胖先回外滩看看，实在不行，他们再想办法。徐林和二胖照做，连忙回外滩。陈平庸走不开，告诉徐林，如果还是联系不到赵出息，让给他打电话，他们一起想办法。
除过徐林二胖联系不上赵出息，刚飞完航班等着赵出息来接她的齐思也打不通赵出息的电话，站在航站楼外面的齐思眉头微皱，有些意外。她早上和赵出息说好的，晚上几点飞机回成都，赵出息来接她，两人商量国庆的事，因为齐思今天才能知道自己的国庆值飞安排。况且赵出息答应过她，不会不接她电话，不会不回她短信，这是两人的约定。
现在，赵出息答应好的来接她，莫名其妙的不来，还不接电话，齐思几乎是下意识想到赵出息可能出事。她没有自乱阵脚，而是给徐林打电话，徐林和赵出息住在一起，肯定知道赵出息怎么回事。
让齐思有些惊讶的是，徐林他们也联系不到赵出息。徐林告诉齐思，他们正准备回外滩，可能赵出息正在洗澡没工夫接电话，让她先往外滩敢，如果赵出息不在，他们再在哪汇合。
齐思只能这么办，她突然才意识到，赵出息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无法被替代……
外滩小区，数个小时过去，赵出息萎靡不振，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到怎么能联系到凤凰村的消息，已经打算，如果再联系不到，那就订机票回凤凰村，这是最后的路。
第217章 还好没事
凤凰村对赵出息的重要性，无法替代。生在凤凰村，长在凤凰村，赵出息一直琢磨着，以后死了，埋在凤凰村。善始善终落叶归根，人生才算得上圆满。在凤凰村吃百家饭长大的赵出息，终究做不了那种走出大山来到城市，被城市的繁华而诱惑忘记凤凰村的陈世美。
活到二十四岁都没离开祁连大山的赵出息怎能不思念那块土地，怎么不想回去，游子终归思乡，赵出息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想如此窝囊狼狈一事无成的回去。他要回凤凰村，要的是衣锦还乡，告诉凤凰村所有人，咱们凤凰村的人不窝囊不怂不孬，在这片大山里游刃有余，走进城市里照样风生水起。
最重要的是，凤凰村里还有李青衣，如果李青衣出事，赵出息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一辈子愧疚？李青衣对他的意义和老和尚一样，算是他走出凤凰村的两盏路灯。
当徐林和二胖马不停蹄的杀回外滩进屋后，房间里满是烟味，谁让赵出息开着阳台的门，烟味全飘进房间里。赵出息在房子里，这让徐林和二胖终于放心，只是赵出息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满屋子的烟味？
两人在阳台找到赵出息，徐林几乎是怒骂道：“我操你大爷，为什么不接电话？”
手机被赵出息扔给阳台的角落里，半小时前给凤凰村依旧没打通电话后，手机便被仍在那里，心情沉重的赵出息根本没听到手机的震动。赵出息回头瞅着徐林，失魂落魄道：“有烟么？”
赵出息的精神状态显然有些不对，徐林和二胖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可还是掏出烟盒递给赵出息，赵出息又点燃一根，整个人像个孤魂野鬼。赵出息不说，徐林便等着，让二胖盯着，他给陈平庸和齐思打电话报平安，免的大家一起担心。
齐思接到徐林的电话，长舒一口气，只要赵出息没事便好。徐林说赵出息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人无精打采失魂落魄。齐思告诉徐林，自己尽快赶到，你们先照顾好他。徐林点头答应，齐思来的话，赵出息应该能好点。
“不打算说怎么回事？这不是我认识的赵出息。”二胖微怒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希望赵出息如此慌乱。
赵出息茫然道：“凤凰村可能出事了。”
“什么？”二胖脸色微变道，如果真是凤凰村出事，赵出息如此模样便不难理解。凤凰村对赵出息来说，如同生命般重要，还有那个女人怎么样？二胖的心，瞬间便跟着提起来。
赵出息冰冷着脸解释道：“我已经给李青衣打了整整一晚上的电话，一直没有消息，如果李青衣不在凤凰村，会有黑子的嫂子住在学校，可至今没人接电话。”
“或许是线路检修，你没有别的办法联系到凤凰村？”从客厅出来的徐林正好听到两人的谈话，建议道。
赵出息皱眉摇头道：“没有，凤凰村距离镇上还有几十里山路，最近的村子也有十几里路，况且我不知道那里的电话。”
“祁连县有没有凤凰村的人？”二胖下意识问道。
赵出息思索道：“有倒是有，只是联系不上，黑子闲的时候，会在县上一家餐馆打工，那是他远方亲戚开的。”
“餐馆叫什么名字？我让人去找黑子。”二胖低声问道。
赵出息想到二胖去过祁连县去过凤凰村，或许认识什么人，忙说道：“仁和饭店，你认识祁连县的人？”
“县城有家中石化的加油站，我想办法联系，让他们去找黑子，如果黑子在，便带人回凤凰村看看。”二胖心思慎密道，只要是中石化连网的加油站，便一定有联系方式，只要用关系便能联系到，到时候让他们去找黑子。
赵出息回过神，这倒是个办法，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一直担心，却没想怎么解决问题。或许是凤凰村和李青衣对他的意义太重要，他生怕他们出半点问题。
二胖进房间打电话，徐林笑着安慰道：“凤凰村那么大的村子，能有什么事，或许大家都已经睡着，听不见电话声，大山里么，环境险恶，那些电话线路很有可能出现问题。”
赵出息已从最开始的慌乱中恢复过来，如今只能想办法联系凤凰村，或许真的不过是虚惊一场……
十几分钟过后，穿着空姐制服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的齐思终于赶到外滩小区，徐林开门，第一次看见穿制服的齐思，盘着头发系着丝巾，高跟黑丝，有种说不出的气质，难怪那么多人喜欢空姐。
“他呢？”齐思语气有些焦急的问道。
徐林指着客厅方向道：“在那坐着，没什么事。”
齐思换好鞋，将行李箱放在一边，缓缓走到赵出息面前，赵出息已经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道：“对不起，忘记去接你了。”
“以后不准不接我电话。”齐思有些生气的捶打着赵出息的胸口，红着眼睛娇嗔道。
赵出息将齐思一把搂进怀里，这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让这么多人担忧，联系不到凤凰村，让他彻底慌神，如果是别的事情，他可以足够冷静。
“放心，以后不会了。”赵出息柔声安慰道。
齐思擦掉眼角的眼泪，轻哼道：“烦人。”
过了会，齐思的情绪终于安稳下来，这才询问赵出息道：“出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赵出息摇头道：“没什么事，就是一点小事，联系不到老家那边，二胖现在正在联系，我刚有些自乱阵脚。”
“你也有自乱阵脚的时候？”齐思有些好笑道。
赵出息尴尬道：“我不是什么大罗神仙，怎么可能超凡脱俗。”
赵出息刚说完，二胖从房间里出来，和齐思打招呼后说道：“中石化的员工已经去仁和饭店找黑子，仁和饭店离他们那不远，我们等消息就是。”
现如今也只能这么办，赵出息默默点头，房间里被赵出息弄的乌烟瘴气的，齐思很自然的开始打扫房间，宛若这里的女主人，徐林故意感慨道：“唉，上得厅堂，下的厨房，这样的女人怎么就被你遇到了。”
“羡慕嫉妒恨？”赵出息得了便宜还卖乖道，换来的是齐思的白眼，却无比的舒服。
徐林仰天长叹道：“你们以后要是都在成都定居，那我也打算定居在这里，和你一样，找个相夫教子的女人结婚，落地扎根，不走了。”
“真的？”齐思娇笑道。
徐林回道：“这还是有什么假的，我们到时候还能做邻居，要是有孩子，还能结娃娃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
“谁要生孩子。”齐思差点被徐林下套钻进去，有些害羞地说道，惹的徐林忍不住哈哈大笑。
齐思把房间打扫完后，又给赵出息徐林做点夜宵，她刚进厨房，祁连县那边的电话便打过来，赵出息连忙接通电话，紧张地喊道：“黑子。”
“我是李青衣。”那边沉默片刻，久久才传来熟悉的女声。
李青衣？
听到这句话，赵出息瞬间瘫坐到沙发上，终于不用再担心凤凰村，彻底放心，眼神立马变的不一样。只是好奇李青衣怎么在祁连县，皱眉道：“你怎么在县城？”
二胖和徐林相视一眼，还好没事？
“我来县城给孩子们买书和补给品，这断时间，祁连山从盛夏便开始断断续续下雨，最近更是秋雨连绵，山路不好走，黑子便让我等雨停再回村里。”李青衣淡淡解释道，他能听到赵出息语气里的担忧和着急。他肯定给凤凰村打过电话，正因为联系不到自己，才想办法通过加油站的人找黑子。
赵出息低声道：“难怪我给村里打电话，没人接。”
“村里没什么事，下雨学校不安全，黑子嫂子白天在学校守着，晚上回家，所以没人接电话，过两天雨停我便回村里。”李青衣平静笑道，她最近便住在黑子亲戚家的饭店，等着秋雨过去。
赵出息点头道：“没事，只要你安全我便放心。我把钱给你打了，两万块，你回村的时候让黑子送你回去，顺便多买点东西，这样下次出山就能赶在大雪封山前。”
“嗯，我知道，你在成都怎么样？”李青衣说完凤凰村和自己，便询问赵出息自己。
赵出息有些沾沾自喜道：“我在成都一切都好，最近刚换了份年薪二十万的工作，我厉害不？”
赵出息像是个考试得满分等着家长夸自己的孩子，李青衣很配合道：“厉害。”
“今年过年回家么？”赵出息忍不住问道，李青衣已经三年没回家，这份情，他真不知道怎么还。
李青衣如实回道：“没打算回去，这里待着挺好，等明年吧。”
“李青衣……”赵出息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总之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就先挂了。”李青衣莞尔一笑，依旧是那么的遗世独立，她的世界没有几个人能弄懂。
赵出息不说话，只是等着李青衣挂断电话，直到里面传来盲音，依旧久久不愿放下手机，这辈子他没欠过几个人，李青衣算一个……
第218章 不回头，不后悔
赵出息拿着手机失神发呆，站在旁边的二胖心里稍显放心，李青衣这尊大菩萨没事，那凤凰村肯定没事。徐林尚不知道李青衣的存在，沉声问道：“二胖，出息？”
“是个女人。”二胖喃喃说道，一个女人能在凤凰村那样艰苦的地方坚持整整三年，常人完全无法理解，她来自繁华的大城市，放弃自己的人生，这种内心世界的强大，远不是凡夫俗子可比的，二胖觉得，至少他比不上。
给赵出息打电话的是个女人，徐林皱眉自言自语道：“女人？那凤凰村没事？”
“凤凰村没什么事，出息更担心的是她的安危，他欠这个女人的，估计这辈子都还不完。”二胖微微抬头瞅向赵出息，不知道如何解释他和李青衣之间的关系。至今为止，二胖都不知道，李青衣为什么去凤凰村，又是什么样的理由，让她继续待下去。
徐林有些感慨道：“看来出息还有太多故事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