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天才舞者——楚媛

  如果说钢琴课是楚媛的短板，还有可能通过勤能补拙来弥补，让她扳回一局，那么舞蹈课就是楚媛的死穴，她是出了名的肢体动作不协调，跳舞的时候极度放不开。
  跳舞一旦放不开，就不可能做到收放自如，更谈不上什么水平了。
  “怎么？不敢啊？楚媛，你打人的时候挺横啊，再打我一次试试？现在咱们班的同学都在，你不敢比就跪下给我认错，自动退出女团候选人的名单！”左珊珊扭了扭脖子，已经在进行热身，脸上的表情异常自信。
  左珊珊甚至对要好的那位女同学道：“阿雅，把这段都录下来，楚媛要是不敢比，那就把视频放出去，我没有什么好怕的！丢脸的不是我！”
  阿雅看了“楚媛”一眼，马上把手机掏出来，正大光明地录像，还帮着左珊珊喊话：“楚媛，你敢不敢比？你不就是仗着长得好看吗？你跳舞连我都比不上，凭什么进女团候选？现在的偶像出道都不需要实力了吗？我不服，你今天必须跟珊珊还有我们大家道歉！”
  “呵呵，楚大小姐舞艺超群，做了丑事要被开除了，居然还能说服李经理好好地回来，我们这些人连给楚大小姐提鞋都不配哟！”
  “楚媛，楚媛，楚媛！”
  “dance！dance！dance！”
  “不敢比就跪下！退出女团！退出女团！”
  起哄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整个班级都跟着喊口号，把“楚媛”推上了风口浪尖。
  盛知夏天之骄女出身，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被全班针对的困境，她一直众星捧月惯了，真的不太明白楚媛平时到底做了什么，让同学们这么不待见。
  然而，那么多张嘴一起冲她喊，盛知夏再累、再不舒服，再不愿跟一群小孩子争风吃醋，也还是把背包从肩膀上卸了下来，“哐当”一声，随手把背包扔在角落里。
  随后，盛知夏伸出手——
  “你想干嘛！”左珊珊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担心“楚媛”又发疯打人。
  “别紧张。”盛知夏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太过冷静放松，她抬起胳膊，把长及腰间的黑发绾起，熟练地盘成了丸子头，然后，把鞋脱了。
  没有一句废话，盛知夏做了个礼貌的手势：“请。”
  “……”左珊珊一愣，楚媛居然应战了？！她哪里来的自信！
  他们舞蹈课斗舞的规矩很简单，随便来一段音乐，即兴舞蹈，即兴发挥，好与坏自见分晓。
  左珊珊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把长发甩在了身后，脸上露出自信的光芒，对着楚媛勾了勾手指：“音乐！”
  随着左珊珊的喊声，早有同学把音乐开了，劲爆的节奏一起，左珊珊马上进入状态，每一个节奏都异常有力，让人想跟着她疯狂起舞。
  越跳越有感觉，左珊珊享受地弯起唇角，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对手——
  只看了这一下而已，左珊珊的动作忽然慢了半拍。
  那是……楚媛吗？
  这首快节奏的歌是景寒今年新专辑的主打，电子曲风，黑色烟熏的感觉，颓废、厌世、灰暗，左珊珊今天化了浓妆，头发散乱，配合这首黑色曲风再合适不过，她跳得自信，一定能赢楚媛。
  可是“楚媛”……还穿着普普通通的棉质长裙，头发盘起，脸上不施粉黛，但她舞蹈的节奏感之流畅、表情之放肆不羁，还有她不经意扫过来的眼神，都带着不可撼动的蔑视——
  蔑视对手，蔑视这首曲子，蔑视一切。
  如果说左珊珊的“黑色”颓废和放肆是靠妆容和衣服塑造出来的，那么“楚媛”的“黑色”便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她不需要掩饰她的蔑视，她的每一个节拍都踩在左珊珊的心上，她的气场强大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珊珊，音乐，音乐，快跟上啊……”
  有人在一旁悄声提醒。
  左珊珊回过神，却发现音乐已经换了，黑色的曲风一变，变成了舒缓的古典乐，与此同时，“楚媛”几乎是立刻就收起了放肆不羁的气场，缓缓地翩翩起舞。
  长裙在这时给了“楚媛”助力，她像被埋藏了许久的珍珠被发掘出来，虽然表面还是布满灰尘，可是她的舞蹈动作在不停地擦拭干净那些灰尘，让人想起一尘不染的白天鹅，皎洁的月光，纯美而无辜。
  “珊珊，珊珊……”阿雅在一旁叫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左珊珊的动作却越来越跟不上节奏，明明是舒缓的音乐，她却像是被人定住了似的，机械地不知道手脚该怎么迈出去。
  无论是钢琴还是舞蹈，这种带有灵性的艺术，其实是极具压制性，一旦分心，什么都乱了，如果对手在这时候还能保持最佳状态，那么只会让自己越来越乱，甚至，忘了动作。
  左珊珊彻底停了下来，呆站在原地，和所有同学一起，注视着还在跟着音乐起舞的“楚媛”。
  流畅、优美、灵动，“楚媛”像是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所有的肢体动作没有一丝僵硬，也没有刻板地模仿谁的舞蹈，她这是在……自己编舞？
  等音乐彻底停下，“楚媛”也踩在了最后一个音阶上定格了舞蹈动作，她的收势也完美得毫无破绽。
  全场鸦雀无声。
  没有一个学生开口说话。
  左珊珊的双手早就握起了拳头，身体止不住地发抖，这发抖停不下来，所有的自信被一扫而空。
  “啪啪啪啪——”
  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掌声，随后一个身姿优雅的中年女人快步进来，脸上带着欣赏和赞叹，直直地盯着“楚媛”：“楚媛，你太让我觉得不可思议，老天，你是怎么忽然开的窍？你简直是个天才！刚才那一段舞蹈，能再给老师跳一遍吗？你的灵感从哪里来的？这段编舞，我都不可能做得比你好。不可思议，真的不可思议！”
  “老师，我瞎编的……”盛知夏微微地喘息，脸上扬起笑意，这个中年女人的身形姿态这么好，一看就是舞蹈老师，她不慌不忙地说话，毫不心虚。
  她的确是瞎编的，但灵感来自长久的积累，以及她让景寒都嫉妒的天赋。
  她从小跟景寒一起学跳舞，景寒常常被舞蹈老师骂得狗血淋头，全凭毅力和勤奋坚持下来，而她盛知夏一点就通，经常玩票似的也比景寒跳得好。
  现在，十几年过去，景寒早已经成长为天王级的巨星，而她盛知夏后来从事的职业，与音乐、舞蹈都没什么关系，他们再也没有机会比舞。刚才重拾童子功，盛知夏才发现她的身体活了——
  楚媛的身体素质其实很好，身体的柔韧性非常棒，她只需要打开这个身体，就能自如地起舞，快节奏或慢节奏，都信手拈来。
  十八岁的身体啊，真好。
  “阿雅，你拿手机拍什么？”舞蹈老师忽然扫向阿雅举着的手机：“我不是说过，舞蹈课不准带手机吗？”
  阿雅一慌，忙把手机背在身后：“罗老师……”
  袁博这时出声道：“罗老师，左珊珊和楚媛斗舞，输了。”
  “袁博！”左珊珊一回头，瞪向袁博，眼泪都快被气出来了。
  她刚才技不如人，所有人都看见了，她嚣张地挑衅楚媛，拿自己最擅长的一门课企图羞辱楚媛，结果输得一败涂地，她已经怀疑这是不是一场噩梦。没想到袁博这个渣男见风使舵，居然第一个跳出来提醒大家她和楚媛正在比赛！
  “左珊珊，你输了。”
  “啪啪啪打脸啊，啧啧，没想到左珊珊会输给楚媛，楚媛真的太牛逼了……”
  有目共睹的事情最不可抵赖，盛知夏用一场专业舞者的素养堵住了他们的嘴。
  如果她的技术只是稍高一筹，那会招来妒忌，如果她已经优秀到高不可攀，那剩下的只会是艳羡和避让。
  学生们都调转了风向开始针对挑衅的左珊珊，罗老师的脸垮了下来，冷声道：“左珊珊，你们在练功房里搞什么鬼？既然斗舞，就要有斗舞的规矩，至少上我的课是这样。”
  “左珊珊，你还不快点……”袁博马上出声，明显是在刻意讨好楚媛。
  盛知夏却及时打断了袁博的殷勤，“善良”地笑道：“罗老师，其实也没什么，输了的人十五分钟平板支撑而已。”
  “……”在场的学生惊呆了，十五分钟平板支撑！这是要让左珊珊累死！一般人能做几分钟？
  “楚媛”不要左珊珊下跪，也不要她认错，她给左珊珊留了颜面，却又变相羞辱了她！
  “好，那就十五分钟平板支撑。”舞蹈老师睨了左珊珊一眼，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来到了练功房的正中央，拍了拍手道：“好了，大家换衣服，准备上课了。楚媛，从今天起，你站左边第一顺位，由你来领舞。如果不是偶然撞见，老师都没想到你已经拥有专业舞者的气场，太让人惊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