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节

  她忽然停下,还如此古怪的看着那几个侍从,让众人跟斗觉得奇怪起来,方适当即眯着眼上前问;“楚王妃这又是怎么了?”
  傅悦指了指那个黑衣服的男子,问:“这黑衣服的,可是安王殿下的手下?”
  方适看了看那个男子,神色有些奇怪,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不动声色的笑问:“正是小王的近身侍卫,不知王妃为何会注意到他,莫不是小王的手下有何不妥?”
  傅悦面色淡然,瞧不出是何情绪,只见她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淡淡的道:“不妥倒是没有,只是觉得安王殿下这个侍卫十分有趣!”
  方适面色一僵。
  傅悦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那个人,随后收回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方适等人,特别是方淮,之后才对方适笑意不明的道:“安王殿下的身边,可真是卧虎藏龙啊!”
  说完,她不再多言,也不理会众人的脸色和心思,挽着傅中齐继续往前走。
  只留下神色各异的一伙人。
  走远了些后,傅中齐瞧着傅悦神色有些怪异,不仅拳头紧紧握着,呼吸有些紊乱,眼神竟泛起了阴冷的杀意,当即问:“臻儿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莫非方才那个侍卫有何不妥?”
  傅悦眼中嘣着冷厉的恨意,咬着牙压低了声音道:“那是方叙!”
  傅中齐脸色一变,立刻眯着眼问:“臻儿,你可确定?”
  傅悦抿紧了唇,似乎还咬了咬牙,之后才压低了声音道:“他应该是戴了人皮面具的,我虽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可我很肯定,他就是方叙!”
  她曾被方叙掳走带在身边一段时间,虽然当时情况紧迫,她受了伤,方叙也负伤,不是药味就是血腥味,可她嗅觉灵敏,依旧闻出了一中夹杂在药味和血腥味的气味来,应该是一种香料的味道,刚才她就闻到了那个味道,同时,也感觉到了有一个很阴厉的目光在看着她,她迅速看过去,哪怕那个人及时收住低头,她还是看到了,她就猜测那个人是方叙!
  听说方叙和方适是堂兄弟兼表兄弟,感情十分要好,刚才方适的态度足以肯定她的猜测。
  眼下,是笃定了的。
  竟然是方叙!
  呵,她还瞅没机会报仇,他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一次既然来了,她定要把他剁成肉酱!
  否则,难解心头之恨!
  而傅中齐自然也不会放过方叙!
  第163章 暂时而已,奇耻大辱
  逛完了广化寺,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遇到了傅悦的缘故,大家都没有了继续逛的兴致,所以,就一并回了行宫,将一众人送回行宫后,荣王就告辞离开了,然后两国的人也各自回了居所。
  一回到住的地方,跟在方适身后进来的方叙当即摘下面具坐在桌边,自顾倒水喝。
  他倒是从容淡定,方适却是一脸凝重,一坐下便道:“看楚王妃的意思,怕是认出你了,而且看刚才方淮和莫天筹看着我们的眼神和态度,你多半已经暴露了,这里不安全,阿叙,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闻言,方叙眉梢一挑,而后哂笑一声道:“走?你以为现在我能出得去?”
  方适一愣。
  方叙淡淡的道:“既然被认出来了,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别说楚胤和祁国的人怕是已经在行宫四周包围着了,方淮和莫天筹就不会轻易放过这次可以除掉我的机会,怕是外面现在就是等着我的天罗地网!”
  方适面色一变。
  方叙也没注意到方适的是呢,自顾的眯着眼颇有意味的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我伪装成这样,傅悦竟然还能把我认出来了,看来我果然是小瞧她了!”
  别说他的易容术几乎难以分辨,就算他没易容,当时傅悦可是个瞎子,没见过他,都不可能认得出他,何况,他戴了面具隐没在几个侍卫之中,被认出来实在是意外。
  方适若有所思的道:“楚胤这个王妃,可不简单!”
  哪怕至少比一次交锋,他也十分笃定,这个祁国的公主,楚胤的王妃,怕是很出乎他们的意料,本以为是个单纯无知的,没想到竟是个精明的,且还深不可测!
  方叙阴冷的笑着道:“自然是不简单,否则当时也不可能在如此情形下还能从我手中逃脱!”
  傅悦是自己逃走的!
  说起来都不可思议,当时傅悦身上有伤,且看不见说不了话,俨然废人一个,他们当时顾着避开楚胤的人,所以对她的看管就松懈了,他也过于轻视她了,竟然让她逃脱了,逃跑之前,还重伤了他。
  他该直接杀了她的!
  方适问:“那现在如何是好?且不说楚王妃和祁国的人会如何,眼下你私自来秦国,方淮和莫天筹必定不会罢休,若没猜错,就算他们不会现在对你如何,国中怕是也很快得到你就在秦国的消息,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怕是你……”
  方叙以前虽然得宠,却也树敌很多,方叙性格狂悖古怪,且对谁都不给颜面,甚至杀了不少人,他那些兄弟和朝中大多官员都和方叙有仇,以前他父皇活着的时候,对方叙十分偏爱,方叙倒也地位稳固,可父皇驾崩,方叙本就失去了一大仪仗,先前导致两国之战又战事失利,方叙被满朝上下问罪夺权,只因为是宗室王爷看,且正值国丧,他们不好直接置方叙于死地,便将他囚禁府中思过,正愁没有机会除掉他,眼下方叙擅自来秦国,便是一个好机会!
  方叙不以为然的冷笑道:“我既来了,就没想过回去!”
  他自然知道这次来秦国不管成败他都回不去北梁了,哪怕回去也是一个丧家之犬,可那又如何,家破人亡受尽屈辱,此仇不报何以为人,北梁是靠不住了,他只能靠自己了,只要能报了这个仇,死在秦国又何妨?
  何况,他就是死,也要拉一群人给他陪葬,让秦国国不成国!
  方适顿时愣住,很是诧然的看着方叙。
  所以,方叙是打算不惜一切的报仇,包括豁出自己的命?
  那岂不是……
  方适微微眯眼,若有所思,不作言语。
  兼方适神色凝重担忧,方叙淡淡的道:“好了,且不说这些了,你也不必担心,方淮和莫天筹眼下没有证据证明我的身份,还不敢做什么,而楚胤和祁国的人,只要小心些他们就没有机会下手,暂时不会有事!”
  方适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是啊,暂时不会有事!
  暂时……
  暂时而已!
  ……
  确定了方叙就在秦国,就在方适身边,在行宫之中,傅悦接下来没什么心情继续逛了,而傅中齐也是心有盘算,所以在广化寺待了没多久,给青雁塔中供奉的舍利子上了一炷香,傅悦就和傅中齐离开回府了。
  一回府,傅悦就告诉了楚胤方叙的事情。
  见楚胤并不意外,只对她晓得方叙人在暨城中感到意外时,傅悦有些惊讶不解:“看阿胤哥哥的样子,是早就知道方叙来了?”
  楚胤索性也不瞒着了,点了点头道:“前几日阿槊说了!”
  傅悦当即拧紧眉头问:“那你为何不跟我说啊?”
  楚胤一默。
  他哪里敢跟她说?
  他知道对于去年的一系列事情她虽然表现的毫不在意了,可事实上,对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方叙,她是恨到了骨子里,只是方叙远在北梁,她没有办法,只能忍着,若是知道方叙在秦国,她必定无法平静,会想尽一切办法报仇,毕竟杀了方叙,对他们的大局没有任何影响。
  她恨赵鼎和那些造成庆王府灭门之祸的人,同样是恨之入骨,可因为怕影响大局,她都忍着,只为了等有朝一日一举灭之,可方叙却不同,杀了方叙,只是杀了一个人罢了,却可以让她解了心头之恨!
  傅中齐难得为楚胤说话:“臻儿,楚胤如此,也只是怕你情绪激动,你看你眼下可不就是无法平静?再说了,他虽然瞒着你,可暗中已经在准备杀方叙,你的这个仇,总是能报的,你自不必为此太过激动!”
  傅悦闻言,有些憋闷的问:“所以,父皇也是知道的?”
  傅中齐点了点头:“嗯,楚胤说过!”
  傅悦顿时有些气恼:“所以,你们都知道,唯独瞒着我一个人?”
  楚胤沉默。
  傅中齐却极力反驳:“臻儿,你这可就冤枉父皇了,父皇也是今日才晓得,还是出去之前楚胤说的,之前父皇可不知道!”
  楚胤:“……”
  呸!
  傅悦听言信了,当即瞪着楚胤。
  这家伙,总是有事情瞒着她!
  已经不止一次了,他总是有事瞒着她,虽然她知道他是为她好,可她不喜欢这样的,他又不是一朵娇花,没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无法接受的,商丘市根本没有必要什么都瞒着她啊。
  楚胤眼观鼻鼻观心,没看她,心虚又无奈。
  傅中齐瞅着情势不对,当即道:“好了,你们两口子有什么话自己说,朕先回去了!”夫妻嘛,有什么事情好好说说就可以了,他在这里碍眼还不如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弄死那个小崽子!
  然后,没等他俩吱声,傅中齐站起来大摇大摆的走了。
  傅悦:“……”德行!
  楚胤:“……”呵!
  虽然鄙视他,可他一走,话就好说多了。
  果然,他一走,楚胤就开口解释了:“是初十那天晚上,阿槊与我说方叙有可能已经来了秦国,只是还不确定是否到了暨城,也不清楚他的踪迹,这些天我和阿槊一直都让人暗中查他的踪迹,原本只是确定了他已经在暨城,却还没确定他就在方适身边,既然还未确定,告诉你也不过是让你徒增烦恼不快,所以,我们才选择了瞒着你!”
  傅悦闻言,倒是没有再恼了,只问:“那既然现在确定了,你打算怎么办?”
  楚胤想都没想就道:“自然是杀了他!”
  傅悦闻言,愣了一下,似乎思索了一下,而后抿紧了唇道:“不,你别杀他!”
  “什么?”
  傅悦眼中迸出浓浓的恨意和杀机,眯着眼咬牙切齿的道:“活捉,我要亲手杀了他!”
  楚胤闻言,很是惊讶的看着她,“臻儿……”
  傅悦红着眼咬紧了牙关,扭头看着楚胤问:“阿胤哥哥,你想知道我去年在他手里,他是怎么对我的么?”
  楚胤愣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目光心疼的看着傅悦轻声道:“很想,可我知道你不愿说,所以不需要知道!”
  傅悦咬着牙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道出。
  方叙是一个疯子。
  一开始,她刚落到他手里的时候,他没对她如何,只是让人给她治伤,甚至都没怎么搭理她,可带她逃离的路上,就没那么平静了。
  方叙经常打她,他经常情绪失控像个疯子一样,然后就打她耳光,掐她脖子,好几次有水的地方,他会摁着她的头在水里让她挣扎,好似就是要把所有的不快发泄在她身上,可不管怎么做,他都知道怎么样不伤及她的性命,且不管他对她如何宣泄虐待,他都会让人给她吃药包扎,用的药都是最好的,显然是不想让她死。
  有时候他很奇怪,对她阴阳怪气的说话,森冷的笑着,那种感觉,就像有什么鬼魅毒蛇一样缠着她,甚至好几次,他意欲侮辱强暴她,虽然她那个时候不大懂这些,可他一动她她就死命挣扎,当时他似乎也只是想吓唬她玩弄她,没有真的想动她,可那都是因为她的伤势,他不想她就这么死了,所以平时打她吓唬她都好,都适可而止,自然不敢在那个时候对她做什么更过分的,可若是她伤好了可就不一定了,毕竟,她是楚胤的王妃,他岂会放过这么一个羞辱楚胤的机会?
  她记忆中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些,饶是她承受能力强,到底还是被他这样弄得有些神志混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好像,只是短短几天而已。
  后来连着几日,他忙着逃命,就顾不上虐待她吓唬她,她记得那一日,他身边的人都派出去探路了,只留下一个手下,她当时神智清醒了些,琢磨着怎么逃跑,可她还没有想好,他就不知怎地又发疯了,当时她伤势有所好转,竟然想要强暴她,当时混乱之下,也许是幸运,她挣扎的时候,从他腰间摸到一把匕首,想都没想就扎在他身上,用尽力气去刺,她学医的,自然知道那个位置虽不致命却很危险,且失血很严重,若不及时救治也是会致命的,但是他的人几乎都派出去了,只有一个手下在场,他情况危险,他的手下将她挥在一边就忙着给他止血包扎,她趁机逃了,她是瞎子,自然逃不了多远,不过幸好慌忙跑了没多久,她慌不择路乱跑,跌入了水中,然后,她在水中挣扎了一下就晕过去了,后面的事情不着调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那家农户救了。
  在那家农户家里待了几日,那家农户夫妻俩对她挺好,将她藏起来,也和她说过那几日村中来了好些人在找什么,她知道,定是方叙的人在找她,还好那农户夫妻俩是好人,没有把她交出去。
  可后面,那夫妇俩将她交给另外一个人,接下来的十多日,又是一场噩梦!
  她如何不恨方叙,若非方叙,她怎会遭此大辱!
  先前不懂,都恨极了方叙,眼下她什么都懂了,哪怕方叙也好,那家妓院也好,都没有得逞,可于她而言,那也都是奇耻大辱,那些妓院的人已经被楚胤杀了便罢了,可方叙却更该死,不亲手杀了方叙,不将他千刀万剐,她如何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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