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节

  正好在此时,燕王上书入京城要粮草一事,上书被人在驿站中夺去了,不过此人来去匆匆,并没有惊动其他人,而那驿站的小吏正是投靠的杜丞相,此事上报到杜丞相耳中,他叫人不必理会,也不必再声张。
  于是燕王的粮草就这样的耽搁了。
  太子周寅一直关注着燕北的战事,算着时日,燕北若战事未了,也该押送粮草前去了,于是乘着帮着离国处理国政时提及,离帝却是犹豫的,不曾收到燕王的上书,或许事情有变,此事还需要查探,于是将粮草的事先压下。
  周寅想了想,私下里,见到了关二公子,他本想用自己的银子叫关二公子送上一批粮草去往燕北,没想关二公子还先朝庭一步收到燕北于氏的消息,先前于氏就要了一批粮草,这会儿又要一批。
  周寅一听,才知燕北的上书与战报被人截持,这些人的胆子也太大了,这可是关乎着国家大事,居然也敢动手脚,看来他与秦楚不能再忍了,既然从驿站送消息反而靠不住。
  周寅便从关二公子的渠道给燕北传去消息,叫秦楚与燕王早日归京城,京城想来也要有大事发生,不必再在燕王留连战事。
  周寅在关二公子那儿得到的消息,知道于英改没有死,他便委任于英改与莫强一同镇守边关。
  而周寅却开始调动暗线,表面上看着没什么作为的太子只会跟在离帝面前,连着荣家与杜丞相都无法应付的过来。
  一时间杜丞相与荣后外戚越发的肆无忌惮。
  就在周寅传出消息后一个两个月,京城里的晋王越发得意,虽然没有掌握兵权与实权,但时常在离帝面前尽孝,又有荣后相助,离帝对荣家外戚也就多有了容忍。
  就在周寅暗中布局的时候,关二公子将燕王与秦楚的上书暗中交到了周寅的手中,这是最新的战报,没想到连战报都得走关家的消息网,不然必定拦截。
  周寅将上书送到离帝的桌案上,并将驿站的事也说明,离帝是震惊的,的确他想要得到燕北的战事,却一直没有,朝臣开始弹劾燕王,说他乱用兵符,没有得到旨意就擅自带兵去往燕北,如今是生是死,情况如何也不曾传来支字片语,这明显的是不把皇上放在眼中,不把满朝文武放在眼中。
  又有人说燕王好战,这些年南征北战,养成了暴躁的性子,这可是皇家的忌讳,这样一来,不少朝臣都担心燕王造反,反正各种说词,燕王朝中无人,一时间无人为他说话。
  离帝就算再相信这个儿子,也是无法堵住悠悠众口,正好在这个时候,太子送来的上书,得知了驿站的腐败,心中大怒。
  尤其看到了上书的内容,秦楚竟然抓住了邢野,而燕王却夺回了幽州城,于英改与莫强也找到了,一同平定燕北,如今因为无兵卫支援,他们就地征兵操练,燕王与秦楚却是押送着邢野不日回京城。
  离帝看到上书是高兴的,又抓到了邢野,邢家父子都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只是离帝也是不高兴的,却是有人居然敢动驿站。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离帝看着杜丞相与南阳侯荣驾的陈词,却没有往日的耐心,反而不准再提及燕北战事为由,提前下了早朝。
  半个月后,燕王与秦楚相继入京城,而同时押送一同入京城的还有邢野,京城的百姓得到消息纷纷前来城门处观看。
  早上还在弹劾两人的朝臣,转眼傻眼了,这两人不但平安归来,还抓到了对方的大将,为一下有些棘手了。
  邢野被押送入天牢,秦楚与燕王入宫面圣。
  于书燕穿着铠甲混在护卫队中,入了京城,乘机偷溜,她回到了于府。
  那会儿于江全夫妻正为着女儿的失踪而担忧,都已经瘦了,于府上下因为主子不开心,下人也是小心翼翼,府中没有什么生机。
  于书燕挺着大肚子回来的时候,身边只跟着一个黎劲,府上的下人看到都惊了一跳,尤其是她的大肚子。
  但府上的下人都有静安姑姑教导过的,看到异常也不敢咬舌根,却是有人赶紧去正堂禀报去了。
  待于书燕来到堂外,于江全夫妻已经出得堂房,看到女儿,许三娘失声痛苦。
  于书燕也是愧疚,她这一次走得匆忙也冲动,好在一切都圆满,父母没有责怪于她。
  随即一家三人进入堂房,问起她到底跑哪儿去了,于书燕也就一一说了,至于燕北打仗的艰辛却是没有说的。
  第733章 这功勋不好拿
  当说到兄长已经平安,于江全夫妻落下一把老泪。
  经过这一切,于江全夫妻看着女儿叮嘱道:“以后绝不容许将事情全部瞒着,不告诉家里人,可知道?”
  于书燕连忙点头,她不会再瞒着了,她也不会再这么冒然出门。
  于江全夫妻放心了,随即许三娘提到了大石头,问于书燕可有在半路看到他,于书燕连忙摇头,她还当真不曾遇到过,她连忙叫黎劲派人去找,不过想来石泉一路上听到燕北的战事,找不到她想必也会回来。
  黎劲派人出京城寻去了,同时也给关家递了信息,在各地商铺都留下了口信,这样寻起来更快。
  于书燕看着父母,心头一暖,许三娘却是将女儿抱入怀中,看到她归来时,肚子已经这么大了,这么大的肚子,她是如何挺过来的,这千里迢迢的,好在没事儿。
  许三娘随即叫管家赶紧做好吃的给女儿送来,女儿怀有身孕了,更要吃好。
  傍晚,秦楚也不曾回来,想必还在宫中,于书燕没有派人去打听,她却是在府中吃了补品好好休息了。
  而此时的皇宫里,秦楚与燕王将燕北的战事一一禀报,一起来商讨国政的杜卓远看秦楚时眼神儿就不好,厉害了,没能在半路将他弄死,没想他不但活着回来了,一位儒将居然还能捉到邢野,这功立的大,但他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他一直觉得秦楚是他最大的威胁,虽然他如今不过是个七品小官而已,可是自打他任职以来,杜卓远便生了这样的想法了。
  所以当离帝要奖赏时,杜卓远忽然出列,说道:“启禀皇上,此去燕北的还有一位荣将军,怎得不曾听秦大人与燕王提及呢?”
  对啊,人呢?
  离帝看向两人。
  两人的脸色微变,这小小的变化还是落入杜卓远的眼中,他似乎发现了一丝破绽,看来他只要抓住这一点儿攻击两人,令两无法得到奖赏,如此秦楚也不能升官,燕王手上的兵权么,那自是没有了。
  杜卓远接着说道:“皇上,燕王这一次身为三军主帅却擅作主张,调走京师营的兵卫去了燕北,好在其他各地太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此事,皇上不可姑息。”
  燕王的目光淡淡地朝杜卓远看去一眼,这人倒是厉害呢,不怕在中间搅和。
  于是有了杜卓远说的两点,离帝也不得不收了口,没有当场给两人奖赏。
  而此时的燕王与秦楚却是将实情说了出来,荣蕴死在战场,因为当时失了城门,不仅他的尸首没能寻到,甚至不少将士的尸首都不能。
  离帝听后没有出声,杜卓远却是抢先一步开口,“启禀皇上,臣觉得此事可疑,必须刑部立案调查。”
  与杜卓远一起站着的几位大臣也附和。
  燕王却是怒了,他们出生入死,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却遭到质疑,他还没有问粮草的事儿呢。
  燕王怒道:“丞相大人既然不想信我这个主帅的话,父皇当初也不会委任我为京师营的主帅,何况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难免,便是我们也曾受过重伤。”
  “再说我尚不曾问起为何这几个月间,京城的粮草一直运不到燕北,边关的将士百姓都在饿肚子,又是做何解释呢?”
  燕王看向杜卓远,杜卓远却是面色淡淡地开口,“三军主帅也得讲道理,荣蕴也是将军的身份,岂能就这么凭白死了,凭着你们二人的一句话不成,至于粮草一事,燕王与秦大人不是好生的在这儿,显然粮草是够的。”
  一提到粮草的事,离帝看向杜卓远,杜卓远原本还有些嚣张的与燕王说着话,一抬头对上离帝的眼,话到嘴边的又停住,他心下一惊,莫非皇上起疑了?
  燕王与秦楚当真是被杜卓远强词夺理的话快要气出内伤,两人上前将实情说了出来,他们这一次的粮草根本不够,秦楚并附上帐本,至于粮草从何购得,自是不能将关二公子给暴露了,秦楚便说是自己的前妻于氏费尽心思派人将粮草运送去边关的。
  杜卓远还要再反驳,离帝抬手示意,“今日燕王与秦大人都辛苦了,早些回府休息,明日早朝再议。”
  杜卓远只好郁闷的退下。
  秦楚朝周寅看去一眼,周寅使了一个眼色。
  秦楚从皇宫里出来,却并没有直接回秦家院里去,却是往东宫去了。
  此时周寅也从宫里回来了,周寅将京城里的情况说了,不过几个月的时光,乘着秦楚与燕王不在,荣家外戚与杜卓远勾结,没少行事,如今晋王从江南回来说是治水立了功,荣后正为晋王谋权,想来燕王的京师营怕是不能保。
  周寅将自己的计划与秦楚商量,这些日子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他是太子,太过显眼,所以行动起来,多有不便,也容易被人发现,什么事情只能暗中来,而且这些人把持朝政多年,一口气将之除之而后快不容易。
  秦楚如今回来,显然周寅多了一臂助力。
  东宫这边君臣之间商量着,而此时南阳侯府,杜卓远从宫里出来后也不曾回到杜府,却是来了荣府见南阳侯。
  就在他与南阳侯商量时,外头来了一群人,那来的人瞧着像个宫女,待进了屋里,宫女将风帽取下,露了荣后的脸,南阳侯心下一喜,杜卓远有些意外。
  荣后深夜出宫,必定是有事交代,两人上前行礼。
  荣后在主座上坐下,随后说道:“如今燕王立功归来,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揪出燕王的错,如此晋王才能得到京师营的兵权,一但得了京师营的兵权,什么事情也都好办了。”
  “至于秦楚此人,是位人才,丞相大人何不笼络之?”
  荣后的提议令杜卓远不舒服,他自打第一眼见到此人时,就莫名有一种恐惧感,明明对方不及自己,可是这种感觉却是挥之不去,如此一来,他若是将人真的召集到晋王的阵营,岂不是成了自己的对手。
  第734章 夫妻之间坦诚心扉
  杜卓远于是说道:“娘娘说的是,只是这秦楚可是太子的人,恐怕难以笼络,此人也不可信,他既然只是七品小官,也威胁不到咱们,不如先对付了燕王再说。”
  南阳侯想了想,也觉得丞相大人说的对,对付了燕王,晋王就能得到兵权,至于那小小七品官,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付。
  荣后沉思了一会儿,便说道:“父亲,你亲自去一趟天牢,或许那邢野知道弟弟的死因,燕王与秦楚此番前去燕北,我弟弟就这么莫名死去了,必须有个交代,我不信弟弟是死在战场的,他是主帅,身边自有人相护。”
  说起这个小儿子,南阳侯也是心头一痛,对燕王更是恨之入骨了,听了女儿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应下了。
  而荣后却是交代杜卓远今个儿夜里去一趟袁府,御史中丞袁仲舟此人虽说正直,但他有一个儿子却是跟在晋王身边陪读的,当年也是荣后的计谋,如今派上了用场。
  杜卓远听后,就知道荣后的意思,这是明日早朝上有御史中丞跟着弹劾燕王的话,那将是事半功倍。
  几人商量好,当夜送荣后回去,杜卓远却是找到晋王一同入了袁府,他一个人前去相劝,相必袁大人不会听任他的言词,自然晋王一同前去,又有袁家小公子在旁相助,便能说服了袁大人。
  秦楚是子夜过后才从东宫回来的,他没有回秦家院,却是匆匆的来到于府外敲门。
  于江全看着这个女婿,想到大着肚子的女儿,只好无奈的准他留在府中过夜。
  于书燕的闺房内,秦楚想到了许多,他坐在床边,握紧于书燕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燕儿,你记得我行却出征时所说的么,我当时说如果我这一次能平安归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今正是说的时候。”
  于书燕见秦楚一本正经的,甚至很是严肃的模样,她也不得不认真起来,秦楚想要告诉她什么呢?
  夫妻二人看着对方,都是满满的深情。
  秦楚说道:“我一直藏在心里的事,就是我知道燕儿是重生的,就在燕儿成亲的那夜,你将带血的喜帕放在床上给我看时,我便起了疑惑,你第一次不会流血,你却做了。”
  “还有,自打入了我秦家后,燕儿明明会做饭,却是处处故意刁难,摔了碗不说,还烧了我母亲的眉毛,这一切我都看在眼中。”
  “尤其燕儿会识字,会看话本子,我会刻意的买些话本子给你看,知道你会去书房里翻,我还知道你随嫁的几个箱拢中,藏着文房四宝,但是我都不曾说出来,因为我内疚,我后悔,我对不住你。”
  秦楚一口气说出这么多,于书燕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秦楚,半晌后,她倒吸了口气,怒问道:“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莫非你也是——”
  “对,如你所想的,我比你早重生三年,那时你十二岁,我重生归来,我便找到了你,你重生回来应该在我那一个月不曾回来,上街赶考去的时候,所以我扶着你父亲和兄长回来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很陌生,事实上从你十二岁那年开始,我便会时不时夜里去看你。”
  “我温养了你三年,本来说好了我考取案首后,就能娶你了,你也同意了,那把玉梳就是见证,结果你却重生了,而忘记了那三年里的所有事情。”
  “我知道你是重生的后,我就原谅你了,并想重新唤起你对我的感情,但显然失败了,最后我们和离了。”
  秦楚话落,于书燕已经气得呼呼作响,郁闷的问道:“当初那个黑衣人潜入我的房中……是不是你?”
  秦楚点头,随后笑了,“这一世,咱们的第一次,该是在你的闺房里才是,但你事后又给我留下一块带血的帕子。”
  看到秦楚的笑,于书燕气得抡起拳头打他,秦楚捉住她的小手,于书燕郁闷道:“所以你一直看在眼中,就等着看我笑话,若不是前一世你一直介意我第一次不曾流下处子血而耿耿于怀,我也不至于干出这样的蠢事来。”
  秦楚却是收起笑语,深情的看着她,说道:“我猜到,所以没有点破,而且我也知道,你越是在意我的看法,就证明你对我仍有情,就算是你在秦家院里大闹,我也知道你是在意我的,若是不在意我了,那不要说嫁给我,便是对我的父母家人,你也不会再去费心思。”
  “燕儿,前一世的事,有许久我不曾同你说,我重生后就后悔的很,所以才守护你三年,等你长大及笄后嫁给我,不过前一世的你回来了,我也能再次弥补了。”
  于书燕被秦楚深情的注视着,脸颊红了,她忽然想到一事,忙问道:“我是怎么死的?你是什么时候死的?”
  秦楚将实情说出来,原来他得了丞相位,只是一个表相而已,京城里的权贵,各站有队伍,他就算得了丞相位也不能搬倒他们,何况那时的太子是晋王,晋王与杜丞相一伙的,他一个人拥护着皇权,总归有一日这样的下场的,所以后来秦家人全部上了断头台。
  于书燕听到这儿便什么都明白了,若说前一世她只守着后院那一亩三分地,可是今生她却是走了出去,四处行商,对国家政事也有些了解,她终于知道怎么去应付,可是知道的多,也越发知道了秦楚的难处。
  想到秦家人全部上了断头台时,她的眼泪便止不住了,她扑入秦楚的怀中,小拳捶打着他的肩头,“你为何这么傻,我那么爱你,便是与你一同死我也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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