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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节

  已经来到这里整整十个小时了。
  两个人一直都在这辆巨大的古代木车里呆着,也不知道哪里才是终点。
  车上已经来过了一批又一批的乘客,都是古人的装扮,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不少故事,有些甚至可称之为案件,但都被华霁秋一一帮忙解决了。
  罗勏一度认为自己是上了中国版“东方快车号”,但这辆车上的案件显然更棘手一些,因为并不止是一件,罗勏掰指头算了算,已经发生过四起了。
  有的案件已经发生了,由华霁秋帮忙追查出了凶手;有的案件出现了苗头,由华霁秋将其扼杀在了摇篮中。
  而且,华霁秋推理起这些案件来,简直越来越快,第一个案子差不多用了四个小时,后面几个就快了,尤其刚才上来的那几个女人,因为丢了一件首饰就开始互相攀咬对方是贼。
  华霁秋几乎没有多问,就直接说:“柳氏是无辜的,是其他人合伙陷害柳氏。”
  这个世界的奇异之处就在于,一旦将正确的“罪犯”找出来,对方就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力,而且必须下车。
  于是,柳氏幸运地留在了车上,伴随她的是她的儿子,一个叫小风的男孩子。
  此时,小风就坐在罗勏的身旁,托着胖胖的腮帮子问:“萝卜哥,咱们什么时候能到站啊?”
  “这我可回答不了你,你得问你娘。”罗勏一向脾气好,对小孩子也比较有耐性,但此刻却没有心思同这孩子玩笑了。
  小风认真说道:“我娘说了,我们这车人都听你们的,你们在哪儿下车,我们就跟着。”
  罗勏觉得这辆车有无限的古怪,但却不敢轻易下车,因为外面的冷风能把人给冻死,而这辆车里却是暖和的:“小风,你说这辆车到底是怎么跑起来的,怎么能这么快。”
  “是风,一开始是北风,”小风回答,“现在开始偏东了,开始刮东北风了。”
  如果是风在吹着这辆车跑,罗勏也是信的,因为没有什么牛马能把车拉得这么快,简直就像一列奔跑在古代的火车。
  华霁秋闭目养神了一会儿,问罗勏:“小罗,这辆车上现在一共几个人?”
  “加上咱俩,一共九个。”罗勏又数了一遍车厢里的这些人,“不过,这都是我的眼睛能看见的人啊,看不见的就不知道了,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神秘司机在给咱们开车呢。”
  华霁秋似乎在心里算着账:“九个,还差两个。”
  “华馆长你别吓我好伐,你这么神神道道的算人头干嘛?”
  “放心,我有数,暂时还不能说破,”华霁秋笑了笑,“你只要记得,一会儿再有人上车,无论是多少人,无论是什么人,你都要配合我行事。”
  “好,反正我也没其他选择……”罗勏挠挠头,发现自己的古代发髻都有些歪了,连忙坐起身来,这时候车速却突然慢了下来。
  罗勏明白,这是有人要上车的节奏。
  第342章 和合32┃谜题。
  车停了下来。
  木制的车门被从外面拉开,寒风夹杂着雪粒刮进了温暖的车厢。
  车上的众人正因这突如其来的寒冷感觉不适应的时候,却连个寒噤都没来及打就全都惊呆在了当场——
  只见从外面爬上来几个血人,满头满脸的鲜血,简直令人连他们的面孔和性别都分辨不出来。
  “救命!救命啊!”几个血人扒住车门,惊慌地向车里挤。
  车内一个叫大锤的农夫急忙上前去帮忙,并询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弄的?外头有什么凶险吗?赶紧上来,咱们得把车门儿关上!”
  另一个叫前柱子的小伙子则更关心几个人的伤势,通过检查,几个人的伤虽然看上去瘆人,但并没有伤及要害,因此并无性命之忧。
  罗勏本来也想过去帮忙,但想起华霁秋之前叮嘱自己的话,便只好在一旁冷眼看着,并暗暗数了数,一共上来六个伤者,这明显超出了华霁秋之前说的“两个人”。
  这时候,车却还停着,一直都没有走。
  “怎么回事?车怎么还不走?!”其中一个伤者急了,心有余悸地用木凳子包袱之类的东西抵住了车门,“万一他们追进来,咱们这一车的人都得死!”
  “他们是谁?”前柱子问。
  另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回答道:“是这附近有名的武疯子!见人就砍!没人治得住!”
  “敢问几位尊姓大名?”华霁秋突然问道。
  因为刚才过来帮忙的都是其他人,华霁秋一直没有作声,所以几位伤者都不约而同看向这位年逾不惑的先生,并直觉这个车厢里大概是这位书生模样的先生说了算。
  几个伤者此时已经大概擦掉了脸上的血迹,有的手臂腿部的伤口还疼着,此时只在那里哼哼,伤势不算重的两个人就代为回答了——
  “我们几个都是元家村的,我们都姓元,那个胖的是大北,那个被砍到耳朵的是小北,还有这两个是铁蛋儿和秀才,我叫仁德,这是我媳妇翠菊。”
  叫翠菊的女人此刻焦急地说:“赶紧让车夫把车赶起来吧!咱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车厢里其他的乘客此刻都看华霁秋。
  华霁秋摊了摊手,自己并没有让车动起来的本事:“车不走,一定是在等人,说明人还没有全。”
  翠菊急得喊起来:“再等就等来疯子了!那疯子当年是武举人,咱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华霁秋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妇女的话,索性扭头去问那个秀才:“敢问秀才的大名是?”
  秀才头上裹着的飘飘巾都被血染得看不出本色了,他虚弱答道:“姓元名成,字朔月。”
  华霁秋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几个人又开始催促赶车,连带着车厢里的其他人也慌张起来,小风跑到罗勏身边:“万一疯子真来了怎么办啊,我们都听说过元家村的武疯子!”
  “那武疯子叫什么名字?”虽然罗勏不明白华霁秋为什么对这些乘客的名字如此感兴趣,但还是问了一句。
  “这我可不知道,”小风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柳氏。
  柳氏将孩子揽在怀中,小声对罗勏道:“萝卜兄弟,华先生这次可得慎重,要真让疯子上了车,咱们一车人的性命都有可能不保。”
  “嫂子,”罗勏也不知道叫柳氏什么,就称呼其嫂子,“你刚才跟我说过,这车上的乘客一旦留错了,就会车毁人亡,无一生还。”
  柳氏点头,打量着那几个受了伤的元家村村民,一时也不知道究竟该留谁在车上了。
  “邦邦邦!”外面传来了拍车门的声音。
  车厢里的人都不禁紧张起来,尤其是几个元家村的人,全都往车厢里头躲:“武疯子追来了!武疯子杀过人的!”
  但是大家都明白,如若不给车外的人开门,这辆车大概会永远停在这里。
  车门一开,所有人又是一阵惊呼。
  上来的并不是武疯子,也不是流血的伤者,而是一个浑身长满了恶疮的人,乍看上去简直就不似个人,倒似个癞蛤蟆精。
  人们本来想撵他出去,但谁也不敢过去触碰他,生怕这个人身上那些黄色的脓水流到自己身上,导致自己也变成他那个恐怖恶心的模样。
  “快把这个贱妇扔出去!”翠菊的声音都开了叉儿。
  贱妇?大家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浑身生疮的居然是个女人。
  翠菊和德仁两口子使劲儿往后退:“她那个毒疮传染,快把她扔出去!”
  像癞蛤蟆一样的女人非常知趣儿地躲在车门口的位置,低着头也不敢吱声。
  “你们认识她?你们是一个村的?”罗勏问道。
  翠菊见大家都不说话,只能主动解释:“她以前是我们村的姑娘,后来到了城里就学坏了,还染了一身的脏病回来,你们看她那一身的毒疮,那是妓女才会得的脏病!”
  癞蛤蟆女人一声都不吭,使劲埋着头,生怕别人盯着自己的脸瞧。
  秀才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便也说道:“其实,长亭不是学坏了……而是为了埋葬她爹,同时也为了给她娘治病,这才……”
  “你说她叫什么?”华霁秋有些敏感地问道。
  “长亭,”秀才叹了口气,“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她就叫这个名字。”
  后来大概也没有改名字,只是人们渐渐忘记了她的本名,只唤她作癞蛤蟆。
  “赶紧把她撵下车去吧!”翠菊紧紧掩住鼻子,避免自己闻到长亭身上那些烂疮的味儿,“难道你们想跟这个癞蛤蟆在车上一直待着?”
  “癞蛤蟆”长亭终于开口了:“疯子追我,要砍死我呢。”
  “你那些毒疮的脏水儿说不定能把武疯子的刀给化了!你快滚下去吧!”翠菊言语恶毒地咒骂着。
  长亭不再做声,低头默默坐在那里。
  车还是没有走。
  “难道,车在等那个疯子吗?”罗勏小声问华霁秋。
  华霁秋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希望他赶紧上来,马上就11:00了,咱们快等不起了。”
  “……”
  “对不起,小罗,我也很想对你说出我的判断,但一车人在这儿,我生怕说破了什么,反倒引起不必要的损失。”华霁秋的表情很是抱歉。
  “那没事儿,华馆长,只要你能判断正确,跟我说不说都无所谓。”罗勏这样说着,但心里知道,之前四次停车,上来了四拨人,都被华霁秋准确判断出了应该留下的乘客。
  “咣当——”一声响,车门居然被外力顶开了。
  所有的乘客都慌张地向里面挤,因为首先进来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巨大的砍刀。
  刀的主人是一个披头散发脏兮兮的壮汉:“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你杀你杀你!”
  “……”罗勏简直又惊恐又无语。
  华霁秋也被这把大砍刀吓住了,此刻声音略略颤抖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肆意杀人?”
  “我是武状元!我是天下第一武状元!我是天下第一!我是第一我是第一我是第一!”武疯子又开启了复读机模式。
  “……敢问武状元姓甚名谁?”华霁秋壮起胆子继续问道。
  罗勏死死盯着这个两眼直直的武疯子,感觉对方可能会回答——我叫武状元我叫武状元我叫武状元……
  武疯子歪着脑袋直愣愣地看了会儿华霁秋:“我元重华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元重华!我叫元重华!我叫元重华我叫元重华我叫元重华!”
  “请问是哪个重字?”华霁秋继续问。
  武疯子翻着眼睛看华霁秋:“因我天生瞳孔为双,故得名重华!”
  华霁秋听了这句话,长长地舒了口气,也不再惧怕武疯子元重华手里的那把大砍刀,此刻走向了车厢正中心的位置。
  车厢里的其他人都静悄悄的,不知道华霁秋即将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翠菊见华霁秋盯着自己夫妻二人,率先恳求道:“车大人,车大人!您行行好,千万别把我们夫妻扔出去啊!”
  罗勏:车大人?
  华霁秋认真解释道:“大家不必焦急,刚才大家逃命似的来到车上,就是为了躲避武疯子,而且大家对长亭的皮肤病症也有所忌讳。这样,我们把武状元和长亭留在车上,其余人便可放心回家了。”
  众人愣了愣,这似乎是个很好的建议。
  车上其他老乘客虽然心里不大情愿,但又实在忌惮这位拥有决定权的“车大人”,此刻脸色虽都不好看,但都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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